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漾睡得不沉，剛才司機喊話的時候他就醒了，只是懶得睜眼。此刻安然只說了一句話，他便抬眼看。

他坐在靠過道的一側，右肘撐著座椅扶手，右手托著腮，而安然剛才整個臉倚在他的左胳膊上，腦袋倒是想靠他肩膀但是不夠高。

吳漾看到安然驚訝地變金魚，有些好笑。

他解釋：“志愿服務學分還不夠，來蹭個學時，我是江市的。”

安然木木地點頭，拍拍吳漾的膝蓋讓他讓一下，跑下車去上廁所了。

等上完廁所站在洗手池前被涼水激醒了，看著鏡子里自己眼角的眼屎和臉頰上出來的印子，還有角若若現的口水痕，想撞墻的心都有了。

他們學校的實踐學分有志愿服務活，尤其是異地活優先考慮當地生源方便行，但是安然從來沒想過吳漾也會參與，總覺得他應該是每天泡在圖書館和實驗室的大學霸，靠項目和比賽就把實踐分拉滿了，怎麼還有這種閑工夫跟們出去打比賽啊？

安然在廁所迅速地洗了個臉又漱了口，用手蘸水把頭頂那幾支楞著的碎頭發下去——雖然一直戴著帽子，但是的頭發依舊很不服氣的樣子。

再回到車上沒一會兒，司機就發車子繼續行駛了。

沒了困意，拿著手機翻看各個件，也沒什麼目的，純粹打發時間。

吳漾好像很困，車開了沒一會兒他又睡著了，依舊是右肘撐著右手托腮。

安然悄悄地用余打量他，不管之前想過什麼，現在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只覺得控制不住地想笑，笑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車子駛過大轉盤，司機向左連續轉彎，車里的人都跟著一起向□□倒。吳漾也不例外，他歪歪扭扭地撞到安然肩上，居然沒有醒。

安然屏住呼吸，右半邊子僵住。

吳漾像是通宵沒睡似的，這會兒睡得特別，呼吸沉重，眼皮都不。

安然像一條蚯蚓，屁往外挪，肩膀往下，拱呀拱的，終于把肩膀降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一個合適讓他靠著睡的位置。

司機師傅開車實在太穩了，后來安然也忍不住睡著了，睡以后的臉歪靠著他的頭頂，兩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親無間的人。

中午在服務區停靠吃飯，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又什麼時候已經各自坐的板板正正的兩人，一前一后地下車找吃的。

服務區有家面店，安然看見招牌就覺得肚子了，又看見吳漾自己一個人站在過道里看手機，想著他在這個隊伍里估計也只認識，于是招手喊他一起吃面。

等他們一人一碗湯面上桌了，安然才意識到不該來吃面的。因為吃面實在是太不優雅了，吸溜吸溜的，面條容易蹭臉上不說，湯水也會甩，真是個豬腦袋！

吳漾吃得并不快，但是他吃完了看還剩大半碗沒吃，問：“不好吃嗎？”

說實話沒嘗出什麼味來，心里七八糟的想事呢。

吳漾又說：“晚上到江市了我帶你們去嘗嘗一家老字號的面館，很不錯。”

他說的是“你們”不是“你”，也對，他是來給大家當領隊的，不可能只和單獨行。盡管這樣，安然還是對這次江市的比賽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快樂之。

傍晚才到的酒店，在車上睡了一天，大家的力都充沛，考慮到第二天下午就要打比賽，金教練沉著臉叮囑大家晚上不要玩太晚回來，好好休整，明早起來練。

吳漾主充當導游，說了幾家附近還不錯的飯館，一行人干脆組團一起去吃。

除了安然。

到酒店房間以后才發現自己剛停了一天的例假又來了，現在肚子不太舒服，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跟吳漾一起吃飯的機會，在房間躺著了。

從外賣件上買了止疼藥、姜茶還有暖寶寶，買好以后就抱著枕頭，塞好被角，弓著腰繼續睡覺補充力了。

睡了好久好久，聽到敲門聲，應該是外賣員送藥來了。

高喊了一聲：“放門口吧！”

但是敲門聲仍在繼續，安然不耐地跳下床，走到房門邊，沒開門，又說了一次：“放門口就行。”

隔著門，外面的聲音清晰的傳來，“是我，我給你帶了點飯。”

安然趴在貓眼上往外看，是吳漾。

連忙開門，吳漾一手拎著黃的外賣藥袋，一手提著飯店的手提袋，看向，只一眼，又禮貌地偏過頭去看走廊，問：“你要不要披件服？”

安然低頭，發現自己只穿著的秋秋，連都沒穿。

的臉漲紅得都要發紫了，快速跑回屋去，找了件黑棒球服套在上，扣子一粒粒死死扣上，然后才喊吳漾進屋。

屋里的空調開了幾個小時已經很暖和了，吳漾把東西放在茶幾上，把上的夾克衫了放在椅背上。先把那袋藥給安然：“外賣送到大堂前臺了，我給你帶了上來，你看要吃什麼藥先吃。”

安然打開紙袋子，吃了一片止疼藥，又撕開一片暖寶寶，背過去在秋上，這才坐到茶幾旁。

吳漾已經幫把佐料都加進白粥里了，“面拿回來會坨，等你好一點再去店里吃吧。”

是一碗五花八門的狀元粥，保溫袋質量好，安然喝的時候還燙，小口小口地喝，偶爾抬頭看他一眼，看到他就坐在那里看自己喝。

安然有點不知所措，他是要看著自己喝完嗎？

吳漾好像能看懂的心思，說了句：“我等你吃完，幫你把垃圾帶走。”

這個領隊也太心了吧？安然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不著急，慢慢喝，我沒什麼事要做。”他又叮囑。

安然剛才那幾口燙的，懷疑自己現在可能有點腫，嘟嘟香腸了，于是頭又埋得更低了些。

低頭喝粥，旁邊的小菜幾乎沒。

吳漾拆了雙新的一次筷子，夾著小菜放在的粥里，“不會太淡了嗎？”

“還好。”咬筷子，對他添進碗里的東西卻之不恭，全都吃了。

快要吃完整碗粥的時候，吳漾問了一個問題：“既然不舒服，為什麼還要打比賽？”

安然回答的理所當然：“因為比賽日沒挑到我舒服的時候啊。”

“我是說，這個比賽對你很重要嗎？”

“算是吧，打完這個比賽我就退隊了。”安然解釋，“壘球隊帶給我的很多，很多很多，自信、快樂、材、朋友，我想要不留憾地結束在壘球隊的日子。”

“如果到什麼損害，這不是憾嗎？”

“也沒那麼嚴重吧，就是痛經……而已。”安然說到最后不是很好意思，但很確定地反問吳漾，“如果是你，為了自己熱的事也可以克服一些困難去堅持對吧？”

一直把他說的那句“無限熱，好運常在”當作座右銘的。

吳漾沒有慷慨陳詞，他只說了句：“或許吧。”

他把桌子上的垃圾規整好裝進袋子里拿走，走之前和安然道了“晚安”，“好好休息，不舒服的話打前臺電話。”

安然點頭，等他離開了，回到床上開著小夜燈傻笑，在朋友圈記錄下自己的心：“今天應該去買彩票的！”

可能是白天睡太多，晚上又有點失眠了，好在的肚子沒有繼續疼，在暖寶寶的加持下，第二天的比賽還算順利地拿下了。

隊員們興沖沖地相約著第二天的休息日要去哪里玩，問到安然的時候全都推拒了，打算回個家吃個飯。

隊友們知道是江市的，也不再約。

可是吳漾好像不知道是江市的。

不僅不知道，第二天在走廊看到自己一個人孤獨的背著書包出門的時候，還很和善地邀請一起出去玩：“我帶你逛逛江市吧？”

安然只好昧著良心假裝自己沒來過江市了。

怕路上走散，終于有了明正大的理由問他要聯絡方式：“加一下好友吧。”

沒想到吳漾說：“我有。”

安然沒懂，他有什麼？

正納悶著，手機彈出條消息：“pluto：[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