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國當導演》第五章
昆侖圖書館就在昆侖書局總部旁邊,風格西化,單看這棟建築,不看來往的人,紀霜雨都能以為自己還在現代。
不愧是背靠大樹的圖書館,館藏很富,各種引進書籍齊備,還有海外學期刊。
不過這些期刊因為比較,不能隨便外借,沒有特殊況,隻能自己抄寫。去工作人員那裏花十幾個銅子買紙借筆就是了。
紀霜雨就買了紙張,借了筆和紙。
鋼筆、圓珠筆、鉛筆,這會兒都有了,因為方便快捷,和筆已分庭抗禮之勢。新式學堂裏做作業還是要求用筆,但許多學生都已經上了鋼筆、鉛筆。
因此,不是紀霜雨氣啊,而是圖書館的鉛筆已經被借了……
好在紀霜雨從也跟著長輩學過書法,筆門,筆有,還常給自己的影片、海報題字,所以不以為懼。
對他來,麻煩的是找到自己想要的期刊。
比如紀霜雨想找關於變阻的文章,卻發現被詢問的圖書館員一臉茫然。
這圖書館員是學生來兼職的,他看看紀霜雨,態度很好地問你是不是記錯了名詞?要不回去再問問?態度雖然好,掩蓋不了對方的懷疑。
有句話在京城,從一個人的帽子,就能看出來他家境如何,甚至是什麽工作。紀霜雨的氈帽,是一般拉車的苦力才會戴的那種。
紀霜雨這個穿著來借期刊,讓人懷疑他連寒門學子都夠不上……上得起學麽?怕不是幫人跑來借書的?
“什麽問誰,我就要找電阻。”紀霜雨滿腦子找期刊,也沒仔細琢磨圖書館員的話,他靈一現,“是不是翻譯不一樣!”
這下紀霜雨可有靈了,查外語,這才發現果然是翻譯問題。他想找的那種電阻,這時候做“與影節”。
紀霜雨如獲至寶,趕去找個地方抄寫了。
圖書館員則有些心複雜地看他背影,覺得這人的口語,像是留過洋的,看模樣也不像幹苦力的……怎會淪落到這個打扮。
……
紀霜雨落座專心抄寫,旁不知何時,有兩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經過,在他邊看了幾眼,讚許地互相流:“部……先生,您看,這昆侖圖書館麵向社會開放,果然是學界之喜,貧寒學子佳音。”
另一名男子蓄著長須,也頷首道:“正是,這裏管理也分明,各有條不紊,周寶鐸有其母風,好啊,也不枉我的信任了。”
兩人也是走累了,索在旁邊落座。
他們心來,便裝來昆侖圖書館看,隻見這裏秩序井然,既有學子借書,也有百姓看報,心中很是歡喜。
而紀霜雨呢,抄著抄著覺得手腕疼了。這才發現旁邊還坐了兩個也不看書,就坐著看風景的人,他臉皮早就練出來了,當即搭話:“大叔您好啊,吃了沒?”
長須男子愣了一下,“吃了。”
紀霜雨:“不急著走?”
長須男子:“……不急,你有何事麽?”他一開始有點懷疑紀霜雨認識自己,但看接下來的態度又不像。
紀霜雨開心了,“那鋼筆能借我用用嗎?我這趕著回去,抄書速度太慢了,鉛筆又都被借完了。”他瞥見對方兜裏著鋼筆了。
同行人想些什麽,長須男子卻抬手製止,很是大方地取下自己的鋼筆,借給紀霜雨。
紀霜雨擰開筆蓋一看,原來金尖的,知道在這會兒價值很高,拱手道:“激不盡,您萬安,我心著用。”
他趕繼續抄寫起來,還是筆書寫速度更快。
那兩名男子則就此又低聲談了起來。
“這筆書寫便捷之,更勝筆,難怪下學子都更他們了,不喜用筆作業。”其中一人道。
長須男子也點頭,不錯,無論課堂還是日常,鋼筆大大提高了書寫速度,連他自己也有鋼筆,雖然握筆還是那抓筆的姿勢。
但他點頭完,又忍不住歎氣道:“這鋼筆、鉛筆,書寫起來快捷是快捷,卻隻是工而已。筆字,卻是可以稱之為藝的,我的弟子訪學西洋,拿出華夏書家墨寶,西方界也大為欣賞,還要借鑒創作,這是華夏獨特的!我隻怕未來人人都用鋼筆,疏於練習,過上幾代,華夏書法難出大家。”
這位長須男子顯然喜好書法,同行者看他低落起來,趕岔開話題道:“但正因為這些實用工出現,而今書家不也都在探索,如何更欣賞價值,倒也是種進步,都有一筆好字,前途也更順遂。我還想求您一副字呢,早知道您是當代大家,書風豪放,氣象萬千。”
長須男子哈哈一笑:“遠穀啊,別這麽誇張了。當今書法大家,還是首推譚佑安、莫懷林,尤其譚佑安,竟有兼容碑帖之勢,我隻能是個好者,平日裏功夫都用在俗務上啦!”
兩人正著,旁邊那個貧苦學生好像抄寫完了,把鋼筆還給了他們,連連道謝,收拾起東西就急匆匆走了。
“哪個學校的,如此心。”長須男子很自然地以長者口吻念叨,原來是看到對方落下一張紙,飄到地上了。
他彎腰撿了起來,掃過紙麵,眼神即刻凝滯了一瞬。
“怎麽了?”同行人看他表不對,問道,“這學生抄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麽?”
“抄寫的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但這字……”長須男子驚喜地道,“有意思啊!有意思!”
這個貧寒學子多數字跡比較潦草,也有幾寫得稍微端正一點。奇妙的是,竟像是把傳統筆法融了進去,風骨然,甚至,兼碑帖風格!
華夏人用鋼筆,都是圖便捷,而且這鋼筆創造出來,本也不是為了書寫華夏文字,書寫洋文才更順手。就如他之前所言,一個工罷了。
可這筆字,卻有法有度,不隻是字,能稱得上書法!
尤其楷字,兼有碑帖之風,又不失筆獨有的凜然——書界碑學(崇尚碑刻的流派)帖學(推崇卷帛字帖的流派)的高低爭論由來已久,這個年代,正是剛開始探索把碑帖融合,隻有極其數書家,比如譚佑安有所。
長須男子忍不住道:“這學生的字,也許比不上當代大家,但它已得碑帖互補的意味,還是將其用鋼筆寫出來的,別風骨,簡直獨樹一幟。”
長須男子這才發覺,原來鋼筆還可以不止是工?
他是越看越覺得新鮮獨到,產生好奇心,忍不住抬頭道:“那個學生呢?快把他找來,這字太潦草了,他認真寫副字,我要看看他如何運筆!”
可紀霜雨的影早就不見了,他哪裏意識到這麽多,筆書法的迅速發展很多年以後了,但他這個穿越者,從練字起,就習慣了用鋼筆臨摹古人碑帖,還得保留筆獨有的格。
那兩人找了一圈,沒找到紀霜雨,同行者還好,長須男子是好者,沒達目的簡直抓心撓肺,滿腹問題不得解決,不唉聲歎氣。
同行人趕道:“圖書館借書冊興許有記錄。”
兩人趕去翻找案冊,卻發現此人別學校,連名字都隻留了個“紀”,大為傻眼。此人,怎麽跟故意不讓他們找到一樣?
——紀霜雨在現代吃過太多信息泄的虧,接了太多推銷電話,這是習慣了不留真實信息。
長須男子長歎一聲,憾地道:“我不日要前往滬上,勞煩遠穀替我上上心,看能否找到這個學生。”
紀霜雨毫無所知,他的心思都在長樂戲園這邊,單以為自己帶來的舞設計超前。
那雖然丟了一張紙,好在沒太大影響,他趁著記憶猶新,把重點複寫一遍,也就沒去圖書館重新抄寫,而是繼續起了工作。
徐新月氣,而且戲班的大家都要吃飯,一不開工,一沒飯吃。所以他是每夜裏幹活,著急趕忙地完了舞臺改。
紀霜雨改到燈時,就問徐新月要錢。
徐新月懵道:“不是給了你五十塊嗎?”
紀霜雨:“不夠呢。”
徐新月:“五十塊不夠嗎??”
紀霜雨比他還激:“五十塊夠嗎???”
徐新月:“………………”
草草草!五十塊當然不夠!
當徐新月提出來,紀霜雨立刻答應時,他自己都覺得神奇。
但是,可是,這……怎麽會這樣……
徐新月的心了。
紀霜雨抱臂規勸道:“東家,不加錢,這舞臺做到一半,那五十塊可就完全折進去了。”
徐新月:“!!!”
他震驚地看著紀霜雨,“你,你……”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這才回神,之前紀霜雨答應爽快,是因為本沒想過遵守。
但是此時已經產生一定沉沒本了,徐新月哪裏舍得放棄。而且紀霜雨要的第二筆錢,也不算獅子大張口,剛好卡在他承範圍。他坐地抱頭半晌,忍痛給了紀霜雨錢……
紀霜雨離開的時候,聽的檢場人眉弄眼地問他:“師父,這回就夠了?”
檢場人因為學了幾招,現在對紀霜雨很熱,非要他師父。
紀霜雨嗬嗬一笑:“改我再給你表演一個,掏空甲方的口袋。”
紀霜雨反複折磨徐新月,還趁著他心痛,慫恿他把布景片給賣了,這樣可以回本。別以為這時候的景片多嚴謹,有的戲,戲詞唱的春,背景可能是秋。
所以他們這出戲的景片,也是可以賣給別人用的。
戲園也分三六九等,就算同級別的戲園不收,還可以賣給低一檔的戲園。
徐新月被折磨得脆弱不堪,原本還囂著觀眾喜歡西洋布景。現在覺得自己已經被騙這樣了,敗在此一舉,又想回本得很,真被忽悠得轉手把景片賣了。
……
此時有消息靈通的戲迷,已經知道長樂戲園要改個新版《靈廟》了,私下議論紛紛,卻是不看好的居多。
——徐新月要是再去一趟滬上取經還好,但這些,他既沒去滬上,反倒把原來買回來的布景都賣了出去。在城更沒勤加跑行,改版能改出個什麽嘛。
徐新月哪知道那些討論,一心撲在了新戲上,還要親筆寫戲報子。
戲報子就是宣傳海報了,海報這兩個字也是早就有了。
現在有分在戲園的堂報,在戲園門口的門報子,還有城門口、街道上的海報子等等。要是宣傳手筆特別大,還可以花錢在報刊上打廣告。
徐新月照著戲班給的要點,親自撰寫劇簡介,還帶廣告詞:十二月初三長樂戲園新排鬼神戲《靈廟》,新彩新切,場麵驚奇,都大靈雷火伏妖……
紀霜雨看了兩眼:“東家,太保守了吧!”
徐新月虛心道:“怎麽講?”
紀霜雨抓起筆,徐新月用的是筆,他直接將“場麵驚奇”給劃了,寫上“地驚”“百年難得一遇”之類。
徐新月驚詫地看著紀霜雨,哎你人家這個膽子……怎麽那麽能吹,那麽會吹。
“難怪能騙到我錢……”徐新月失落地道。
紀霜雨假裝沒聽到。
不過,對這個戲報子東家還是很滿意的,現時就拿著報條,囑咐人去張了。
戲園門口那張,他還要看著人張,站在門口袖手盯著,可上心了。
紀霜雨也跟著看,他打算等下去票房蹲點看看賣票的況。這關係到他還能不能吃到,任誰也不能自己有百分百把握,他就是在投資人麵前不顯罷了。
正是時,同街綢緞莊的東家來了,與徐新月寒暄了兩句,打量起他那報條,看到“地驚”,微微歎息,覺得徐新月在吹牛皮。
還雷火伏妖,怕不是弄點紅磷燒焰火,老土啦。
“玉鉤兄,令堂子要,你若難以維係,還是來找我,日後東山再起,大可重建。”綢緞莊的東家語重心長地道。
玉鉤正是徐新月的表字,而綢緞莊東家這話,不是要借他錢的意思。先前就了,有人想買徐新月這地皮,正是請綢緞莊東家來合。
那想買地皮的,也是梨園同行,好幾個人,想合把長樂戲園買下裝修一下,更名重新開張,效仿滬上時興的舞臺模式,做西式的舞臺。
當然,唱得還是國劇,做得仍是梨園買賣,隻是現在戲曲舞臺吹起西風嘛,有些演戲曲的戲園,還直接改名舞臺,或者劇院呢。
而且他們不像徐新月氣,可是打算從滬上聘請高超的布景師。
長樂戲園這地段好啊,要不是這個機會,很難能拿下這裏的地。
正因為有同行,他們自覺看得準,消息也靈通,才覺得長樂戲園倒閉定了。
徐新月很覺得晦氣,又不好難聽話,隻黑著臉梗著脖子道:“我們的這新戲要上了,興許不日就能扭虧為盈。”
綢緞莊東家嗬嗬笑了兩聲,充滿對著秋後螞蚱的同。
紀霜雨在徐新月背後躲冷風,探出半張臉,樂觀地道:“我們新戲這回要一鳴驚人的,歡迎您買票支持。”
綢緞莊東家看他長得好,也不覺得煩,笑瞇瞇地道:“哦?那鄙人就等著聽這聲兒了。”
徐新月兩隻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待綢緞莊東家走後,狂躁地在原地轉了幾圈,舉起手來長嘯:“我要錢!!!!!”
票房無聊打盹的售票員都驚醒了,什麽事什麽事,誰窮瘋了。
出來一看,哦哦,是我們東家啊,那沒事了。
作者有話要:
是這樣的,周寶鐸就是周斯音,字寶鐸,名鈴鐺兒,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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