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琮并不太知道是怎麼才能讓覺自在一些，只是他知道，三個月他還不會離開g市。

如果三個月是界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也盡管，江渺起初對他有一點點排斥。

那天江渺在李明琮家里吃了晚餐，大概是因為兩人吃飯太安靜，李明琮將飯桌挪到了客廳的茶幾上，開了電視。

這年頭，很有人看電視了。

那天的黃金檔時間，某電視臺播出了一檔綜藝，年輕漂亮的藝人抱著小提琴演奏，臺下的觀眾鼓掌，主持人連連夸贊。

江渺看著電視的屏幕，陷了短暫的愣滯。

李明琮跟說了幾句話，江渺聽的也心不在焉，反倒是視線一直看著電視屏幕。

都已經忘記了小提琴的音，忘記了小提琴的手。

如果沒有經歷那可怕的幾年，應該會是什麼樣子、擁有怎樣的人生？

從音樂學院畢業，進夢寐以求的樂團。

有一個普通、但幸福的家庭。

如果沒有經歷那可怕的幾年。

如果不是自己年無知，真以為世界是好的。

可世界上沒有預知。

這頓飯，江渺食之無味。

李明琮換了個頻道，在重播很多年前的家庭喜劇，是家有兒，時而有一些笑點，但是江渺卻好像從現實中離。

李明琮默不作聲看著電視的頻道，只記下了江渺長時間盯著那個小提琴。

李明琮是以為江渺喜歡的，遂等江渺回去后，李明琮發信息問了下朋友，下載了個票務app，看到了最近有一場某樂團的巡演，他翻看了下介紹，時長90分鐘，中途休息十分鐘，其中有一段小提琴獨奏。

李明琮看不懂那些樂曲名字，只是回想起了江渺長時間盯著電視屏幕，久久沒有回神的目。

于是，李明琮還是買了兩張票。

這應該算是一個開始——他試著去走近的生活。

江渺的生活兩點一線，休假結束后重新去上班，是格子間，所以也一定程度上減輕了江渺的不適。

周一例會，林斌跟組員開會做這次的新聞選題，現在紙不景氣，他們部門也開了社平臺的賬號，每天更新社會新聞，有時候會對一些較大的社會事件做跟進報道。

江渺沒來由想到了醫院門口的那個媽媽。

林斌看出了江渺在想事，所以組會結束的時候住了江渺。

“江渺，有什麼你可以直接跟我說的。”林斌對江渺特殊關照，也是出于對的同。

江渺猶豫了一會，“可能算不上什麼新聞。”

“你說說看。”

“是我在醫院門口看到了一個在路邊討錢的媽媽，給兒治療罕見退行基因病。”江渺說，“可憐的。”

林斌了然，其實討錢這種新聞對大眾來說不太討喜，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尤其是在當今社會，很難共。

“市一醫院那邊嗎？”

“對。”

“我今天下班的時候過去看看。”

“好。”

江渺點點頭，回去修改同事返過來的稿件。

到下午下班前半小時，萬年安靜的手機震了。

陌生的號碼，卻約讓覺得悉，江渺遲鈍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那是李明琮的號碼，一直沒有存。

“李警。”江渺低聲音接了，旁邊的同事都在整理采訪稿。

“是我，想問問你今天有空沒，晚上七點鐘。”

李明琮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他的聲音很平淡，但聲線很沉穩。

“……”江渺第一次被人約，本能讓想拒絕，可還在思考怎樣拒絕才顯得委婉時，李明琮又說話了——

“那就這樣定了，晚點我到你公司樓下接你，帶你一起吃個飯，別總宅在家里，人本質還是社會，總悶在屋子里多致郁？”

他總像是要跟開個玩笑，后半句也用的帶笑的語調說的。

江渺只好答應下，猶豫說，“那還是我請你吃飯吧，最近太麻煩你了。”

“行，地方你選吧。”

江渺又開始短暫地空茫，平心而論，這兩年里幾乎沒有什麼社，知道附近有幾個商圈，但商圈里有什麼店鋪一問三不知。

又不太敢問同事，于是默默自己打開了手機，當時看到一個商圈里排行第一的店鋪是一家東南亞餐館，大標題上帶著圖片，完全的東南亞風格的裝潢——于是幾乎下意識地關了app，重新打開了地圖，輸了餐廳，最后在傳大樓和濱江路公安局折中的位置，選了一家烤魚。

江渺五點半下班。

五點半的時候，李明琮給發了一條短信——

到了，在樓下。

江渺看著那條短信，長按了一下，想要給他輸一個備注，的通訊錄上一共就那麼五六個人的號碼。

前面家人的號碼，已經很久打不通了。

慢慢輸他的名字，在保存之前，又折返回來，在他名字前面加了一個字母a，這樣就排到了第一位。

江渺跟同事一起坐電梯下樓，那是個傳大學畢業的前輩，鄭珊珊。

鄭珊珊人開朗，跟江渺沒話找話聊天，江渺就接上一句。

電梯打開，下班的人都蜂擁而出。

江渺看到了站在大樓外的李明琮。

他倚靠在車邊，穿的還正經，白襯衫的領口松散，外面套了一件黑的圓領，襯衫的領口翻出來，深的夾克搭在肘間，他手里把玩著一只打火機，閑閑散散。

他個子很高，面相也很耐看，尤其是上有沉穩淡然的氣質，很是引人視線。

李明琮好似有所察覺，抬起頭來往前面看了一眼，瞧見出來的江渺，他將打火機扔回駕駛座，對笑了笑。

李明琮的長相并不太優越，只是骨相廓深邃流暢，笑起來的時候像□□十年代的港片某一幀。

鄭珊珊江渺，“那誰啊？”

“……”

江渺還在想，怎麼把“住在我樓上的警察”這句話說的更委婉一點。

“是誰男朋友嗎？”鄭珊珊顯然沒想到李明琮是來接江渺的，便又嘆了一句，還不忘補一句，“看起來還是個做編制的吧，做編制的沒發福沒禿頭還這麼高這麼好看，不多見了啊。”

“……你怎麼知道是編制……”

“老干部的氣質吧。”

“……”

江渺默，好在鄭珊珊要去趕地鐵，出了大樓就對江渺揮揮手，“我先走啦，明天見！”

“……明天見。”

江渺在原地停了停，看著鄭珊珊往外跑，過了一分鐘才朝李明琮走過去。

“去哪兒？”李明琮給拉開車門，用手給擋了擋頭頂。

江渺上車，發現車上還放著一杯楊枝甘——g市多糖水鋪子，也算是城市里的一特。

“……”江渺默默拉上安全帶，“就，你們公安部旁邊那家烤魚店吧……”

“給你買的，”李明琮從另一邊上來，說，“不是科學研究，吃點甜食讓人快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