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天》第二十七章 孤遠行

離開破屋的時候是更時分,雪已經停了,但是有風,北風卷著雪花,天氣異常寒冷。

中途南風再次路過那客棧,這客棧是棟木樓,如果有引火之,很容易就能把它給點了,但駐足良久,南風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燒了客棧,對方立刻就能想到是他所為,他有病在,走不遠,萬一被抓到就命難保。

即將離開鎮子的時候,南風遇到了一個行人,作揖求問之后知道這鎮子名為太平鄉。

“總有一天老子會回來把這鳥客棧燒了,日他娘的。”南風暗自咒罵。

在鎮子上還有避風之,出得鎮子,風更大了,南風此時渾發燙,嚨和氣管如有火燒,外面的寒氣嗆肺管,火辣辣的疼,說不出的難

南風用手捂住口鼻,背著鋪蓋艱難前行,他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會死,但此時他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死掉。

前行不遠,南風看到了亮,走近一看,是一小木屋,這種小木屋在鄉鎮的外圍經常可以看到,此時多有山賊強盜,這種木屋是鄉人防范山賊的外圍崗哨。

敲門求助,換來一聲滾。

南風哭無淚,踩著沒膝的積雪艱難前行,就在他覺自己已經堅持到了極限之時,忽然發現路西的山上有一棟大房子,借著雪約可以看到那棟房子非常破舊。

這種建在山上的大房子南風之前也曾遇到過,這是停放尸的義莊,里面停放的多是死的不明不白的外鄉人。

南風想都沒想就拐上了前往義莊的山路,再找不到避風的地方就真要凍死了。

到得義莊門口,南風停了下來,這義莊的院墻雖然殘破,卻還算完整,大門也在,與沒有院墻的房子相比,這種有院墻的顯得更恐怖。

苦笑過后,南風自一缺口爬了進去,挪上臺階,推開了北屋的大門。

房子里一片漆黑,霉氣很重。

“送的來了,想吃我就快點兒手,別嚇唬老子。”南風笑道,他此時已經燒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害怕了。

屋里一片死寂。

等到眼睛適應了黑暗,南風看清了里面的況,北面好像有個神臺,供著什麼神仙看不清,屋子里很空,只在偏東位置停放著一口棺材。

就在南風想要進屋之時,棺材里傳來了聲響,聽那聲音就像指甲摳挖棺蓋。

南風沒有逃走,而是沖向了那棺材,到得近前起腳猛踹,“日你娘的,滾出來!”

令他沒想到的是那棺材已經腐朽的很嚴重,自己這一腳直接將棺材踹了個,棺材自中間裂開,一群小黑影兒唧唧的著四散逃走。

南風又來了幾腳,將那棺材踢的四分五裂,棺材里并沒有尸,只有一些發白的尸骨。

由于之前被老鼠造了窩,棺材里就有一些草絮,南風索著將草絮收集一,吹著火捻子,生起了篝火。

篝火燃起,周圍有了亮,借著亮,南風看清了北面神臺上供奉著一個土地神像,臺前還有一張供桌,上面放著一些香燭黃紙。

南風走過去拿回了黃紙,纏繞卷捻,之前的火捻子快用完了,得再準備幾個。

卷完火捻,南風又開始攆老鼠,但外面太冷,任憑他怎麼驅趕,那些老鼠就是不往外跑,南風無奈,只能作罷。

供桌上有個充當香爐的陶罐,南風將里面的香灰倒掉,簡單刷洗之后用它燒水,他上還有一張餅子,用火烤過之后也沒那麼了。

“一邊去,你以為我是大眼睛啊?”南風驅趕著湊過來的老鼠。

趕走老鼠之后,南風艱難的咬嚼著米餅,與此同時再度想起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呂平川和楚懷年紀大,他們辦法多,想必不會過的很慘。長樂和楚懷在一起,也有人照應。胖子當了和尚,學不學得到本領暫且放到一旁,混個兩餐一宿總是不難。他最擔心的是啞,啞不能說話,很是孤僻,可能不會一直跟隨呂平川和莫離,一旦落單,下場可能比他還要慘。

吃了那張餅子,南風又喝了點熱水,自篝火旁展開鋪蓋,蜷著躺了下來。

下半夜,南風醒了,他是被老鼠咬醒的,醒來之后捂著被咬傷的耳朵追打兇手,由于不知道兇手是誰,就誅了九族,老鼠全打死了,有十幾個。

第二天,南風的病加重,高燒不退,不但關節疼痛,眼睛還脹的難,渾一點力氣都沒有。

一整天,他只起來三次,兩次是給篝火添柴,還有一次是口干舌燥,起來燒水。

高燒之下也覺不到,但南風能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傍晚時分,他起來撿了幾只老鼠,坐到門檻上皮收拾。

一邊收拾一邊哭,迷茫,無助,委屈,還有無盡的孤獨。

老鼠他之前吃過,沒什麼怪味道,但吃老鼠很容易拉肚子,但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東西很難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夜。

棺材快燒完了,棺材里的尸骨就堆在旁邊,燒老鼠的時候南風撥弄著那些尸骨,自其中撿出一些,連同那兩片甲一塊兒用包袱包好,先前那群人不識貨,把甲扔了,萬一遇到識貨的,甲很可能就會被搶走,得偽裝人的尸骨。

那張他原本以為是布的鹿皮則塞進了服夾層,鹿皮上有字,還有一些奇怪的線條,但他不認識字,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吃過“晚飯”,南風昏昏睡下,下半夜被凍醒了,起添柴。

此時他覺自己沒那麼難了,上也有了些許力氣,這些跡象表明他已經熬過了最危險的那段時間,病開始好轉。

添了幾塊棺材板,南風依靠東墻看著火堆出神發愣,他現在還在魏國地界,離南國還有很遠,前路漫漫,不知何時才能趕到太清山。

雖然艱難,他卻從未想過半途而廢,天元子對他有恩在前,將太清宗九部修行經文盡數傳授給了他,雖然不知道學會了這九部經文之后會有什麼樣的本領,但他曾經見過林震東的能力,林震東還沒有達到紫氣淵,已經可以與魏國國師并肩而立,如果晉淵,估計國師都不是他的對手,倘若再晉太玄,怕是就天下無敵了。

了師父這麼大的恩,做徒弟的遭這點兒罪算什麼,一定得把天書送回太清宗,不能半途而廢,不能讓亡者寒心。

老鼠吃完,棺材和供桌燒完,南風離開了義莊,雖然還在咳嗽,燒已經退了。

他背著死人蓋的黃被,左手拿著打狗,右手提著一包尸骨,路人嫌他晦氣,都避而遠之。

南風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遭遇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格的,南風本來非常樂觀,但他現在越來越沉默,幾乎不與外人談,有時甚至兩三天也不開口,只是悶頭走。

天元子說的對,凡事都有利弊兩面,他這打扮的確了很多麻煩,但他也要不到吃的,三尺腸子閑了二尺半,原本每天能走三十幾里,現在連十里都走不到了。

遇到一縣城之后,南風停了下來,他實在不了了,鞋子也磨壞了,他手里還有兩顆金豆子,得設法把金子換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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