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言結束，又進了自由易階段。

這次遲允先下手為強，扯著他“媽”的胳膊去隔壁小房間談。

推拉門一關，這個只有一張麻將桌的小房間變得安靜又悶熱。他倆就站在門邊，安然有種被圈在遲允影下的覺，氣氛曖昧。

學吳漾說話：“要跟我說什麼，逆子。”

遲允著拳頭作勢要揍，在脖子的時候又平攤開掌心拍了腦袋一下。

“噓——”他朝比口型，“聽外面的。”

安然靜音聽門外，是牛大媽和居委主任在互通消息，他們這個房間是走廊盡頭，所以不太引人注意。牛大媽說著鄰居老吳可能是在替自己那個欠債的兒子背黑鍋，居委主任盤算著自己有一個政策卡可以讓牛大媽的房產證數量翻倍。

說著說著，他們的聲音漸漸變小。

遲允把耳朵在門上，想再聽一點。

沒想到門被從外面忽然打開，遲允沒站穩往外面栽過去，還好被安然拉了一把才沒摔倒。

“嘖，怎麼還玩賴的？”牛大媽叉著腰罵遲允。

遲允舉雙手投降：“我錯了，我下次還敢。屋子讓給你們談好吧？”

邊說邊后退著，跟安然走出麻將房。他跟安然分自己得到的消息，也從安然那里打聽的任務，“你通關的個人任務是什麼，我幫你完啊。”

“唔……你是釘子戶還是背叛者那邊的？”安然雖然沒怎麼上心，但是基本的游戲神還是有的。

“我都行，我聽‘我媽’的，你要去哪里我就跟隨哪里，我也沒有房產證啊，都在你手里。”

安然看著一臉坦的遲允，不太確定他說得是真心話還是演技好。

點頭：“行吧，那你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了，跟著我投票就可以了。”

遲允說“好”，說完又補充了句，“我不同意你和隔壁王叔叔的親事！”

他們討論好下把誰票出局就回到房間，吳漾沒在自己位置上。

安然地看向門口，直到吳漾跟另兩個生一起回來，雖然他們之間有些距離，但安然心里還是有些酸酸的，想著最后一易的時候，也要把吳漾單獨帶出去。

結果還沒到最后一易，吳漾居然被票投出局了。這個本子三結束才能知道全貌，所以王教授是不是兇手目前還不得而知，他“死”前可以有愿，吳漾選擇把自己的房產證給了剛才跟他一起回來的生。

安然更酸了，這個男人怎麼事啊，不是他的“心上人”嗎，怎麼還把證給別的人了？渣男！

最后一易，兇手是誰已經基本明朗，現在的關鍵是釘子戶和背叛者兩隊哪一隊能拿到更多的產證，大家都在爭取的關鍵時刻，那個得到吳漾產證的生忽然叛變，倒戈向票的那一隊，這樣兩隊票數一樣了。

游戲結束，dm宣布獲勝者是安然。

因為安然的個人任務是“以和為貴”，要達兩隊平局的結果。不過最后倒戈的那個生是什麼況？

“剛才跟王教授易時說好了，如果我要輸了就把他這票支持小娟，因為他的個人任務是幫小娟贏。反正我個人任務已經完不了，所以就投敵了。”

安然轉頭看吳漾，訝異于他什麼時候知道了自己的任務。

確實，如果剛才他的產證給自己，雖然票數多了，但并不一定能讓自己贏。

明明只是玩個游戲，安然又要了，他真好。

本子玩完了，他們約著一起吃晚飯，如果是往常安然就不去了，可這次有吳漾，那就要積極參加同學社群活了。

也是去飯館的路上，才發現吳漾是遲允來的，安然都不知道他們居然認識。

遲允說：“是親戚。”

沒有更詳細的解釋，安然自腦補應該是表兄弟之類的，畢竟他倆不是一個姓。

吳漾不是本部校區的，他過來應該是有事，順便被遲允拉來湊數，晚上的飯局他沒什麼興趣參加。安然看見遲允跟他單獨聊了些什麼，最后點頭，應該是要跟他道別。

安然的心沉了下去，還以為能多跟他待一會兒。

路過地鐵口，吳漾不再和大部隊一個方向，自己離開。走之前，他忽然走到安然面前，問：“你安然？”

安然被問懵了，點頭。

吳漾應該是笑了，“好巧，我吳漾。”

安然想說知道，早就知道，知道好多年了。但是忍住了，做出驚訝的樣子，“好巧。”

“這有什麼巧的，回頭我也可以改個戶口名，安然，咱們倆還重名了呢。”遲允橫一道。

安然很想問問遲允跟戶口本什麼仇什麼怨，整天就想改戶口。

吳漾走了，安然的興致也不高了。

遲允敏地問：“你不會是，喜歡上吳漾了吧？”

“怎麼可能！說什麼呢！”安然下意識反駁，唯恐自己的小心思被遲允破以后轉達給吳漾。

“哦，沒有就沒有，也不用這麼大反應。吳漾很厲害的。”遲允說起自己這個小舅，很是與有榮焉，他從小就生長在吳漾的環下，對他有種習慣的崇拜。

而且吳漾還對他很好。

“就是，不喜歡被配對。”安然無力地解釋了句。

遲允倒是信了，不僅信了，還延申出其他意思，“以后我不讓他們說了，不給你添麻煩……欸？我戒指呢？”

他摳指甲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左手小拇指上的戒指不見了。

安然看他有些著急的神，跟著一起低頭看地，“什麼樣的啊？你確定你今天戴了嗎？”

“銀的一個圈，有兩個單詞。”遲允描述，“戴了，一直戴著的。”

他倆說著，已經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了，仔細地看著地面上所有閃的東西，尋找遲允丟失的戒指。

一直走到游戲館，跟老板說了一下況，他倆就回玩劇本的包間里又找了一遍，四都沒有。

和老板留了聯系方式，老板答應他們做清潔的時候會注意的，找到了給他們打電話。

因為丟了戒指，遲允心有些不好，也沒說跟安然再去找剛才那些人吃飯了，只想先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放在寢室里自己記錯了。

安然表示理解，也沒有吃飯的心了，自己回了學校。

分別時，看到他還時不時地低頭看地面。

那大概是什麼很重要的信吧？或許是很重要的人送他的？

安然沒收到過這麼重要的禮，但是曾經很用心地準備過一個禮，最后雖然送出去了，卻沒有送給想送的那個人。

那是安然高一那年的戲劇節，已經保送的吳漾還是時常會出現在學校活里，他演戲劇里的王子，故事是哈姆雷特改編的現代版本。

這種活安然通常不會參加，太普通了，老師關注的永遠是前三和那些搗蛋分子，像這樣的乖乖不會被老師輕易記起。

但是那個話劇安然報名了，也會幻想自己能每天晚自習的時候和吳漾排練，像他的同學那樣和他聊天打趣。想離他更近一些，那大概也是最有告白沖的階段，記得自己給他寫了很多很多封信，信里是一個所有浪漫的詩意，然后全都藏在了自己的小鐵盒里。

不過那次報名的學生太多了，角又很，安然這種沒有經驗的表演小白只拿到了一個配角仆人的角，甚至是b角。所謂b角，簡單說就是替補演員，雖然也次次不落地參加了演出排練，可是從來沒有跟a組一起對過戲，更沒跟吳漾說過話。

可是安然還是很開心地排練到很晚，不過長記了，預到要自己走夜路的時候就提前給爸爸打電話，讓老爸來接回家。

開心地是自己終于和吳漾在一個“圈子”里了，甚至壞心眼地希演仆人的那個生不舒服或者家里有事沒法參加正式演出，然后就由這個b角臨危命，救劇組于水火之中，讓吳漾刮目相看。

可惜那個a角好得很，家里也沒什麼事。

演出那天，安然化好妝穿著仆人的服，搬著小馬扎在后臺坐著看完了整場戲。有一次吳漾急匆匆地上臺，還差點撞到。后臺太暗，他低聲說著“對不起”就跟而過。

盡管沒能實現同臺演出的愿，但安然還是做了很多準備，給吳漾準備了慶祝禮。那時候還不知道該送些什麼東西，在校門口的品屋里挑來挑去，挑了一只帶著藍帽子的麥兜，因為記得吳漾戴過一頂類似的鴨舌帽。買了那只豬，帶回家仔細地清洗過，還給它噴了香水，放在床邊陪自己睡了好幾天覺，等到要送出去的前一天，又突發奇想，找來針線，生疏地在豬屁上繡了指甲蓋那麼小的字母：“arwy”。

繡完了，怕吳漾看不到，又怕他太容易看到，于是把麥兜的背帶腰的位置加固了幾針，輕易不下來子，不出那行字母。

把這份藏著小心思的禮用包裝袋裝好，在演出結束后跟著獻花送禮的眾人一起去化妝間，想要不那麼突兀地送給吳漾。

他們演出的場地是市文化館，安然簡直要在場館里迷路，終于找到一個化妝間，里面有幾個演員是認識的，包括那個被希不來演的仆人a角。安然現在已經記不得的名字了，只是在當時當地，那個生是安然最的人了。

安然喊了那個生的名字，夸演得真好，然后從包里拿出麥兜，想要讓幫自己轉給吳漾。

只是安然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自己的請求，那個生已經一臉微笑地接過了絨玩，“哇好可，真沒想到你也記得我的生日，等你生日的時候我也要送你一個禮！”

安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是個不太會拒絕的人，更不愿意掃興讓人尷尬。

于是也只好微笑，默認了這是生日禮。

從化妝間離開以后安然就后悔了，可也沒勇氣再回去把麥兜要回來。那個心準備的禮，就這樣落了不相干的人手里。

安然從回憶里離出來，覺現實彷佛被割裂兩半。

如愿讓吳漾認識了自己，又怕他知道自己的全部。在回憶的過程中可能一遍又一遍地化了那些過往片段，但那是獨屬于的初，酸甜，不想被人破壞。

甚至有種想要就此打住的念頭，不要再跟吳漾接了，這樣就不會有失的可能。

這麼患得患失了幾天，一天中午忽然收到了游戲館老板的電話，老板說聯系不上那個男生，他找到了之前丟失的戒指。

在麻將房的門軌里。

安然想起來，那天遲允差點摔倒，拉了他一把，可能是那時候不小心把他戒指給擼掉了。

替遲允謝過老板，因為遲允還在軍訓中，于是就先去幫他把戒指拿了回來。

那是一枚很簡單的銀戒指，安然對著臺燈看上面的單詞，外沿刻著“always”，環手指的那面刻的“last”。

這是什麼意思？永遠當最后一名？

還真是奇怪的志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