好幾天沒有見謝衍，此時突然在宮中見到他，駱君搖還是很開心的。

謝衍也不急著走，兩人依偎在一，輕聲換著這幾天的經歷。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駱君搖驚訝地以目示意謝衍：被發現了？

謝衍搖搖頭。

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信心的，他進宮絕對沒有驚任何人。

那就不是衝著謝衍來的了，駱君搖心中暗道。

“你先待在這裡，我出去看看，見機行事。”駱君搖起道。

謝衍點點頭，叮囑道：“小心。”

駱君搖笑容燦爛，“放心吧。”

駱君搖推開門出去，外面果然熱鬧起來了。原本已經昏暗下來的宮中又亮起了燈火，將整個太后寢宮照得恍如白晝。

許多人正提著燈舉著火把在各搜尋，但顯然並不是衝著這邊來的。那些人目標十分明確，都是衝著白靖容居住的寢殿而去，其他地方只是做個樣子罷了。

白寧和雲嫦擋在殿外，神冷厲地看著突然闖的人們。

“你們想做什麼？”白寧厲聲道。

爲首的男子手中握著一塊令牌，朗聲道：“有刺客闖宮中，王上擔心太后娘娘的安危，命我等前來查看。”

白寧蹙眉道：“娘娘已經歇息了，宮中一切都好，並沒有什麼刺客。更何況……娘娘邊高手如雲，哪個刺客有本事刺殺娘娘？”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黑明顯是中原人相貌的男子便悄無聲息地落到了旁邊。

這人看起來四十出頭的模樣，來時無聲無息等他落到了地上衆人才發現，可見實力不凡。

那爲首的男子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話雖如此，但不見到娘娘王上也不能安心。萬一娘娘在殿中被賊人挾持了，爾等如何向王上代？”

駱君搖站在屋檐下遠遠地看著，

已經明白了。

這些人並不是衝著什麼刺客來的，而是衝著白靖容來的。姬湛恐怕是已經知道了白靖容今晚不在宮中，才突然派人來想要打個措手不及。

駱君搖小心翼翼地靠過去，那些人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並沒有過多理會。

白寧沉聲道：“娘娘夜間不喜歡有人打擾，大人若是不放心，我進去看一眼再出來回稟。”

“不行！”那人斷然道：“王上吩咐了，必須親眼看到娘娘，才能放心。”

“你！”衆人哪裡還聽不出來，這分明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但們也無可奈何，因爲娘娘今晚真的不在。

雖然說蘄族並不若大盛那般重視名節，但堂堂太后深夜出宮不見蹤影，卻也是要被整個蘄族特別是那些權貴們抨擊的。

見衆人擋在殿前不肯讓步，那男子沉聲道：“各位若不讓開，就別怪咱們不客氣了！”說罷，朝後的人打了個手勢，他後衆人立刻朝著大殿門口去。

那黑中年男子臉一沉，一道寒閃過，手中長劍出鞘擋住了衆人去路。

“你們放肆！”白寧厲聲道：“當真以爲太后娘娘不敢殺了你們麼？”

那人冷哼了一聲，道：“我等是奉了王上的命令，何錯之有？”

白寧道：“便是王上，也沒有深夜闖母后寢宮的道理！”

那人聞言咧一笑，眼底帶著幾分嘲諷，“咱們說了，是擔心娘娘的安危。你若不想讓咱們進去也可以，只要請娘娘出來說句話，解了王上的擔心，咱們也好回去差。”

“你們算什麼東西？也配讓娘娘出來相見？”雲嫦道。

如此一來，便徹底僵持住了。

駱君搖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彷彿是膽小不敢靠近的模樣。此時看到角落裡一個婢焦急地朝著白寧和雲嫦的方向小心張，像是有什麼跟們說，又不能靠近的模樣。

駱君搖眼睛一轉，趁著殿門口正在激烈對峙，衆人都無暇在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怎麼了？”駱君搖到那婢邊，低聲道。

那婢戒備地看了一眼，閉著並不說話。

駱君搖道：“白寧姐姐肯定不開了，有什麼話我可以幫你傳給。”那婢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王上的人，將咱們這裡團團圍住了。”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話裡的意思。

姬湛將白靖容的宮殿團團圍住，白靖容就算現在回來了，也進不來。

如果白靖容在衆目睽睽之下從外面進來，就坐實了深夜出宮的事。

按照蘄族的規矩…白靖容就算深夜出宮會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最多就是名聲不好聽一點，但白靖容名聲不好聽，姬湛又能好聽到哪兒去？

他爲什麼要故意搞出這麼大的靜？

“娘娘現在……”駱君搖試探著問道。

那婢搖搖頭不說話了，駱君搖思索了片刻，道：“我去跟白寧姐姐說。”

眼看著大殿前的局勢一即發，雙方都已經繃了心中的弦，不遠突然響起焦急驚慌地聲音，“白寧姐姐，外面好多人！我們被圍起來了，我們是不是要死了？王上是不是要殺了我們？”

一道人影飛一般地跑過來，撲進了白寧的懷中。

白寧也是一愣，只得手接住了撲倒自己懷裡的人。

“白寧姐姐，我們是不是要死了？”駱君搖帶著哭腔道：“娘娘不是病了麼，這些人爲什麼還要娘娘出來？王上、王上擔心的話，爲什麼不親自來看娘娘？”

大殿前一片寧靜，白寧瞬間反應過來，手拍了拍駱君搖的背心，朝那人冷笑道：“可不是？這深更半夜的，王上既然擔心娘娘的安危，爲何不親自來探？你們這些人…也敢夜闖娘娘寢殿？”

那人被堵得一時無法反駁。

白寧冷聲道：“想要進去除非我們這些人都死了，王上若有什麼懷疑，不妨請他親自前來。否則，莫怪娘娘懷疑王上的孝心。我們娘娘的確不是蘄族貴，背後也沒有什麼大族支持，卻也不是讓人隨意踐踏的！”

說罷白寧還有些嘲諷地道：“娘娘爲王上生母，今晚此辱，不知王上是否覺得臉上有？”

那人臉變了變，神明顯也多了幾分爲難之。

好一會兒，方纔沉聲道：“我等無意冒犯娘娘，但今晚確實有刺客闖宮中，王上也是擔心娘娘的安危。既然爾等如此說，待我等回稟王上再說。若娘娘出了什麼事，一切後果由爾等承擔！”

說罷他朝後的人一揮手，衆人也不再圍在殿前，紛紛往外面退去。

片刻後，原本熙熙攘攘的宮中變得安靜下來，但那些人卻並沒有全部退去，依然有幾個人四散站在宮中各，至於宮門外的人更是一個也沒有撤。

即便如此，白寧還是暗暗鬆了口氣。

“鐵先生。”白寧看向那黑中年，那人沉默地點了下頭，飛消失在了夜裡。

“白寧姐姐。”駱君搖靠在白寧邊，小聲道。

白寧鬆了口氣，低聲道：“別怕，沒事的。”

駱君搖低聲道：“那邊有個姐姐說外面被人團團圍住了，出不去也進不來。娘娘……”

白寧安道：“沒事，不用擔心。”

雲嫦很何事不屑，輕哼了一聲道：“真是沒見過世面，這點小事就哭哭啼啼。他們能將咱們怎樣？有娘娘在呢。”

駱君搖心中暗道，就算剛纔那些人殺了我們，白靖容回來也不能如何啊。

最多就是殺幾個手的人撒氣罷了。

“王上爲什麼要這樣做？”駱君搖小聲問道，聲音裡帶著幾分不安，“王上是不是因爲我，才故意惹娘娘生氣？”

“孩子話。”白寧無奈地道：“王上怎麼會因爲這種理由就來，只怕是……”白寧心中突然一驚，娘娘在外面會不會有危險？

萬一王上對娘娘下手，們現在這樣……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王上絕不敢公然對娘娘手，若是暗地裡下手，娘娘邊高手不，誰殺誰還不好說呢。

雖然這麼想著，白寧心中依然不安。

看著邊小心翼翼的，，白寧只得勸先回去休息。

駱君搖磨磨蹭蹭地走了，回到房間裡的時候謝衍已經不見了蹤影。

駱君搖從不懷疑謝衍能在重重包圍下悄無聲息地離開，走進室就看到自己枕頭下面放著一本冊子。那冊子原本應該在外間的桌上的，駱君搖走過去那起來打開，果然從裡面翻出了一張紙箋。

紙箋上的字跡是用字營的語寫——白家軍主帥與白有私，姬湛白放權，白親近之人有姬湛的細作。

三句話，每一句都是大事。

駱君搖心中一邊思索著，一邊將紙箋放到火上燒了。

白靖容和白家軍主帥有私，這兩人之間到底是如當初曲放那樣不求回報的迷，還是有所謂的利益牽扯了？

姬湛不僅知道白靖容今晚不在宮中，甚至可能知道白靖容去了哪兒去做什麼了。

他更知道，這件事白靖容絕不希自己的人知道。

也就是說，白靖容今晚去做的事，與白家軍那位主帥的利益和想法是完全相悖的。

所以，白靖容和那位白家軍主帥是達了什麼協議和默契？

當年無論白靖容怎麼作，曲放可是一點兒也不在乎的。

只是，白靖容這麼搞，真的不會翻車嗎？

駱君搖忍不住托腮沉思：這就是絕人的底氣麼？

駱君搖雖然偶爾也有些自，但是從來沒有自己能顛倒衆生的底氣的。

白靖容寢宮外還被人圍著呢，駱君搖自然也不可能沒心沒肺地就這麼睡了。

也有些好奇，今晚這事兒白靖容到底要怎麼了結。

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外面終於傳來了靜。

駱君搖立刻從牀上一躍而起，飛快地出門去了。

院子裡果然還站滿了人，並沒有人因爲的出現而驚詫，甚至沒有人多看幾眼。

白寧和雲嫦已經帶著人快步朝中宮門口走去了，那些留在宮中監視的人，也紛紛朝著宮門口而去。

宮門口並沒有白靖容，許多原本守在宮門外的人紛紛朝著外面而去，顯然是要撤退的模樣。

駱君搖湊到白寧和雲嫦邊，看著這一幕有些好奇地問道：“白寧姐姐，出什麼事了？他們怎麼走了？”

白寧拍拍的手臂，冷笑一聲道：“聽說刺客跑到王上那邊去了，這會兒那邊正著呢。趕回去休息，小心刺客跑過來嚇著。”

駱君搖飛快地眨了下眼睛，誰都知道那所謂的刺客不過是個幌子，這會兒又說刺客跑到姬湛那邊去了，難道是……

白靖容被兒子激怒了，打算給姬湛一個教訓？

這母子倆可真是……

駱君搖對這對母子表示歎爲觀止。

被白寧叮囑著，駱君搖也不能表現出太過好奇的模樣，只得悶悶地回自己的房間了。

背後還聽到雲嫦正低聲跟白寧訴說著對姬湛的不滿，言語間不乏幸災樂禍的意味。白寧不不慢地迴應著，倒是聽不出什麼喜怒。

白寧比雲嫦在白靖容面前重用，是有自己的本事的，並不單單是因爲姓白。

蘄族王庭就這麼大，昨晚宮中的熱鬧一大早就傳遍了整個王庭。

早上姬湛與蘄族臣屬們議完了事，從大殿裡出來臉也是沉的。

朝會上，無論是蘄族權貴還是白家軍的將領，都對昨晚宮中的事指手畫腳，讓姬湛這個王宮的主人心中十分不悅。

更讓他不悅的是，雙方一邊暗示太后行爲不檢，一邊明斥他派人圍困太后寢宮，有違孝道。

雙方吵得不亦樂乎，倒是他這個蘄王在中間夾板氣。

再想起昨晚的事，姬湛的臉越發沉。

母親竟然真的派人來刺殺他！

他知道那人並沒有真的想殺他的意思，但這個舉對於剛繼位不久的姬湛來說，無異於一種挑釁。

姬湛對白靖容的不滿也達到了最高點。

他不明白，母親爲什麼要跟自己作對？

他因爲上一半的中原統，繼位後想要掌握各方勢力就已經很難了，母親不說幫助自己還要和自己爲難。

莫說是中原子，就算是蘄族歷代先太后，也沒有一個如此迫不及待跟兒子爭權的。他若是落敗了，對有什麼好？難道以爲，沒有了兒子做依靠還能在蘄族王庭著太后的份待遇？

想要一個傀儡蘄王，但當真覺得蘄族的權貴們能夠接一個被太后當傀儡的新王麼？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蘄族部不服他們母子的人依然不，原本這個時候正該他們母子同心協力的！

“見過王上。”姬湛沉著臉踏白靖容的寢殿，就看到白靖容正慵懶地靠坐在榻上，笑地跟坐在旁邊的駱君搖說話。

見到他進來，白靖容依然神態悠然從容，彷彿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阿湛來了。”白靖容微笑著朝姬湛出手，道：“昨晚沒嚇著吧，快過來讓母親看看。”

“見過王上。”

姬湛冷眼瞥了駱君搖一眼，他聽屬下稟告過，昨晚這個楚楚的丫頭也出面了。若不是在關鍵時候跑出來，說不定他的人已經衝寢殿了。

姬湛冷哼了一聲，漫步走到白靖容跟前。

白靖容坐起來，微笑著擡手輕輕過姬湛俊朗的面容，“看起來氣不好，是昨晚沒睡好麼？”

姬湛居高臨下，正好看到白靖容散開的襟下點點曖昧的痕跡，當下臉越發沉冷厲起來。

“阿湛。”白靖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退去，眼神淡漠地看著眼前比高了許多的兒子。

姬湛也不理會駱君搖還站在旁邊，盯著白靖容冷聲道：“母親真的想讓兒子死麼？”

白靖容輕聲道：“你在說什麼？你是母親辛苦生下來養大的孩子，母親怎麼捨得讓你死。只是阿湛，你鬧也鬧了，昨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姬湛被氣消了，他冷笑了兩聲道：“我過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昨晚做什麼去了麼？”

白靖容道：“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是你該管的事。阿湛，你若是像從前一樣聽話就好了，可惜啊……”

姬湛冷聲道：“在母親心中，什麼算是聽話？像我那兩個弟弟一樣？”

“他們有什麼不好？”白靖容道。

“他們一個死了，一個這些年過得跟死了也沒什麼差別。”姬湛道：“母親，我纔是蘄王。”

白靖容有些意興闌珊，冷聲道：“罷了，說罷，你想做什麼？”

姬湛注視著道：“昨晚是最後一次，我希母親從今天開始好好待在宮中。若是再有下次，別怪兒子不孝。”

“哦？”白靖容道：“你果然想我。”

姬湛冷聲道：“各族納貢結束之前，請母親不要踏出這宮門一步。請母親記住了。”說完，姬湛毫不客氣地轉拂袖而去。

後白靖容眼神冷漠地盯著他的背影，冷聲道：“姬湛。”

“娘娘？”駱君搖看著白靖容眼底瀰漫的殺意，心中暗自驚訝白靖容和姬湛的關係惡劣程度。

白靖容平靜地看著，眼底的殺意慢慢散去。

好一會兒，白靖容才緩緩道：“他以爲自己了蘄王，就想擺我這個母親。”

“娘娘，王上……”

白靖容冷哼了一聲，咬牙道：“忘恩負義的東西！若非我不幸生爲子，何須生養這樣的東西！”

看著臉上冰冷含恨的神，駱君搖一時無言，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了。

白靖容說的並沒有錯，如果是男子，當年兄長死的時候就能名正言順的接手所有勢力，而不是隻能被迫帶著一部分白家軍遠遁塞外依附於蘄族人。

無論敗，應當都會心服口服。

但世道便是如此不公，本不給一個敗得心服口服的機會，世人無法接以公主的份接掌白家。

即便是那些依然效忠與的人，除了一部分癡迷與的，更多的其實是將希放到了的子嗣上。

哪怕他們有外族脈，在這些人眼中依然是白家脈的男子，還是比爲子的白靖容更值得他們效忠。

也是因此，在姬湛長大之後這些人也漸漸更傾向於姬湛了。

這讓白靖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恨？

這個時候姬湛對的防備和反抗，無疑是更加刺激了白靖容。

無法容忍姬湛的背叛，就像是無法接自己籌謀半生，最後卻依然只能爲他人做嫁。

哪怕這個他人，是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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