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又逢君》22 命數之謎
22命數之謎
花朝宮的游廊上,陸瑤亭亭而立,與杏仙說著話,一對兄弟從旁邊經過,見了二人忙停下來作禮問候,接著又并肩遠去。
陸瑤奇怪:“他們也是這宮里的人?
我竟從未見過。”
杏仙道:“千年桃妖罷了,是神尊大人帶回來的,讓他二人在花朝宮修煉。”
陸瑤皺眉:“他怎的又去凡間了?”
杏仙目微:“總是還惦記著那丫頭。”
語氣故作平靜,卻帶了三分試探的味道在里頭,陸瑤豈會聽不出來,也將眼波一轉,口里嘆息:“飲下瑤池水,原本再無仙緣,是他以神力逆天改命,才求得這機會,若今世那丫頭再不能登仙籍,便要永世為人,他疚了這麼久,也難怪要上心些。”
見并沒生氣,杏仙果然低低哼了聲,有不甘之:“天劫在即,神尊大人卻耽于這些瑣事,天就不擔心?”
“我自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帝君更不會,”陸瑤打斷,目中閃過一凌厲之,很快又恢復平靜,淺笑,“他當年執掌中天十萬年,上下無不敬服,豈會不知輕重,因為一個凡人就失了分寸,壞了歸位大事。”
覺察的不悅,杏仙忙道:“天說的是,我也不過白擔心罷了。”
陸瑤若有所思:“說也奇怪,那丫頭一介凡人,我十五萬年修為竟難以卜算的命數,其中緣故帝君不肯說,九嶷神妃也不知道。”
杏仙笑道:“不只天,神尊大人已經為這事奇怪了好些時候。”
陸瑤驚異:“難道連他也……”
杏仙道:“據說當初神尊大人強行助穿越回,中間出了什麼差錯,致使命數生變,如今神尊大人也不能卜算。”
陸瑤恍然:“果真如此也罷,怪道他經常去凡間,想必是怕生出什麼意外,神妃前日還提點我要我助他,以免他過于分心。”
杏仙不忿:“天真要去照看?”
陸瑤眼波流轉,似笑非笑:“他費盡心思想要彌補當年犯下的過錯,逆天改命何等大事,我不過區區子,能耐有限,壞了他的事卻不好。”
適當顯示氣度沒錯,但聽說那丫頭固執得很,若真在明里手,事順利還罷,一旦有什麼差池,反倒會與他生出嫌隙,未免得不償失。
杏仙哪里知道的想法,只聽不肯手,臉便好了:“天說的是,不如你得空多勸勸神尊大人,讓他去下界,那麼大的丫頭哪用得著這麼心。”
陸瑤抬手示意不必再說,漆黑嫵的眼睛里約出幾分不安,秀麗的雙眉也微微皺起——逆天改命本就是天地不容的事,天劫必然比平日更重,他肯冒險為求得一次升仙的機會,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縱然心存愧疚,這樣關注未免也太過了些。
堂堂北仙界天,位及上仙,注定有天仙之緣,是未來的中天王妃。
“我去替他照看一下也好。”
淡淡的。
王府從不會怠慢客人,紅凝是子,不方便住外面客房,于是暫且被安頓在后園中,兩間小屋臨著池塘,了的游廊,卻多了曲橋殘荷,池畔堆著白石,一叢矮竹掩映窗間,頗有韻致,這樣的住雖不夠氣派,幽靜冷清的氣氛倒正合了的意。
回想山中清苦歲月,再看邊繁華世界,紅凝苦笑,如此變化,才短短一年而已。
方才那知府十分殷勤,當街讓二人查看尸,又將前幾名死者的資料細說了一遍,而后親自送楊縝至門口才告辭回去。
二人進了園門便一路沉默,楊縝似乎并沒留意的反常,緩步帶著往前走,護衛們不知何時已經退下。
紅凝嘆了口氣,停住腳步:“王爺好象應該走那邊。”
楊縝不理會,繼續走。
紅凝知道他想問什麼:“他們都是被吸盡元,所以喪命。”
楊縝果然停住:“據朱家人說,朱二公子上個月起就染了病,但頂多是不思飲食,神倦怠,略顯羸弱些,怎會一夜之間就變……”回想那張枯黃的臉,那干瘦的,簡直就是一把骷髏蒙著一層皮,哪里像三十多歲的人,他也暗自心驚:“先莫名害病,死后都是這等慘狀,相似的命案每個月便會發生一起,分明是同一妖孽為之,它究竟是何?”
紅凝搖頭:“看過才知道。”
親眼所見才能弄清楚,說的是實話,但現下誰知道那妖怪藏在哪里,怎樣才能找到它?
楊縝明白此事查起來十分困難,沉:“你可有辦法對付?”
紅凝沒有回答,徑直回房去了。
楊縝看著那扇門若有所思,許久,他也推門而。
紅凝坐在窗前看池上殘荷,神如常,面前放著杯冷茶,見他進來也不起,只丟出一句話:“沒有法子,王爺另請高明。”
楊縝走到旁,不說話。
紅凝沉默半晌,抬臉看著他,莞爾:“王爺請我來降妖,如今我卻已經法力盡失,實在是無能為力,讓王爺失了。”
試過許多方法,始終無法解開上的封印,那個溫的人抱著,安,卻又親手奪走所有的也是唯一的籌碼,甚至沒有留下半點希。
修道之人失去法力代表著什麼,楊縝沒有意外:“怪道這幾日愁眉不展的。”
紅凝收回視線,端起茶就喝。
楊縝微俯了,手,修長的手指正好按在杯沿上,無意間到的。
紅凝倒吃了一嚇。
這樣的舉極其不妥,俊的臉上卻神不變,冷漠的眼睛里反浮現出幾分笑意,他緩緩從手中取過茶杯放回桌上,語氣自然:“天涼,們送熱的來。”
似曾相識的臉更加鮮活,紅凝發愣。
“凡事沒有絕對,”楊縝直起,負手,“你且安心住著,待我將這里的事安排妥當,過幾日便帶你進京拜會天師。”
回過神,紅凝莫名:“天師?”
楊縝轉面向窗外,也看那池上殘荷,滿意之更多:“本朝天師通道法,或許能治好你。”
神仙有心封印自己,怎會輕易就讓凡人解開?
紅凝知道他是好意,一笑:“法力盡失,蒙王爺收留庇護,已是激不盡,此事民自會想辦法,不敢再勞他人。”
笑意退去,楊縝皺眉:“你……”
紅凝打斷他:“城里每個月都會死人,此事不能拖延,俗話說遠水解不得近,與其進京問天師,不如派他們在暗中就近尋訪高人,或有能者。”
楊縝冷著臉看了半晌,拂袖就走,口里淡淡道:“依本王看,法力盡失也沒什麼要,一樣是伶牙俐齒逞強好勝,半點不讓。”
瑞氣繚繞,檐頭挑著朵祥云,天書閣籠罩在淡淡的金芒中。
神帝端坐案前,面沉如水:“昆侖族的人越來越放肆,覬覦中天之位多年,如今雖不敢與你爭中天之主,卻又請命任用他們的人為將。”
階下,錦繡面西而坐,看著手中奏折皺眉,對方分明是趁著自己尚未歸位,先將自己的人安派進來,削弱正宗神族的實權,更有架空中天的意思。
神帝道:“你的意思?”
錦繡道:“自臣被貶,十將一直鎮守中天,并無差池。”
神帝點頭:“話雖如此,但這次昆侖天君是與南極王聯名上奏,以前日邪仙界來犯中天王不在其位為由,要求任用昆侖四神為將,他們有心為天庭效力,朕總不能沒有表示。”
錦繡道:“邪仙界來犯也不只這次,既拖了這麼久,帝君何不再拖下去。”
神帝冷笑:“你沒見那上面的話?
天庭近年幾無昆侖將,若得兩派合力,必能永保安寧。
這分明是暗指朕打昆侖族,待他們不公,朕怎好再落人話柄?”
錦繡合上奏折:“昆侖族法獨到,任用他們的人未必是壞事。”
神帝道:“但中天自古是我們正宗的腹心之地,怎能讓昆侖的人手,況且你不在,真放他們進去,難保不趁機作,一旦了氣候,將來恐難遏制。”
錦繡忽然轉了話題:“聽說近日南濱也生了點事,帝君是不是該起用幾名天將?”
任用是一回事,派去哪里又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堵住別人的口,神帝本已有主意,如今見他這麼說,不由點頭。
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
神帝端起玉杯喝了口:“那卷《通海》看得怎樣了?”
錦繡搖頭:“神之乃是至高無上的神,錦繡難以參悟,修習起來更是力不從心。”
神帝不不慢道:“當初朕修習兩萬年,方才窺得些皮,如今天劫將臨,能悟出多也全憑你的造化。”
錦繡笑:“錦繡愚鈍,怎比得帝君。”
神帝哼了聲,似無意:“聽說你近日又去過凡間。”
錦繡略有點意外,點頭:“為些小事,兩名桃妖在下界作孽,我看他們大有仙緣,所以特地走了一趟。”
神帝道:“凡間不比天上,人生只有匆匆數十年,當年那丫頭也長大了。”
聽出話中諷刺之意,錦繡愣了下,忍不住笑:“帝君是在笑話我?”
神帝斜眸:“朕說錯了不?
短短數十年就像做夢,在我們這里,千年修行也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在凡間,十幾歲的丫頭已經很聰明了。”
錦繡道:“帝君說的是,人世短暫,怎比得仙道永恒。”
神帝這才出滿意之,語氣卻特意加重了些:“本已了斷仙緣,難得你多,費心為爭得這次機會,還有什麼不安的,該擔心你的天劫才是。”
錦繡道:“始終執著于凡間之,認為生老病死理所當然,若今世不能想通,白白錯過這次機會,未免可惜。”
“執著,你也執著不?”
神帝皺眉,“你雖能仗著法力逆天改命,但到底能否仙,也是天意注定的,人間有句話‘謀事在人,事在天’,說的便是不該過于執著。”
錦繡道:“我也沒想到,轉過十世還如此固執,或許一直記恨當初。”
神帝沉了臉,冷冷道:“當初怎麼,小小花妖也妄想做花中神后,天條明令,神族統豈同兒戲,昆侖天君之子修行難有就,不正是因為他那凡人母親?
以至帶累全昆侖族。
你貴為天神,命中注定無緣晉升上仙,你費盡心思逆天改命,卻不想引出后面的事,原本尚能修得散仙,如今卻因劫墮回,你也是自食其果,還欺朕不知道麼。”
錦繡道:“帝君法力無邊,有什麼不知道的,錦繡怎敢欺瞞,當初念在頗有靈氣,本族門下凋零,這才略施援手,逆天改命不過是想助勉強修下仙,誰知果真天意難違,倒讓帝君看笑話。”
神帝道:“你雖這麼說,朕看那丫頭卻是一心要做你的神后。”
錦繡沉默片刻,一笑:“年輕狂罷了,師兄看著我長大,當年你我不也如此,何必放在心上。”
同門修行同手足,見他直稱師兄,更增幾分親切,神帝語氣緩和了些:“正是念在年無知,朕不予計較,歷經此事,你也該知道天意難違,雖說事因你而起,但若當時堅定心志,也不至落得這般境地,你不必過于疚。”
錦繡依舊溫和:“師兄教訓的是。”
神帝氣消了許多:“朕本有心全,留在你邊也未嘗不可,是自己半點不讓,不識大,如今你自認虧欠,想要助回歸仙道,朕也不攔,但你修行至今,須時刻記得自己的份,昆侖族可都盯著中天,此事關系到我們正宗的命脈,這關頭萬不可落人把柄,辜負了師父的期。”
停了停,他意味深長:“你莫非忘了昆侖天君的劫?
凡事天意注定,盡力而為,卻不可強求,否則必招大禍,正如人間因果報應,你的天劫朕雖能相助,但能否安然度劫,全在你自己。”
他說“報應”本是無心,錦繡卻聽得面一變,半晌才恢復平靜:“錦繡明白,只是當初穿越回時不知怎的出了意外,以至不能卜算今后的命數,我實在難以放心。”
神帝沒有意外,淡淡道:“是麼。”
錦繡點頭:“當年命數不定,是因為我從中手,弄巧拙令墮下界,如今我想會不會又是天意,要我助回歸天庭,以彌補當初的大錯。”
神帝輕哼:“天劫當前,你倒肯耗費法力去卜算這些瑣事。”
錦繡也不在意他的諷刺:“還求師兄指點。”
神帝看了他半日,冷笑:“單憑此事,你就斷定命數生變?
誰都有不能卜算的事,說不定的命數與天庭一個重要的人有關,也未可知。”
錦繡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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