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煙花》第4章 03

司柏燃在腦海中回憶了一番,有關卓凡很寶貝這個新友的傳聞。

他牽起角,無聲地冷嘲。

夏煙推開卓凡:“別靠我這麼近,我好像冒了。”

卓凡搭在肩上的那只手,不老實地想要玩的耳環,指尖掠過一片冰玉骨,語音溫:“昨晚著涼了嗎?”

“可能吧。”

“那一會兒回去路上買點冒藥。”

“嗯。”

忽然,卓凡像是到什麼,抬起頭向二樓,正看到欄桿已轉離開的男人。

相識二十年,他們早已悉到只憑一個背影便認出對方的程度。

“怎麼了?”夏煙視線從書上移開,順著卓凡呆愣的目看向二樓,已空無一人,“看什麼呢?”

卓凡回過神,沖笑笑:“沒什麼。”

他若無其事地從茶幾上的果盤里取了顆碧果,剝開,然后喂到夏煙的邊。

-

卓凡和夏煙離開的時候,帶上了另外兩個急著回學校搭順風車的同學。蘭思唯他們留下來繼續玩。

北四環一路暢通無阻。

卓凡在學校門口停下車,待夏煙的同學下車后,繼續向前行駛。

夏煙頭很沉,靠在車窗上,卻出乎意料地很清醒。

昨晚這一覺,睡得難得踏實。

來北京上學的這小半年里,能一覺睡到天亮。

大多時候凌晨三四點鐘會醒來,聽著彈丸大小的宿舍里其他三人平穩的呼吸聲,獨自一人反反復復再度醞釀睡意。

喜歡每天晚上醒來后的第二覺,因為這一覺醒來,便是天亮,不用再經歷輾轉反側。

“中午帶你吃家好吃的館子。”卓凡開口。

“嗯。”

他很,吃飯前不忘先去給買藥。

買好藥,還會一盒一盒地告訴應該怎麼吃。

夏煙輕笑,涂著甲油的指甲輕輕扣了扣藥盒:“上邊有寫,你好啰嗦。”

冬日和的線順著車窗照進來,夏煙半張臉被照得暖融融的,卓凡一時看呆。

直到夏煙推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笑。

車子再度拐拐繞繞,進了一個胡同。

院落沒有夏煙想象中私家菜館的干凈和富麗,相反只是京城普普通通一個狹窄、破敗的院子,東南角甚至還堆了好多紙箱。

大多數被炒到天價的院子,也不過如此,有價無市。

有一瞬間,夏煙以為卓凡帶來錯了地兒。

但他附到的耳邊,低聲說:“別看這地兒其貌不揚,但菜肯定包你滿意。”

等到落了座,聽卓凡和老板談,夏煙才明白他為什麼選了這兒。

“我朋友和您是老鄉,您今兒就做些拿手的家鄉菜。”

老板姓徐,穿黑棉布長衫,聞言面一喜,向夏煙,親切地問:“羊脊、地鍋餞垂藕,再來個八油條,這些行嗎,小姑娘?”

夏煙聽著他普通話中夾雜的口音,笑著點了點頭:“您看著做就行。”

“你好久都沒回家了,估著你想家,我就自作主張尋了這家菜館。”待老板離開,卓凡說。

夏煙喝了口茶,調侃:“做□□菜,那這家店還能開下去?”

卓凡輕笑:“也不只做□□菜,上次我跟著朋友他們來就是吃的家常小炒,只是和老板閑聊,才知道他是□□人。”

于是特意安排了今天這一出。

桌旁的八寶閣里擺了幾盆文竹,一片青翠,

卓凡沒有聽到自己預想中的夸贊。

眼前的姑娘依舊平靜地喝著茶。

夏煙覺得這像是完的一腳球,卻恰好踢進了對方的球門里。

卓凡自然不知道,生命的前十幾年里,都生活在北京城,和他在同一片不算藍的天空下。

老板兼做菜師傅在廚房里烘炒忙碌,他八十歲的老娘也沒閑,手里拿著被平的紙箱和空酒瓶進進出出,院角的小山越堆越高。

等到一頓飯吃完,那堆小山已經消失。

兩人走出院子,門口停了輛收廢品的三車,三車的主人正在給老太太的紙箱稱重。

他指著秤桿子上的刻度,語氣不大耐煩:“看,沒蒙您,稱了兩遍了。”

老太太眼神不好使,住夏煙:“小姑娘,你幫我看看,這是多,怎麼會差這麼多。”

老人家面焦急,里一直用不怎麼流利的普通話嘟囔:“平時都是老張來收,今天沒等到他,怎麼差這麼多……”

夏煙心知老人勤儉,一分一毫都在乎。

瞥了眼秤桿上的數字,又瞅了瞅那堆紙箱。接著隨手拿起一個秤砣,在手中掂了掂,又看向秤砣的底部。

片刻后,夏煙冷笑起來:“您一大老爺們,欺負一老太太做什麼?”

收廢品的男人面一變,指著的臉罵:“你小姑娘家家的胡說什麼?”

卓凡上前拍開他的手:“你有話好好說。”

夏煙:“這幾個秤砣都被你了手腳,底部打孔,換上度更大的金屬,您說是不是?”

“你、你……”男人氣得說不出話來,把一堆紙箱扔到地上,心虛地蹬著三車飛快離開。

夏煙和卓凡幫老太太把紙箱重新搬進院子里。

老人家握著他們的手,一直道謝。

回去的路上,卓凡給夏煙閑講八卦:“這家人其實條件不差,老徐以前倒騰古玩的。除了這兒的四合院,今年還給他兒子擱老宣武區全款買了套房。他媳婦本地人,在兒子家伺候兒媳,他一個人和老娘待在這兒。”

那年老徐買的房子四萬多一平,逢人便抱怨買晚了買得太貴。

十年后夏煙再去吃飯,聽徐老板閑談,當年他買給兒子的房子,已經漲到十六七萬一平。

夏煙被卓凡逗笑,沒想到男人之間也這麼八卦,“老人家嘛,習慣節儉。”

卓凡想到自己家中那位但凡哪道菜不合胃口,便摔掉碗筷并大發雷霆的老人,輕笑起來,“不過我們煙寶兒剛剛真帥,你從哪兒知道這麼多?”

“雕蟲小技罷了。”夏煙笑笑,“之前天氣還暖和的時候,我晚上在學校后邊的夜市擺攤兒,旁邊賣西瓜的大叔告訴我的。”

其實還有好多招兒,比如改秤桿、改鉤子,要是商家真想耍,防不勝防。

“你還擺攤兒?”卓凡看一眼,怎麼也無法把眼前致曼妙的姑娘和夜市里的小攤販聯系到一起。

不過不得不承認,夏煙的上有一種很野生很朦朧的,這種覺常讓他無所適從,沒辦法真正抓住

好像下一秒,就如一縷煙。

飄走。

“嗯。”夏煙點頭,簡單解釋了下其實當時是在和朋友們完一個影片拍攝的任務。

兩人下午去看了部電影,龍的《十二生肖》,前兩天剛上映。

龍的招牌武打喜劇,沒有太大驚喜,也不至于看不下去。

夏煙覺得,和卓凡往,看電影真的是最好的一種約會方式。

兩三個小時的時間里,兩人可以一句話都不說,沉浸在別人的故事中,分析影片節結構、學習演員演技。

如果可以,真想和卓凡的每次約會,都可以從早到晚一直看電影。

忽略他總喜歡握著的手這一細節。

等影片結束,走出影廳,天已黑。對面也是座商場,流璀璨。

夏煙在玻璃窗的倒映中,看到自己和卓凡并肩而立的影。

了嗎?”他問。

“我不吃晚飯的,你忘了?”從五點半開始,夏煙就不再進食,連水都很喝。

卓凡皺眉:“這樣下去吃不消,干嘛對自己這麼狠?”

夏煙想到自己的同學,有些甚至從四點開始便斷食。

用老師的話來說,上鏡必胖一圈,表演系的學生就應該有表演系的自覺。

誰敢吃晚飯?

即使他們大多數人,目前還沒有正兒八經接過戲。

但機會潛伏在每個角落里,人人心揣夢想,伺機

這種在漫長暗夜里蟄伏等待的心,夏煙不期卓凡這個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小爺能懂。輕挽他的胳膊:“走吧,我陪你去吃。”

卓凡也沒什麼太大的胃口。

一頓晚飯匆匆結束,他開著車,送夏煙回學校。

路上沒有堵,他卻總覺得心里堵著氣。

往一個多月以來,他們看似關系很好,但卓凡總覺得有無力纏繞著他。

他以為夏煙不識路,中途拐道。卻不知夏煙對這片兒極為悉:“怎麼走這兒?”

“這兒……好走。”

夏煙沒拆穿他的謊言,斜靠在玻璃上看路旁燈和高樓織就的夜景,心中暗諷。

“煙煙,今晚……要不要回我家,別回學校了?”

夏煙側過頭,邊勾著抹意味不明的笑,瞧他。

往指尖纏了縷頭發:“卓凡,你想什麼呢?”

語調一如往常的漫不經心,卻讓卓凡到一陣不可侵犯的凜然。

他迷死這副模樣,不敢再輕舉妄,于是笑著解釋:“你別想太多,我給你買了禮在家里,一會兒我上去取,你在車里等著就好。”

很快到達卓凡住的地方,一個高檔小區,上大學后他便自己住這兒。

他把車子停在樓下:“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下來。”

“嗯。”

夏煙靠在車窗上,正想顆糖吃,手到包的邊沿,才想起那包小熊糖早已不知所蹤。

忽然,駕駛座的車窗被敲了敲。

夏煙以為卓凡回來了,手降下那邊的車窗:“怎麼——”

話還說完,便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一個男人。

一個長相好看到百年難得一見的男人。

“卓凡呢?”他問。

夏煙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片刻,指了指他后:“你后邊。”

卓凡剛下來,聞言從后邊拍了一下司柏燃:“阿司,你回來了。”

當初兩家人好,兩人親如兄弟。連大人們買房,都給他們買在了同一小區,同一幢樓,甚至同一個戶型。

“凡子,也不介紹一下?”司柏燃繞著手中的車鑰匙,打量了眼夏煙,又看向卓凡,似笑非笑地問。

夏煙注意到,他右耳耳垂上有一顆六芒星形狀的鉆石耳釘,在夜里格外耀眼。

不知為何,卓凡看到司柏燃向夏煙的目,明明與往常別無二致,他卻心頭不安地一跳。

他牽強地笑著,介紹:“這是我朋友夏煙,和你們提過的。煙煙,這是我好兄弟,司柏燃,也是你們班付與的表哥。”

司柏燃玩味地在舌尖重復了一遍“好兄弟”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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