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天，安然想，如果吳漾再不聯系，那就……聯系他。

不管之前怎麼擰。

“就好像你拼命努力考上了心儀的大學，雖然不知道怎麼就考上了，覺跟中彩票一樣不真實，但你還是會選擇去上啊，對吧？”

寢室只有和小西的時候，終于分了最近的煩惱。

小西點頭：“所以你現在打算去上吳漾。”

“？！”安然朝著小西扔了個靠枕。

小西嘎嘎笑著躲開：“你自己說的啊，選擇去上。”

安然臉紅，不是因為小西滿腦子黃廢料，而是提到吳漾還有些害。

有的人就是這麼不經念叨，下午三點，吳漾來找了。

pluto：“在睡覺嗎？”

安然打了個“沒有”，又緩緩刪掉，有一點氣憤，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揮之即來了，不應該立馬回他的。

pluto：“系統提示我‘對方正在輸中’。”

系統怎麼這麼閑啊！

安然還是回了句：“沒有。”

吳漾發了語音通話邀請過來，安然接通，聽筒里的背景音好像是們樓下廣場的音樂噴泉。

吳漾問：“哪天回家？”

馬上要放寒假了，過幾天考完期末考就可以準備回家過年了。

安然反問：“你哪天啊？”

吳漾特別自然地說：“看你時間。”

好像他們已經是了一樣理所當然。

安然其實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他憑什麼說消失就消失，說出現就出現呢。憋不住這點小緒，問：“你之前怎麼不聯系我啊？”

吳漾解釋：“從夏城回來就冒了。”

冒？安然不由得想起他在醫院陪護的那晚，凌晨的時候好像是有點降溫的。

“當然，冒了并不妨礙說話。”他自嘲地笑笑，“我只是自大地以為你會來找我，然后可以趁病賣一下慘，結果現在病好了，你都沒找我。”

安然被他說得怎麼好像還有點愧疚了，“那你現在怎麼又找我了。”

“我怕。”吳漾坐在椅子上，看噴泉，“怕我的兜兜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什麼啊，什麼你的兜兜，這個人真自說自話。

小西在對面看到安然笑得一臉春心漾，用食指刮了刮臉笑話。

安然背過去對著墻說話，手指無意識地著墻壁，“我們最后一門考試是下周五，收拾一下，周一回吧。”

“好，高鐵還是飛機。”

“飛機。”

“嗯，知道了。”吳漾說完，似乎沒什麼話要說了，兩個人拿著手機沉默著。

許久，吳漾又說，“把你的考試安排發我一份。”

“干嘛啊。”

他像個學生家長似的，說：“陪考。”

掛斷電話，安然把輔導員發的考試安排復制了一份發給吳漾，大二的課程比較多，不過大部分都是論文結課，從這周五開始基本上隔一天一場考試。

吳漾收到考試安排以后，回：“周五上午七點我在你們宿舍樓下面等你。”

等我干嘛啊，誰要你等了，我才不用什麼陪考。

心里百轉千回，微信里卻只回了句：“哦。”

手回來，指甲里都被得藏了墻。

周五安然一早準時下樓，們考試時間是八點半，別說只是拄著拐，就算是爬這個時間也夠爬到教學樓了。

吳漾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天冷，他穿著灰的長款呢子大，戴了條黑的圍巾，背了個雙肩電腦包，呼吸間呵出白的氣。

看到安然下來，他走到邊，也沒法扶，就跟在一旁，“去二食堂吃早飯吧。”

二食堂離教學樓近。

安然拄著拐走得很慢，他跟著走得也很慢，周邊是腳步匆匆的同學，他倆像被按了慢放鍵一樣，在穿梭的人中有著獨屬于他們的節奏。

二食堂的早餐排隊排到大門口，吳漾在靠門的地方找了個位子安置安然坐下，他去窗口排隊打飯。

安然坐在那里捧著手呵氣，最近都沒出過門，沒想到早上這麼冷，手拄著拐都要被凍僵了。的手一會兒放邊呵氣一會兒夾在咯吱窩里取暖，像個揮翅膀的老母。

等吳漾端著兩個餐盤回來的時候，才終于回暖過來。

今天考得是《馬原》，昨晚安然幾乎背了通宵知識點，現在有些犯困，吃包子的時候差點咬到舌頭。

吳漾好像猜到睡不好了，從書包里拿出個橙的保溫杯給，“熱式。”

安然接過去，擰開瓶蓋聞了聞，咖啡香氣很提神。

吳漾補充道：“杯子是新的，給你的。”

看看他，小口喝了一口，“謝謝。”

他一路送到考場教室，在門口看到落座，把拐杖靠墻放了，包里的文和他給的保溫杯都放到桌子上，又拜托同學幫忙把書包放到講臺上去。

監考老師拿著試題走進教室，吳漾才離開，隨便找了個自習教室打開電腦寫論文。

安然記憶力不錯，昨晚押的大題也都比較靠譜，考試的時候思路清晰，一瀉千里。那杯咖啡沒有派上什麼用場，可當安然答完卷以后，不由自主地，一口又一口，把剩下的大半杯都喝了。

等到允許卷的時間到了，安然就舉手示意老師自己要提前卷。馬原老師看到的拐很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問需不需要幫助。

點頭，小聲讓老師把書包拿給，然后盡量作輕輕地拿過的拐起，緩步走出教室。

走廊里沒幾個人，安然把關掉手機飛行模式，給吳漾發消息說自己卷了，去樓下等他。

手機都還沒裝好，就看到走廊中間的某個教室，吳漾走出來關門的側影。

他也看見了，向著快走兩步，走到旁邊了又慢下來，依舊是跟在旁邊陪著慢慢走。

這個時間點，吃午飯還太早，安然這腳出去玩也不現實。

就在想著這就要回寢室有點憾的時候，吳漾問：“要不要去圖書館復習？”

“哦，好啊。”

安然有點氣自己，怎麼就會說這一個字。

來圖書館復習的決定是有點草率了，因為來圖書館容易，復習難——沒帶學習資料。

顯然，吳漾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很罕見的，他沒有心地送回去，而是選擇裝不知道，就坐在對面敲電腦。

沒辦法，安然拿出《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重新又復習了一遍。

吳漾喝水的時候瞄了面前的桌子一眼，看到書封有些想笑，瞅了眼時間，只等食堂中午開飯。

他喝水的時候，安然才發現他的杯子和的很像，那個是橘中間一圈綠，他的這個是綠中間一圈橘。

任誰看都要說這是一對杯吧！

安然瞅他，在他喝水的時候視線聚焦在他杯子上。他卻像不知道一樣，泰然自若地喝水，喝完擰上瓶蓋繼續打字，一副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的樣子。

在安然又一次深刻理解了什麼是共產主義以后，吳漾把筆記本蓋上，跟說：“去吃飯吧。”

安然也把書闔上，“好的同志。”

他裝好自己的書包以后，幫把書包背好，跟約定下次陪考的時間：“周一你多帶點復習資料吧。”

“哦。”都要變哦哦怪了！

周一早上吳漾依舊七點就等在安然樓下了，他從西校區坐最早一班的校車過來，這次見到安然先遞給一雙手套，結果安然自己也戴了。

他拿的是一副的帶著小兔子耳朵的茸茸手套。

戴得是一副黑的皮手套。

安然：“……”

心想他的審怎麼這麼稚。

然后在他排隊買早餐的時候換上了他給的那副手套。

他今天沒有給帶咖啡，因為杯子已經被拿回去了，今天自己裝了熱水。

考完試依舊去了圖書館，而且因為這次背了厚厚一摞資料，中午吃完飯他們又繼續回圖書館復習了。

正值考研季和期末季撞上，圖書館里人多多的，位子并不好找，他們坐在咖啡廳旁邊的桌子，環境略微嘈雜。

安然看看那些考研的師哥師姐，第一次問起吳漾未來的打算，“你要考研嗎？”

“考。”

“啊？”安然掐指一算，“不是這周六考嗎？你復習了嗎？”

“對。初試問題不大。”

“……”學霸都這麼拽嗎？“之前看你跑來跑去的，以為你不考研了。”

吳漾點頭，“之前報了名，但是最近才決定要考。”

安然懷疑他是來跟炫耀智商的。

午后的室容易讓人昏沉，吳漾問安然喝什麼咖啡，答拿鐵，他點頭，拿著兩個人的保溫杯去咖啡廳點了兩杯拿鐵。

同款杯子，同款拿鐵，的那一杯咖啡師還給拉了花，一顆的小心。

安然嘬著泡，心想：他們好像就這麼不清不楚地不清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