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國當導演》第十八章

紀霜雨這句話真是讓周若鵑破防了,心態完全崩掉!

他的表有一瞬間崩塌了,看得周遭人都替他臉疼。

唉,為何世上會有這麽倒黴的人,甚至都怪不到別人上——要不是他主提議請含熹班,今也不會一掌打到自己的臉上。

當時周斯音的表那麽奇怪,是不是已經在心中笑了。

雖然在場眾人也都好驚訝,此前想象中的書法大家、葫蘆老者,竟是個青年,年紀不大也就算了,長得還好看……

咳,反正由此看來,人家周寶鐸分明是欣賞紀霜雨的書學才華,這才不計份往來啊!

世上還有比這更純潔真摯的友誼麽?

不出眾人所料,周寶鐸的格,已是明正大向鄒暮雲揭發:“倒不是他見識我們,而是我們見識了他。他雖舉薦含熹班來演出,但方才還貶損葫蘆先生是下九流之輩。”

鄒暮雲無語,他知道“葫蘆老人”就是含熹班的紀霜雨,隻覺得巧合得好笑,沒想到周若鵑還能更蠢,他都不知道怎麽才好……自恃份,隻歎氣道:“下九流之輩?你知道你罵了多人?”

鄒暮雲雖然不喜捧角的風氣,但絕非歧視這個行業,而是覺得這種行為太荒誕,也於藝有礙。而今多社會名流都與名角往來,還有親去戲園捧場的。

周若鵑眼中閃過一淚花,失神地喃喃:“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紀霜雨安道:“我相信你,世上不可能有人那麽傻。”

周若鵑:“……”

……不愧是他外甥的好朋友,和一般人一點也不一樣,不但不會得理饒人,以示自己的寬宏,還要乘勝繼續怪氣呢。

麵對這種人,周若鵑引以為傲的臉皮也沒了用武之地。

他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在大家看起來什麽都沒有,又像包含一切的表中,失魂落魄地站了一會兒,就一聲不吭地離席了。

周若鵑離開茶園後,站在門外做了半心理建設。看來單純壞話果然是沒用的,罵不過崽子,失敗了還沒人幫自己圓場,一定要把新盯上的影戲生意做大!

如今電影眾越來越多,國產影戲票房上還比不過海外影片,但已有不和他一樣的投機者都看中了這個生機發的市場。

可以,我一定可以!

那崽子雖然可恨,有些手段確實可以學習。

對了,就從今做起。

周若鵑召來自己的聽差,正問道:“你去打聽一下,周斯音在哪裏燒的香。”

聽差:“……”

……

樓上,在周若鵑離開後,大家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迅速恢複了熱鬧,在商業胡吹之後,各自落座。

鄒暮雲和紀霜雨、周斯音並幾位今組織的校方領導人們在同一個包廂,戲臺上已經開始奏起了三弦,滿座的觀眾一邊喝茶吃瓜子聊一邊觀看。

鄒暮雲也聲和紀霜雨流,表達邂逅之喜,還調侃了一下,他年紀輕輕,馬甲居然“葫蘆老人”。

鄒暮雲的下屬施遠穀剛才已經急做過功課了,於是道:“這恐怕是因為紀先生與常人有異的頭發吧。”

紀霜雨聞言,把帽子給摘了下來,解釋是之前日子不大好過,才早白的,“我覺以後能黑回去,現在已經吃上了,哈哈。”

他也是為了自己以後頭發黑回去做鋪墊,這漂染的嘛,畢竟不得長久。

“啊呀,竟然是這樣!”鄒暮雲卻沒意識到,隻慨了幾句,看看人家這年才的經曆,連頭發都白得很傳奇,“難怪自號葫蘆老人了,早生華發啊。”

“葫蘆者,糊塗,人生難得糊塗。紀先生年紀輕輕,也有這樣的慨。”

“我看,怕是取地之意,葫蘆形如地合一,正應了紀先生的鋼筆、筆筆意圓融。”

紀霜雨:“……”

又來了,我我的,你們你們。

葫蘆……隻是我家的葫蘆娃!

話題順勢就轉到了紀霜雨的字上麵,鄒暮雲已迫不及待詢問他的字是怎麽練的。

紀霜雨早明白過來,每個朝代都有流行的風格。他不但有一筆超前的筆書法,還恰好符合了現在書學界的時尚。

仗著平行宇宙的爹媽已經去世了,而且據病死前家貧,親朋好友也一散而,紀霜雨當時就開始編故事了。

導演嘛,自己的戲也不差。

紀霜雨很自然地道:“家父家母也出在書香門第,喜書法。後來家道中落,貧病加,也一直沒有忘了在家教授我,家裏所有家都當了,隻有書本是不能當的,再窮也要讀書習字。我由父母開蒙,學習他們的書法,二位分別推崇碑帖之學,教授我時,家父家母就希我能試著融合二者。我技藝不,也琢磨出來沒多久,諸位見笑了。”

條件這麽艱難,還能練出好字,這明一家人都是書者,更有賦。

而且紀霜雨的細節其實都是真的,他們那家徒四壁的,但真的再苦,都沒有把書本給當了——他家就住在鼓胡同邊,附近都是搞二手易的,你這多大?

紀霜雨穿過來後,知道這一點,也跟著遵循,肚子都沒過那些書。

在場人聽罷都慨不已。

唯有周斯音看了紀霜雨一眼,心中再起疑竇:要紀霜雨是由父母開蒙苦讀,又珍惜家裏的書籍,可是上次他在紀霜雨家,紀霜雨對那些書很不悉的樣子,找紙片也翻了很久。

紀霜雨上可是有太多不和諧的地方了,周斯音默默又記了一筆,暗自猜想到底是為什麽。

“難怪這般年紀,卻無字。”鄒暮雲之前就問過紀霜雨表字,時人互相稱字,才比較禮貌、親近,“我看,你還是請位長輩替你擬一字,不然,我們可隻能喊葫蘆生了啊。”

一般名、字是有關聯的,比如周斯音字寶鐸,徐新月字玉鉤,紀霜雨沒字,大家喊名覺得不禮貌,喊他這個自號葫蘆老人又總帶幾分稽。

鄒暮雲其實很想自己替紀霜雨擬一字,但他是很慎重的人,顧慮多,便隻提了一句。

紀霜雨渾然沒聽出鄒暮雲的言外之意,他哪裏知道鄒暮雲想給自己起字,沒這意識,反倒被逗笑了:“葫蘆生也不錯哈哈哈哈!”

“對了,我們昨日都在,想向紀……哎這個,葫蘆先生,約寫作品呢,哈哈哈哈。今日聽了你的遭遇,更覺得合適了。你若是有空,為我們學校的學子寫幅勸學的作品,我要掛在校。”景明的孫校長道,他是時刻不忘給周斯音直接或間接地捧場。

其他校長也都湊趣,“正是,正是。”

“不用等回去,我現在就寫!現在就寫!”紀霜雨一聽到賺錢,整個人都激到要抖了,他今專門把筆和印帶上來著。

其他人:啊,真是書之人!一聽到寫字就這樣快活!

鄒暮雲早就想當麵看紀霜雨寫字了,很是支持。反正現在臺下學生正在演名字拗口難懂的西洋名著改編的白話新劇,有涵是有涵,但實在水土不服,觀眾都紛紛起來上廁所了。

紀霜雨也做過學生,不就是勸學的作品,你要衝刺高考的都有。提筆就寫了十來張,興致所至,連花洋文也出來了,是西洋哲人的名言警句。

鄒暮雲彎腰湊得極近去看他運筆,神很是癡迷。看到他寫洋文,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而且細看這字跡致流暢,與華夏書法不同,但線條也有可賞玩之

“好啊,好啊。”鄒暮雲喃喃道,“碑帖合流,又蘊含筆之凜然。果如寶鐸所,采納西學為用,承上古源流,妙哉造化!”

紀霜雨聽到周斯音背後還吹了自己,一笑:“他得對!”

周斯音:“……”

鄒暮雲也噎了一下,他這裏剛準備讓紀霜雨不要謙虛,“咳咳!”

也行吧……

看方才紀霜雨懟周若鵑就知道,人家是很有……傲氣的。

對於有才華的人,大家的評判標準向來是不一樣。

周斯音在旁道:“我忽然想到,紀先生的筆法融匯中西,若是請他書寫《三字經》《百家姓》等蒙學鋼筆字帖,印刷發行,如此一來,有向學者也可以參考學習,更為便利。紀先生,你意下如何?”

雖然是賣字帖的事,但被他一,一銅臭味也沒有了,好像全然是為學生考慮。

眾人一聽,隻想:不愧是你啊周寶鐸,絕不是忽然想到的吧,本早就把下一步買賣想好了。

“我來出字帖?”紀霜雨總覺得自己也是在學習中,怎麽好意思出字帖,“我學藝也不,隻怕誤人子弟。”

“怎能這樣,你這字已見氣象,雖有進餘地,可在鋼筆字來,現今書學界還有誰能做到?”鄒暮雲頭一個不答應。

周斯音這個提議,簡直正搔中了他的,他現在對紀霜雨的字興趣最濃,且剛剛相見,滿是欣喜。

紀霜雨也慢一步想通了,倒也是,這個活兒現在好像是沒別人能幹,還是那句話,合適就最好,就跟他能代替譚佑安寫刊頭一樣,也不必矯了。

最主要的是,出字帖,總也有版稅稿費吧?

紀霜雨:“那我就拋磚引玉,希能引起各位學子、書家對鋼筆書法的興趣,今古相參。”

“正該如此!”鄒暮雲隻覺神清氣爽,連日來的鬱悶一掃而,一時對周斯音也更滿意,“我就不多了,寶鐸必定會把此事辦妥的。待印刷出來,一定要推行到各個學校。”

不出周斯音所料,他拱手應下。有鄒暮雲這一句話,就已經決定字帖的銷量有保障了,方訂單到手!

……

此時下頭的節目已換過,快要到應笑儂上場了,大家的注意力又投向了臺上。

待應笑儂一上臺,滿場立刻就響起瘋狂的好聲,這就頭好”,應笑儂是名角,沒開口大家就樂意給他好。

應笑儂開口唱了段《靈廟》中一段反西皮,這正是前陣子最火的戲,觀眾大有來著了的覺。

接著便是反串戲,來了段《白蛇傳》。材高大,平素橫骨的應笑儂唱起旦角戲來,居然也有模有樣,就是和外表實在太違和了,觀眾又是笑又是好。

大過年的,大家就喜歡看這種熱鬧。

紀霜雨也是才知道應笑儂唱旦角有模有樣,笑看起來,隻可惜沒有手機錄影。

“哈哈哈哈,這應笑儂的戲,從前我也是聽過的,這幾年出來,還有人他是塌中了,今日看來,分明比當年技藝還更深了!”

鄒暮雲看戲的年頭也長得很,他道:“我還知道一個軼聞。應笑儂這藝名嫵,實是因為當年學戲時,先學的花旦!後來個兒麽越來越高,才改學花臉。”

鄒暮雲一句話,倒是解開了紀霜雨一直的疑,原來應老板還學過花旦……!

“咳,現在也是難得聽素淨的戲了。”鄒暮雲著,又慨起來,“到流行寫實布景,機關,我最厭惡這樣的花俏。真正的好演員,是不必用機關吸引觀眾的,還有那些七八糟的布景,隻會令演員和觀眾都分心!要我,還是從前那樣,隻掛張‘守舊’就行了,華夏戲曲要有華夏戲曲的樣子。”

一般他完,大家都會應和幾句,但今,卻有點安靜,鄒暮雲覺得奇怪。

在場人看看紀霜雨,有點尷尬。

前段時間鄒暮雲出京公幹,對紀霜雨的了解還很淺,單知道他似是在戲園工作。卻不知道近來有出大火的《靈廟》,正是以機關布景見長,還是由紀霜雨做導演排的。

這是大新聞,報紙上吵了好幾日,在京的人多聽了幾耳朵。

更別,滬上著名布景師助陣的鶯歌舞臺,好似還要和長樂戲園打對臺,來明日就該見分曉了。

紀霜雨本人反而聽得笑了一笑。

在這個各種思想湧撞的年代,大家都在尋找未來的方向,傳統與創新該當如何抉擇,太多人有自己的看法。

有的人支持完全創新,廢除舊劇。有的人認為擇其善者而從之,改良舊劇。也有鄒暮雲這樣完全舊派的人,認為用布景機關不算好漢。

這些是這個時代的特點,無數次試錯、改良之後,才有了紀霜雨在時間線另一端所看到的。他自己因為知道未來,才格外篤定,得以引導市場提前找到正確的方向,與對華夏藝的自信。

紀霜雨開口道:“鄒部長,我在長樂戲園居導演一職,正是對劇、布景、燈等一切舞臺事宜做總設計。”

鄒暮雲訝異地看著他,也因為是他,麵上並無不愉快,隻語重心長地教導:“你還年輕,可知一句話,‘戲以人重,不以貴’!”

“您得有道理,但請容我分辨,”紀霜雨指了指正在上演的新劇,“傳統戲曲是虛,是無,卻也是一切,是演員所在即有布景,是以表演作令這臺上想要它是戰場便是戰場,要它是宮殿就是宮殿!

“這確是華夏哲學現的。但是,加恰到好的舞臺修飾,未嚐不能產生融的妙意境,隻要它不違反傳統戲曲的髓。

“如今影響我們的西方戲劇,在文藝複興之後開始分化,分別了歌劇、舞劇、詩劇等,而我華夏戲曲,則恰恰相反,包含了自古而來多種藝,將詩、畫、音樂、舞蹈融為一

“這種包容,是古老的象征,也是我們華夏的特,所以我相信,它也容得下機關與布景這等彩與雕刻的藝。就如鋼筆的出現,若是創新難以避免,未嚐不能嚐試讓它符合華夏意境。否則來日其他娛樂若是越來越妙,戲曲如何之?”

鄒暮雲聽到紀霜雨對戲曲舞臺的理解,麵就十分緩和了。他就知道,一個懂書的人,決計是懂得這種傳統之的。這確實是他想要臺上“守舊”的原因,因為不想看到獨特的風格被破壞。

“你得也不無道理,隻是這何其之難!”鄒暮雲心全是自己看過那些群魔舞的新舊舞臺,實在難有信心。

紀霜雨趁機道:“我們長樂戲園明日上演的新戲昆曲《應隨喜記》,就是以此為目標,各位若是有空,還請到場一賞,看看晚輩是否找對了路子。”

紀霜雨那服投資人練出來的口才太有煽,加上對他的好,鄒暮雲這才勉強點頭:“好吧,那我便去看看。”

心暗想,要是紀霜雨設計得太妖魔鬼怪,很應該勸其換個工作,有一筆好字,去哪裏不行?

那位景明的孫校長心中則是暗自思考了,紀霜雨有幾句話帶過了西方戲劇發展,怎麽像是對世界戲劇史也有所了解呢,看來人家雖然研究的是舊劇,卻涉獵很廣,語氣間也沒有視新舊劇為敵對的意思。

紀霜雨渾沒意識,在他心裏,華夏的戲曲、話劇本就不是對立的,而是相互學習促進,百花齊放,隻心道:很好,又多賣了幾張票!

這時節目已經在尾聲了,趁旁人不注意,周斯音附耳對紀霜雨道:“你想要一次買斷稿費,還是提版費……”

紀霜雨立刻比剛才賣票還上心,一下湊得離周斯音特別近,關切地問道:“版費有百分之多呢?”

版費也就是版稅了,比如一本書如果定價一塊,版稅10%,那麽每賣出去一本,作者可以拿到一角錢稿費。

周斯音不自然地閃開了點,紀霜雨作稍大點,他就下意識警醒,“日後鋼筆使用會越來越普遍,而且,先前也多虧你了,那刊頭我原約譚佑安,是準備了五千的。所以,如果是你,這筆版費……”

紀霜雨:“等等,五千???”

關鍵信息ge,好家夥,他還一直覺得自己占大便宜了。

紀霜雨眼睛都要流了,充滿了對同行的嫉妒與對老板的豔羨,嗚嗚嗚人家五千我五十,“你還看好我,原來都是甜言語,真是騙子,商,膽鬼……”

周斯音:“……”

越聽越??最後一個詞???

周斯音:“你聽我完,版費5%。”

此時的名家文人版稅大多都在10%至5%之間,比如書妄言,他算兩次稿費,連載的時候按千字結算一筆,結集出版又按版稅0%算一次,是極其高了。

由此可見,紀霜雨拿的這個版費多高了……

商雖,也是懂得籠絡人心的!

紀霜雨心真是一時雨一時晴的,著周斯音,表還沒來得及調整回來。

周斯音心中一,輕聲問道:“這次能續費到幾時?”

紀霜雨剛要回答,旁邊那位孫校長笑嗬嗬道:“夥兒在悄什麽呢?可別鬥啊。”

他見紀霜雨表不對勁,就怕是被周斯音那個脾氣給氣著了,故此輕鬆地話,畢竟誰都目睹了鄒部長看好紀霜雨。

紀霜雨一下握住了周斯音的手,地道:“沒,我周先生忠厚誠摯,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斯音:“……”

孫校長:“…………”

轉過來,正月十五。

紀霜雨昨晚義演結束後,回去還要帶孩,累得倒頭就睡,上午打著哈欠一走進長樂戲園,徐新月就撲了過來,語無倫次地道:“你知道麽?你知道麽!!”

紀霜雨也激地道:“我不知道!!”

徐新月:“…………”

紀霜雨淡定地收回了表:“東家,你幹嘛呢?”

自從發現被對麵針對後,徐新月就一直惶惶不安,每在門口暗中觀察。

張地道:“我發現了,他們會有飛仙。剛剛我和給他們送水的人打聽了,那人無意看到了他們的裝置,我在滬上看到過的,演員可以在空中飛。你想啊,咱們排的是什麽戲,他們神仙都在空中飛,咱們在臺上跑,沒得比啊,輸了輸了!!”

紀霜雨隻道:“軌嘛,我不是也用了,給道用的。第二次問你要錢然後買的啊,不是給你列明細了。”

一提明細徐新月心口又是反一痛,他本不敢看,紀霜雨這次又要了好幾次錢——明明已經比照上次加了預算,但這人就像是什麽無底!瘋狂要錢!

但現在不是心痛這個的時候……

徐新月痛苦難以置信地道:“你,你會?那你為什麽不給金雀用!”給道用多浪費,咱也弄個飛仙多好啊。

紀霜雨:“我不喜歡。”

徐新月一句髒話卡在嚨裏,表越來越扭曲,似乎下一秒就要掐紀霜雨了。但是可能想到已經是最後一,後悔也來不及了,最後隻仰瘋狂嚎一聲。

紀霜雨:“……”

徐新月腦子裏滿是這下完了,之前鶯歌舞臺就打了很多廣告,介紹他們的布景,並強調還有更多驚喜,。看來這飛仙也是其中一樣了,即是,就這個,還不是他們最熱鬧、最彩的機關。

其他機關徐新月沒見識過,誰也沒親眼見過,隻有廣告詞為證,但那種飛人效果他是看過的。

櫃臺的人聽到嚎聲,心翼翼探頭看了一眼,“東家還好麽?”

“應該還好啊。”紀霜雨把手在徐新月麵前揮了揮,“東家?”

徐新月從懷裏出了一角錢,遞給紀霜雨,祈求他的安:“你,這次咱們能功嗎?”

紀霜雨轉頭對櫃上道:“不好了,東家瘋了!”

徐新月:“……”

……

到了下午,觀眾已陸續進戲園。

這是上演第一,也是至關重要的一,萬眾矚目,能不能贏個開場紅,直接決定了口碑。好些人買不到第一日的票,或者沒多錢,隻要等第一日評價出來,(先)去看哪出的。

章鼎湖來了,書妄言來了,鄒暮雲和他的朋友,也都來了。

像鄒暮雲這樣的高,一般都是伶人去演堂會,上家裏唱,親自到場都是為了捧角。當然,今他還是姓埋名來的,因為到底有些疑慮,隻是為了給紀霜雨一個機會。

還有周斯音,自然也到場了,他不是和書妄言一個包廂,也不是和鄒暮雲一個包廂。

嚴格來,周斯音本沒票!

長樂戲園票房火,他第一路過時不想顯得太焦急,沒胡司機去買,結果第二就買不上了。

鄒暮雲回來得晚,座票老早被搶完了,不乏京城名流,臨近開演,本搶不到。但他有朋友嘛,往老友包廂裏就是了,包廂已然超載。

周斯音不進這個座,也不進書妄言那裏,書妄言同樣帶了一大家子。

好在紀霜雨可以解決座位問題,就把他給領了出來。

周斯音跟著紀霜雨,一路走到最前頭,心道莫不是給我留了個第一排的座位?那倒算紀霜雨會做人了,果然續費還是有用的。

但是到了第一排紀霜雨還沒停,直接把周斯音帶到了伴奏樂師們旁邊的位置,給了個板凳:“就坐這裏吧。”

周斯音:“……”

周斯音難以置信地看著紀霜雨。

紀霜雨:“你別嫌簡陋啊,現在有個座兒不容易,真不出來了,我們東家能賣票的地方都賣了。誰讓你一個大老板,來看戲還不帶提前買票的?”

周斯音了兩下,卻沒話,勉強坐了下來。

“那是因為……我今日主要是想來同你商量一件賺錢的買賣。”周斯音道。

“賺錢……”紀霜雨奇怪道,“字帖過了啊,難道你是又一件麽?”

周斯音點頭:“字帖已敲定,我計劃的另一件事也就好提了。他日教育部要推行鋼筆字帖,你特意磨的這類型鋼筆,豈不是最配了?倒是按套裝購買,可以優惠。”

紀霜雨“我去”一聲,可以啊老板,走一步想三步,原來是組合拳來的!

周斯音道:“你送我的鋼筆,我拿去廠家工匠問過了,是有可能實現量產的,隻需多次實驗。你要是興趣,下戲後就帶你和廠家見麵,磋商此事。”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紀霜雨連聲誇周斯音,“周先生,你真是膽大包,俠肝義膽,肝膽照人!”

周斯音:“………………”

周斯音:“……我覺得你在故意辱我。”

“我是把您當朋友了,開個玩笑呢!”紀霜雨笑道。

幾番接下來,周斯音這個人真的不錯的,作為商人他很講道義,個人來講,他的三觀也很正。由於把柄在紀霜雨手裏,連唯一那一點毒舌在他這兒也施展不開了,反倒要被他調侃。真是不錯!

周斯音聽了這句話,輕輕哼一聲。

此時文武場麵都已陸續過來落座了,又有一些其他工作人員的家屬也搬著板凳來看熱鬧。

——沒錯,這個地方,看過幾場戲都知道,一般是留給家屬或者同行的,不占正規座兒。

“我得去指揮了。”紀霜雨見狀,趕和周斯音揮揮手跑了。

他也阻止不及,那一幫家屬已經把他圍住,上的大棉猴,逐一落座了,“哎麻煩收收腳——你是誰家的來著?”

周斯音:“…………”

周斯音便抱著他的大氅,長著,夾在幾個婦老翁之間,看起戲來……

……

厚實的麵幕遮著戲臺,文武場麵就位,好戲,即將開鑼。

應隨喜記》的是應隨世三仙姑中的雲霄娘娘要為王母賀壽,人緣不太好的雲霄娘娘卻沒有好的禮,隻好絞盡腦,到各個神仙那裏去借一點來,或哄或騙,又熱鬧又不失笑料。

最後好不容易湊齊了一袖子,要奉給王母,誰知道跌了一跤,灑向人間,滿是福祿。

對麵的鶯歌舞臺,也幾乎是同時開場,新裝修後,很西洋風格,裏頭有大理石裝飾,並羅馬柱,舞臺設下機關無數,飛人軌,吊環,滾筒,蹺車……應有盡有。

看著高高的軌裝置,還有上漂亮卻因為有機關而較為沉重的舞主演趕喝了口酒壯膽。

係上了飛索,伴著樂聲,自拉開的幕後飛出,觀眾已是傻眼。這舞臺比之尋常舞臺,竟是還高上許多,足足有十八尺!

如此高大的空間主演那一新製的彩竟點綴著星點芒,真如將星月攬在,加上窈窕的段,臺下觀眾立刻發出此行不虛的興好聲,期盼能多來幾個花樣。

要在空中做戲,這手可不得了哇。

所有人盯住主演的作,強之下,“雲端”之上,這漂亮的旦角心中也更為張,努力完每一句臺詞,隻覺得嚨發,舞臺經驗在告訴自己嗓音狀態不太好。

可是,臺下觀眾的呼聲卻那樣熱烈,哄著做下一個作,唱得怎麽樣好像全然不被大家考慮到,隻要翻得夠好看,隻要布景夠華麗……

一街之隔的長樂戲園,亦已開場。

麵幕隨之徐徐拉開,後頭是一層紗幕,上有一行潑墨大字,線條宛轉,結構充滿了不出的張力,像字更像畫。

和的舞臺燈就像清晨的薄霧般照下來,一名旦角款款登場。生著一張芙蓉麵,雙目漆黑有神,手捧一支墨荷,這容一現,就已令觀眾神魂顛倒了。

正是金雀。

上所穿的是褶子,最最常見的便裝戲服,隻是剪裁上更為飄逸,則拋棄了規範,采用黑白灰三,加上手裏捧的墨荷、點漆雙瞳、背後飄逸的墨字,整個人立著,便如水墨畫一般,渺然的燈臉上遊移,宛若神靈的輝,帶著虛幻之人不覺噤聲,生怕打破這幻境。

金雀扮演的雲霄娘娘啟唱道:“去地三萬三,星霜再千年。耀日鋪金王母宴,霞雲直送不老仙。”

而後,這副水墨畫了,破開一切混沌!

“雲霄”袖子一甩,邁步向後,紗幕即向兩邊展開,出後頭,原來還有幾道紗。隻見輕如羽,步履極捷,沿著一道曲線向後,雲霧遠山一般的紗幕漸次展開,落於後,便如風飛行時景向後仙子向前。

那看似平平無奇的褶子,也在走步之間,角隨著輕風層層揚起,似乎模糊在跟隨著線中,仙氣一瞬便更濃了。

直至最後那一層紗幕也展開,現出了最後一道底幕,與幾道金柱子並飛簷反宇,如此一角,即讓閎巨華贍的宮宛然眼前。

的流,與紗幕的活,配合靈的步伐段,恍惚間就像是所有人隨著駕雲的視野在宮穿梭——景被拋在後,而後破開遮蔽,見到了煌煌高聳的淩霄寶殿!

臺上一分鍾,臺下十年功,單這一個新排的開場,金雀練了不知多次,就是因為導演了,演員的活軌跡,同樣能在無形中影響到觀眾的心

而且,還要與這燈、紗幕配合上。

由演員這一點,及舞臺移軌跡之線,再到景幕之麵,以及所有布景所構的層次分明之空間,展現出了以景達,以形帶景的效果。

與對麵的喧鬧截然不同,待金雀這無軌之“飛仙”袂落下,雖隻黑白兩,也不在空中飛,滿場亦隻覺神仙之氣象撲麵,心不覺就隨之湧,沉醉十分。

如此視覺上的強烈反差,也使得最後那金碧輝煌的淩霄寶殿更驚心魄。

章鼎湖拍案絕,我劇評有了!

應隨喜記》第一場,自水墨中設,於黑白間出彩!

……

隨著劇發展,鶯歌舞臺的神仙帽子能發,仙人能飛,瀑布還真能落水,魔一出接著一出,用來現仙人的法,甚至有真的白鹿被牽上舞臺……

臺下是越來越熱鬧,還有人討論起機關到底如何做出來,置其中,仿佛是在廟會,但不得不,觀眾們看得真是不亦樂乎。

而長樂戲園中,除卻重要人登場,唯有每到關節中,才有哄然的好聲。人人都被這氛圍染了,沉浸其中。

機關一如紀霜雨從前的風格,隻在要有,又不失新奇。

譬如這一次,他用上的,是打學校裏借來的教學用品,幻燈。改裝後,別出心裁地用在舞臺上,製造出人之境,映在舞臺上的水波粼粼,使得演員們仿佛置龍宮海底。

——現今京城最紅火的淨角應笑儂,正是扮演的東海龍王,除了主角就數他戲份最多,以威嚴的扮相、也收獲了無數好聲。

對麵用來做飛人的軌,在這裏,是使得道,用以表達角視角與

金雀服裝從最初的水墨,到後頭人緣漸漸變好後,也在變化,末尾時穿的已是一秋香,寶帶繞,好似華夏工筆畫。

劇本稍作改良,在簡提煉節之外,臺詞有所不同,警示人心,福禍相依,不同一味討好觀眾的吉祥戲,但也不會破壞氣氛,看客自品即是,餘意綿長。

待到看完,喝彩聲都久久不停。

有些觀眾竟生出一種自豪:莫非本場看客全都素質極高,好似和演員一起完了仙宮的氛圍製造呢!

也是這個金雀真神仙氣質,搞得平時嗑瓜子的人都停下了,直呼為“金仙”。

在場的男士士顯然都齊齊迷上了金雀,直慨明珠蒙塵,出道多年今日才得一見。

士們妝容,氣質,也出場那幾套戲服,這戲剛完,竟已有人給這幾套新裝都起了名字,像第一套出場的褶子就被稱做“墨荷寶褶”。

頭號章鼎湖看完已是恨不得把桌都錘爛了,不枉他今日把全家都帶來啊,他癡迷地慨:“此寫意風又上一層樓,開頭竟以淡墨書法現人之仙氣淋漓,俗出塵,轉瞬撞華彩,妙也。”

鄒暮雲亦有十分相似的想法,普通的觀眾隻看到仙氣,他們卻能分析出來為何,也就更加迷了。

紀霜雨沒有謊,他的燈,是現人的運,他的道,是表達人……舞臺上的一切,都為戲劇本而作服務。

鄒暮雲從未想到,還能有舞臺做到如此程度,不但一點也不違和,反而符合戲曲審程式,甚至將這出戲帶到了更高境界!

“是我狹隘了,實在不想真有人能做到。”鄒暮雲轉頭對同行者道,都了,畢竟他看到舊劇發展心疼許久了。

“這出戲真正是我自係的華夏學的大好展示,書中有畫,畫裏含詩,詩歌一韻——凡此種種,皆可戲!黑白二,開場以地本源求得華彩,華夏之與機關裝置在此戲中渾融一,雅俗共賞。今日能觀賞到這樣的意韻,實在是吾四十年人生未有之樂事!”

……

應隨喜記》落幕,金雀也從自己的角離,正式登臺後,看得到燈照耀下,所有觀眾驚豔的目。甚至在後頭,還有觀眾往臺上丟金子!

都是給金雀的,還是頭一次被打賞這樣的財,不要太有麵子,今日在後臺,連應笑儂也直呼,風皆在了。

固然是應笑儂讚許,但作為主角,旦角,還是坤伶,完全可以想見隻要名,金雀的風的確會在應笑儂之上。

平生第一次拿了這許多賞錢,收到這許多好聲,還有社會名流即刻送來帖子,希邀請出席活……

這時候最想見的就是紀霜雨。

上臺前心裏隻有戲,現在回過神來收獲的東西,想去和紀導演聊聊了,覺紀霜雨那犀利的口舌能指點現在的恍惚神。

按戲完了後,紀霜雨去和認識的人寒暄一下,可金雀聽座的名流都已散了,紀霜雨那裏人卻也不見了。

找來找去,隻瞧見徐新月用那個撅著屁的老姿勢,大榔頭皮靴踩在凳子上,看對麵鶯歌舞臺的靜——對麵這出戲加了那麽多彩頭,離落幕還早著。

“東家,你看到紀導演了麽?莫非累了先回去了?”

徐新月頭也不回:“不知道,你往高找找,看他是不是又站桌上發了。”

金雀:“……”

……

此時的紀霜雨,正托了周斯音一把,往戲園外走。

周斯音這長窩了整場,還真是麻了,委屈得很。

紀霜雨也看了眼對麵的鶯歌舞臺,他們的熱鬧還在持續,“你覺得這出戲怎麽樣,和對麵比呢,能贏嗎?”

周斯音淡淡道:“戲以人重,不以貴。”

這句話,鄒暮雲也引用過,周斯音再提,態度很明顯了。最時髦的機關戲,他在滬上也是看過的。和今日所看到的,本不是一樣的造

紀霜雨笑了兩聲,坐周斯音的車去了昆侖書局的總部,準備見鋼筆廠的廠家。

現在正值燈節,昆侖總部無人上班,隻有值班的保安。

周斯音將他帶到辦公室,就見這裏頭已等待著一位士,正坐著看報,聽見聲音便抬頭看來。

這位士燙了時髦的卷發,著西服長——也是此時很時興的,子們穿著男裝。年紀約莫近四十,保養得當,紅含笑,眉眼間依稀與周斯音有幾分相似。

“這是我的姨母周寒鵲士。”周斯音介紹得非常簡明扼要,“素來在金陵經營商業,名下有一新開的鋼筆廠。”

紀霜雨立刻就明白了,隻是他原以為是周斯音自己來負責,原來是周家另一房的,有現的鋼筆廠,估計和周斯音關係也不錯,與周若鵑不同,有錢大家一起賺。

周寒鵲落落大方地手和紀霜雨握了握,對舊劇實在不興趣,因此今晚沒去戲園,“紀先生本人看起來比我想得更年輕,聽如此高才仍甘願住在鼓胡同,真是義高尚。”

紀霜雨連聲謙虛道:“沒有沒有,就是窮!沒錢搬家!”

周寒鵲:“……”

周寒鵲一愕,隨即失笑:“鈴鐺兒先生脾氣獨樹一幟,看來是真的,我正欣賞這樣的直爽。那我也不廢話了,我這就是想給先生送錢來的。咱們立下合同,若是能研製出量產這筆尖的方式,我方給出一份,若是不,也會結算技費用給先生,隻是我廠會改定製銷售。另有廣告算計,先生的字帖為我們打廣告,比如您在介紹工的章節中提及,或在示範書寫時親筆撰寫我們的品牌名,我可以另給三千元廣告費……”就了許多,最後問道,“您看哪需要我詳解?”

周寒鵲和家二哥不一樣,爽利大氣,一筆筆賬早就算好了,而且清楚分明。無論提到的份、技費、廣告費,對紀霜雨家來都是了不得的數目了。

紀霜雨的表看上去果然非常驚訝,他甚至激得站了起來。

周斯音淡定心想,哎,早有預料,這個要錢的鬼。

紀霜雨看向周斯音:“你鈴鐺兒啊!!”

周斯音:“………………”

    人正在閲讀<回到民國當導演>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