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蛇蠍》第4章

徐太妃未時離開太後殿,申時趙王便匆匆宮。

外男求見太后不合禮數,但趙王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兄弟,一向先帝厚待,終究有些不同。只是這麼快求見……得到消息的太后抿一笑,看來是真急了。

「罷了,請他進來吧。」吩咐團黃。

團黃應聲,出外與中傳話,讓他們請趙王一敘。

趙王急,太后就不急了。不但不急,還有心拖延一陣,因此團黃一走就命白整理飾。

按理說太后寡居,又才剛剛除服,妝扮上大可不必這麼講究,白卻對太后的意思心領神會,將太后的髮髻細細整理了一遍,又替上摺痕一一平。待太后表示滿意,外面天已略顯昏暗。

太后瞧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走出去。

趙王不耐煩地等著太后。他得到消息匆匆宮,本就有些不快,偏偏太后這時候和他擺架子,更讓他憋了一肚子氣。

原以為太后與徐氏並不相善,他又給這麼大的好必會與他合作,誰知今日他剛回府第就接到消息,說徐太妃今日到太後殿中談許久,且無人知曉二人談話的容。趙王便有些坐不住了,立刻整裝宮,試探太后的態度。

太后將他晾在外面是什麼意思?難道竟被徐氏這樣的蠢婦蒙蔽?趙王越想越焦躁,但又怕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讓人看出破綻。等待的時間因此變得愈發難熬,宮人們奉上的茶果飲食,他看都不看,只是不斷地起坐下,起又坐下。就在他耐心即將告罄的時候,殿總算走出了好幾對宮

殿中早已有宮人移來的屏風分隔兩端。趙王長脖子,過屏風上的薄紗約瞥見了自宮後步出的貌婦人時才鬆了口氣。太后終於肯現了。

屏風兩側都已設了坐榻。趙王起,隔屏向太後行禮。太后還了禮,抬手請趙王座,自己則以一慣優雅的步態走向屏風之的坐榻。

賓主各自落座,太后率先開了口:「趙王前來所為何事?」

如此明知故問,讓趙王更為不滿,卻也只能著怒氣問:「聽說太后今日見了徐太妃?」

「趙王的消息倒是靈通呢。」太后淡淡一笑,並不否認。

「恕臣直言。留著徐太妃對太后並無益。」

「殺了又有何益?」太后反問,「將來皇帝長大,得知生母死得不明不白,豈不是第一個就疑到我頭上?」

「只要事做得乾淨利索,陛下怎會知?」

「乾淨利索?」太后冷笑,「怎麼個乾淨利索法?只要行了此事,我便落個把柄在你們手上,日後抖落出來,豈不是得任你們拿?」

「難道在太后眼裏臣是此等背信棄義之人?」趙王面不悅之

太后也知此時還不宜激怒趙王,便又笑著圓場:「我倒不是懷疑趙王的誠意,不過事關重大,總要考慮周全才好。日後皇帝那裏如何待暫且不說,我看徐太妃這個人就不簡單,此事恐怕沒我們想的那樣容易,還趙王三思。」

趙王有些難以置信。聽太后這意思,徐太妃還能掀出什麼大風浪不?過了一會兒,他起向太后一揖,懇切道:「請太后明示。」

***

趙王從太後殿中出來時,天已微微昏暗。

風雪已停,數日的積雪卻還未消盡,引路的中人不時提醒他小心腳下。趙王心事重重,雖然聽見中人說話,卻並沒有認真留意周圍,因此在走到閣道下方,被半空中飛來的事擊中前額時,他顯得十分吃驚。

他捂著額頭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去看那打中他的東西。因天昏黃,他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件,便彎腰從雪地里拾了起來。細看之下,卻是一枚棗核。棗核上有極薄的一層冰,在他掌中片刻即便化開,微微濡了他的手。趙王抬頭向閣道,一眼就瞧見了閣道上被和宮娥簇擁著的徐九英。

趙王看過來的時候,徐九英裏還在嚼著東西。見趙王看挑釁一般抬了抬下,從口中取出一枚棗核,再次向他頭頂扔過來。趙王弓躲開了向他打來的棗核。

他有些潔癖,想到剛剛自己還把沾過的棗核握在手中,又是噁心又是惱怒,待要理論又覺得和一個蠢婦計較太降份,最後只恨恨瞪了一眼,拂袖走開。

徐九英吃吃笑了起來,得意去地拽邊的陳守逸:「怎麼樣,我打得準吧?」

陳守逸輕笑:「太妃這麼興師眾,就是為了噁心一下趙王?」

徐九英把頭探出閣道外,一邊張一邊小聲笑道:「我是來看我這條小命保住沒有?」

「這也能看出來?」

「當然。我猜暫時是保住了吧。」徐九英吃吃笑道。

「何以見得?」

「笨啊,」徐九英了一下他的頭,「剛剛我打中他,他瞪我的時候只有氣惱。如果太后答應他要對我下殺手了,他該再一個『看你還能囂張幾天』的表才對。」

陳守逸「噗」一聲輕笑,掃了一眼四周的宮人,見諸人都配合地出「原來如此」的表,言不由衷地誇道:「太妃神機妙算。」

徐九英哼一聲:「他那點心思又不難猜,我自然會算。我還算得出太后和他怎麼說的呢。」

陳守逸挑眉,旋即笑道:「願聞其詳。」

徐九英將手上凍得有些棗扔回宮捧著的食盒,漫不經心道:「定是和趙王說,先帝不可能不為青翟打算,臨死前必然要做些佈置。這些佈置怕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在弄明白我手上有什麼籌碼之前,殺我太過冒險,不如等一陣,準備充分了再手。」

陳守逸點頭:「像是能說服趙王的話。」

他掃了一眼四周,見在場的宮人都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便沒有接著問下去,而是道:「天涼了,太妃還是回去罷。」

徐九英手在他前輕輕一,用微帶不滿的表對他說:「你就不想知道我手上握的東西是什麼?」

陳守逸含笑反問:「奴自然想,但是太妃會告訴奴婢麼?」

徐九英的眼睛在他上轉了一轉,收回手,冷冷道:「當然不會。」

陳守逸幾不可察地嘆息一聲,似乎有些失

徐九英打量他的表,心瞬間轉晴,一邊在陳守逸的袍子上手一邊笑道:「謎底揭得太早就沒意思了,你說是不是?」說罷,轉過,吩咐宮娥:「回去罷。」

宮人們跟在後魚貫而行。陳守逸落在最後,對著的背影微微皺眉。徐九英直到診出孕才算在宮中得勢,說不上基深厚。邊的人並不全都可信。今日這麼多宮人在場,只怕的話很快便會泄出去。明天宮中就會議論紛紛,猜測先帝到底給徐九英留了什麼護的東西。

「謎底,」他喃喃自語,邊浮起一莫測笑意,「先帝麼……」

***

「先帝?」蕭索院落里,昏黃的燈影在破敗瓦舍的紙窗上映出一個清瘦的男人影。

天寒地凍,趙王卻毫無怨言地立在門外,恭敬道:「太后說,陛下是先帝唯一留存的子嗣,不可能不為他謀劃。今日徐氏見頗有底氣,只怕先帝為留了後手。太后不敢輕舉妄,才先拿話穩住了徐氏。先生以為太后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男子的笑聲響起:「半真半假。」

趙王皺眉:「還請先生明示。」

「大王看不出來麼?」屋人不疾不緩地說道,「太后打的是左右逢源的主意。」

趙王失聲:「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屋人挑了挑燈芯,在跳的燈影中續道,「若是先帝當真為太妃留有策,太妃便有了與大王相爭的實力。不過陛下出生到先帝去世不過短短兩年,在此之前先帝已然接東平王繼位的結果。某料想這兩年間,先帝不大可能做出萬全的準備,太妃手上的籌碼頂多與大王維持均勢,否則不必等到現在才向太後言明。試想大王與太妃相持不下時,誰會起決定作用?」

趙王不得不承認:「是太后。」

「不錯。太后現在既不能像大王一般接朝臣,又不像太妃有先帝護,只有維持現兩虎相爭的局面,才會舉足輕重,不致被大王和太妃踢出局外。這個時候,不會允許大王對太妃下手。這招殺母立子,大王走得不是時候。」

趙王慚愧低頭:「先生教訓得是,是某急躁了。現在某應作何對策,還請先生指點迷津。」

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躊躇片刻后才道:「均勢局面遲早會有打破的一天。某想太后也心知肚明。要維持自己的優勢,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選擇一方合作,要麼自己坐大。以大王對的了解,太後會選擇哪條路?」

趙王想了一會兒道:「太后不喜人挾制,恐怕選擇後者的機會大些。」

「這就是了,」屋人點頭,「太后要發展自己的勢力,勢必手朝政。大王可以此與做些涉。」

趙王豁然開朗:「某明白了,多謝先生指點。」頓了頓,他又遲疑道:「某若要求參知政事,先生覺得太後會答應麼?」

「大王不妨先把條件開得高點,之後再提參知政事,大概就會容易些了。」

趙王大喜:「先生高明!」

「大王客氣了,」屋人頓了頓,又道,「對了,過幾日某便會搬離此,可能有一陣子不方便再與大王面。」

「先生這裏確是簡陋了些,」趙王道,「不如先生搬到寒舍居住,某也好時時請教?」

輕笑一聲:「倒不是因為簡陋。某孤一人,簡單些才好。某現在不宜面,且大王府第也有些不方便,只能辜負大王意了。不過大王不須心急,待某安頓下來,自會向大王傳遞消息。」

趙王點頭。轉念又想,這樣一來怕是有段日子找不到他,便想多問兩句:「先生之意,某已明了。不過太後主政,就有機會拉攏朝臣。若最後真讓坐大,某豈不是為人作嫁?」

「大王目前並不佔據絕對優勢,如此妥協不過是爭取一點時間罷了。某想太后雖然聰明,卻終究是個流,在此以前又未曾預聞政事,悉這裏面的門道只怕也要好幾年時間。以大王對朝政的了解,算計一個婦人易如反掌,大王又有何懼?」

趙王如醍醐灌頂,掌稱讚:「先生高論!佩服!佩服!」

「大王過獎,」屋他如此稱讚也不得意,只是淡淡道,「比起太后,某倒更在意先帝留給徐太妃的東西。只怕這才是日後最大的變數。」

趙王神也凝重起來:「先生覺得先帝會把什麼留給徐氏?」

人沉:「先帝留下的或許不能讓太妃為所為,但必定能影響局面。宰相、藩鎮雖然都能左右局勢,但一來太妃名聲不好,群臣對向無好;二來太妃宮中,要與他們接也多有不便。宮能夠接,必要時又能有一擊之力的勢力就只剩下……」

這番繭剝已給了趙王足夠的線索,令他口而出:「神策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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