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又逢君》46 永世之緣
46永世之緣
想不到在這里面還能見到完整的人,錦繡松了口氣,微笑著撕下著了火的角丟開:“你以為麒麟的契約是人人都能立的?”
接連有兩個陌生人闖進領地,麒麟顯然被激怒,吼的聲音震得耳發疼,接著,原本清涼的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封死了所有出路,看趨勢它是不將兩人魂魄連帶徹底毀滅絕不罷休。
麒麟有多危險,自己是無知者無畏,他卻最清楚不過,紅凝怒極:“誰你進來的,還不快走!”
火映照俊的臉,目中溫與笑意更多,他長嘆一聲,擁懷:“沒事就好,不要再任。”
整個如同大火爐,烤得人口干舌燥,火勢逐漸蔓延過來,烈火中,麒麟的形若若現。
萬萬想不到是在這種況下站在他旁,紅凝別過臉,冷冷道:“我從沒想過跟你死在一起,你明知我是進來找他的,何必再做這些,你的法力呢?
應該能沖出去吧?”
大約已猜到發生的事,他并沒有過多指責方才愚蠢的自殺舉,只是看著面前烈火點頭,溫和的聲音自有一派不容抗拒的威嚴:“自然能,我不是答應過幫你救他出去麼,此事容易,稍后我說走,你便帶他跑,我隨后便來。”
他扣住的下,很快卻很真實地在上吻了下。
覺輕佻,紅凝正要發怒,寬大的懷抱已經撤去。
長袖揮過,通天的法力施展開來,熊熊天火迅速朝兩旁退去,清晰地現出中間麒麟的影子,還有被火索束縛的白泠。
火索忽然斷裂。
契約被毀,麒麟狂怒,朝這邊猛撲過來。
來不及想太多,耳畔就傳來他的聲音:“快走,否則都難逃出去。”
被推出三丈,眼睜睜看著他的形消失在火海,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紅凝猶自發呆,一雙手從旁邊來拉起就朝外面跑。
烈火中生生被開出條路,二人剛沖出火圈,已站在長長的通道里,后大廳口再次被火焰封住,里面的形再也看不到了,所幸這里距口不算太遠,趁著麒麟沒有追來,應該可以安全逃出去。
“想不到他有這等法力,能退天火,極像父王提過的正宗通海之。”
旁還是那張冷漠的臉,拉著的手卻十分溫暖,正如小時候他帶著四跑的景。
紅凝忽然站住:“你先走。”
白泠道:“火一滅,就走不了了。”
火真滅了的話,就說明里面的戰斗結束,紅凝推他:“你走吧!”
大約是知道的決心,白泠看著片刻,不再說什麼,大步朝外走去。
他的影剛剛消失,后忽然傳來麒麟的咆哮聲,洪亮兇惡,腳下地面不住,與此同時,寬闊的廳,熊熊天火瞬間熄滅。
不知是不是錯覺,紅凝只覺得周圍冷得很,從四肢一直冷到心頭,冷骨髓。
是因為了那寬大的懷抱吧。
每次有什麼事,那懷抱總會等著,淡淡的溫暖,帶著點無奈。
被掌握的覺讓厭煩且憤怒,或者說,害怕對這種覺產生依,所以用盡惡毒的話去諷刺他,去傷害他,想讓他知難而退,可如今,卻急切期盼著再被擁抱一次。
昨夜,滿的傷痕令目驚心,十分不安。
紅凝面無表,木然往回走。
令人窒息的寂靜,寬敞的不見半點火星,寒意彌散,廳中央,一只全長著火紅鱗甲的怪四爪伏地,一不似已睡去。
旁邊,一襲錦袍格外顯眼。
他正俯看那麒麟。
眼淚忽然落下,紅凝咬住沒有出聲,快步過去拉他。
他微笑著,反握住的手。
一滴殷紅的印在手心,緩緩消失。
紅凝甩開那手,轉就朝外走,卻被他拉回懷中抱住。
外早已等了一大群神仙,不只昆侖神族的重要將領,北界王與陸瑤等也趕到了,中間當先兩個正是昆侖天君與神帝,神各異,昆侖天君眉頭微皺,不知在想什麼,神帝則面沉,后白泠盯著口,冷漠的眼睛里流出一擔憂,目黯然。
先前聽白泠說起里面的況,眾人幾乎不抱希,數十萬年以來,從未有人進了麒麟還能安然逃出來的,如今見二人平安,喧嘩聲驟起,事出意外,昆侖天君忍不住也出一驚異之,瞟了眼旁邊神帝,神帝卻只冷冷看著二人,面依舊未見好轉。
錦繡先與昆侖眾神將招呼過,接著走到昆侖天君面前:“多謝天君。”
昆侖天君目閃爍:“中天王法力通天,佩服。”
錦繡搖頭:“麒麟是上古神,我能逃只是僥幸罷了,巧發現有人在留了片昆侖冰晶,想是怕誰一時沖跟進去,所以事先帶了片昆侖冰晶,結了道簡單的印,一心要保后來人全而退。”
昆侖天君終于容,半日才道:“是。”
雖是凡人之軀,但為昆侖天君的妻子,聞夫人因為自己害丈夫丟了天庭之主的位置,也曾勉力修仙不想再拖累丈夫,所以懂得些淺薄法,然而后來才知道自己命中無仙緣,一直是丈夫以通天法力為自己續命,自己卻因份問題屢次為他帶去劫難,生白泠時又遇險,拖累他,以致晉升時差點散盡全修行,諸多無奈之下,終于萬念俱灰,決定放棄,主進了麒麟,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
然而誰也不知道,聞夫人一心求死,保全丈夫,進去時特意帶了塊昆侖至寶神族冰晶,還結了道印,怕的就是丈夫沖傷心之下會跟進去,事實上,昆侖天君的確險些跟了進去,只不過被眾將死死攔下,而后昆侖祖師遣人抱來白泠才作罷。
而那塊冰晶,留在五千年,如今恰好派上用場。
錦繡微笑道:“當初是我算計天君,害得天君難度劫,如今我也遭遇此劫,果真是天意報應,天君怕是早已卜算到了。”
昆侖天君淡淡道:“本王并沒怪你,救了小兒,倒要謝你。”
白泠聞言上前作禮,又走到紅凝面前。
同樣的臉,已經多了幾分陌生,紅凝忍不住黯然,人生回轉世不正是這樣麼,將來自己也會忘記吧,包括這里所有人。
他仍有些不解:“你為何專程來救我?”
昆侖天君并不看紅凝,先一步開口道:“是我來的,他們救了你,你母妃也救了他們,謝過便是,回去吧。”
停了停又道:“當斷則斷,天火助他重塑形,從此胎換骨,修行就容易多了。”
白泠遲疑了下,果然退回父親旁。
昆侖天君轉向神帝:“區區凡人竟能闖進我昆侖玄境,不知帝君作何看法。”
“朕會追查此事,”神帝點頭,“天君并沒打算懲,反帶來麒麟這麼重要的地方,或者那人正是知道是天君的人,所以送了一程,未免太自作主張,朕將來定然與天君賠禮。”
昆侖天君一笑,象征道了聲“告退”,遂率部族離去。
匆匆相見又匆匆分別,記憶中沉默寡言卻對自己呵護備至的年已不在,他甚至沒回頭多看一眼,紅凝著那白影,張了張,有點不知所措,昆侖天君剛才那句“當斷則斷”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歷了此劫,已經胎換骨,將來必定修行有,而自己將永遠在人間路上行走,守護三世的年從此再與自己毫無瓜葛。
錦繡強行握住的手,走到神帝面前:“原來聞夫人之事,天君是愿的。”
神帝冷冷道:“朕了臂膀,他自然高興得很。”
錦繡道:“是我未能度劫,讓師兄失,若非師兄所賜《通海》,方才我們早已葬。”
神帝道:“天求朕帶了最后一滴瑤池金蓮趕來。”
錦繡看陸瑤:“多謝天。”
“這句多謝我已聽得夠了,沒有別的?”
陸瑤微笑,“你當我是傻子,什麼都不知道,當年為了替削籍,你就過天刑,之后你肯為胡月這麼做,我以為你是看在我的面上,對我多有些份。”
天刑?
替胡月削籍!腦子里似乎有什麼炸開,紅凝立即拉過他的手,掀起長袖,哪知看到的景象更讓驚恐——舊傷結了疤痕,卻又添了數道新傷,手腕以上皮盡綻,幾跡早已染了里面的衫,只因穿著錦袍所以看不出來。
舊傷是替胡月削籍的天刑?
紅凝喃喃道:“為什麼有新的?”
陸瑤道:“當年你難度劫,執意下凡報恩,本是要喪命天刑之下,他為助你胎換骨,代你了八十一道天刑,可笑你卻半點不領,他從不曾這樣對我,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麼好?
值得他連神籍也削了,就為了跟你一起做凡人?”
北界王呵斥:“帝君跟前,不得放肆!”
陸瑤不理,看著錦繡:“退親?
我究竟哪點比不上,要你這樣嫌棄!”
錦繡沉默片刻,道:“是我與天無緣。”
陸瑤道:“你也可以對我疚。”
北界王嘆了口氣,拉過兒的手:“他二人既得麒麟,結永世之緣,你也該放下了,不可生出執念。”
“我不信!”
陸瑤甩開父親的手,優雅地踏上云頭,眨眼消失在天際。
北界王搖頭,與神帝道了聲“告退”,便匆匆追著兒去了。
神帝冷冷看紅凝:“很有能耐麼。”
紅凝只顧發呆。
錦繡輕聲:“此事與無關,師兄不該天設計。”
“無關,你當真糊涂!便是你晉升的天劫,留著你就不能歸位,”神帝冷笑,“逆天削籍,如今連自己的也削了,果然是我的好師弟,中天王宮空了萬年,朕就是知道你的子,所以當初一味由著你,只愿你能放了心結,以為你必不會忘記師父的教誨,順利歸位,你卻好得很!修行二十幾萬年,做出的事連人間三歲小兒也不如,好!好得很!”
一連重復兩次,顯是氣極。
錦繡道:“是我師兄失了。”
“自然失,果真指你,正宗就要葬送在朕手上了。”
神帝拂袖而去。
攙扶著出了玄境,昆侖山上已黃昏,落日沒,暮嵐漸升,山鳥歸巢,冷風吹過林壑,颯颯的聲音格外聽。
紅凝停了腳步:“我說那麼多話傷你,你這樣又是做什麼?”
他忍不住笑了:“你以為什麼人都能傷到我麼?”
紅凝著他。
“只有你能傷到我,你也只能傷到我,”他拍拍的腦袋,將摟在懷中,“你命中注定不能當神后。”
“所以你來當凡人,”紅凝拉開那襟,輕他前新傷舊傷,微笑,“你還給自己削了神籍。”
他輕嘆:“當初我就預到這天,所以放棄你。”
紅凝道:“你現在也可以放棄。”
“來不及了,我只能陪你做人,”他抱著往石頭上坐下,“其實縱然你了仙,也不可能嫁給我做王妃,但我想時刻看見你,不想看著你繼續回轉世,繼續忘記前世,與我毫無瓜葛,你看這千年過去,我還記得你,你卻連恨我也忘了,每當你嫁人,我就一年不能睡。”
紅凝伏在他懷中:“所以你一直勸我修仙,你很自私。”
他低頭:“不要怪我,不肯早些棄了神籍跟你做凡人,因為那樣只有一世緣,我不甘心,如今有了麒麟,不論轉世到哪里我都會找到你。”
紅凝在他脖子上咬了口:“我也會找到你的!”
他輕輕了下,制住的雙手,微笑:“我剛了天刑,滿是傷,疼得沒力氣,你不許頑皮。”
紅凝道:“你這是故意要我心疼?”
他沒有回答,看著:“來世我便會忘了你,你也會忘了我。”
紅凝掙那手,著他的臉笑:“那正好重新開始,我們可以有很多相見的方式,然后永遠在一起,這樣不也很有趣?”
他點頭,放開:“方才麒麟里我已耗盡法力,怕是要變回原形了。”
紅凝從他懷中站起:“我要看!”
他指著遠:“看那邊。”
紅凝沒有轉臉,抱笑道:“你別騙了,我不上當。”
錦袍自眼前揮過,遮住的視線,再看時人已不見,面前多了一株參天“大樹”。
高約三四丈,枝葉閃著金,周圍瑞氣騰騰,上面無數花朵盛開,大如車,竟然都是金的,隨風搖,姿態萬千。
紅凝嘟噥兩句,圍著他轉了兩圈:“原來你的原形是這個,我從沒見過金的牡丹,比所有花都,不愧是花王。”
“我本來就很,所以你經常著我發呆,”含笑的聲音,“天對我用過。”
“一定失敗,因為你比更,”紅凝毫不遲疑,“的要靠,你這樣就很,我當初追著要做神后,肯定就是被,我要數數你有幾朵花。”
牡丹搖搖:“數清了?”
紅凝費力地數了半天,眼睛:“八十朵。”
他笑道:“差一朵就九九歸真,晉升天神。”
紅凝道:“沒了仙道永恒,你不后悔?”
他低聲:“后悔有用?”
紅凝不答,仔細看了兩圈,發現枝干上有許多深深的傷痕,于是抬手輕:“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
暮中風更大,搖搖的牡丹忽然靜止了。
他也會害?
紅凝正在得意,卻聽他開口:“我比你記得清楚,你后來一直在我的名字。”
這回到紅凝臉紅了,后來自己了什麼本不記得,因為實在太累,抱著枝干笑:“若是我現在懷孕了,你說生出來的是小孩兒,還是種子?”
“你可以試試,”他也忍不住笑了,“此世我不再是花神,事務已經接清楚,稍后小梅會來送你我去地府轉世。”
張:“來世呢?
將來你一定能找到我?”
“有麒麟在,我們雖不能得仙界永恒,卻得到了人間的永恒,”聲音在風中飄散,更加溫,“你曾為兩個人發誓永不修仙,如今也為我發誓一次。”
“好,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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