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蘭思唯應該是喝多了。

只是的醉意不顯在臉上，整個人乖巧地趴在夏煙的上，像只的小。

夏煙小時候看《惡作劇之吻》，袁湘琴不顧一切地喜歡江直樹。

那時便在想，如果江直樹和袁湘琴兩人最后沒有在一起。那麼，不論江直樹如何，袁湘琴一定是不后悔的。

不一定能有好結果，但勇敢一點不會后悔。

樓道里的聲控燈暗下去，隨著蘭思唯的聲音又亮起：“可人又不能靠回憶活著呀，人得靠面包才能活下去。”

與其說在反駁夏煙，不如說在勸誡自己。

“不過我也不缺面包，可……”

夜凜然，冷風陣陣襲來。

蘭思唯打了個冷，們干杯，又喝了幾口酒。夏煙站起，把拉起來：“快回去睡覺吧，小傻子。”

那時夏煙喊“小傻子”，沒想到若干年后，一語讖。

可自己，又聰明到哪里去呢？

-

第二天夏煙醒來時，已是九點鐘。

宿舍里窗簾閉，線暗淡。

其他三人已不在，趙希希今天有一個試鏡，周婷和蘭思唯不知去了哪里。

昨晚睡前忘了吃藥，又和蘭思唯在樓道吹了陣冷風喝了半瓶冷酒，此刻頭痛裂。

洗漱完，正好蘭思唯也回來了。

一進門便喊道：“我說你倆真有意思，卓凡一大早給我打電話讓拿東西，我周末睡個懶覺容易嗎？”

夏煙正在涂眼霜，“怎麼了？”

蘭思唯把手中的袋子給面前一扔：“喏。”

還是昨晚那個裝iphone4s的袋子。

“你怎麼拿回來了？”

蘭思唯搬了個板凳坐旁邊：“怎麼，人家作為男朋友送你禮你不收，你讓人家怎麼想？”

“你今天怎麼替他說話？”

蘭思唯眨眨眼睛：“我就是，看他在冷風中，和我說連個禮都送不出去的樣子，有點兒可憐。”

夏煙：“……”

“反正這東西對他來說也沒多錢，你就拿上吧。要是心里不得勁，等過幾天新年，再給他回個禮都好了。”

夏煙按著眼眶，想要散黑眼圈。

不是沒有收過異送的禮，只是面對卓凡，本能地不想欠他什麼。

蘭思唯翻了個白眼：“行吧，我看懂了，你是兒不想對他負責，所以索連禮都不敢收。”

夏煙轉，雙手卡在的脖子上：“再啰嗦我掐死你。”

這是最近流行的一部古裝劇里一名反派的臺詞，夏煙學得惟妙惟肖，蘭思唯被逗笑，沖吐吐舌頭。

拉開窗簾，宿舍線也沒有亮幾分，天沉。

“今天預報好像有雪。”蘭思唯說。

“那把服收起來吧。”們宿舍是這層樓里環境最差的一間，面采不好，沒有臺，服都晾在窗戶外邊搭的鐵上，經常出現被風吹到樓下、下雨天來不及收的慘況。

兩人說著，把四個人晾在外邊的服收了回來。

疊服的時候，蘭思唯問：“下午一起去逛街嗎？”

夏煙正準備答應，忽然想起和amy約好今天下午見面，“有約了。”

“和誰呀，卓凡？寶寶不同意。”

“不和他，和amy姐。”

蘭思唯一聽，來了興趣：“陳艾米？這麼喜歡你是不是想簽你呀？”

夏煙搖搖頭：“不帶新人。”

陳艾米是一位很有名的經紀人，如今風頭無二的明星姚折雪和之前息影的影后司松芮，都是帶出來的。

見面地點約在了三里屯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里。

夏煙出宿舍的時候，看到桌子上的手機袋，頓住腳步。想了想，隨后換了個大號的托特包拎，把那個iphone一起裝進了包里。

amy從中午便在咖啡廳待著，夏煙進來時，正對著筆電敲來敲去，抬頭看見，招了招手：“等下，我馬上弄完。”

夏煙知道是個工作狂，口中的“馬上”一般也是一刻鐘起步。所幸也沒事做，點了杯蒸汽，一個人抱著手機玩貪吃蛇。

二十分鐘后——

amy合上電腦：“怎麼過來的？”

“公。”

“堵車沒？”

“剛還行。”現在這個點兒估計外邊已經開始堵了。

amy皺眉：“這嗓子怎麼這麼啞，冒了？”

“有點兒。”

“冒還穿這麼？”

夏煙俏皮地笑笑：“好看嘛，再說你穿得也不比我多。”

amy毫不留地揭貧富差距：“我又不用等公。”

“……”

amy看夏煙，總有一種在看自家小妹的親切。

幾年前第一次在舞蹈室見到還在讀初中的夏煙，便很喜歡。

當時國“練習生”市場空白，amy所在的新影娛樂公司打算由牽頭，打造大陸第一個練習生項目，培養優質的養派偶像。

那時去一家知名的舞蹈機構挑人，一眼相中夏煙。

沒想到沒過多久，因為公司斗嚴重，這一項目到波折而流產。

等amy理完這一系列的事，再去聯系被放了鴿子的夏煙，卻發現怎麼也聯系不上。

當時夏煙填過一張個人信息表。

按著表中的容，去的學校，被告知已經轉學，去當初留的家庭住址，也沒找到人。

本就是萍水相逢，amy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小姑娘很合眼緣。

后來，通過在一些不知名飯局上聽到的邊角料，約知道那個漂亮、驕傲、很有靈氣的小姑娘，家里出了事。

新聞上那個負債跳樓的某公司老總，就是的父親。

當時暗自惋惜，總覺得原本前途明的小姑娘就此沒。

沒想到時隔經年，在北京的街頭，再次見到夏煙。

兩人當時一眼認出了對方。

比當初還要漂亮，很獨特的，令人過目不忘。

換了名字，“嫣”字改“煙”。

amy慶幸，小姑娘似乎過得比想象中要好。

但在深的了解后，發現實則不然。夏煙那幾年過得很艱難，不過很提到罷了。

amy在的上看到一種的同齡人都不備的閱歷，很迷人。

可惜amy早已對人發誓，不再帶新人。

要是早兩年上該多好。

amy克制心中的惋惜，掏出一本書給，煙灰的書封上用筆寫著“煙云”兩個大字。

“你還看書？”夏煙說完，就被對面的amy白了一眼，說：“看不起誰呢，不過這本是給你看的。”

“給我？”夏煙翻了翻，想起之前周婷在宿舍也看過這本書。

《煙云》這名字聽著古古香的，實際上是本都市題材的群像小說，去年上市后銷量火。

“陳志華要翻拍，里邊有個角我覺得很適合你，你回去看看。”

“你幫我走后門呀？”夏煙嬉皮笑臉地問道。

“想得，陳志華的后門是那麼好走的嗎？除了一已經定了外，其余角公開試鏡，誰都有機會。”

“哦。”夏煙點點頭，“你還沒說是哪個角適合我？”

amy知道想演一，聽到一定了后有點失，于是故意賣了個關子：“回去自己看。”

群像劇，代表配角戲份也不。

況且給夏煙看中的那個角，很彩很有話題度，不比一差。

“一是誰呀？”夏煙問。

amy忽然指了指窗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雪。

“姚折雪？”圈屬這位的名字最清麗俗。

“嗯。”amy點頭，“人好的，你要是和搭戲，也能學到很多。”

夏煙還蠻喜歡姚折雪，說起來算的師姐，也是北電出來的。

一時之間對這部劇的憧憬更甚。

端起杯子，輕輕了一下amy的咖啡杯：“謝謝amy姐。”

“別謝我，選上選不上看你本事。”

“好好好。”

兩人聊天的氛圍很輕松。

amy知道有男朋友，問兩人怎樣了。

“正常吧。”

amy：“大好年紀談什麼，以后紅了都了黑料。”

夏煙的回答能把人氣個半死：“以后紅了想談都談不了，趁著現在沒紅能多談一個是一個。”

“……”

夏煙看著amy無語的表，捧著杯子開心地笑。

在amy面前一般沒有包袱，因為amy是為數不多知道家的事和過往幾年經歷的人。

不用在面前刻意瞞和偽裝什麼。

也因此，很喜歡和amy的每次見面。

amy看到包里出的iphone包裝袋，問：“買新手機了？”

“沒，男朋友送的。”

amy頓了頓，反應過來：“你今兒把它帶包裝拿出來，咋？是準備賣了？”

“……”

amy一看的表，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旁邊不遠就有一個電子城，里邊魚龍混雜，一手的蘋果，說不準能賣個不錯的價兒。

夏煙以前便去賣過一部二手相機。

“這白的？”amy拿出來看了看，“等明天我去你們學校，再給你拿一部新的。”

“干嘛？”夏煙問。

“不然你要告訴你對象你把人家東西賣了嗎？我們公司前一陣發的獎品就是這些，多的全在我那兒堆著。”

除了手機，還有一些筆記本電腦、電子閱讀。

amy知道缺錢，曾委婉地問過要不要幫助，被夏煙拒絕了。

當時說，最難的那段日子已經熬過去了，現在不過是小意思。

amy深知小孩的自尊心強，也沒再問。只說有困難隨時都可以找。

amy晚上有一個家庭聚餐，就在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夏煙去電子城賣手機。

兩人分道揚鑣。

電子城在三里屯西邊的那個路口，夏煙進去，先是到一個很會忽悠的大哥，話說得極漂亮，價給得極難看。

而夏煙比他還會忽悠，把這位大哥說得啞口無言又心服口服，轉去找了別人。

最后，賣出了一個還不錯的價兒。

旁邊有銀行，夏煙一出來，就去把錢打進了陳穗芬的賬戶中。

雪越來越大，像個真的沒見過雪的南方人似的，在銀行前空曠的雪地里，嘎吱嘎吱地踩雪。

夜昏昏茫茫，這里沒有認識的人。

隔一條街的熱鬧與繁華，燈紅和酒綠，都與無關。

可也在一抹只屬于自己的璀璨星，不是嗎？

夏煙小心翼翼地護著沒有拉鏈的托特包，不讓雪浸了里邊的書。

有種想要在雪中跳舞的沖，腳背繃直、勾起。

旁邊有兩個小孩兒，正在打雪仗。

從三里屯駛出的車子不時在眼前飛過。

唯有那麼一輛，緩慢地停住——

停在距幾米外的路邊。

“上車嗎？”他降下車窗，聲線平靜而低沉。

夏煙轉頭，在雪夜，又看到了閃爍的六芒星。

道路上積了層薄雪，路面濘。

走近時，司柏燃又聞到了那夜幽淡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