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我意》第4節

了數據做分析比對,他是高級算師,最擅長的就是量化各種不確定的事,預估形勢與不可見的損失。

晚上十一點,綠茶已經見底,他向戚時安發送了第一封郵件。

“戚先生您好,我是沈多意。”戚時安站在瑪麗恩廣場喂鳥,喂到一半對著手機邊笑邊讀,“……預計明年的市場將會發生通,央行將降息,並分階段推出救市措施。”

他回複道:“你覺得要怎樣度過危機呢?”

沈多意回複得很快:“這不是我的觀點,是在數據庫看到的一份前年的分析報告,我的觀點與之相反。現在國家坐莊,走勢很好,出現危機的可能不大。”

戚時安問:“所以你想聽聽我的意見?”

“是。”沈多意忍不住笑,輕輕敲下了回複,“因為那份分析報告是您寫的。”

戚時安站在一群鳥中間回憶自己兩年前寫的報告,上被風吹得微微鼓起,最後實在沒想起來,回道:“把你的看法提供給我就好,不用管其他的。”

沈多意沒再回複,專心投眼前的工作,直忙到淩晨才完了三分之一。杯中堆積著茶葉,他起去接水,順便活下久坐後酸麻的肩膀。

再回到辦公室時,又來了封未讀郵件。

“送你一張慕尼黑街頭的炒栗子攤兒,報告等我回去再上,早點休息。”

好看的圖片緩解了雙眼的酸,沈多意想起家附近賣的糖炒栗子,有種賄賂老板的衝,但想想又怕對方覺得寒酸。

兩天後飛機落地,戚時安出差歸來,家都沒回,拎著大包直接去了公司。

從一層大廳到三十層辦公室,安妮還沒匯報完上一周的工作,辦公桌上碼好的文件像幾座小山,在之間的咖啡冒著熱氣,像著了山火。

戚時安隨手把包放在地上,然後拿出一袋炒栗子,朝安妮扔了兩個,說:“嚐嚐,慕尼黑捂回來的,難吃也別明說。”

安妮應道:“我等下了口紅再吃。對了,提前通知了各部門您今天回來,要確認開會時間嗎?”

“下午吧,下午容易犯困,可以訓人。”戚時安靠著椅背,心思早飛到了諮詢部,“沈組長的報告寫好了嗎?”

沒等安妮回答,他又改口:“不用問,別催他。”

沈多意的報告早就完了,此時也正猶豫要不要拿去給戚時安看,他擔心對方奔波勞累,剛下飛機沒有心理工作。屜裏的糖炒栗子飄出陣陣香氣,上去還有熱度,他買了三袋,另外兩袋給同事當零了。

涼了就不好吃了,還是去吧。

三十層,和家裏的樓層數一樣。沈多意拿著分析報告和糖炒栗子出了電梯,然後先給了安妮幾顆。安妮樂道:“真巧,戚先生也給了我兩個,這季節適合吃栗子嗎?”

沈多意跟著樂,覺得從德國買回一包炒栗子有些好笑,他走到門口收斂緒,隻掛著禮貌的微笑。

戚時安簽名的手頓住,聽見了叩門聲和一句好聽的“戚先生”。

“請進。”

沈多意推門而,自然而然地向辦公桌後麵的人,隻可惜有一摞文件擋著看不清楚。他漸漸走近,在桌前站定時對方正好抬頭。

眉峰眼尾,鼻梁角,記憶裏零碎的蛛網重新粘合拚接,把多年前的舊事兜頭澆下,配著這張悉又陌生的臉。

兩包炒栗子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氧氣都被那份香甜燒灼幹淨,沈多意角的弧度已經不見,帶著笑意的雙眼也隻剩下愕然。

戚時安蓋上筆帽,站起說:“看來你還記得我。”

沈多意手指一鬆,栗子掉落滾了滿地。

戚時安貪婪又溫地盯著對方的臉:“還沒自我介紹過,我是戚時安,這裏的高級合夥人。”

算師擅長將各種有不確定的事量化,沈多意也形了這種職業化的思維,使一切有序進行,但戚時安的再次出現是他沒有考慮過的不確定事件。

不,其實也曾考慮過,在這些年月中的某個瞬間。

第4章

高中生的課餘時間有限,十七歲的沈多意沒什麽寬泛的選擇,每天放學後都要盡快趕去便利店做兼職,不過他偶爾會去做另一份工作——夜總會服務生。

原本這種地方他是不想來的,但總經理是便利店老板的侄子,他才稍微放心一些,覺至不會被騙。

他的薪水按小時計算,小費收的百分之七十都要上給夜總會,即便如此,每晚賺的錢也比在便利店收銀要多太多。

晚自習結束已經很晚,他穿著一整齊的校服從夜總會的後門進去。工作服是襯衫西,還有小馬甲和領帶,他剛學會紮領帶,每回都要折騰好久。

他負責大廳一隅,不管包間,這點比較幸運,因為包間裏的醉鬼實在太多。淩晨兩點工作結束,後門也關了,他重新換上校服準備回家。

“多意,明天的排班表,你填的六點?”

“嗯,明天開家長會,放學早。”沈多意拉好校服外套的拉鏈,決定明天多帶服,不然天大亮的,穿校服進出太紮眼。

雖然他已經被同學撞見過,流言也早飛遍了整個年級。

整座城市的中小學好像都在同一天開家長會,以至於軍用越野剛開進幹休所,就被一個提前放學的小屁孩兒攔在了林蔭路上。

“哥!”

章以明猛拍方向盤:“你弟是不是有點缺魂兒啊?剛才要是沒剎住,估計今天我得在你們家門口吃槍子。”

戚時安開門下車,微微彎腰和撲過來的孩子擁抱了一把,說:“章以明問你是不是缺魂兒,回答他一下。”

八歲的霍學川著軍用越野的車窗:“明哥,姥爺說這車將來給我開,你下來!”

“你姥爺蒙你呢,已經過到你哥名下了。”章以明猛踩油門,“沉死了,開習慣跑車再這個,我以為駕駛的是推土機呢。”

戚時安拉著小學沒畢業的弟弟往家裏走,邊走邊回答問題。

“哥,在軍校都訓練什麽啊?”

“吃喝嫖賭,想不想學煙?”

“想。你學格鬥了嗎?”

“學了,你打算鬥誰?”

“我想讓你保護我,今天姥爺去開家長會,我覺得我得挨揍。”

哥倆說著話到了家裏的樓前,章以明已經熄了火在等候。進門後,客廳的桌上攤著幾本練習冊,霍學川自覺地過去寫作業。

戚時安上樓洗澡換服,在軍校這段時間總是穿軍裝,還要紮著武裝帶,現在猛地換回牛仔恤衫,讓他有些不習慣。

章以明大了幾歲,特別玩兒,問:“晚上喝酒去?”

“去哪喝?”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戚時安覺得那是句廢話,無非是故作神吊人胃口,他覺得很沒必要。但當他看見夜總會的牌子後,他才發覺那句話十分必要。

章以明道:“我提早代的話,你肯定就不來了。”

沒錯,戚時安快十九歲,吃喝嫖賭其實隻會前兩樣,他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對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也沒有半點興趣,尤其是在經曆了幾個月的部隊訓練後。

大廳的上座率一直很高,因為樂隊演出的花樣總在不斷翻新。兩個人找了位子坐下,隨便點了些啤酒和水果。

時明時暗,戚時安被晃得有些犯困,正在眼快閉上的時候,音響裏又發出一陣集的鼓點。旁邊的章以明已經不知所蹤,大概是勾搭上陌生人進了包房。

爺,有什麽推薦嗎?”

一聲輕佻的問句鑽進耳朵,戚時安循聲看去,見一名服務生停在了前方的桌邊。那是一張很好看的側臉,能引人忍不住遐想正麵是什麽模樣。

除卻側臉,還有被馬甲勒的一把細腰。戚時安在無人注意的地方肆意欣賞,甚至想起了“沈郎腰瘦”這個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沈多意無瑕察覺窺探的目,為了不擋住其他客人看向舞臺的視線,他在桌前蹲下,然後練地推薦了幾種酒品。

七八瓶酒端上桌,帶著醉意的客人要求道:“爺,你每樣來一杯吧,我請客。”

沈多意厭惡這個稱呼,他抱歉地笑:“我們有規定,服務生不允許喝酒。”

“你怎麽能當服務生啊。”那位客人已經把幾個空杯倒滿,“你這模樣當爺多好,我第一個包你。來,慢慢喝,一杯兩千。”

戚時安的鑰匙扣也兩千,他心裏有點錯雜。

沈多意把酒單放在桌上,然後出手握住了其中一杯,酒氣在鼻間彌漫開來,仿佛和著忽然變緩的音樂聲。

但音樂很人,可酒是辣的,是苦的。

如果疲憊和委屈是從心底蔓延,漸漸將人灌滿,那此時的燒灼便正好相反,由間向下,一路燒城燎原,到達胃裏時如同投下一枚炸彈,劈裏啪啦的,又痛又燙。

第三杯時,沈多意已經蹲不穩了,搖晃著快要坐在地上。

戚時安目睹一切,出聲道:“服務生,上酒。”

隻見蹲在那邊的人徐徐轉過臉來,額前的頭發微微,太上有汗水順著臉頰滴下。麵是不正常的紅,薄溼潤還沾著酒。

一雙眼睛在時明時暗的燈下,仿佛盛著

戚時安罪惡的想,如果對方真的是“爺”,他一定要包他。

沈多意疼出了一冷汗,麵皮被酒刺激得泛紅,他用僅有的一點力氣計算,喝了幾杯?能分到多小費?

戚時安已經走到桌前,也看見了牌上“沈多意”三個字,在那桌客人正要發作時,他一把拎起了蹲在地上的人,裝道:“多多,你怎麽又來打工,你爸來接你回家了。”

沈多意盯著對方,年紀相當使他沒太多防備,就算有,也在那句“多多”裏土崩瓦解了。

隻有他媽媽這樣他。

他媽媽走了好多年了。

沈多意恍惚想起,今天開家長會來著。他被戚時安攙扶到了大門口,期間始終捂著肚子直不起腰,臉上的汗全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戚時安問:“你是醉了還是不舒服?”

“我不知道,”沈多意仰頭看對方,“我這兒好疼。”

戚時安過手去,把掌心捂在了沈多意的胃部,才發覺懷中的已經疼到了發抖的地步。酒勁翻起,沈多意站都站不穩了,他強撐著說:“謝謝你啊。”

“不用。”戚時安不知道怎麽想的,“你真不是爺?”

回答聲或者罵人聲都沒有聽到,手中的劇烈唞著,戚時安看著沈多意又沁出了滿臉的汗珠。他彎腰把對方背起,朝著不遠的越野車走去。

邊走邊聲明道:“我把你帶回家了啊,清醒了別跟我鬧。”

沈多意混混沌沌地說:“爸,你來接我啦……家長會老師表揚我了嗎?”

他還在上學?

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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