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俠記(定三迷系列之一)》山廟

浴室氣太重,荷唯恐慕容無風不住,便又抱著他來到那人的臥室。

打算把床尚的人扔到一邊,將慕容無風放在床尚,然后想法子替他包扎傷口。一低頭,卻發現人的眼睛已睜開了。

“你的迷藥靈,只是對我不管用。”那人躺在床尚一地道。雖看上去已有四十來歲,模樣卻很麗。

“你若敢大喊大,我就一劍刺死你。”荷冷冷地道。

婦人淡淡道:“那你就來刺死我好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也懶得刺死,便道:“起來,把床讓出來。”

婦人道:“我不得。”

眉頭一擰,道:“為什麼不得?”

婦人笑道:“你為什麼不揭開被自己看一看?”

將被子一掀,嚇了一跳。那人雖穿著睡服,一看而知的四肢均已被切去,只有一個頭在被子之外,猛地看上去,倒與常人無異。

有些歉然地道:“對不起,你還是得起來。”將婦人一抓,將子提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卻隨手將一只毯子搭在上。

接著將慕容無風輕輕地放在床尚掩上被子。

然后憂傷地跪在床邊,握著他的手,看著他。

“這個人是你的郎?”婦人在椅子上道。

“嗯。”

“模樣倒是俊的。只可惜……”

不理打開隨帶來的包袱,揭開油紙,找出帶來的所有金創藥,繃帶,和一個小小的醫包。咬咬牙,將被子揭開一角,出慕容無風右上那道可怕的傷口。

淚水汪汪地看了半天,卻不知該怎麼辦。

想了想,決定將金創藥再度涂上,然后將傷口地包起來。

想畢,拿出藥膏,正要涂在他傷的上。那婦人突然道:“不可。”

回過頭去,道:“怎麼不可?”

“他的傷已骨,必要除去腐骨,清洗傷口,合之后,再涂藥包扎。不然骨髓已壞,髓毒若沿著骨頭逆行而上,達至府,他必死無疑。”

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我憑什麼相信你?”

婦人道:“因為我是個大夫。”

又嚇了一跳:“你也是大夫?”

婦人道:“薛家堡神針世家的名頭,想必你一定聽說過。若論醫,普天之下也只有神醫慕容能與之相提并論。”

道:“你就是‘薛神針’?”

婦人道:“薛神針是我父親。我薛紋。”

道:“你怎麼會在這里?又怎麼會被人砍了……砍了……”心中一凜,不由得想到與慕容無風的遭遇如此相似,這個“砍”字便再也說不下去。

薛紋道:“我嫁給唐家,不過是薛家與唐家的一個易而已。我一進來就上了另外一個人。這就是我的下場。他們卻不肯將我投水牢,因為他們需要我。唐家的人口雖多,但通醫和藥的人也數不出幾個。其它的子弟不過是些飯桶而已。”

聲道:“你……你肯幫我救他麼?”

薛紋道:“當然有條件。”

大聲道:“只要你肯救他,就算是要我馬上去死,我都愿意。”

薛紋嘆了一聲,道:“你也是個癡人。你可知癡原本一向沒什麼好下場。我倒不要你去死,你只要答應替我殺死一個人,我的仇人,我就幫你。”

心道,將這樣子,的仇人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便道:“好,我答應你。”

薛紋道:“你先將我搬到你的邊。”

的椅子一挪,挪到床邊。薛紋仔細看了看慕容無風上的傷口,嘆了一聲,道:“我雖能幫你清理他的傷口,讓他不再流,但包扎之后他究竟還能活多久,很難說。他看上去很差,而且失過多。”

道:“他的心臟很不好……”

薛紋看著言又止。想了想,道:“你先用針封住他所有的止道。此外,將三枚金針在他的‘中樞’,‘神庭’,‘命門’三上。他會徹底地昏迷過去。”

依言行事,忍不住又道:“等一會兒他……他會很痛麼?”

薛紋道:“若不昏迷,他會痛得死去活來。”

一聽,頓覺渾:“他的……原本……原本沒有什麼覺。”

薛紋冷笑道:“傷口這麼深,怎麼會沒有覺?”

不敢再聽下去,便道:“你怎麼說……我便怎麼做。”

“你現在千萬不要把當這個人作你的郎,而是要把他當作一個完全不認得的人,或者干脆,一。無論你在他的上干什麼,都是他痛,不是你痛。”

當下只得依著薛紋的吩咐,將慕容無風的子側過來,咬著牙,替他清理傷口良久,方用銀針和桑皮線將末收攏,出兩條四寸余長的疤痕。

薛紋在一旁看著,嘆道:“你老實告訴我,你以前究竟過東西沒有?”

道:“就只過扣子。”

薛紋道:“幸好線不在他的眼前,不然他睜開眼,看見你這兩道歪歪扭扭,好像大蜈蚣似的大疤,非活活氣死不可。”

“我是外行,不要要求太高好不好?”

他的傷口原本已被涂上了極強的金創藥,不再流,經這一陣重新理,流出的鮮早已浸了床單。

看著他往日蒼白消瘦的樣子,簡直想像不出他的上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可以流。

涂上藥膏,用白綾地裹住傷口。又將剩下的生散涂在另一條傷痕累累的上,然后將床單重新換過,又給他換了一件干凈的裳。

他閉著眼,平靜地躺著。

握著他的手,發覺他的心跳十分微弱,不有些擔心。忍不住又道:“他的心臟不好……現在跳得……跳得很弱。要不要?”

薛紋猶豫了一下,道:“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即使現在他的傷口已然無礙,他也……他也很難活過明天。”

“什麼!”荷大驚,幾乎要跳起來:“你不是說你會幫我救他的麼?”

“我們若不做剛才那一下,他立即就會死。做了,他又可以再活幾個時辰。這不是救他是什麼?”

“可是……可是他看上去很安靜啊!”荷忍不住淚水漣漣地道。

“那只因為我們點了他的道。他昏了過去而已。他的子太弱,道不能點得太久。等會兒一解開道,他就會開始搐。他的心臟偏偏不了這種搐。所以……早晚……他是要走的。你……你還是想開些罷。何況他的傷口,就算是已全愈,由于拖的時間太久,又在水中浸過,以后每逢的天氣便會發作,痛得死去活來。早知有這種活罪,依我看,還不如現在就死了才好。”

聲道:“你是說,他一點救也沒有了麼?”

薛紋道:“嗯。每一次搐,他的心臟就大會考驗。他絕對挨不過三次以上的搐。”

仿佛突然破滅了一般,荷忍不住抱著慕容無風,傷心地哭了起來:“他若死了,我便和他一起死。”

薛紋嘆道:“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我也和你一樣?是我親手將我的郎拋下了萬丈懸崖。”

吃驚地看著,道:“你……你好狠心!”

“哼哼,我原本打算和他一起死。我們倆逃到山頂,前無去路,后有追兵。他已為了我了重傷。我知道如果他被抓住,那就會……那就死得……死得慘不忍睹。只好將他從山頂上拋了下去!你可知道,當時我的心早已隨了他去了!我原本自己也想跳下去,卻實在忍不住要替他報仇。返去,要將那個人……那個人殺了!只可惜我的武功不夠好,還是給他抓住了。”冷冷地道,口起伏,緒十分激憤。

道:“他……他為什麼不立即殺了你?”

“殺了我?那可不是太便宜我了?”冷笑道:“他非旦不殺我,還將我砍去四肢,好好地養著,還派一大群丫鬟照顧我呢。你可知道,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到我這里來一次,我到現在為止,一共給他生了十個孩子。孩子一生下來就被帶走了,我一個也沒見過,是男是都不知道。你可想像得出,像我這樣一個手腳全無的人,生起孩子來,是個什麼樣子?”

道:“你要我殺的便是這個人?”

薛紋道:“不錯。這個人就是我的丈夫。”

道:“殺這種人,你其實不用跟我講條件。這種人我原本是免費都殺的。”

薛紋道:“多謝。我想,他已經快要進來了。”

廊外忽然傳來腳步聲。荷將慕容無風抱到床后藏起。迅速地收拾好床尚的東西,又將薛紋放回被中。又沖到門邊將昏倒的丫鬟藏到浴室。自己了劍,伏在床邊的一個柜之后。

果然門輕輕地推開了,進來了一個青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長得很高,雖然是已近五十歲,卻仍很漂亮,很有風度。荷忽然覺得這人的神像極了唐三。唐家的家法對自己的子弟向來是毫不客氣,不然這個家族也不會在江湖上屹立了三百年而不倒。唐三的一條只怕也是犯了家法而砍掉的。

“阿紋,我來看你來了。你今天過得好麼?”那男人的聲音居然很溫,很聽。

“很好。我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與‘不好’?”薛紋在床尚冷冷地道。

“今天谷里出了事,所以我會很快的。這幾年,唐家的男丁真是越來越了。老大老三他們幾個娶的姬妾,全加起來還不如你一個人生得多。”那男人道,走到床頭,便去剝薛紋的裳。

“我原本就是你們唐家的一頭母豬而已。”薛紋道。

“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唐家的下一代全靠你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替你生了幾個兒子,幾個兒?他們究竟都什麼名字?”

“你要知道這些做什麼?難道你還想見他們不?你這墮落的人,你也配作母親?”

“他們的父親也不戴著頂綠帽子麼?”

“啪!”那男人兇相畢,一掌打在臉上。

冷不防一把飛刀了過去。正中他的手腕,力道太大,幾乎將他的整只手掌都切了下來。還沒等那男人回過神來,荷已點中他的全道!那人便一頭倒在床尚。

薛紋道:“不錯,你的手腳還真快!麻煩你挑

斷他的手筋和腳筋。”

用飛刀將那人四肢輕輕一劃。

“還有,那個東西。”薛紋又道。

“什麼東西?”

“男人的!”

的臉頓時通紅。

“你答應要幫我的。”

只好出劍,一劍削了過去。

那男人吃痛,在床尚狂呼了起來。荷連忙點住他的啞

“好了,將他放在我面前,頭對著我的頭。”

依言將那人擺好。

“你們走罷。從后門走,后門的后面就是后山。山上有一個土廟。雖然我不知道你會往哪里逃,但那里是我以前和我的……蕭郎……私會的地方。你至可以安安靜靜地歇一晚,再想怎麼逃出去。”

“多謝。”荷抱起了慕容無風,找不到別的裳,只好又找了一件厚厚的毯將他的子包了起來。

臨行前,看了最后一眼躺在床尚的兩個人,忽然想起薛紋四肢全無,忍不住又道:“你準備怎麼殺他?”

“我咬死他。”薛紋淡淡地笑道:“再見……其實不是再見。我們永遠也不會再見了。”

從后門溜出來時,唐門的某一角落似乎遠遠地傳來打斗之聲。但抱著慕容無風向后山逸去時,卻并沒有人發覺。很快找到了那個破廟,而且很快明白了為什麼薛紋會選中這個地方作為幽會的地點。

小廟遠遠地坐落在山腰一個極偏僻之,背后有一個山包,正好擋住所有的窗戶,就算是有人在廟里點著燈,山下的人也完全看不見。那廟里年久失修,一片頹敗的景象。里面似乎有一個佛像,一個香案,幾個香爐。黑暗中荷也來不及細看。將香案的一整塊桌面劈了下來,墊在的地面上。然后將慕容無風輕輕地放在木板上。掏出臨行前山水給的火折子,生起了一小團火。坐了下來,將慕容無風復又抱在懷中,用自己的溫溫暖著他。

他的呼吸卻是不尋常地急促而細微,似乎連呼吸的氣力也漸漸尚失了。

而他的整個子,卻因劇烈的疼痛而不斷地抖著。接著,他便開始搐起來。荷的驚慌失措地看著他的子痛苦地扭曲著,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鞭子不停地打。而他的頭和頸卻強直地著,整個背和雙臂都在劇烈地痙攣著。

企圖按住他,卻發現這種搐絕非強力所能控制。只好轉用真氣護住他的心脈。而這一切努力卻沒有半分效果。他的心臟起先胡地跳了一陣,漸漸地,仿佛無法承這種負荷一般,變得越來越弱。而等到搐好不易平息下去時,他的和十指已變了一種可怕的紫

這是他心疾驟發時的常見癥狀。

而茫然地看著懷中這個在死亡的邊緣痛苦掙扎著的人。眼淚流盡,卻無能為力。

唯一能做的,只是用手巾輕輕拭干他額上的汗水,然后溫地看著他。

不再奢求他能活下來,只是默默乞求上蒼讓他一些痛苦,讓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在的懷里平靜地死去。

實在不能再看見他苦時的樣子。

那樣子令傷心絕,無法承

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邊輕輕地吻著。那手一如往日地蒼白消瘦,對而言卻一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優與活力。像最靈敏的昆蟲的須,又像蜻蜓的上閃的薄翼,曾在上彈奏出無數妙的音樂。

命運如此弄人,好不易讓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人變人,卻要失去他了。

這世上,難道還有比這更加可怕的事麼?

地坐在火邊,坐了很久很久。的臉始終著他的臉,仔細地聆聽著他的每一次微弱的鼻息。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到了半夜,慕容無風忽然醒了過來,忽然睜開了眼睛。

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已忘記了什麼是吃驚。

“荷……”他虛弱地喚了一聲。

的眼淚便不聽話地涌了出來,嘩嘩地全滴在他的臉上。

“別說話,我在這兒。”地抱著他。

他看著,淡淡地,卻是吃力地笑了笑:“我們……我們還沒有逃……逃出去麼?”

搖搖頭,道:“我怕你太累。咱們先在這兒歇一會兒。你痛得厲害麼?”著手,輕輕地著他的額頭。

他咬了咬牙,忍住了一道閃電般襲來,幾乎令他快昏過去的巨痛,道:“還……好。”

接著他的心臟一陣絞痛,幾乎不過氣來。

“荷……那個姓秦的……小子,其實……不錯。你將來若和他……在一起,他會對你很好。”他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輕輕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說?那小子傻頭傻腦,連你的一個腳指頭都不如……”

“蔡……蔡大夫很聰明。他和我……一般聰明。”

急著道:“你幾時喜歡起做來了?蔡大夫……哪有你長得好看?”

他嘆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道:“荷……不要太挑剔。人家至……至……比我多兩條。”他著氣又道:“他的脾氣也……比我……好得多。”

流著淚道:“我就是偏偏喜歡你,別人就是好上了天我也不喜歡。你……你別說啦!”

慕容無風嘆道:“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呢?荷……我……不了。”

一聽這話,萬箭穿心,道:“你要是真的不了,我便和你一起去死。……黃泉的路上,我也好照顧你。”

“胡說!”他惱怒地道,“不許你這麼想!”

“我就是不想活了!”荷傷心地大了起來。

“你……”慕容無風幾乎急昏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收拾著自己最后的一點氣力,道:“我早已立了囑……我死后,云夢谷送……送給你作……作嫁妝。你一直……沒有家,這一回……這一回總算是……總算是有了。”

哭著道:“我不要云夢谷!我不要家!我只要你!求求你!你別死!你別拋下我!”

慕容無風息著道:“我……我沒有拋下你。你將我葬在……谷里,我……我豈不是……豈不是一直陪著你?”

“不!”突然抱起他,站到那個佛像的面前,道:“我現要就要做你的妻子。我們……我們現在就在這菩薩面前親,你說,好不好?”說罷,幽幽地又道:“其實我早就該嫁給你的。我若早些陪你回去,你就不會給唐家的人劫了去。”

慕容無風虛弱地笑了笑,道:“你看……這個菩薩連個腦袋都沒有……”

一抬頭,發現果然佛像的頭顱不知失落到了何有一個歪歪倒倒的子坐在蓮花座上。腳一踢,將地上一只破木桶踢了起來,正好落在佛像的頭上,道:“這個不是腦袋?”

慕容無風默默地看著

抱著他跪了下來,臉微微發紅,朗聲道: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在上,我楚荷愿與慕容無風生生世世,結夫婦,此生無悔,人神共鑒!”

說罷,低下頭,輕輕道:“無風,你愿意娶我麼?”

慕容無風聲道:“不……不……”

輕輕地吻著他,道:“你愿意的,是麼?你一直愿意的,是不是?”

慕容無風深深地看著,良久,眨了眨眼睛。他已經沒有氣力說話了。

笑了笑,道:“既然我們都愿意,從現在開始我們便是夫婦了。”說罷帶著慕容無風在菩薩面前磕頭行禮。

磕罷,抱著他,復又凄然地坐回火邊,凄然地看著他開始了第二次搐。

這一次沒有先前的那次強烈,卻明顯地擊垮了慕容無風最后一點的元氣。他的臉上已是一片死灰之。渾在一陣劇烈地抖之后,完全癱瘓了下來。他的心臟跳得更加微弱和吃力。他的呼吸變得更細,更急促。

薛紋的話果然沒有錯。這第二次搐已足夠要了慕容無風的命,實在用不著再來第三次了。

抱著他茫然地走出門去,雨早已停了,天邊已出了一線曙

跌跌撞撞地爬到到山頂,找了一塊大石坐了下來。

腳下便是那個曾經爬上來的懸崖,下面是滾滾的波濤,遠遠的,還能聽得見浪擊石崖的聲音。

解開自己的腰帶,將慕容無風地和自己捆在一

跳下去即便是葬魚腹,也要和他死在同一條魚的肚子里。

然后便坐在石上,地抱著他,默默地等待著他的最后一刻。

他的臉已因窒息而漸漸地發青。

過了很久,仿佛回返照一般,他又勉強地睜開了眼。

“你醒了?”荷蒼白的臉上忽然有了一紅暈。

他眨了眨眼。似乎帶著一笑意。

“我已帶你到了你最喜歡來的地方。你還記不記我們在神峰上的時候?過一會兒,咱們又可以看到日出了。你看,天是不是已漸漸地變紅了?”

他的眼順著的手指,往遠

紅日地藏在云層的一端,已出了一個小小的圓弧。

他的手指想,卻連一點氣力也沒有,一口氣卻漸漸地開始不上來,他的肺開始吃力地為那一口氣掙扎了起來。

輕輕地他的口,聲道:“你別怕。我會……永遠陪著你。”

然后他發現自己的子已和地綁在了一起。連同他們的手,都已纏上了繩索。

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他焦急地看著,心忽然跳得很快。

雖已說不出話,他卻拼命地瞪大了眼睛,痛心地看著

的長發在晨風中飄著,和那天一樣地拂過他的臉頰。而臉上的神卻是如此絕

他知道,在等著他的最后一刻,只要他一合上眼,就會帶著他,從這里跳下去。

所以他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讓自己的眼睛始終睜著。

可是,他的眼漸漸地變得越來越沉重,漸漸地失卻了澤,終于,緩緩地閉上了。

他的心臟也終于不再跳了。

便抱著他,輕輕一縱,毫不猶豫地跳下了萬丈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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