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并不知道竹葉青是什麼，因為竹葉青是南方才有的毒蛇，不過他據“條”和“劇毒”這兩個字眼兒猜到了竹葉青是蛇的一種，但他的第一反應并不是害怕，而是覺老瞎子在嚇唬他。

不過仔細回想起來，那道姑也的確有些蹊蹺，首先是大清早的出現在水里，據自己所說是下去撈東西，退一步說就算真的是下去撈東西，也沒必要把服放到樹上的鳥窩里，放在岸邊多省事兒。

再有就是的手很凉，握了半天也沒捂熱。還有那護國真人在講經之前曾驅逐不歡迎的人，那道姑好像很害怕。包括最后走的時候所說的話，說自己走水路回去，用不著盤纏。

諸多細節都表明老瞎子沒有胡說，那道姑就是一條蛇，而他不明所以，還一直牽著它的手，直到此時他還能清楚的回憶起指間的冰涼和膩。

“你怎麼知道是妖怪？”南風語帶音，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那道姑看起來并不邪惡，對他還很好。

“我能覺到它的妖氣。”老瞎子說道。

“長的很面善，不像壞人。”南風搖頭說道。

老瞎子笑著搖了搖頭，“有人形不一定有人，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絕不會害我，”南風倔強搖頭，“我遇見的時候一個人在水邊，它如果想害我，早就把我拖下去了。”

“它需要借用你的氣來掩蓋它自的妖氣。”老瞎子說道。

南風沒有立刻接話，他終于明白那道姑為什麼一直牽著他的手，但時至此刻他仍不認為那道姑是壞的，“可能真的是妖怪，但沒想過要害我。”

老瞎子也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異類與人的想法總是有差別的，遠離為上。”

南風剛想接話，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歪頭一看，七八個壯漢正自不遠向破廟沖來，這些人手里都拿著棒，很明顯是沖他來的。

見勢不妙，南風撒就跑，但剛沖出大殿就發現沖過來的人并不止他先前看到的那些，房子東面和西面都有人，他被圍住了。

“不要慌，回來。”殿傳來了瞎子的聲音。

眼見無法逃，南風只能退回大殿，急切的自懷里掏出了錢袋，“老先生，我求你件事，如果我被抓住了，你拿了這些錢去府把我贖出來。”

“來的不是府的人。”瞎子說道。

南風慌了，正如老瞎子所說，來的的確不是府的人，這些壯漢應該是藥鋪花錢雇來的，如果抓到他，估計不會扭送府，直接就打死了。

“蹲下。”瞎子沉聲說道。

“您有什麼辦法？”南風蹲了下來。

瞎子沒有答話，而是手抓住了南風的胳膊，右手索著找到了他的臉，自上而下了一把，“不要開口。”

南風只覺臉上很是麻木，剛想抬手臉，門外已經有人沖了進來，張開雙臂將他撲倒在地，“快來，我抓到他啦。”

這個壯漢力氣很大，南風被在下面無法掙，很快門外又有人沖了進來，此人帶了火把，把南風揪起來一照，頓時傻眼了。

“你們是什麼人，要做什麼？”老瞎子自墻邊站了起來。

“阿福，怎麼了？”有人問那藥鋪的老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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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看錯了，不是廟上那兔崽子。”阿福松開了南風的脖領子。

“你再好好照照。”有人把手里的火把湊了過來。

“真不是，咱們認錯人了。”阿福沮喪搖頭。

“我們行走江湖只為求生糊口，還請諸位不要為難我們。”老瞎子拱手開口。

“這里不能住人，快走。”阿福高聲驅趕。

“這麼晚了，我們無可去，還請諸位行個方便。”老瞎子再度拱手。

這一群壯漢哪里會給他方便，連推帶搡將二人攆出了破廟，然后或藏于廟中或于林下，想要守株待兔。

離開眾人視線之后，南風迫不及待的向自己的臉，一之下嚇了一跳，臉變形了，本來是瘦長臉現在變大餅了，鼻子也塌了，也厚了，最主要的是臉上一點覺都沒有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南風焦急的拉住了老瞎子。

“一點障眼法，無需擔心，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原樣。”老瞎子說道。

南風還是很忐忑，“真能恢復原樣兒？”

“可以的。”老瞎子敲打著木杖向前趕路。

“謝謝你救了我。”南風跟上去沖老瞎子道謝。

“不必道謝，這是你換來的。”老瞎子平靜的說道。

南風先是一愣，轉念過后方才明白老瞎子所指，昨天夜里他給老瞎子倒了碗熱水，見他咳嗽，還起來給他生了火，老瞎子記在了心里，所以才會出手相救。

“老先生，您現在要去哪兒？”南風問道，雖然不知道老瞎子的來歷，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老瞎子是個深藏不的高手，不但能察覺到十幾里外的妖氣，還能在頃刻之間改變他的容貌。

“找個落腳的地方。”老瞎子說道。

“我有錢，咱們找個客棧住下吧。”南風建議。

老瞎子沉過后點頭同意。

南風抓著老瞎子的木杖，在前面給他帶路，走上大路之后借了他的火捻子跑了回去，將通向破廟的小路兩側的枯草點著了，此舉是為了給可能還在城里的同伴示警，如果他們看到火就會提高警惕。

“你很細心。”老瞎子接過火捻子點頭贊許。

“老先生，您到底是什麼人？”南風好奇的問道，這個老瞎子能夠在舉手投足之間改變他的相貌，自然也能改變自己的容貌，昨天晚上他就注意到這個老瞎子的牙齒干凈而齊整，不像五十歲的人，現在看來，此人除了瞎是真的，別的都是假的，他可能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也可能不是現在這個年紀。

老瞎子貌似猜到他會有此一問，并沒有覺驚訝，但是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走吧，先找地方住下。”

南風答應一聲，牽著木杖繼續帶路。

半柱香之后，南風帶著瞎子找到了客棧，花去五個銅錢忍痛要了間上房，上房就是朝的正房，并不是樓上的房間。

二人進門，南風扶瞎子坐下，倒了杯熱茶送到了他的手里。

瞎子喝了口水，放下了茶杯，“你可知道我為何留在廟里不曾離去？”

南風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