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個多月過去，天氣已經轉冷。

月還算明朗，夜深，王府廊上亮著燈籠，值夜的守衛往來巡查，相比之下后園就更加冷清了，丫鬟侍們大多已經睡下，沒睡的也懶聚作一玩了，偌大的園子變得空曠而靜謐，假山池塘修竹都沐浴在月里。

忽然，角落傳來抑的吃吃的笑聲，聽得人面熱心跳。

一對青年男毫無顧忌在假山群里歡。

本是睡不著出來走走，無意中卻撞見這樣的事，紅凝先是呆，接著也就鎮定了，此刻大門已關，這里是王府后園，那男子應該就是府里的下人，雖說楊縝在外對這些事向來不怎麼在意，治家卻甚嚴，于門風上更是謹慎，府中下人丫鬟平日都難搭上話，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出這事也不稀奇，只要賄賂守園門的幾個老婆子，混進后園很容易，不過此人膽子委實太大了些。

當然也留意到，這子份不太尋常。

這角度看不清面容，只見那裳在月下如煙如霧，依稀竟有銀閃閃，絕不是丫鬟們能穿的樣式，難道這府還藏著這樣一位佳人不？

在園住了一個多月，除了先前兩名妾，并沒見楊縝新收別的人吧。

腦子里瞬間轉過幾個念頭，仍難以解釋，紅凝到底不好再看下去，準備轉離開，誰知就在這當兒，那子卻有意無意側過臉來。

一張艷麗非常的臉。

紅凝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震驚。

原來楊縝這次來重州，邊只帶了兩名妾，一位姓曲，一位姓王，這子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姓王的如夫人！

背著楊縝私通下人，這位夫人簡直膽大包天！

后男人作越來越激烈，王氏仰臉，口里配合地發出浪聲，然而那張臉上的表竟是冷冷清清，并無太多，倒是那雙眼睛很奇特，深不見底，帶著種神的人難以抗拒的魅力，紅凝竟看得心生恍惚，急忙移開視線，忍不住贊嘆，楊縝的眼確實不錯，兩位妾的姿已屬一流，這王氏平日說話做事都垂著眼睛一副怯怯的模樣，卻較曲氏更得寵些，原以為只是他偏弱子的緣故，倒沒留意這王氏的眼睛生得這麼出，自己同為子尚且如此，男人自然更難抵抗。

可這樣就更不好解釋了。

楊縝雖有驕子之氣，卻絕對不失優秀，且風華正茂，當初法力未失，一眼就看出此人強健絕無惡疾，近日住在府中免不了聽到些八卦，據說他常留宿于王氏，論理王氏不至于太寂寞，這下人哪點比得過楊縝，竟令冒這麼大的風險？

紅凝暗忖，見二人仍在作，也不知看見自己沒有，慌忙往旁邊移，想要躲到假山后面避開，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事，鬧出來彼此反不好看，自己不過是個借住的外人，沒道理白惹一是非。

“看夠了？”

后有人輕哼。

紅凝大吃一驚，猶在發愣，接著就被一只手強行拖著走了。

當然，也沒有機會看到后面發生的事。

不知何時王氏已經轉過，換了個姿勢，重新與那男子合抱在一，纖纖手指男子后腦發間，將櫻送上。

男子快極，愈發瘋狂，終于抖著發出聲悶哼。

王氏輕笑著吮他的，人的眼睛不再清冷，總算帶上了表，喜悅，興。

片刻之后，略略抬起上，男子便緩緩從上開，搖搖晃晃往旁邊山石上倒下，癱在那里，竟已不省人事。

“還不打算回去麼？”

帶笑的聲音。

白翩翩立于月下，一雙眼睛同樣人心，只不過這雙眼睛生在男人上，就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赫然竟是陸玖。

眨眼，王氏已經整理好裳，仰臉著他，語氣不太友善：“你來做什麼。”

陸玖也不耐煩：“罷了，你當我想來自討沒趣？

是姨父央我來的。”

王氏道：“不勞表哥費心，我不會回去。”

陸玖笑道：“依我看，你也太倔了些，人死后自會投胎轉世，如同重生，豈不比守著個活死人強多了，你還是放他去吧，來世再找他也一樣。”

王氏寒聲：“轉世又如何？

我始終是妖，縱然他投胎轉世千百回，也還是人，上天還是不會讓我們在一，如今我二人難得逃出雷刑，總算可以清靜度日，這樣沒什麼不好，至他不會忘了我。”

陸玖正道：“這是你的劫，你若還執迷不悟逆天行事，只會自取其禍，到時可就不是雷刑這麼簡單，連父王也未必保得住你。”

王氏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表哥請回。”

陸玖不在意：“你這樣為個凡人耽誤修行，就不怕姨父對他下手……”

王氏冷冷打斷他：“盡管下手，他死了，我便陪他一道死。”

陸玖悠然道：“你這模樣也離死不遠，待你將來在天劫之下神魂俱滅，他一樣會被鬼差發現，抓去投胎，從此再不記得你，娶妻生子，和別的人……”

話未說完，一團綠火直朝他撲去。

陸玖閃避開，笑道：“我是奉命將姨父的話都轉說與你了，將來出什麼事可與我無關。”

說完化作白遁走。

王氏滿面怒站了半晌，轉要走，卻不慎被旁邊昏迷的男子絆了下，頓時一聲冷哼，抬腳將他踢到地上，消失在月中。

手臂被拽著，步伐穩健，他走得不算快，紅凝卻幾乎是被拖著往前跑，饒是遇事鎮定，此刻腦子里也不住開始了，約還有一忐忑，畢竟自己的小妾紅杏出墻，偏又落在了外人眼里，未免大失面，照此人的子還說不定會怎麼置。

終于，楊縝停住腳步，丟開。

夜風送來許多涼意，游廊上燈籠散發著朦朧而曖昧的。

紅凝忽然尷尬起來，其實妖吸人元這種事往常見得多了，本來不算什麼，何況也不是有意看，可如今被他撞見，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正如一個人不小心打開不良影片，偏巧這時候來了個男人。

沉默半晌。

楊縝果然開口低斥：“姑娘家，看這些！”

“我只是出來走走……”發現越描越黑，紅凝無奈地停住，發現他沒有想象中的激，也十分意外，試探地觀察他的臉，小妾出墻，他竟有這等襟？

楊縝面無表，嗤道：“還要回去看個仔細麼？”

原來他并沒看清那子是誰，紅凝總算弄明白緣故，反倒松了口氣，本來此人妻妾群，王氏會出墻也不能全怪，但王族尊嚴，豈能容忍后院出這種事，加上此人生驕傲手段強，鬧起來非出人命不可。

呼吸聲有些急促，溫熱的氣息噴在額上。

紅凝驚回神，抬臉，發現不知何時楊縝已近，二人的距離不足一尺。

他低頭似笑非笑看著，低聲：“對這些事很好奇？”

紅凝約察覺不對，想要后退。

一只手迅速圈住的腰，另一只手準確地扣住的下，接著他的便落了下來。

猛烈的吮咬，那舌強地想要頂開的牙齒探進更深，放肆的，強迫的，沒有毫憐惜，所有作都在宣告著對方的強勢與專制，這是個喜歡主宰一切的男人。

事先全無預兆，哪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紅凝呆了半日才反應過來，他竟是方才那一幕的刺激，想找人泄！心中頓覺屈辱，紅凝惱怒至極，下意識用力反抗，誰知如今法力被封印，竟似變作了廢人一般，對方材本就比高大，且自習武，正值氣盛之年，無論在格上還是力量上都不占半點優勢，掙扎半日竟推不開。

冷漠的眼睛變得迷，燃著火，他似乎已經失去理智，幾乎是將整個人向自己，吻得更放肆。

發現難以，紅凝反倒冷靜下來，終于覺得事不太合理——楊縝向來驕傲自制，就算被這種事挑上了火，也不至于失了分寸去強迫一個外來的人，這些舉完全不像他素日的行事。

腦海里忽然浮現出方才那雙眼睛。

深不見底的、銷魂的眼睛。

猶如醍醐灌頂，紅凝心里“咯噔”一下，自法力被封，就不能再妖氣，所以一直都沒有發現王府中有任何異常，如今看來，王氏竟大有問題！

能將施展到這種地步，絕非尋常妖孽，除非是……

法力盡失，見識卻還在，紅凝冷笑，怪不得看著那雙眼睛時，心的覺似曾相識，那妖早就發現自己了，楊縝估計就是著了道，而自己同為子，因此僥幸逃過，還差點忽略了這事。

正想著，一只手練地探的前襟。

紅凝又又急，見他并沒有停止的意思，更暗暗苦，心知這樣下去勢必難控制，忙手去取桃木珠，誰知手到懷里竟了個空。

原來自失去法力，就沒打算再輕易手這些事，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解除封印，何況王府有門神八卦守護，楊縝又是大有福德之人，尋常妖怪哪敢貿然來犯，因此也不如往常警惕，眼下半夜睡不著爬起來走走，本忘了帶法。

無奈之下，干脆將牙一咬，趁腰間手臂略松之際，將往后一，提膝朝對方下撞去。

既喚不醒，只好先制住他再想辦法了。

的主意原本沒錯，誰知楊縝是習過武點過將的人，雖失去理智，本能卻還在，對外界的反應極其敏，察覺到的意圖，他不由輕笑一聲，側避過，同時輕抬右腳。

紅凝始料不及，被他這麼一絆，再也站立不穩，眼見就要倒地。

一條手臂及時攬住的腰。

雖然沒有摔倒，卻再次跌了他懷中，紅凝大急，顧不得事的嚴重，扯下發簪朝他刺去。

還未刺中，楊縝便閃電般扣住的手腕。

那手十分有力，紅凝吃疼，手一松，發簪“叮”的落地。

未等再采取行，他已先一步制住的雙手，反轉從背后抱著向廊柱，低頭在耳畔頸間親吻，同時扯斷的帶。

臉頰在冰涼的柱子上，雙手被強制地抱住柱子，一只有力的手牢牢鎖著它們，紅凝張又無奈，不再掙扎。

他在耳畔命令：“不許。”

紅凝苦笑。

“稍后也不許。”

三分輕佻。

雖被迷心智，流的卻是一個人的本，想不到他在這些事上也這麼專制，還有這等癖好，紅凝當真哭笑不得，園子太大，此地僻靜，半夜三更能來誰，何況他如今中了，早已喪失理智，本聽不進什麼，就算驚全府上下的人，又有誰敢上來掃他的興？

反倒令他們看笑話。

離了法力什麼都做不了，那個人強大到可以掌控的一切，包括的命運。

偏偏是他。

后的人著，使整個人幾乎都在了柱子上，一只手迫不及待去扯的腰帶。

所有惱和憤怒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灰心，臉著冰涼的柱子，紅凝閉上眼，帶了幾分認命的味道。

該來的就會來，無力的反抗是不是也算笑話？

正在絕之際，那只手出乎意料停止了作，接著后的人再也不。

須臾，耳畔傳來輕輕的倒吸冷氣的聲音，手臂猛地松開。

得以，紅凝立即退開好幾步，驚疑地打量他，見那雙眼睛逐漸恢復了清明與犀利，知道真的已經得解，這才長長吐出口氣。

楊縝如夢初醒，看看自己，又看，厲聲：“怎麼回事？”

紅凝平靜地整理裳：“是我妄圖強迫王爺，令王爺失了清白，如何？”

明知是諷刺，楊縝臉忽青忽白，冷暖替，氣息卻逐漸平緩了，到底他對發生的事還是有幾分印象，回想起來將臉一沉，忍怒：“好大的膽子，竟敢擅后園，引婢行此茍且之事，待我查出……”話說一半忽然發現自己現下做的事也不彩，于是停住：“方才之事甚是蹊蹺。”

紅凝道：“王爺真不知道？”

楊縝皺眉：“的眼睛……”當時不慎與那子的眼睛對上，就心神漾如同被攝走魂魄，竟忽略了的長相。

紅凝斟酌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問清楚：“王爺的兩位如夫人是何來歷？”

楊縝愣了下：“都是京城人氏。”

紅凝點頭：“王爺近日是不是常留宿在王夫人房里？”

楊縝瞟一眼，不答。

紅凝忍了笑：“這是王爺的私事，民原不該多打聽，但要徹查此事，恐怕還須從王夫人上著手。”

楊縝果然鐵青了臉：“方才是……”

紅凝搖頭：“王夫人舉止嫻雅，想必是世清白的大家小姐，何況重州城之案從幾個月前就開始了，那時跟你尚在京城，自然與此事無干，只不過若有妖孽要借的容貌作惡，也很容易。”

楊縝神稍和，沉：“你的意思，府有妖怪？”

紅凝笑笑：“還是會的妖，稍有不慎連命都會搭進去，因此王爺近日最好還是去兩位夫人那里，更不要隨便看人的眼睛。”

楊縝立即看的眼睛。

“也可能借我的模樣，王爺不必太相信我，”紅凝別過臉，淡淡道，“如今我法力盡失，做不了什麼，最好暗中尋訪真人高僧。”

楊縝道：“城里這幾起案子都是犯的？”

紅凝道：“可能。”

楊縝道：“前日又死了個人。”

紅凝道：“現在找上新的了。”

楊縝頷首，想到先前失態對做出逾禮之事，輕咳：“方才……”說了兩個字又停住。

心知他拉不下臉道歉，紅凝本沒打算責怪，畢竟使出這等的絕非尋常妖狐，能抵抗的凡人幾乎沒有，于是順水推舟打斷他：“方才王爺正是中了的，如今就怕害了真的王夫人，借的份混進府安，王爺應該先在暗中查清真相，不宜打草驚蛇。”

有意岔開話題，擺明是不計較了，楊縝的臉卻越發不好，冷冷看了半晌，拂袖就走，丟下句話：“近日我都歇在書房。”

見他消失在廊角，紅凝忍不住笑，估計此人是覺得自己這麼輕易就算了，于貞上面看得太輕，心生鄙夷，但若真賴上他負責，恐怕更加看不起，這種驕子脾氣真難伺候，好在他總算正面回答了問題，既然他近日沒歇在王氏房，就間接地表示現在的王氏也有作案機會，眼下最要的是，弄清現在住在園子里的這個王氏究竟是不是原來那個。

笑意逐漸冷卻。

天的，除了九尾狐族還有誰？

邊猶掛著涼涼的笑，徐徐轉：“中天王還不肯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