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適合聊天的下午》第26章 番外3

坐在出租車上,向悠微微扭頭,向了靠在自己肩頭的孟鷗。

不知道事為什麼會變這樣。

為什麼兩個人一起上了車。

為什麼目的地變作了家。

都說醉話是不可信的。

但也有人說是“酒后吐真言”。

向悠真想讓這些自相矛盾的俗語自己打一架,選出勝利的那個,當作普世真理。

沒法給出什麼明確的應承。

頭腦一片混之下,也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就秉著一條從小堅持的原則——

要在頭腦清醒的況下做決定。

暫時做不出決定,但不代表做不了其他事。

姿勢別扭的相擁過后,是向悠率先直起子,順帶著推了推孟鷗。

沒了支撐,他只能搖晃著坐起。

孟鷗看起來神志不甚清明,側倚靠在座椅上,眼神虛得沒邊,倒是一直堅持鎖定

向悠也看他。

看那張悉的臉,帶著陌生的表

距離不知道是如何短的。

如果當真畫個對比圖,也算不出是誰靠近得更多些。

只能判他們倆都有罪了。

孟鷗一點點垂下眼,很小心地靠上了

這種無措又認真的模樣,讓想起了他們的初吻。

某一天的晚餐時間,兩個人在學校臺上看星星。

但其實真正看星星的只有向悠一個,專注到都沒有發現,孟鷗的眼里全是

“向悠。”孟鷗喊,聲音比平時輕了幾分。

“嗯?”向悠應得很輕快。

孟鷗很顯然是有話要說,但他張了張,又閉上了。

而后他昂起頭,臉上的表與其說是在看星星,更像是在和星空慪氣。

這是在干什麼呀。

向悠不解地用胳膊肘搗搗他:“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孟鷗對著星空開口道,“我能不能親你一口?”

后半句說得極快,連珠炮似的就講完了。

向悠眨了眨眼,過了幾秒才理解。

幸得夜晚很黑,沒人看到一瞬間紅的臉。

不說話,也開始看星星。

那晚的星星應該很無奈。

兩個人就看它,但沒人真的將它看進眼里。

“向悠。”好半天沒等到回答后,孟鷗猶豫著又喊了一句。

這次向悠不應了,只是張地吸了吸鼻子。

有只手按上的肩頭。

孟鷗走到面前,很認真地看

向悠被盯得渾不自在,有點兒想跑,偏偏一陣

張、無措,還有些興

糾結得又要掉眼淚了。

那個總是桀驁不馴的年,此時卻是一臉的虔誠。

他一點點低下頭,像在端視什麼珍寶。

兩雙,鼻腔里全是夜風的清涼氣息,裹挾著似有若無的皂香。

向悠約知道接吻應該閉眼,但張到本沒法闔眼。

瞪圓的雙眼里,能看見孟鷗分明的睫,在細微地振著。

按在肩上的手有些用力,吻時倒是很輕。

誰都不明白接吻應該是什麼樣,于是最終只是雙了數秒,又緩緩分開。

孟鷗退開一步,很張地看

的眼淚姍姍來遲地落下,似乎太不湊巧。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孟鷗慌張到不行,手就幫抹眼淚,“我、我以為你答應了,我……”

剩下的話,被向悠的一個懷抱堵了回去。

面子薄,不好意思和他說沒生氣,也不好意思說答應了。

只能抱住他,比平時都更用力地抱住他。

借此告訴他,一點兒也沒有生氣。

是喜歡他的。

也愿意和他更親近一些。

但眼下的況,和初吻顯然是大相徑庭的。

討厭酒味,此刻卻不得不和一個滿酒氣的人相吻,恍惚間宛若沉進了紅酒壇里,幾近溺斃。

和剛剛不同,微風后接的是暴雨。

孟鷗用力扣住的后腦,呼吸凝重而深沉,瓣碾得發痛。

他仿佛要自此將啃食殆盡,沒有技巧沒有章法,帶著野狩獵的本能。

理智告訴向悠,該躲開面前這個不清醒的人。

可是好像也清醒不到哪去。

那本該推開他的手,卻用錯了力氣,反倒扣了他的背脊。

末了,彼此緩緩分開,額頭抵著額頭,沉默地對視。

那雙眼里盛著太多濃烈的緒,令向悠不敢直視。

稍稍錯開臉,著他的蹭過自己的臉頰,一路向下去,重又跌在肩頭。

“我送你回去吧。”向悠道。

“嗯。”他遲緩地在肩上應著。

“你住在哪?”

“嗯。”

“我是說,你住的地址是什麼?”向悠都不記得,自己今晚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

可回復的,依然是一聲單調沉悶的“嗯”。

孟鷗好像已經醉到神志不清了。

向悠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怎麼想的。

大概那些酒過呼吸,過皮過被他咬破的,強行侵蝕,令也染上醉意。

總之,最后的結果就是把他扶上了車,報了自己家的地址。

帶一個醉鬼回自己家,怎麼想都是很糊涂的打算。

向悠一路上都在后悔。

一邊后悔,一邊靜靜地打量他。

孟鷗難得變得很乖。

他就那樣靠在肩頭,五舒展著,一只手還虛扣著的手——

不是令人安定地握著,也不是帶著強迫意味地抓著,而只是虛虛地搭在上面,似乎一路放松到了這五手指。

但熱意還是自此傳遞,讓在冬夜都有幾分燥熱。

司機很好心地一路送到了單元樓前,順帶著幫扶下了這個醉鬼。

想來陌生人都這麼熱心,向悠忍不住又在心底埋怨了一句劉鵬。

怨是怨著的,就是火氣好像遠不如當初那麼大。

被冷風一吹,孟鷗稍微清醒了點。

但也僅限于能自己站直,不至于繼續讓向悠做負重運

“這是……哪。”孟鷗含混不清道。

“我現在住的地方。”向悠一邊說,一邊領他往樓道里走。

雖然牽手是互相牽著的,但之中常常有著主和被的關系。

過去都是孟鷗牽著,走遍大街小巷,寒冬酷暑。

而現在,換作向悠牽著他。

他乖乖被向悠牽著,步履蹣跚但還是很認真地往前走。

向悠常常要停下來等他,而他每每腳下一個不穩,手也會本能地握

于是就在這一一松間,著他的步調。

也就十來米的距離,走了快一分鐘。

好不容易進了電梯后,孟鷗靠在墻上,沖著笑了一下。

向悠發現,醉酒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比如從前的孟鷗笑起來,那是壞笑、冷笑、哂笑,總之給他安個壞詞兒總沒錯。

但酒好像降低了他的智商,也除去了他上討人厭的因子,讓這個笑變得特別純粹,還有點兒人的天真。

“你笑什麼?”問。

孟鷗不說話,只是很用力地看——

很顯然,他已經醉到眼皮都快抬不起來,可就是舍不得閉上,整張臉都為那兩小塊用力,非得努力睜著。

向悠啞然失笑,扭頭看向顯示屏上不斷上升的數字。

“叮”的一聲,讓的心跳也了一拍。

又牽起他的手,而他也乖乖拖著步子,努力跟著

直到門一開,他終于支撐不住,跪倒在玄關里。

向悠暫時沒空管他,早上出門得急,家里還著呢。

早餐用的罐和咖啡罐都放在餐桌上,茶幾上吃完的零食袋忘了扔,從臺收回的服就這麼堆在沙發上,還沒來得及疊。

是不是該慶幸孟鷗是醉著的,看不到這一片狼藉。

雖然,也沒必要給前任留什麼好印象。

向悠走到沙發前,抱起一堆服,扔回了臥室里。

而后,轉頭向門口的醉鬼。

他是跪著跌倒的,現在也還跪著,歪著子靠在玄關柜上,低著個頭。

乍一看,還以為在和下跪認錯呢。

向悠暗自覺得好笑,出手機拍了一張。

拍完突然就清醒了。

別人不得刪前任的存在,怎麼還主往手機里存。

趕忙按下了刪除鍵,又翻到回收站里,卻遲遲點不下第二個刪除。

沉默地看著那個還剩29天的自刪除倒計時。

……

29天后再說吧。

隨手將手機放到一邊后,向悠走向前,用力將他扶起。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他弄上了沙發。

昌瑞每年的冬天都很冷,還是那種深骨髓的冷,由于沒有暖氣,室室外幾乎都是同樣的溫度。

向悠在柜里翻出一床備用的冬被給他蓋上,想想覺得不夠,又再疊了一層秋被。

厚厚的兩床被子下,難得有孟鷗會顯得小只的那天。

向悠站在沙發邊,低頭靜靜看他睡的模樣。

有種奇異的錯覺,在之中冉冉升起。

其實,他不討厭。

他很可

就算他們不再是人,也是相識了近十年的好友。

有時候想想,如果他們一直只是朋友該多好。

這種關系實在是太脆弱了,面臨的考驗也比其他關系要多。

人人都祝愿天長地久,人人也贊頌天長地久,不正是因為它稀有難尋嗎?

在這個即將邁新一年的冬夜,向悠呆呆地站在客廳中央,想了好多不著邊的事。

過了好久,向悠猝然打了個寒,終于清醒過來。

看了眼還在睡的孟鷗,躡手躡腳地前去衛生間洗漱。

這一晚睡得不太好。

往事如走馬燈般在睡夢里一幕幕掠過,恍惚間讓以為自己是將死之人。

醒來時,頭疼到好像經歷了一場宿醉。

不過說到真正的宿醉——

向悠扭頭看向掩的臥室房門。

孟、鷗、在、、家。

這五個字蹦豆似的往外跳,給嚇得一愣一愣的。

昨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想的?

真想穿越回去,揪著自己的領子好好問一問。

但該面對的事還是得面對。

向悠趿拉著拖鞋打開房門,這回是真的嚇了一跳。

被子都好好地摞在沙發上,孟鷗卻不知何時滾到了地上,蜷一團。

昨晚好像約有聽見一聲悶響,只是那時睡得迷迷糊糊,還以為是夢中的聲音。

向悠匆匆忙忙上前,試著將他扶起。

手指剛剛到他的皮,發現他燙得嚇人。

孟鷗的溫本就比高上一截,是過去冬日首選的暖手寶。

然而這次不一樣,從他雙頰的緋紅來看,他似乎是發燒了。

孟鷗被作鬧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他頗為難耐地悶哼一聲,自個兒從地上坐起,背靠沙發。

“你還好嗎?”向悠張到有些手足無措。

孟鷗沒說話,低頭揪起自己的領子聞了聞,眉頭鎖。

“能借你的浴室洗個澡嗎?我好難聞。”他張就是一口煙嗓,快能和萊昂納德科恩媲

向悠有點哭笑不得。

在這種況下,怎麼會有人開口第一句是這個。

可能是當初向悠給他留下的影太深,孟鷗一直很在意自己上的氣味。

他不喜歡噴香水,大部分時刻都是洗沐浴的味道,皂香混雜著檸檬香,很清冽的氣息。

“……去吧。”此時此刻,向悠也只能這麼說。

念及他還病著,向悠不敢走遠,就坐在沙發上守著。

的隔音不算太好,能聽見清晰的水聲,像在下一場局部陣雨。

而后雨聲漸止。

臥室門被緩緩推開,耳邊傳來厚重的息。

家里自然沒有能供他換洗的服,他裹著向悠的浴巾,將將擋著腰上一截,凍得不停哆嗦。

孟鷗扶墻朝沙發走去,腳下直打飄,呼吸越來越重。

“你、你去我床上睡吧。”向悠好像沒法安心讓一個病人睡沙發,匆忙上前搭把手,給他換了個方向。

孟鷗垂眼瞥向

他沒說話,乖乖和回了臥室。

臥室里的被子還是的,向悠本能地想去理一理,偏偏孟鷗已經坐了上來。

他凍到泛白,向悠沒轍,抱起一團被子就往他上招呼,手忙腳地開了空調。

等到暖氣逐漸溫暖了房間,終于松了口氣。

看見前任躺在自己每天睡的床上,這種覺多有點怪異。

不過,如果只把他想一位病人,或許會好很多。

向悠一面這麼告誡自己,一面幫他掖被角。

幫他將在外的手放進被子里時,孟鷗忽然不由分說地握住了

空調房本就悶熱,這手又燙得很,好像頑劣的小孩放了火,火苗自握的手心一路上竄。

向悠被定在原地,不敢

不敢繼續幫他掖被子,也不敢回自己的手。

只是低頭看著孟鷗的手從被窩里出一小截,那一小截正握著的手,讓直不起腰。

可他的眼分明是閉著的,息雖然厚重但分外穩定,向悠已經分不清他是意識模糊間的無意之舉,還是故意為之。

就像昨天那段話一般難猜用意。

“孟鷗。”向悠小聲但堅定地喊他。

沒能得到毫回應。

無論是握手的力度,還是他的表和呼吸,沒有任何變化。

向悠深吸一口氣,開始一手指掰他的手。

他握得不甚用力,讓輕而易舉出了自己的手。

只是末了直起腰,看著那手空地搭在床邊,還保持著半握的姿勢,心頭驀地酸了一下。

向悠吸吸鼻子著自己冷靜下來,快速地將他的手扔回被子里,快步退出了臥室。

雖然在關門前,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看著前任睡在自己的床上,這種覺果然怎麼想都很奇怪。

昨天帶回來的花還隨手扔在玄關柜上,過了一晚它蔫了幾分,但看起來依然艷。

向悠在家里翻箱倒柜了半天,沒找到花瓶,倒是翻出了個高筒的儲罐,勉強可以替代一下。

在水池邊清洗修剪了一番,將花好放在餐桌上,恍惚間愣怔了一下。

想起了那段日子。

職場的每天很忙,工資也很低,但依然堅持每周買上一小捧花,裝點和孟鷗共同的小窩。

來到昌瑞后,其實也有買過一段時間花。

只是工作實在繁忙,有一次連軸轉了半個月,某天發現鮮花部已經腐爛發臭,惡心得將花瓶和花一并丟棄了。

好像也順帶丟棄了那種閑雅致。

完花后,向悠又開始在廚房打轉。

的午飯和晚飯一般在公司食堂解決,早飯有時會在地鐵站的便利店隨便買點兒,有時則是下班回家順路買袋打折面包之類的。

總之,獨居這麼久了,的烹飪技能幾乎沒有任何增長。

有次母親來看,對著直發愁,怎麼連個飯都不會做。

“我不需要,也沒時間做飯啊。”向悠答得理直氣壯。

“那以后你找對象的標準得加一條了。”母親滿臉嚴肅,看起來是認真的,“一個家不能一個會做飯的都沒有。”

“噗嗤。”向悠突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母親被笑得一頭霧水。

等向悠意識到自己在笑什麼的時候,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想起了和孟鷗同居的日子里,兩個人做的黑暗料理。

也想到孟鷗不會做飯,日后怕是過不了媽媽這關。

可是那時候他們已經分開很久了。

這時候把他拎出來笑,不合適,也不禮貌。

也不知道他現在的做飯水平如何,還是和當初一樣糟糕嗎?

向悠回頭看了眼閉的臥室門,使勁眨眨眼勸自己清醒一點。

冰箱里還有剩下的兩片土司,夾個煎蛋就算是最簡易的三明治。

但是病人好像不適合吃這個。

向悠在沒有幾平的廚房轉來轉去,最后多搜刮出了點東西。

一番忙活后,做出了一碗……番茄蛋粥。

看起來有點兒惡心,但是聞起來還可以。

畢竟家里也就這點兒東西,有蔬菜有蛋白質有碳水,算是招待客人的最高禮儀了。

這麼想想,來家做客好像可憐的。

轉眼時間已經過去一小時,向悠躡手躡腳走向臥室,想看看他況如何。

門悄然推開,屋靜悄悄的。

孟鷗依然安分地躺在床上,面容平靜。手腳也都像離開前一樣,全部放在被子里,堪稱乖巧。

向悠小心翼翼出手,想探下他的燒退了沒有,要是一直燒下去,怕是得去醫院一趟。

手背剛剛靠上額頭,還沒用心到溫度,被子里突然躥出一只手,反握住了的手腕。

向悠被嚇了一大跳,“啊”了一聲趕忙收手,看見孟鷗雙眼亮晶晶地對笑。

不是昨晚那種天真單純的笑,是壞笑、獰笑、哂笑……

總之笑得不懷好意!

“你干嘛嚇人呀。”向悠有點不開心地冷了臉,覺得跟病人生氣不太合適,又試著將角向上揚回去。

孟鷗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盯著,看艱難地調整自己的表

等到向悠調整完畢后,孟鷗沖招招手:“你過來。”

“干嘛?”向悠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面對的不信任,孟鷗滿臉無奈:“不是壞事兒,不騙你,真的。”

可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要惡作劇的樣子!

向悠對他可再了解不過了。

但是,該死的好奇心讓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就算真的是惡作劇,也想知道容是什麼。

一次次地上當,一次次地不長記

除了太天真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大概是,被孟鷗惡作劇,好像還開心的。

就是那種當下氣得要命,事后回想起來,卻忍不住笑出聲。

真奇怪啊。

“你要……干嘛。”向悠一點點朝他靠近,最后,小都抵上了床頭柜。

孟鷗不不慢地仰頭盯著看,一言不發。

向悠被他看得心虛又急躁,轉頭要走的時候,腰上不由分說攬來一只手。

孟鷗一把將按到懷里,隔著的棉被,摔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唔……你……”向悠的語言系統最先開始罷工。

好像很久很久沒被人這麼抱過了。

悉的暖意,不一樣的是,鼻腔里是和自己相同的味道。

孟鷗上,是的沐浴的味道。

喜歡的柑橘香氣,溫暖又清新。

“你原來冬天,不是喜歡抱著我取暖嗎?”孟鷗就靠在肩頭,直說得耳朵發

向悠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回憶從前。

他難道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早就不比從前了嗎?

“那趁我今天特別暖和的時候,我覺得也得給你暖和一下。”孟鷗說得一本正經。

向悠忍不住埋在他懷里笑出了聲。

暖和的,暖和到腦子都燒壞了。

但向悠沒急著回擊他。

可能是被子太,可能是這個暖手袋確實暖和,也可能,是眷念這個失去好久的懷抱。

靜靜地靠在他懷里,著他的雙臂環抱著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

向悠推了推他:“熱。”

孟鷗識相地放手,還不忘打趣一句:“看來太熱也不好。”

聲音聽上去像是開了個玩笑。

但是向悠退出來后發現,他笑得很苦

確實很熱,上穿著茸茸的家居服,空調也打得很足,還被這個暖手袋抱了個滿懷,讓在大冬天都快出汗了。

故作面無表地理了理服,又出手來:“不許。”

孟鷗“嗯”了一聲,乖乖讓測溫,果然沒再彈。

現在起來,覺不如當初到時那麼燙手了。

而且孟鷗的神,看起來也確實好了不

向悠多松了口氣:“你嗎?”

“有吃的?”孟鷗問。

“有是有……”向悠滿臉苦笑,“但是僅限于能吃。”

孟鷗的反應倒是快:“你自己做的?”

向悠點點頭。

“我了。”孟鷗遲來地回答了的問題,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雖然見沒兩秒,又蓋了回去。

向悠蓋彌彰地別開眼,語氣生:“你就在床上坐著吧,我給你端來。”

再度看到那碗粥,向悠的臉很痛苦地皺了皺。

但話都說了,也只能著頭皮端進去。

“好香。”門剛剛推開,孟鷗便道。

向悠吸吸鼻子,看了看從門口到床頭的這幾米距離。

粥本來就沒多大氣味,放涼了更是如此,捧在手里都聞不到什麼,孟鷗是哪來的狗鼻子呀?

沒打算深究,小心翼翼地把它放上床頭,很沒底氣道:“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那你的早飯是什麼?”孟鷗一邊接過,一邊道。

“土司夾蛋。”向悠道。

“那不就是三明治嘛。”

確實,只是太簡陋,不好意思這麼稱呼。

孟鷗舀了滿滿一勺送進里。

向悠滿臉張,直到看到孟鷗結一滾,點點頭說了句“好吃”后,才放下心來。

孟鷗吃著,就百無聊賴地坐在床邊看他吃。

倒是頭一回發現,孟鷗吃東西的樣子看起來讓人有食的。

明明他們之前一起吃過很多頓飯呀。

這副子模樣,搞得都想嘗嘗那碗粥有多好吃。

像是猜到了的心思,孟鷗將勺子往面前送了送:“嘗嘗?”

向悠低下頭,竟忘了這是孟鷗剛剛用的勺子,頗為自然地嘗了一口。

口味偏清淡,像是食堂宛若白水的番茄蛋湯泡糯米飯。

看來之前本不是自謙,這碗東西,確實僅僅能稱得上是“能吃”。

居然給病人吃這種東西。

向悠想著要不賠個不是時,卻見到孟鷗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一堆話到邊,又很溫地退回去了。

此刻這種酸中帶點兒的滋味,到似曾相識。

短發剪毀了的時候,惴惴不安地去找他。

本來做好了被狠狠調侃一番的準備,收到的卻全是贊,從語氣眼神到作,毫無破綻。

一直以為孟鷗心大,還不懂得照顧別人

可是認真回想起來,這好像是個天大的誤會。

一碗粥吃完,孟鷗想著幫洗個碗時,又尷尬地回了被窩里。

總之,他目前的移范圍,很不幸地限定在了這小小一方床褥上。

向悠將他的服一腦丟進了洗機,也不顧它“隆隆”作響,靠著它看窗外天

又是一個天,冬天的天空總是呈現一種寂寥的慘白

往日的假期,會用來備考。

學習完畢時,也會出門逛逛。

偶爾,還會很不長眼地走進新開的咖啡館。

這個天不適合出門,如果要學習的話,書桌在臥室里。

向悠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學習,還是不想。

距離考試時間還有不到三個月,每一點時間都很寶貴。

如果因為這點兒糾結浪費了,怎麼想都很可惜。

向悠就這樣又回到了臥室,端端正正坐在了書桌前。

總覺得背后有人在看

一回頭,原來本不是錯覺。

“你要備考嗎?”孟鷗問。

“嗯。”

“你學吧,我不打擾你。”

向悠回頭看了眼桌上堆著的資料,突然道:“你能幫我背書嗎?”

“行啊。”孟鷗應得很爽快。

向悠飛了一本資料過去,被孟鷗輕松截下。

沒待開口,他已經駕輕就地對著便簽翻開:“從這里開始?”

“……嗯。”

他還記著的習慣。

從前也常常找孟鷗幫背書,方便因為背不出來而崩潰的時候,有個人能給發泄。

發泄的方法一般是撲到他懷里大哭一場,或者對他來一套雷聲大雨點小的軍拳,雖然往往揮一半就會被孟鷗擒住手,讓背上一段再落下這一拳。

“孟鷗,你是個王八蛋。”向悠一邊哭,一邊背,一邊罵他,手里的拳頭也不忘攥得的,忙得很。

孟鷗用力握了握卡在半空的手腕:“撒也沒用,快背。”

“誰跟你撒啦!”向悠氣鼓鼓地辯解著,然后接上一段背書。

雖然每次都背到面目猙獰,但最后的效果倒還不賴。

而現在,孟鷗依然記著會用什麼的筆畫下要背的段落,也記得背完的地方會用什麼便簽做記號,方便下次繼續。

孟鷗坐在床上,被子一路蓋到了鎖骨,有點兒費力地用胳膊夾著,看起來有些逗趣。

向悠盤坐在椅子上看他,不不慢地背著。

空調房很溫暖,屋是令人安定的香氣,便顯得那些稍顯枯燥的容,都沒那麼無趣了。

可還是有卡殼的時候,向悠煩躁地一個勁兒,仿佛能把知識從這兒出來似的。

孟鷗放下書,專注地觀察

的表愈發焦躁,他趕忙提醒了一句。

可背不了幾句,又卡了殼。

這段之前就卡過很多次,也就一百來個字,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記不住。

向悠嘆了口氣,拿起水杯“噸噸噸”開始喝水,生生喝出了壯行酒的架勢。

等到把水杯“咚”一聲放回桌上,孟鷗打趣道:“現在不哭了?”

向悠瞪他:“我都多大了。”

工作了幾年的人,因為背不出書而掉眼淚,說出去怕要笑死人。

雖然坦白來說,有時候大哭一場真的很爽。

“也沒人說長大了就不能哭啊。”孟鷗道。

是沒人說,只不過是個約定俗的觀念罷了。

向悠鼻頭有點兒酸,努力把淚意按下,開口道:“你再給我念一遍,我這次一定背下來。”

孟鷗沒急著低頭看書,而是一眨不眨地看

眉眼里帶著些欣賞的意味,還摻雜了很多看不明朗的緒。

在向悠開口抱怨前,他及時收回目開始念書。

等到向悠背完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

早飯吃得有些遲,背書又太專注,就這麼將午飯拋到了腦后。

途中向悠有去臺一趟,將洗好的服放進了烘干機,這會兒已經烘好可以穿了。

服一腦抱回臥室,放在了床上,回到客廳等待。

不到五分鐘,孟鷗已經穿戴完畢,走出了臥室。

被他拿在手上,站在一家居服的面前,看起來一副馬上要離開的模樣。

“你午飯怎麼吃?”孟鷗順手將大放上沙發道。

外套被放下來了,于是他從一個馬上要走的形象,變了剛剛到來,準備久留的形象。

“都行。”向悠頓了頓道,“羅森出了個新飯團,我打算等會下樓去買一個嘗嘗。”

這話一出,就等于是提前拒絕了一起用餐。

孟鷗看著自己剛放下的大,神有點尷尬。

“你呢?”向悠及時開口道。

“回去自己做吧。”他答得很隨意。

有個問題很突然地跳了出來,沒經過大腦審核,就從里逸出:“你現在會做飯了?”

“還行,至比之前好了不。”孟鷗頓了頓道,“你想嘗嘗嗎?”

現在,他可以通過媽媽的審核了。

這個想法猝不及防冒出來,嚇了向悠一跳。

“不用啦,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向悠禮貌地笑著,下了逐客令。

“向悠。”孟鷗喊

向悠周一抖。

很怕孟鷗喊自己全名。

小時候從父母口中聽到自己的全名,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時聽到孟鷗喊全名,反倒是全心全意期待著的,因為接下來孟鷗要說的話一定很認真。

但分手后,開始害怕孟鷗的這份認真。

“怎麼了?”向悠小心翼翼道。

“我昨晚喝醉了,說話有點沖。”孟鷗嘆了口氣。

果然都是醉話啊。

向悠點點頭:“沒關系。”

“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孟鷗認真注視著,“我已經在昌瑞找到工作了,也打算在這里定居。我不需要你馬上做出選擇,更不想給你造任何力。”

向悠揪著角,沒說話。

口有些發堵。

“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現在在這里。如果哪天你想回頭了,我隨時都在。”孟鷗的聲音低了一截,“如果永遠不想了,也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再打擾你。”

向悠低下頭,好像總對這種赤誠的真心太有力。

滾燙到難以,反倒讓人畏懼。

孟鷗苦笑了一下:“那我走了。”

“嗯。”向悠隨著他走到門口,“我就不送啦。你要是還覺不舒服,記得去醫院看看。”

“好。”孟鷗邁出門檻。

向悠握著門把手,想等他進了電梯再關上。

樓道慘白的墻漆下,襯得他黑的背影有種落寞的肅穆。帶去的一陣香氣逐漸散開,那是喜歡的洗凝珠的味道。

看見孟鷗將將邁開兩步,突然回頭道:“對了,忘記說了,我離開a市,純粹是因為我混不下去了。來到昌瑞也不是因為誰,只是覺得,和別的城市相比它更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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