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劍》第二十四章 府中談
范謀順勢也將手臂搭在錦書生手上,面龐也掛上了和煦的笑容,雙眼笑小的瞇了一條,開口道:“好好好,多年未見,如今‘侄兒’長大了,也懂事了”。
錦書生下車后小心將范謀從馬車上攙扶下來,這一叔一‘侄’,一副長輩與晚輩之間久別重逢的和氣模樣,從范府正門談笑而。
下人們都聽說老爺來了個侄兒,見到這位翩翩公子扶著自家老爺府,下人們尤是年的小侍們都被老爺這‘侄兒’吸引,紛紛小聲議論他英俊的面龐,直到老爺吩咐下來,自己與‘侄兒’要在書房好好一敘叔侄,旁人不得打擾,才斷了眾下人看熱鬧的念想,紛紛散開,去忙各自手中的事務。
書房,已經擺滿了一桌新的酒菜,菜品全是江霖城最大酒樓醉仙居的招牌菜,酒是醉仙居自釀的仙人醉,叔‘侄’二人于書房坐定,范謀揮了揮手手,下人們掩門而出,只剩叔‘侄’二人在這書房。
見已無外人在房,范謀輕輕拿開錦書生扶著自己的手,踱步坐到桌前,手示意‘侄子’坐下。
錦書生著一桌子的珍饈佳肴,見這位范右相不再裝著叔‘侄’深的樣子,便也低頭一笑,移步到桌前坐下,不顧自己的‘二叔’早已沒了此前和藹的笑容,此刻細長的雙目正盯著自己。錦書生舉起雙箸,夾起面前一道蔥羊,放口中,細細咀嚼,面上出一副的表。
“恩,羊細膩卻無半點膻味,不錯不錯”,錦書生仿佛沉浸在這味之中。
范謀此刻面沉,雙眉蹙的著‘侄兒’嘗著這滿桌佳肴,終是忍耐不住,須開口道:“閣下冒著如此風險來老夫府上,怕不是僅僅為了嘗這幾道吃食罷”。
“這道脆皮豬,而不膩,口即化,甚是香甜。”錦書生又夾起另一道菜品,細細品嘗一番,聽的范謀的語氣,笑著放下手中的雙箸,端起酒壺給自己斟滿一杯仙人醉,端起酒杯嗅了嗅酒香,未瞧范謀一眼,盯著杯中酒開口道:“怎麼,右相大人這麼快就忘了再下”。
“老夫何時見過你。”范謀此刻心中的怒火已快抑不住,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
錦書生見狀,再度開口,可聲音已不是年輕之聲,而是如年邁老者一般沙啞:“范大人,如果是這番聲音,你可就記得了?”
沙啞的聲音出口,范謀已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聲音自己正是昨夜暗巷中,北晉而來的黑人的聲音,范謀心中實在無法將沙啞的聲音和面前這個面容俊俏的錦書生‘侄子’聯系起來。
“看范大人這副表,應是記起再下了”,錦書生端著酒杯,又變回了年輕之聲,開口抿了一口仙人醉:“嗯,真是好酒,不過這齊云的酒太過綿,不似我晉國的烈酒讓人沉醉”。
眼見范謀仍是一副震驚的模樣,錦書生一手持酒杯,一手從披風中掏出如墨的漆黑令牌,正如昨夜范謀見到的一模一樣。
范謀猛然回過神來,忙起離座,在錦書生面前跪下行禮:“昨夜上使一別,范謀實是不知上使今日以此份到來,還請上使恕罪”。
“不知者無罪,范大人,起來說話罷”,錦書生將令牌收好,舉起杯中仙人醉一飲而盡道。
范謀起,不敢落座,見錦書生將杯中酒飲盡,忙上前執壺倒酒,為上使續滿酒杯,開口道:“上使昨夜已然代了屬下事務,為何今日卻又去而復返”。
錦書生玩味的看著一旁倒酒的范謀道:“怎麼,右丞大人不愿在下作客府中?”
范謀此刻心中已慌之極,自己這右丞府是何,是齊云天子腳下,若是這錦書生的份被人發現,自己這腦袋恐是等不到北晉的大軍南征,便要被齊云皇帝給砍了去,可心中這樣想來,面上卻恭敬回道:“屬下不敢,只是見上使去而復返,定是有重要的差事要屬下去辦,因此多一問,還請上使莫怪”。
錦書生見范謀此刻的恭敬模樣,也不再端著自己上使的模樣,開口道:“昨夜你奏報的離間齊云兩位皇子的計策,我已考慮過了,你的計策不錯,可據我查知,這齊云當今的太子雖然是個廢,可他的弟弟寧王齊韜為人聰慧,事機敏,聽說這幾年無論在朝堂還是百姓心中,威日高,這齊云皇帝齊劭可不是瞎子,放著個聰明伶俐的兒子不傳,非要傳位給一個廢。”
范謀見上使贊同自己的計劃,開口恭敬回道:“啟稟上使,您有所不知,這齊云朝,甚是看中古之禮法,這立長不立,縱然這寧王齊韜再皇帝喜,終究抵不過這古之禮法,屬下潛藏在齊云多年,如今也是齊云朝言清流的領袖了,前些日子,齊云朝廷中有朝臣曾上奏言另立太子一事,正是屬下從中斡旋,這些清流言們便以古之禮法勸諫齊云皇帝,就算是齊云皇帝最終也抵不過這書生們的悠悠眾口,下旨不準在妄議另立太子之事”。
錦書生聽聞范某所奏,開口笑道:“百無一用是書生,禍國家的必是這幫無用之人,范大人你做的很好。”
聽的上使贊許自己,范謀心中的慌稍稍安定下來,向著錦書生躬道:“上使,屬下還有一事奏報。”
瞥了一眼范謀,錦書生開口道:“何事?”
范謀邀功似的近前一步,附耳說道:“屬下之計策,乃一石二鳥之計,其一,讓齊云兩位皇子為了皇位心聲嫌隙,其二這離枯榮之事,屬下已用計將這差事推到了寧王齊韜頭上,就算這寧王辦此事,恐怕這齊云皇帝也不會褒獎于他。”
錦書生饒有興致的開口道:“哦?這中間有何玄機?”
范謀見上使來了興致,便開口回道:“這位齊云皇帝心計無雙,可他卻也如所有的帝王一般,怕任何人威脅到皇權,此前朝中另立太子風波之時,就有吏部、兵部為首的朝中一班重臣支持寧王,這已是犯了皇帝的忌諱,此次若是寧王又收服了離山莊,只怕這位齊云皇帝就會對寧王有所忌憚了。”
錦書生眼神微,已然知曉了范謀之意思,卻開口道:“范大人怎知不是皇帝有意培養寧王,讓他多辦差事,增加閱歷?”
向錦書生那狡黠眼神,范謀不顧他裝傻的語氣道:“若此前下是猜測,那今日我再次宮之時,看到嚴若海之子嚴青川端著天子劍,命隨寧王北上去離山莊。”范謀只將寧王北上離山莊的事稟報了上使,而刻意瞞了寧王還有北上查訪北晉游騎劫掠之事,范謀知道真相并非北晉所為,而是自己那位王管家的侄子所為。
“‘神州凌絕榜’上的游龍鱗淵掌嚴若海?真是有趣之極啊!”平常人聽到嚴若海的名頭,都會不由起敬,而此番在這錦書生口中卻是輕松之極。
著眼前這位錦書生,范謀由心底升起一寒意,昨日他一黑無聲息的就將自己擄至小巷之中,想必今日得知的九門衛被殺一案也是此人所為,且昨夜他曾說過,離枯榮走火魔也是他所為,此人不過二十多歲年紀,便有此番武學修為和心計,為北晉探卻敢孤潛齊云京城的這番膽魄,讓范謀更想知道這錦書生的真正份。
“范大人所慮何事啊?”,錦書生見一旁躬而立的范謀沒有繼續開口,細長眼睛中眼珠轉,心中不知在盤算什麼,便開口問道。
范某此刻心中正思忖著這錦書生在晉的份,聽他開口問自己,便收拾心神,拱手回到:“嚴若海乃是跟隨齊云皇帝多年的老臣,亦深得皇帝信任,讓嚴若海之子持天子劍而非直接將天子劍賜給寧王,這當中的深意,想必嚴若海和寧王都心知肚明。”
“你的意思是說,這皇帝將天子劍賜給嚴若海的兒子,是有監視寧王之意?”,錦書生笑了笑,繼續開口道:“你們這位皇帝,還真是有意思,既要兒子做事,又要防著兒子威脅皇權。”
錦書生見范謀不知該如何接自己此番嘲笑言語,繼續開口道:“昨夜匆忙,未曾詳細聽聞你關于離山莊的謀劃,還有昨夜所說的那東西,你又如何弄到手,今日都詳細說與我,我好回稟陛下。”
范謀開口道:“這兩件事,說來繁雜,我府中人多眼雜,不如去一安靜之所,待屬下詳細稟來”。
錦書生笑道:“還有何地比你這右相府邸更加安全。”
范謀恭敬回道:“屬下既在齊云朝中為,自然有些對頭會盯著屬下,平日里與我那武林眼線都以信鴿往來,且信中多以暗號傳遞,旁人就算取了信也無法明白其中寒意,但今日之事過于重要,這江霖城中有一去,絕不會有人敢在那里布置暗探眼線,所以去那里最為妥當。”
“是,二叔,‘侄兒’這就隨二叔去同去。”錦書生起之時,面上神瞬時變換為了進府時‘侄兒’的恭敬樣。
范謀此刻被錦書生扶著手臂,全然沒了適才進府之時的老爺樣,二人推門而出,吩咐下人備好車馬,‘侄兒’扶著老爺在下人們的注視中,‘叔侄’二人附耳笑談著走出相府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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