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錄。

筆錄都是在急診大廳裏做的。

為方琤做筆錄的是一名警員，年紀比在場的人都要大出一截，問話風格很是幹脆利落。

“姓名？”

“方琤。”方琤回答道。

“年齡？”

“籍貫？”

“職業？”

“單位是？”

“居住地？”

“能詳細說一下事發的經過嗎？”

“……”

方琤一一照實回答了。

當聽到方琤說前往新遠集團洽談法律顧問續約事宜的時候，許秉文的腳步突然挪不了。

他倒退回來，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方小姐，謝謝你的配合。”警員將做好的記錄遞過來，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麻煩看下筆錄上的容有什麽問題，如果沒有，就在上麵簽個字。”

方琤接過筆錄，仔細檢查了一遍，簽上自己的名字。

等警員起離開後，許秉文迅速占據了原本的位置。

他斟酌著言辭開口：“抱歉，打擾一下。我剛剛聽到……方小姐的職業是律師？”

方琤怔了下：“是的，請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可以加個微信好友嗎？”似是意識到自己太過唐突，許秉文連忙解釋，“我沒別的意思。我許秉文，是談判隊的隊員，方律師可以我小許。”

他有些不好意思，也隻能厚著臉皮接著說：“是這樣的，我今年即將要參加司法考試，方便的時候，我能跟方律師請教一些相關的問題嗎？”

方琤朝前方瞥了一眼，勾了下：“好呀。”

剛答應下來，就被一條從天而降的毯兜住了臉。

許秉文聽到腳步聲，訝異地回過頭：“老大？”

方琤拿下毯，朝他激一笑：“剛剛淋了雨，正好覺得有些冷，謝謝這位小哥哥了。”

顧淵的目在二人上停留了一瞬，麵無表地走開了。

“那是我們談判隊的隊長顧淵。”

許秉文主跟方琤介紹，停頓了下，又跟解釋：“方律師，你別介意，顧隊向來都是這樣，表麵冷冰冰的，但其實，他是麵冷心熱。”

“沒關係。”

方琤不聲地收回目。

從包裏翻找出手機，才想起手機還是關機的狀態。

在被劫持的公車上，和其他人質的手機按照歹徒的要求關了機。

那時，一直於“失聯”的狀態。

果不其然，在開機後，的手機瞬間出現了十多條未接電話和未閱短信的提示。

許秉文熱切地說：“來來來，方律師，讓我掃一下碼。”

方琤打開微信，等許秉文掃了碼後，才微微一笑說，“不過，小許警，你怎麽不向你們顧隊請教呢？他以前可是法學係的高材生。”

“什麽？老大也是法學生，怎麽才來沒聽他提起……”許秉文卡殼了一下，遲鈍地反應過來，同時又不解，“哎，方律師和老大以前認識嗎？”

方琤說：“不認識。”

“……”

顧淵影一僵。

雖然背對著二人，但他們的對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扯開一抹譏諷的弧度。

嗬，不認識？

`

許秉文還陷在方琤那一番話詭異的邏輯裏，就看見站了起來，朝顧淵走了過去。

方琤喊了他一聲：“顧隊長。”

顧淵緩慢地轉過，垂眸看。

方琤在他麵前站定，仰頭看他，語氣禮貌又真誠：“謝謝。”停頓了下，又補充，“剛剛的毯，還有今天的救命之恩，多謝了。”

顧淵一瞬不瞬地盯著，眸中有不明的緒在翻湧。良久，他薄輕勾，帶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緩緩開口：“救命之恩，就隻值一句謝嗎？”

方琤迎上他的目，眼中似有驚訝浮起。

不不慢地接話：“顧隊長的意思是，需要謝信嗎？好的，我明白了，我一定把我對顧隊長的激之，全部寫進謝信裏。”

不等顧淵接話，方琤又笑：“謝信不夠的話，再加一麵錦旗怎麽樣？”

許秉文忙走過來打圓場：“方律師你太客氣了，為人民服務，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和財產，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方琤微笑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一定親自將謝信和錦旗送過來。”

晃了一下手中的手機。

“顧隊長，為了順利將我的謝信和錦旗送到你手上，方便加個微信嗎？”

顧淵垂眼看著方琤，眼中似有波瀾湧，深沉又抑。

日燈的線落下，仿佛在他的眼中碎薄冰，分外危險。

氣氛明顯不對。

許秉文的右眼皮狠跳了一下，趕委婉地勸說：“方律師啊，我們顧隊不是很喜歡加別人的……”

片刻後，顧淵卻說出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好啊。”

許秉文意外極了。

方琤點開微信。

沒想到，在打開二維碼的那一刻，方琤的手機顯示電量告罄，10秒的倒計時占據了屏幕。

很快，手機自關機了。

顧淵的作定格在取出手機的那一刻。

方琤麵不改地將手機收了回去，惋惜地說：“真可惜，手機沒電了，看來要不到顧隊長的微信號了。”

說著，往窗外看了一眼。

“雨已經停了，時候也不早了。明天有一個案子要開庭，我先走一步了。”

轉離開。

“方律師慢走啊。”許秉文熱地跟揮手告別。

目送著方琤離開，顧淵眼中藏著的複雜緒暴出冰山一角，但很快又迅速藏。

他側目，看向許秉文，冷聲道：“八月底就是第一場試了，你現在臨急抱佛腳有用嗎？”

許秉文的手定在了半空，神有一瞬間的僵。

幾秒後，那隻手降落下來，啪地捂住了臉，他嚎一聲：“老大，你別打擊我！這一次，我一定能過的！”

顧淵淡定地回：“過去三年，你也是這麽說的。”

許秉文掙紮：“不！我這次絕對會通過的！”他發出抗議，“老大，這麽重要的考試，你就不能鼓勵鼓勵我嗎？”

顧淵瞥了他一眼：“那加油？”

“真敷衍。”許秉文嘟囔。

想起什麽來，他又說：“老大，你不是要加方律師的微信號？我把的名片推給你。”

顧淵淡道：“不用了。”

“我還有事要回局裏一趟。”他言簡意賅，“車子借我。”

“好。”

許秉文取出車鑰匙到他手上，直到他離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哎，老大，你——”

***

許秉文凝著二人相繼離開的方向，困極了。

胡可可走了過來。

“許大組長，在談判隊裏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執著司法考試？”循著他注視的看了一眼，不解地問。

許秉文惆悵地歎了一口氣：“你不懂，為一名出的律師，是我一直以來的理想。”

胡可可：“那你為什麽會加談判隊？”

“這事說來話長。大四那年，司法考試報名的時候，我剛好有事，就委托舍友幫我在網上報名。但是我話一時沒說清楚，兩個考試的報名時間剛好撞在一起，結果他都幫我報上名了。我想著時間也不衝突，就都去參加了……”

提起往事，許秉文更鬱結了。

那一場考試，仿佛用了他畢生的運氣，前三名進麵試，他考了第四名，可麵試的時候，第一名放棄了麵試，最後由他頂上了麵試的資格。

他又頂著不去白不去的想法，參加了麵試，沒想到就這樣……功考上了。

“所以，你考了四次都沒過？”

胡可可跟他麵麵相覷。▒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許秉文回思緒。

“咳，不說我的事了。”

他低了聲音，問：“你有沒有覺得，老大和方律師的表現都不太對勁？”

“方律師這是看上老大了，還是怎麽了？剛才搭訕老大的方式，似乎和以前跟老大討要聯係方式的孩差不多，可我怎麽覺得不大像？”

他原以為顧淵會拒絕的。沒想到，向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顧淵竟然——答應了？

胡可可說：“我突然想起來，之前聽張法醫說過，顧隊有一個前友。”

“前友？！”

許秉文看著手機裏剛加上的微信號，突然覺像握著一個燙手山芋。

他旋即想到什麽。

“不對啊，既然這樣，那為什麽方律師要說不認識老大呢？”

胡可可沒好氣地說：“你在街上遇到甩了你的前友，你還會興高采烈地跑上去跟打招呼呀？”

許秉文有些懵：“我……不知道啊。”

他就是一隻毫無經驗的單狗，為什麽要這樣為難他啊！

作者有話要說：　　顧淵：老婆說不認識我怎麽破，急，在線等。

`

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夏彎彎、夭串串、柟鳶花、迷妹葉、小翼、秦時明月。

第5章第五道方程式

方琤走出醫院大門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

這場持續了一個小時的大雨清掃走驕帶來的燥熱，送來了清涼的風。

但方琤淋了雨，渾都了。服在上，晚風吹來時，帶起一陣冷意。

抱著手臂，走到路燈下，出手機，打算給閨喬瀟川回一個電話。

——剛剛那十多條未接來電和未接短信大部分來自於。

直到看到漆黑的手機屏幕，才想起，手機剛剛因為沒電，已經自關機了。

方琤握著冷冰冰的手機，陷了沉思。

顧淵。

這個名字盤旋在腦海裏，卻極力將它製著。

方琤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況下跟他重逢。

如此猝不及防。

依然是那張悉的臉，卻又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他早已褪去了年時的青，多了幾分與冷厲。

原來一轉眼，已過去了這麽多年。

***

顧淵踩油門，駕駛汽車離開醫院的地下車庫。

市一院所的地帶是老城區，近年S市的城市發展變遷速度驚人，隨著城市中心往新城區的遷移，昔日喧囂繁華的老城區漸漸沉寂了下去。

雨後的夜晚，這一帶的城區更是冷清，街上行人稀落，雖然還有零星的幾間店鋪開著，但都是門可羅雀。

顧淵駕車從醫院的車庫出來，一眼就看見方琤孤零零地站在醫院外的馬路邊上。

夜正濃，一盞街燈立在的頭頂上方，燈稀稀拉拉地填滿腳邊的青石板。

的右手傷了，紗布在的手上纏了一個大包，讓的作看起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