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合作

百年一度花朝會，當眾向他示，引得無數嘲笑聲。

怒了：“我就是想做神后。”

他笑了：“那就修仙吧。”

從此，潛心修行。

五百年后瑤池會，悄悄問：“什麼時候我才能當你的神后？”

他微笑：“待你載仙籍再說。”

心的安排始終逃不過天意，就在歷劫即將功時，終于明白話中含義，毅然轉，選擇了紅塵中那段“以相許”的緣，拋棄仙道，永墮回。

用千年修煉換一世緣，他因千年疚逆天改命，將轉世的帶到前世，彌補當初的虧欠。

人間千年，誓言忘卻，的執著是否依舊？

他欠的債，又將如何償還？

回到荒宅天還沒亮，院子里卻熱鬧多了，趙興等人手按刀劍把守住院門，見了紅凝都驚疑不定，無人敢上前搭話。

楊縝房門閉，依稀有燈。

紅凝已猜著幾分，此人份顯赫行事專制，難免比別人更好面子，如今險些被那桃妖占便宜，面盡失，必定惱怒得很，當然此刻緒本就不太好，也沒興趣去深究別人的事，準備回房休息，養足神。

傳音符忽有靜。

紅凝頓覺無奈，嘆了口氣，轉朝燈走。

推開門，房間里十分安靜，床帳桌椅仍是原樣，只不過那柄寶劍沒再掛到壁間，而是擱在了桌上，手可及。

楊縝負手立于桌旁，背對著門。

這子言行可疑，見接近主人，趙興等護衛全都圍上來，警惕：“公子，……”

楊縝道：“退下。”

眾人只得依從。

紅凝不慌不忙掩上門：“楊公子還有事？”

楊縝轉，目凌厲：“那妖人是誰？”

紅凝假作不知：“楊公子不是認得他麼，怎的問起我來？”

楊縝緩步走到面前，半晌才道：“此人自稱姓畢，畢秦，至于他的來歷，我也不知。”

紅凝愣了下，隨即搖頭：“畢秦，何可避秦？”

不待楊縝回答，又微微笑了：“尋得桃源好避秦，好名字。”

這詩是穿越前記得的，楊縝從未聽過，自是不解：“何為桃源？”

紅凝道：“你看他的姿可比桃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楊縝當是在暗指方才的事，面微變，淡淡道：“姑娘若想留得命，最好不要再瞞。”

“否則就治我的罪？”

紅凝略有些反，“千年桃妖，食人腦髓，喜好，我如實代，楊公子信不信。”

今夜發生的事簡直不可思議，難以解釋，楊縝細想這半日，心中已開始搖，如今聽這麼說，更加驚疑：“世上果真有妖怪鬼魅？”

他的反應與自己初來這世界時一樣，紅凝莞爾：“楊公子親眼所見，何必問我。”

楊縝負手踱了幾步，忽然轉盯著，目冷冷：“你也會妖。”

紅凝道：“恩將仇報的事果真不。”

“說的好，”楊縝沒有理會的嘲諷，反倒笑了，抬手丟出一道符，“姑娘如此大恩，在下怎敢忘記。”

紅凝接在手里，面不改：“莫非這傳音符有何不妥？”

“此符并無不妥，”楊縝從袖中取出另一道黃符，語氣平靜，“奇怪的是，楊某方才在房間里又找到了一道符，應該也是出自姑娘之手，不知姑娘作何解釋？”

萬萬想不到他會察覺，紅凝這回真吃了一驚。

楊縝對的反應很滿意：“趁我不備將它丟在窗下，姑娘對楊某未免太上心了。”

紅凝強作鎮定：“既然不信，我也沒辦法，楊公子份非同尋常，殺一個人還不容易，算我好心救錯人。”

“救人？”

楊縝迫近，低頭附在耳畔，輕聲道，“我看，倒像是姑娘拿我當了餌。”

聲音帶著笑意，聽的人卻知道他已怒極，紅凝默不作聲。

楊縝坐回椅子上，不聲：“憑借法陷害他人，僅憑此，便可治你死罪。”

紅凝道：“但你如今尚無證據，就不能定我的罪，是麼？”

楊縝斜眸瞟：“我已派人去城里請教柳真人，真相很快就能知曉，楊某怎能冤枉救命恩人。”

紅凝不語。

沒有預料中的恐慌，楊縝意外：“你還有何話說？”

紅凝道：“我若是你，就立刻帶他們離開這兒，去旁邊莊上慢慢等真相，反正我暫時不會逃。”

楊縝輕哼：“膽子不小。”

紅凝道：“膽大未必就有用，有些東西不是凡人能對付的，一意孤行更會連累他人。”

楊縝這次竟沒有生氣：“你也是凡人。”

紅凝道：“所以我也沒把握。”

楊縝尋思片刻：“既是桃樹，何不尋得源燒了它？”

紅凝道：“千年桃妖，魂形已分離，不必再借助草木之形生存，縱然燒了那片樹林，他仍能逃去別……”說到這里，陡然停住，若有所思。

楊縝道：“如何？”

紅凝回神：“你真想拿它？”

楊縝道：“若能拿住它，免你死罪。”

紅凝本就在盤算此事，聞言笑了：“我正要請楊公子相助，就怕你不肯。”

楊縝示意講。

紅凝取出另一道符放到桌上，默默念訣，同時右手從上面過，但見數道青氣迅速凝集，自半空流那符，很快沒不見。

緩緩將符推到楊縝面前：“千年桃妖喜好，已經注意到你，必定還會再來，到時你將此符融酒中，哄他喝……”

楊縝臉難看至極：“放肆！”

紅凝道：“大事者不拘小節，眼前正是個好機會，楊公子既有心為民除害，何必這麼在意份？”

楊縝忍怒：“我人……”

“人替你？”

紅凝打斷他，“楊公子份尊貴，以犯險的事本該讓那些卑賤的人去做，不過派趙興那樣的人去勸酒，恐怕難見效。”

話中諷刺之意明顯，楊縝抿著。

紅凝道：“楊公子不愿就算了，只不知他幾時再來，那時民未必顧得了這麼多人……”

楊縝道：“這是要挾？”

紅凝搖頭就走：“不敢，你可以盡快離開。”

楊縝低喝：“站住。”

紅凝果然停住：“楊公子還有何指教？”

楊縝不答。

紅凝明白他的意思：“今夜之事絕不會傳出去，你若不放心，殺我滅口也無妨。”

這子平日冷漠，笑起來卻分外明朗，言語犀利得讓人難以接，但也不是毫無道理，實是平生從未見過的奇怪子，楊縝看了半日：“知道更好。”

紅凝道：“合作的事，還楊公子三思。”

楊縝冷著臉不語。

連著三天過去，畢秦再沒現，趙興等人都松了口氣，惟獨紅凝著急得很，難道真被自己趕跑了？

細想之下，又否定了這答案，人類號稱萬靈之長，心肝元氣腦髓等全上下都是邪道妖鬼修煉的絕佳材料，畢秦來去自如，這麼多年卻始終只在宅作惡，并未傷及周圍村莊人家，可見他的目的也不單純，難道……他是在守護這院子？

這里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舍不得離去？

紅凝越想越覺得這推測有道理。

他守在這里多年，如今也必定不會輕易離開，可能就躲在某個的地方。

至于那個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四察看，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

雨連綿的天氣，荒宅更添寂寞，誰的心都不太好。

“有沒有？”

“要在太底下看。”

“……”

從進門時就已聞到腥味，再聽到竊竊的聲音，紅凝嘆了口氣，猛然頓住腳步，回。

后那人并沒料到會這樣，反吃了一嚇，到底心虛，遲疑著不敢手，一臉戒備地往后退，與此同時，旁邊趙興等人都將手按上了兵，張不已。

紅凝道：“拿出來。”

趙興使了個眼，那人果真著頭皮將背后的東西晾出來，強作鎮定：“你別過來……”

碗盛著大半碗紅的粘稠的，紅凝也不多問，徑直上前出食指蘸了點，輕輕在指尖了，微笑：“狗。”

眾人都面紅耳赤，原來那夜楊縝房出事，又沒得到任何解釋，眾人便疑上了此，加上王虎死前曾被，如今怕再迷楊縝，合計之下，特地派人去村里尋來只狗宰了，想要拿這偏方去制，誰知竟被看了出來。

紅凝視若無睹，取出絹子手：“這個沒用的。”

那人尷尬：“既然姑娘說沒用，那……那就罷了。”

轉過去倒掉。

紅凝道：“門上的符不要壞了，否則出事可怪不得我。”

眾人喏喏散去。

楊縝坐在窗前，遠遠看見，既沒招呼也沒表示什麼，表平靜難以捉，那夜的事他沒有再提，手下人也不敢多問。

紅凝想了下，還是走上階，隔著窗戶道：“這宅子荒廢多年，加上近日天氣不好，人氣難旺，楊公子打算一直住下去？”

楊縝淡淡道：“喜歡在外面站著說話？”

紅凝一笑，走進去坐到他對面：“民怎敢高攀。”

楊縝忽然道：“你什麼？”

冷漠的眼睛里恍惚多出些笑意，像極了一個人，紅凝忍不住仔細端詳，除了臉部廓略顯剛，那鼻子，那眉……

楊縝目閃爍，不說話。

面前的臉逐漸放大，紅凝吃了一驚，見他直起看著自己，忙干笑兩聲，垂了眼簾，不一樣，還是不一樣……再次抬眼，平靜地迎上他的視線：“民紅凝。”

楊縝也不計較的失禮，點頭。

紅凝岔開話題：“楊公子是不是該和他們解釋下，我不喜歡再被淋狗。”

楊縝輕哼：“蠢材。”

紅凝試探：“或許它不會回來了，你還要等？”

楊縝不答：“那道符我已譴人去定州城三圣觀請教柳真人，過兩日便有分曉。”

紅凝笑：“楊公子真要與民計較。”

楊縝道：“紅凝姑娘如此陷害我，不也是拿人命當兒戲？”

紅凝道：“這只是引蛇出，我不這麼做，你們遲早也逃不過。”

“引蛇出，你懂的還不，”楊縝皺了下眉，輕描淡寫，“我先前人去查，方才得到消息，近些年來，除了進這院子的人無一幸免，附近村莊都相安無事，倒是百里之外的定州和明州發生過不命案，其中有數起作案手法與畢秦相似，我看了下，時間相隔差不多都是三個月。”

紅凝道：“兔子不吃窩邊草，他不喜歡換窩。”

附近有村莊人家，他卻專程跑百里之外去作案，并且不斷變換地點，無疑就是不想讓這里的傳聞鬧大，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真的舍不得離開這院子。

楊縝道：“你很聰明。”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翻出這麼多案底，紅凝道：“楊公子也不簡單。”

楊縝道：“多謝。”

紅凝搖頭，起走到門口，又停下：“我給他們符，只是為了方便察覺，這畢秦對我很重要。”

楊縝不語。

紅凝回看著他：“我上次說的事，楊公子考慮得怎麼樣？”

楊縝沉了臉。

紅凝莞爾，快步走了。

既然被盯上，畢秦遲早會再來，合作才是最好的選擇，楊縝不笨，但要他屈尊降貴去犧牲相，的確有點難以接。

花朝會將近，花朝宮城上下一片喜氣，彩帶香風，溫暖如春。

宮墻，仙娥仙仆們來來去去布置會場，手捧各花樣形狀的杯盤，雖說他們見識得多了，但屆時四方花仙花妖齊集，朝拜花神，當中很多都是頭一回見識這等盛況，在新人面前也不能太馬虎，何況修仙歲月枯燥，難得有這麼個機會樂一樂。

錦繡負手站在臺上，觀遠。

梅仙陪在旁邊，手捧花冊，邊翻閱邊向他匯報：“近百年來，族中新載妖冊者九百五十七名，這次參會的共一萬五千六百八十一名。”

錦繡皺眉：“上次來了一萬六千八百七十三名。”

梅仙垂首：“總是天劫難逃。”

錦繡不語。

梅仙忙合上花冊：“神尊大人不必煩惱，本族因形所限，修行不易，這些人人盡知。”

說完翻開另一本：“還有件喜事，載仙籍的小仙比上次多出了三名。”

錦繡意外：“三名？”

梅仙赧然：“兩名是梅族。”

錦繡微笑：“倒是你門下修行有。”

梅仙道：“還有一名是茶花，山茶族門下向來凋零，不想這次竟有了一名。”

錦繡沉默，許久才點頭：“很好。”

遠，兩名子緩步走來，前面那個姿容尤其秀麗，能將白穿得這麼明麗生，除了天陸瑤，再沒有別人。

杏仙陪著走來，冷冷看了梅仙一眼，隨即朝錦繡作禮：“神尊大人，天來了。”

錦繡含笑問：“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

陸瑤輕擺，緩步走上石級，“花朝會即將召開，這兩日你必定忙得很，左右我也無事，或者能幫得上忙。”

說話間人已到了臺上，梅仙忙欠作禮。

陸瑤上前扶住，執著的手微笑：“早說你行事謹慎，將來必當重任，我這次也是專程來賀你。”

梅仙垂首，中規中矩：“下仙不才，是神尊大人抬舉，怎敢勞天。”

“你不必太謙，他的眼力豈會有錯？”

陸瑤放開，轉向錦繡，“我倒真有件事要與你商量。”

梅仙杏仙忙借故退下。

看看遠去的杏仙，錦繡皺了下眉：“帝君前日賜我一卷《通海》，我或許要閉關參悟。”

“《通海》《極天》，正宗神之？”

陸瑤半是驚訝半是喜悅，“聽說那神之共分兩卷，上卷《通海》，下卷《極天》，當年祖師親自傳授與帝君的，帝君對你素來倚重，賜天書，想必是擔心你的天劫。”

錦繡道：“只怕將來辜負他這番栽培。”

陸瑤面微變，斂容：“天劫在即，為何出此不祥之語？”

錦繡回神，也愣了下，搖頭：“天意注定如何，豈會因一兩句話就變的。”

陸瑤仍不安，輕輕咬了咬：“雖如此，說出來總人……擔心。”

錦繡看著半晌，移開視線：“多謝。”

陸瑤側臉看他：“自你被貶到這花朝宮，我幾番想來看，又不敢有違天規，如今來了，你竟待我越發客氣。”

說到這里，“撲哧”一笑：“莫非是被這些花仙花妖纏得怕了？

當年天庭里最多的是中天王，變這樣，還不知們怎麼失。”

錦繡淺笑：“離開中天太久，習慣了。”

“如此，是我想多了，既蒙帝君厚，得賜《通海》，還怕什麼，”陸瑤抿，也自袖中取出一卷書，“我也有件東西送與你，這是我們北仙界的《渾心》，雖不及帝君的天書，或許對你也有些助益。”

錦繡道：“北界仙，怎好外傳。”

陸瑤微嗔：“幾時外傳了？”

玉面泛紅，倚著他的手臂，不似素日端莊，卻平白生出許多態，目中深比起兩萬年前毫不減。

錦繡沉默片刻，不再推辭：“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