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國當導演》第十九章
寶鐸含風,響出外。
寶鐸所指本就是大鈴,周斯音的名字都是配套的,鈴鐺兒是他的名,現在已經有人了,也就是周寒鵲。
但周斯音和周寒鵲都沒想到,周寒鵲了那麽多要事……紀霜雨就抓著那三個字了!一點也不按牌理出牌,你你要錢難道都是裝的嗎?
周寒鵲隻看到周斯音的俊臉騰一下就紅了,一直蔓延到耳,好笑之餘不由覺得驚訝。周斯音平時這混不吝的模樣,滿京城都知道,什麽時候見他難為過。
更驚訝的還在後頭。
“關……關你什麽事!!”周斯音怒而拍桌,指責道,“現在是這個的時候嗎?!”
——周寒鵲沒想到周斯音還能有殺傷力這麽低的時候,都不想這發火了,看作幅度之大好像是生氣,但“關你什麽事”是在發脾氣時的外甥裏聽過最客氣的話了。
“我就問問,沒想到你名這麽可。”紀霜雨老神在在地道,一點也沒被嚇到,“現在我們來聊正事吧。”
仿佛剛才挑事的不是他。
而周斯音,也就冷哼一聲,坐下來板著臉談正事。
周寒鵲心想:我知道了,外甥可能長大了,不罵人啦!真好,姐姐,你看到了嗎??
紀霜雨和周寒鵲、周斯音三人詳談了條款,最後草擬了一份合同,等再審過法律條文,就可以簽了。
字帖稿費分期結算,第一筆在定完稿之後,後續則待發行上市後,才能結算,有一定周期。而周寒鵲那邊,可以協助紀霜雨申請筆尖的專利,也會據此支付一筆首期兩千元的使用費,簽完合同即可拿到。
紀霜雨不知多開心,有了這筆錢,住的方麵可以升級了,“買房!買二環的四合院!”
這時候房多人,房租一個月也就幾塊錢,即便加上契稅和裝修費用,兩三千塊要買大房子也是綽綽有餘的。
周寒鵲奇怪地看著他:“你不買洋房或者樓房麽?”
紀霜雨後續字帖還能賺,就是現在看房,看地段最好的洋房,拿著合同也足夠去銀行貸款了。
就房價來,此時洋房是最貴的,每間均價就是四百,其次樓房,再次四合院,最後是普通平房。四合院瓦房均價大概是一百多一間屋子。
“我就喜歡四合院,洋房和樓房不稀罕。”紀霜雨非常真誠地道,什麽洋房樓房別墅在現代還沒住膩麽,倒是四合院真沒正經住過,也就短時間住過四合院式酒店。
從價比來,其實四合院更高,紀霜雨琢磨買四合院,能買個五六間房的院子了,選個地段好的地方,省下來的錢用來裝修,改造一下,裏陳設上新一些的工,不比洋房要好?
紀霜雨已經開始滋滋地琢磨起來了,可以住獨門獨院啦。
但是在周斯音心底,這就又是古怪的一筆了,暗自記下。
對周寒鵲來,洋房或者四合院都算不得什麽,隻覺得以現在的房價,買兩套也不是不行,隻是奇怪紀霜雨年紀輕輕,一點不趕時髦的樣子,便道:“那紀先生開心就好,待審過合同,咱們約個飯莊簽訂合同吧。”
“我還沒下過館子,好貴哦。”紀霜雨很讚同,他穿過來之後,先是因為扮吊吊,沒法去聚餐,後來又忙著排新戲,很憾沒能嚐嚐這時候京城有名的飯館。
尤其是,聽京城最牛的飯店,那都是自帶戲臺花園,不止供吃,還能遊樂的地方。之前紀霜雨就算有時間,也去不起。
還真是直爽到底。周寒鵲一笑道:“如此,咱們便去‘醉東風’吃,有名,還很貴,哈哈哈,到時讓寶鐸派司機去接你。”
紀霜雨一聽這名字,就覺得肯定是這時候的經典傳統菜,他就想嚐點特,忙不迭點頭:“好好好!”
離開的時候,周斯音先為周寒鵲拉開車門,請上車。
周寒鵲欣地道:“我看你是穩重許多了。”真的,外甥做事幹練,但有時候總喜歡劍走偏鋒,而且不饒人。每次看周斯音催書妄言,都有點擔心是不是措辭太狠了。現在看到周斯音對待新作者紀先生的態度,就放心不。
周斯音都沒聽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周寒鵲:“好了,去吧。送完紀先生,早點回家。”
周斯音關上車門,敲敲車窗示意周寒鵲的司機開車,“知道,我掐著十二點過,出了節去罵一下書妄言就回家。”
車開走,周寒鵲:“……”
時間轉至第二日,京城大胡同所談,俱是《應隨喜記》,各家報紙也幾乎全被《應隨喜記》占據了,相關評論、報道層出不窮,還有專門出增刊談論的。
鶯歌舞臺版的劇評眾多:
【此版《應隨喜記》機關新奇,場場出彩,一切裝潢亦無不……】
【昨日觀看這出《應隨喜記》運用最流行之服飾,降飛雪,神鹿登臺,盡皆滬上最新穎形式。】
【不愧是下機關所宗的滬派布景!今日見了,才知從前都是陣仗,戲臺亦是西洋最新形製,又闊又大,機關層出不窮,目不暇接,堪稱今年必要看的戲!】
長樂戲園版的劇評數量也不相讓:
【長樂戲園《應隨喜記》一出,京城又多一名旦!“金仙”金雀,唱腔宛轉,表演真,藝俱佳。若隻論仙氣,古來旦角都輸!】
【風華一瞥金仙,如見藐姑仙人,諸君要看《應隨喜記》,隻進長樂戲園即可,鶯歌舞臺是大可不必看的。】
【未來一個月,京城裁鋪收到最多的訂單,一定是金雀上那件墨荷寶褶!】
鶯歌舞臺花了那麽大價錢打廣告,加上昨日也的確火,今日新聞多得很。長樂戲園這邊,風頭也不相讓,擁有自己的支持者,尤其是書妄言這個刺頭兒。
除了誇自家,還有攻擊對麵的。大家都老練了。
那麽多意見不一的報紙,看熱鬧的民眾一一看下來,覺得哪邊誇得都花墜,都有吸引人之。
但是當書妄言的劇評出來,仗的平開始有了傾斜的趨勢。
——這個書妄言,昨晚在長樂戲園看完,居然還通過書迷的關係,溜進鶯歌舞臺看了後頭的戲,回來寫評也有理有據有底氣。
【要我,大家很不必為這兩版《應隨喜記》而爭吵。依我觀看,含熹班的《隨喜記》是優的戲曲,雅俗共賞,看罷了人人歡喜,還可回味,正應了那句戲諺,不求當麵拍手,但求過後暗點頭。而鶯歌舞臺排的《隨喜記》不就是馬戲雜耍?演員每要飛,總在掩飾自己的張——哪裏的神仙駕雲還會心翼翼的?臺下觀眾喊好,飛得越高他們好也越響亮。變化魔,也能引得一片驚呼。因此,兩的劇目都值得觀看,但建議想看戲的觀眾去長樂戲園,要帶孩子看雜耍的,便去鶯歌舞臺。隻是,切莫再把這二者相提並論啦!】
書妄言這損到極致的劇評一出來,支持長樂戲園的人立刻有了主心骨,哈哈笑著應和,【不錯,千萬別再拿這兩劇來比了,一個是戲曲,另一個是魔雜耍。】
【是極,人家是唱戲的,你人飛來飛去,簡直可笑。】
【實不相瞞,我的家人想去看,我想滿足家人的期待,又怕對不起金雀仙子。看了這評論,我倒是想開了。也可以帶孩子去看看,畢竟,這是不同的東西。】
——短短時間,金雀已經有大批了。以前隻出了封麵照時,都是。看了的戲後,全都死心塌地了,一定要捧,還起了個“金仙”的雅號。
就這些裏,最重要的兩類都有了。
一類是時下的文人,能得文人寫詩文捧角,是相當重要的。另一類是支持者,早了,一出戲要能座,票房才能真正大。
孩子們喜金雀的樣貌和裝扮,戲上演的第二,就已經有手快的士,連夜改了同款褶子,簡約高雅,日常或赴宴都合適,外邊再套上西洋風外套,中西合璧正是眼下流行。
妝容更不必,《影劇世界》發行後便學起來了。
那鶯歌舞臺的支持者也不想認輸,又很難和書妄言對線,想了半,也想出了辦法,另辟蹊徑:
【長樂戲園設立“導演”一職,將要毀掉我華夏戲曲!】
【從此以後,演員不演員,隻如木偶,嗚呼哀哉。】
【戲界人士,本就失學者多。如今讓一個文盲來做所謂‘導演’,指點戲文並全臺戲曲,簡直下之大稽!】
【竟有人吹噓紀霜雨以黑白出彩,失學之人也有文人素養?】
——哎,你罵我們的演員,我們就罵你家的導演!
閃避重點,找你的痛點,指責你家這個導演長此以往,會毀了演員。順便咬死了導演沒上過學的事。
這邊也翻著白眼大罵,“失學不能自學?別忘了我們紀導演還會那個什麽西洋的蒙太奇理論,你們會嗎?而且人家的墨字背景明明寫的很好!你們馬戲團沒文化不懂審,不要以為別人也一樣。”
對麵本來就隻是找個借口攻擊罷了,哪裏相讓,大聲道這能是一樣的東西嗎?你這樣,我們的布景師也通科學機關哦!
而且你捫心自問,在華夏,學問是那麽好做的嗎?真有那麽好的才華,還犯得著在戲園打工?
工匠就是工匠,為什麽還想著手劇本上的事。還有,你寫好就是寫得好,我怎麽覺得是鬼畫符呢?跟你們家花旦一樣!
如此你來我往,實在對罵得好不熱鬧,恰似兩家排長隊的票房。
……
金雀本人,第二日去長樂戲園時,竟是已經有落款“雲外居”的戲迷組織送來鮮花了,上頭還寫了些墨字“雀鳴雲外,仙落凡塵”“雀迷敬上”,另有幾封信。
金雀那臉一下就脹紅了。
起雅號,戲迷組織,連戲迷稱呼也有……
繼昨晚之後,又一大驚喜,這都是名角才有的待遇。
戲班的人看到了也都捧起金雀,“如今在京中大火,來日走一趟外埠,便是真正華夏名角了。”
“不錯,咱們含熹班也都要靠金雀姐姐了。”
金雀的地位,自排《應隨喜記》以來,提升得和坐飛機似的,聽到這些話還有點惶恐。外埠指的是津門和滬上,而今有句話,學戲在京城,唱戲在津門,賺錢在滬上。
在京城名後,還得搞定津門和滬上,才真名角。
這樣的前途,以前金雀是想都不敢想的!
隻是仍想著那句不能丟紀導演的臉,才紅著臉扛下來,學習紀導演寵辱不驚的架勢。別,有這幾日的浸潤,此時雖然未上妝容,但神態中散發出來的彩,仍讓人覺得是個人。
“我去哈哈哈哈哈。”紀霜雨此時走了進來,看到鮮花寄語,不大笑,覺得好生眼。這後援會,名,豆的稱……他在現代可全都見過。
這裏的戲迷組織,也是相當給力的,大家聚在一起捧角,有錢出錢,有文出文,跟對家互撕,甚至報紙打投,那一個熱鬧,不輸後世。
能這麽快擁有自己的後援會,更明金雀確確實實要起來啦。
“紀導演!”金雀看到紀霜雨,激得很,昨就想找紀霜雨了,怎麽也沒找見。
“紀導演!!!”金雀的話完全被其他人掩蓋了,隻見戲班其他人都殷切地看著紀霜雨,仿佛是他許久不見的至親。
金雀:“……”
紀霜雨也嚇得退了一步。
經過了金雀“飛升”為金仙,含熹班的人更加肯定紀霜雨的能耐了。人家捧你就捧你,長得不夠好都能妙筆生花,點石金……反正就那個意思。
外頭的報紙上雖然有似真似假的罵聲,指責這“導演”一職。
但含熹班,哪個不想得紀霜雨青睞,隻盼他看中自己,也給自己設計一下,就跟金雀一樣一步登。
大家都是做藝的,別看徐東家每門看、嚎,我們會不會失敗啊。對他們來,這已經是功了,看看人家金雀現在的演技吧!
“紀導演,我有個唱段,您能不能指點一下……”
“紀導演,我新想了一個唱腔……”
“可以可以,大家先出去,我統一時間,咱們一起流。”紀霜雨非常稔地道,“來,找我徒弟登記一下,自己有什麽問題。”
他的徒弟,指的當然是檢場人了。
含熹班的檢場人早就私下做過夢了,跟著師父學,咱以後是不是也能當上導演,揚眉吐氣,咱們這檢場科,可以改名導演科……
待人都散了,紀霜雨這才笑看著金雀:“怎麽,看你有點憂慮的樣子,紅了不好麽?”
這紅的速度確實快了些,但京城之中,一夜走紅的例子也不在數。隻是可能大多數人不像金雀這樣,度速度都誇張。
金雀在他麵前才放鬆下來,“哎,正是,昨日我還收到幾張帖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自己,沉澱下來。”紀霜雨撿起戲迷給的信,看了看道,“你之所以不知所措,是因為你和其他名角有不同之。
“他們很多讀詩書,筆墨嫻。作為演員,沒有文化是不行的,否則你要如何理解戲文,不可能永遠都是我來指點,戲曲需要好的導演,但更需要好演員。你要有自己理解中的‘雲霄’,以及日後的每一個角。
“你缺了這方麵實力帶來的自信,所以不安。日後,我就讓老板花錢,請語文、曆史老師,還有外語課老師,你,和演員們都去上課。書法,我可以教你,你從試著給戲迷回信練筆。”
金雀聽著不斷點頭,那種不安漸漸驅散了,因為知道了該從什麽方向努力。
即便這樣,聽到最後,金雀還是驚訝了,“外語?咱們還要排給洋人看麽,我可沒試過把洋文給唱出來……”
“不用唱洋文版啊,但以後你要上國外唱華夏戲曲給洋人聽,不得和洋人打道麽。”紀霜雨輕描淡寫地道。
金雀都張大了,當別人還在,讓上外埠闖時,紀霜雨已經劍指海外了……
要知道,就在前不久,還有人用西洋戲劇的標準,來指責紀霜雨的錯,他卻揚言要把戲曲搬演國外。
紀霜雨“哎”了一聲,“不了,我得找東家討薪去了。拜拜。”
金雀還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紀導演語氣隨意,別人可能會以為他在開玩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金雀覺得,也許日後,真的有機會站在異國他鄉,表演華夏戲曲……
……
接下來,金雀推了名流們的社邀約,隨紀霜雨練字,就用回戲迷的信,和寫海報作為練習。
人是越來越紅,心也越來越好,唯獨慌是消失了,愈發自信的,發現自己即便是素之時,也能收獲無數慕的目——雖然有部分是濾鏡。
眼下,兩個版本的《應隨喜記》看起來旗鼓相當,都是每滿座,觀看者眾多,對臺戲演得好生熱鬧,每出門倒垃圾的夥計都要相對互相瞪一眼。
上的爭端也越來越激烈,都在斷言自家會取得票房冠軍。
徐新月每瘋狂盯著票房和報紙,一看到有什麽罵導演的,就比紀霜雨本人還要痛苦,他可實在是太太太擔心被鶯歌舞臺碾了,“你們懂什麽!他沒有文化,能賺我那麽多錢麽!!”
紀霜雨:“……”
紀霜雨:“你造謠了,最占便宜就是你……”
靠,投資人什麽都不用懂,都是我們打工人在幫他賺錢!他還要嫌給我太多!
但徐新月的解之日很快就要來了。
就在最新一期為鶯歌舞臺搖旗吶喊的期刊,再次刊文,矛頭直指紀霜雨之時。
昆侖書局推出最新期刊《書學教育》,在旗下各大報刊為其廣告,並有鄒暮雲為首的高名士刊文,含對刊頭的賞析。
最驚眼球的,還是昆侖書局直接喊出口號“此君比之譚佑安君更可勝任刊頭書寫”,單這點,就夠讓人想了解一下這位橫空出世的“葫蘆老人”是誰了。
而這刊頭的書家“葫蘆老人”者,也沒刻意瞞馬甲,事實上大概隻蒙住過周若鵑的眼。翻開《書學教育》即可知道——
葫蘆老人,正是剛被罵了幾“失學之人”“沒文化工匠”的紀霜雨導演。
作者有話要:
周寒鵲:好的脾氣變好了呢?你們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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