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不是沒有見過這種目。

相反，自懂事到現在，從很多男人的眼中都窺得過。故而可以很清晰地明白這眼神的意味——

占有。

但這些現在出現在溫折眼中，給沈虞造一種非常不真實的覺。

這就好比，剛剛還拿著木指著你滾蛋的人，突然要死要活地上了你。

但和溫折的目織也只在這電火石的一瞬，很快男人便錯開了眼睛。

沈虞倏地就想起了梁意的話。進而推測出，溫折很有可能景生，想起了他那個白月。

這個認知讓沈虞牙酸得要死，腔間燃起一熊熊烈火。

但未表現出半分，反而朝著溫折出了一個乖巧甜的笑容。

沈虞低頭，指尖在屏幕上輕點，發了個表包過去。

[小貓探頭jpg.]

手機嗡一下，溫折看見了消息，又側頭看了眼旁邊那個正襟危坐的人。

又有消息發來。

[溫總是不是聞喜歡梔子味洗發水啊qwq]

末了。

還故意發一句:[要我給鏈接嗎~]

這人，從來就不消停。

溫折指尖一頓，下腔那煩躁，直接將手機反扣在座椅上。

他的力道不小，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聽著這聲，沈虞忍住到間的笑，正再乘勝追擊，手機屏幕亮起，顯示周憲來電。

沈虞也沒多想，背過便接起了電話。

怕打擾別人，盡量低了聲音，“喂，舅舅。”

周憲應該在忙，說話十分簡潔明了，“我的車你給吃了？”

車廂非常安靜，周憲這道嗓音十分有穿力，幾乎是在后車座回。

沈虞莫名覺得丟臉，瞥了眼溫折，拿手捂住了揚聲。

這個作讓溫折幾乎要笑出聲，他愈發不耐地解著袖口的扣子，甚至煩得閉上眼睛。

沈虞瞅了他一眼。想，如果耳朵能閉，他肯定要把耳朵也封了。

見半天沒有回應，周憲又喊了聲:“你在干什麼？聽不見我說話嗎？”

“我在坐車。”沈虞回答:“你的車還在店里，我沒去取。”

“行。”說完周憲就要掛電話，又倏地想起什麼，補充道:“沈耀說聯系不上你，他想明天請我吃飯，讓我把你帶過去。”

這段時日，沈耀確實聯系過沈虞幾次，因為忙沒接到電話，后來看到了也沒有任何想回的。

沈虞聲音瞬間冷冽下來:“我不想去。”

周憲本也只是應付，“不想去那就別去了。”

沈虞:“嗯。”

周憲淡淡應了聲，“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沈虞出一個笑來:“謝謝舅舅。”

掛了電話，沈虞思緒飄到了很遠。想起，除了年初短暫地打過照面，自己確實很久沒有見過沈耀了。

沈耀好面子，屬于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的貨，最喜歡做的就是演一家人大團圓戲碼，可惜沈虞不吃，從高中回蘇城開始，這些年是沒喊過他一聲爸爸，連回沈家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外人都在看好戲，沈耀面子掛不住，時不時做出一副虛偽的做派來討好沈虞，但沒一次在這落得好臉，這次竟是直接找上了周憲。

手機上，沈耀又發了消息過來。

[小虞，明天沒有空嗎？爸爸都好久沒見你了]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你這樣置氣是不的行為,當年你欺負彎彎的事早已經一筆勾銷了]

[早點回家吧，房間我還給你留著的]

沈虞眸愈來愈冷，幾乎想把手機扔出窗外。用力敲著屏幕，發了句話過去。

[你什麼時候和韓雅沈彎彎一起滾出家門，我什麼時候回家]

發完，便把沈耀拉進了黑名單。

轎車行駛到了a大門口，許雯要在這里下車。客客氣氣地和溫折道謝，正和沈虞道別，沈虞說:“我也在這兒下吧，不麻煩溫總了。”

聽到這話，溫折突然扭頭，緩緩重復:“不麻煩我了？”

他的表從剛剛就不好看，這會更是山雨來，滿臉“你還以為你麻煩了麼”的譏誚。

沈虞因為剛剛那通電話，心實在不好，此時更不想被溫折氣，難得氣一回。拉開車門，站在離車一步遠的地方，皮笑不笑道:“是，不麻煩了。”

話畢，溫折面無表地目視前方，吩咐李宗:“走。”

車子呼嘯而過，半分沒有停留的意思。

“師姐。”看著賓利走遠，許雯了沈虞的手臂，手心還有一路上攢起來的汗:“溫總氣場好強啊啊啊啊，我坐他車都張死了。”

“他最后是不是生氣了啊？”

“我哪知道。”沈虞冷笑:“他生不生氣都是這狗樣。”

許雯:“……”

兩人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許雯道:“師姐要回學校嗎？”

沈虞搖頭，“不了，我隨便走走，你先回去吧。”

“好。”許雯沖沈虞招招手，“那師姐也早點回家哦~”

許雯離開后，沈虞沿著回家的路走了幾步。

等緒慢慢平復下來時，才發現把溫折氣走，是一個多不明智的決定。

好不容易有了丟丟進展，說不定就這樣掐斷在了搖籃里。

沈虞重新出手機，看著挑桿子一頭熱的聊天窗，陷了沉重的后悔。

有悔，真的。

-

轎車已經行駛到前方十字路口。

車一片寂靜，溫折垂著眼睫，掩住眸中沉沉的霾。

突然，李宗的手機鈴聲響起，看到來電人，他請求道:“溫總，我能接個電話嗎？”

前方紅綠燈還有九十多秒，溫折頷首。

李宗說的很快，不過半分鐘就掛了電話。掛電話前他說:“我會來的，等我忙完。”

溫折:“有事？”

李宗忙不迭搖頭，“沒沒沒，等把您送回去我再去也不遲。”

溫折嗯了聲。

李宗有些愧疚:“抱歉啊溫總，最近總因為私事請假，給您帶來麻煩了。”

溫折:“客氣了。”

李宗沉沉嘆了口氣，語氣也低落下來:“其實是因為我前友摔斷了，在京城也沒個人照看。”

溫折不置可否:“照顧不是你的責任。”

李宗心跳了跳，無地自容地低下頭，自嘲道:“唉，我知道，但我對好習慣了，真的狠不下心。”

溫折指尖無意識地蜷握，一字一字重復，似在自語:“狠不下心？”

為什麼會狠不下心。

溫折嘲弄地呵了一聲。

這時候，紅綠燈跳轉，李宗重新專注開車。與此同時，溫折的手機嗡了好幾聲。

溫折目淡淡垂落在手機屏幕，看見藍小魚的窗口不停蹦信息。

小魚:[溫總~可憐/可憐]

小魚:[你一生英明，唯獨做錯一個選擇]

小魚:[那就是，沒有堅持送我回家]

小魚:[你猜小魚回不了家，會怎麼樣呢]

溫折閉上眼，理都懶得理。

但手機還在不停震。

小魚:[會為海的兒]

溫折:“……”

小魚:[你猜為海的兒，會怎麼樣呢]

小魚:[會腳疼得走不路]

溫折:“……”

小魚:[溫折——]

小魚:[我腳崴了可憐/可憐]

小魚:[疼得快要死了]

溫折:“……”

他了眉心，煩得直接摁滅了手機屏幕。

那頭突然也安靜了，人沒有再發來信息。

轎車繼續行駛，眼看著就要過紅綠燈，溫折結了，像是做出某種妥協般長嘆了口氣。

“左拐，調頭。”

李宗打方向的手一頓，愣住:“啊？”

溫折沒說原因，“調完頭你就回去吧。”

-

大概要到溫折微信耗了所有運氣，從沈耀到崴腳，霉運一茬茬來得猝不及防。

為著赴宴，沈虞今天專門穿了八厘米高跟鞋，但因為走神看手機，鞋跟踩上水泥磚的隙，隨后，腳腕傳來一陣劇痛。

沈虞皺眉忍著疼，腳步蹣跚著找到了路邊的長椅，稍微了下右腳腕，便疼得直氣。

發信息擾溫折的時候，沒想過他會回來。畢竟連自己都覺得，確實煩的。

沈虞了腳踝，低著頭，從外賣件上訂了藥，正打車，頭頂傳來道悉的欠揍男聲——

“需要我給你個椅嗎？”

沈虞:“……”

抬頭向來人，愣在了原地。溫折單手兜，立于面前，目落在微微腫起了一個包的腳踝。

臉算不上好，是他一貫的表。

沈虞盯了他好幾秒，忽的噗嗤笑了。心理的霾一掃而空，好像…有點點開心。

看見眼前人莫名傻笑，溫折沒什麼好氣，半蹲下來平視，“還能走嗎？”

沈虞沒有理他，仍兀自笑，嗓音也因為快樂而甜甜的:“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嗎？”

溫折:“想你為什麼這麼麻煩？”

“呸。”沈虞不滿嘟囔。

托起腮，杏眸含春，糯聲道:“我在想小人魚，今年春天會遇見心的神嗎？”

溫折表一頓，有些一言難盡。

他正道:“沈虞。”

“你摔的是腳還是腦子。”

沈虞:“……”

眼中那點旖旎哐哐碎裂，繃著臉指了指自己的右腳:“崴了。”

“不能站，不能走。”理直氣壯地張開雙臂:“要抱抱。”

溫折盯著看了一會，突然手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沈虞愣了下，“你干什麼？”

“椅。”

沈虞“……？”

腦子噼里啪啦的放著煙花。

這男的真的有毒吧！！！哪個腳崴了當街坐椅啊！！！

“溫折！”氣急，往長椅后一癱，“你要敢真的椅，我和你絕。”

“我求之不得。”溫折冷淡扯。

沈虞那點年時的蠻勁全然被激了出來，心里氣得直。

“反正我不坐椅！”出手機，恨恨瞪了眼溫折，又有些委屈:“你不抱我，我喊我舅舅來，反正你也不想管我。”

話音剛落，溫折猛地站起，往后退了一步，笑得疏離又冰冷。

“是，我怎麼忘了。”他沉聲道:“你還有一個好舅舅。”

沈虞握著手機的手一，還想說什麼，溫折似要轉，即將拔就走。

誒誒誒？不。會。吧。

這麼容易就氣跑了？？？

“誒，等等。”沈虞腦子嗡嗡的，知道不能讓人就這麼跑了，忙不迭跟了上去。

誰知休息了這麼一會，右腳腕半點使不上力，一個不穩，沈虞差點往前栽去。

沈虞駭得閉上了眼，突然，腰上橫過一只手將固定住，男人上清冽又好聞的香氣瞬時涌鼻尖。

與此同時。

溫折冷著臉，攔腰一把將橫抱起，語氣煩得恨不得馬上就把給扔了，“麻煩。”

沈虞緩著驚嚇，看著男人好看的下頜線，小聲嘀咕:“麻煩你還抱這麼。”

“你說什麼？”

沈虞連忙用雙臂勾住溫折的脖頸，可憐兮兮地眨著眼:“啊，我說你的懷抱好有安全，你人也好好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

溫折眉心跳了跳:“閉。”

沈虞恍若未聞，仍舊是“脆弱易碎”地將臉埋進他膛，蹭了蹭。

然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得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