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有我的手機號？”這個號碼李婷都不知道。

“你自己說的。”那邊的高雨笙似乎笑了一下。

翟辰這才想起那次烏龍打車事件，坐起抓抓腦袋，暗道這人記還真好，自己快速報了一遍竟然就記住了。

這位總裁先生說有筆生意要談，請他賞臉一起吃頓飯。翟辰可不認為自己這個窮酸業余保鏢有什麼本事能跟高富帥做生意，多半是想雇他當保鏢。左右李婷的單子馬上終了，又要開始面朝西北喝涼風的日子，提前預定下一單再好不過。

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高雨笙問他想吃什麼，早餐還沒吃的辰哥唱空城計的肚子，果斷選擇吃火鍋。

“檬檬，跟我出門。”穿戴齊整，把黑雙肩包甩到肩上，翟辰推開了對門朱阿姨家的門，跟朱阿姨孫子一起看電視的外甥出來。方初作為一名刑警，通常是沒什麼節假日的，周末也得加班加點的查案，不能把孩子單獨扔家里，就帶上去找高總蹭飯。大風小說

“辰辰，你這是上哪兒去？”朱阿姨家里還有另一名中年婦，兩人正一邊勾線帽一邊聊天，熱地招呼翟辰進來。

“出去見個朋友。”翟辰笑著跟朱阿姨說了一句，轉頭沖外甥招手。

“舅舅……畫片還沒看完。”檬檬不舍地盯著電視屏幕，朱阿姨家安的網絡電視，有很多外國畫片，怎麼都看不夠。灰藍的湯姆貓正追著杰瑞老鼠狂奔，追到晾桿盡頭才發現自己踩空了，伴隨著稽的響樂一臉呆滯地掉了下去。兩個小朋友看的笑眼彎彎，姓翟的那位已經把站在門口的舅舅忘到了九霄云外。

“讓檬檬跟樂樂玩吧，中午在我家吃飯就行。難得過個周末，你也清閑一天。”朱阿姨大手一揮，表示自己來照顧孩子讓翟辰自己忙去。這家屬院里住的都是市公安局的人，十幾年的老街坊，互相都得很，翟辰上學的時候也沒在朱阿姨家吃飯。

翟辰有些猶豫。

“沒事，檬檬的狀況我知道，不帶他們出去，就在家里玩。有事我馬上給你打電話。”朱阿姨拍脯打包票，旁邊的人好奇地盯著翟辰瞧。

“舅舅你去吧，沒事的。”翟檬檬眼睛還黏在屏幕上，沒什麼誠意地擺擺小短手。

“那麻煩您了。”翟辰對著那小沒良心的呲了呲牙，謝過朱阿姨便自己扛著折疊小電驢下樓去了。

“接著說，他們家是怎麼回事啊？”憋了半天，抓心撓肝的中年婦終于忍不住問了起來。剛才翟辰來之前，朱阿姨已經小小地八卦了一下對門的況，主要是想讓這老姐妹給方初介紹個對象。話沒說完翟辰就進來了，聽故事聽一半瞧見了正主，還不敢表出“我剛剛聽說過你”的意思，差點沒把這聽眾憋死。

“嗨，孩子是他姐姐留下的，剛出生媽就沒了，”朱阿姨低了聲音，怕隔壁屋里的翟檬檬聽見，“方初是領養的，跟翟辰一般大，好像是翟辰他爸翟建國朋友的兒子。翟建國那人真沒的說，好得不得了，大前年為了救個跳河輕生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哎呦，哎呦，”老姐妹唏噓不已，“倆小伙子哪里會照顧孩子哦。”

“可不是麼，我瞅著都揪心。這孩子還不好，得時時看著，實在是難為這兄弟倆了。”

鄰居傳聞里的可憐小白菜翟辰，正騎著小電驢趕赴霸道總裁的火鍋之約。高雨笙訂了個很偏僻的火鍋店，在一個充滿文藝氣息的小胡同里。這胡同那帶翅膀的豪車顯然是進不來的，委委屈屈地停在胡同外的天停車場里。

翟辰把小電驢疊起來拎進去，以防被。

這火鍋店裝修得致典雅，乍一看以為是西餐廳。高雨笙穿著星空藍的襯衫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檸檬薄荷水。高總年輕有為，卻毫沒有青年企業家應該有的輕狂，渾上下唯一的飾品就是左手的腕表。當然，也沒什麼朝氣。遠遠看去，古井無波，像一副定格的水墨畫，充滿了禪意。

“不好意思，電車跑得慢。”翟辰把疊起來看不出原樣的電車靠在前臺邊，在高總對面坐了下來。

“我也剛到。”高雨笙把菜單遞給他，讓他點菜。

“你看著點吧，我不挑食。”翟辰端起桌上的檸檬薄荷水一通牛飲，天氣越來越熱，大中午的騎電車仿佛把放到烤箱里來回轉，再走一會兒就要了。

高雨笙不聲地看了他片刻，抬手招服務生來點菜。每人一只致的雕花小鍋，四大份牛和其他菜若干，青菜很。這家的牛是用一米長的冰盤盛的，頗為拉風。

“我以為你們豪門總裁都不吃火鍋的。”翟辰對滿桌食很滿意，不客氣地夾起一筷子牛開涮。

“我可不是什麼豪門，剛開始創業的小年輕罷了。”高雨笙不急著說自己的目的，只跟翟辰聊些平常話，互相拉近關系。這是生意場上的習慣，飯前不談生意，畢竟要說服一個腸轆轆的人是很難的，酒足飯飽之后才好說話。

兩人如今唯一的集就是李婷，便從雇主小姐開始聊。

李婷被前男友糾纏的事，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倆剛分手的時候，王競航還找到公司里來，在玻璃門外跪求原諒。李婷嫌丟人，帶他出去，結果差點被他拽上出租車。后來公司了保安來，不許他進大樓，他就去停車場堵人。

“一直沒問，那天我們走后你怎麼理的？”這幾天王競航都沒再出現，翟辰覺得自家伙計說得沒錯，這種王八蛋打一頓就好了。

“如你所料，尾椎骨折。”高雨笙可能是熱了，將襯衫袖子挽到手肘以上，出了線條流暢的。介于年與男人之間的年紀，論理尚該偏薄，這位小高總卻已經頗有看頭，想來是經常鍛煉的。

原來是臥床不起了，還以為這小子真慫了呢。翟辰有些后悔下手太重，應該打輕點，讓他還能走，這樣趁著在崗期間可以多打幾頓，一個星期準給打服了。

“你一天到底多錢？”高雨笙放下筷子，結果服務生遞過來的巾了手。

“這個要分況，看你要什麼服務，白天的、晚上的還是24小時的。”

給翟辰遞巾的服務生手一抖，差點把巾扔鍋里，被翟辰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我問過你們公司，你只接白天8小時以的工作，均價四千，包月三萬。但通常不接包月的，只接短期，”擺手讓服務生離開，高雨笙拿出一張卡，推到翟辰面前，“包月給你五萬，我要每天九小時的服務。”

翟辰沒接那張卡，把過手的巾在手里，三兩下疊了小老鼠：“這麼高的價，你完全可以去正規保鏢公司雇一個退役特種兵，何必找我。”

“有人要殺我，”高雨笙面不改地低聲說，“一般的保鏢搞不定。”

翟辰把疊好的老鼠放到那張卡上，嗤笑：“一班的保鏢搞不定，我這二班業余的就更搞不定了。”

“你能，”高雨笙被那只小布老鼠吸引了注意，走神使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椅子上的黑雙肩包，“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嘶……”翟辰微不可查地倒吸一口涼氣，腦袋里瞬間警鈴大作。抬頭直視高總的眼睛，先前看起來溫和無害的眼神忽然充滿了侵略，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威脅。看來不是所有比自己小的生都可的，翟辰撇，干脆利落地將卡片推回去：“不好意思，沒檔期。”

高雨笙緩緩抬手，連同那條漉漉的巾老鼠一起收了回來。

拒絕了高總的生意，對方也沒有過多挽留，還好心開車把他送回家，避免翟辰被曬火鍋味的臘。買賣不仁義在，不愧是年紀輕輕就資產上億的企業家，做事周到得讓人挑不出病。

晚上出門買菜，順路拐去了一趟海豹特種家政，告訴老周新單子談黃了，讓他著點心給自己找新生意。

“這麼好的生意你都給拒了！”周胖子抱著翟辰給買的半個西瓜，一邊吃一邊罵他，“你不干留給鷂子他們也好啊，好不容易認識這種出手闊綽的大老板……”

“大老板給的多，也得有命賺才行，”想起那小子看他的眼神就}得慌，翟辰使勁按了頭一把，“吃你的西瓜吧。”

轉眼到了周一早上，翟辰扛著外甥去接李婷，順道買了份早餐扔在車筐里。上周發現這姑娘早上忙著化妝沒時間吃飯，便給帶一份路上吃。

“舅舅，院子里好多人。”翟檬檬著車把，好奇地往里看。蔡莊新城今天有些不尋常，往常這個時間比較冷清，只有一些急匆匆趕公、地鐵的年輕人。如今站了不人，男老全都有，門前還停著一輛閃著燈的警車。

直覺讓翟辰心里咯噔一聲，加速騎著電車沖進去。

“停下停下，前邊別走了，”穿警服的人攔住了電車的去路，轉頭對人群高聲喊，“都不要看了，趕散了，沒什麼好看的！”

翟辰扔下電車，給李婷打電話，沒人接，皺著眉頭進人堆里。大樓前靠近墻壁的地方，拉了一圈的警戒線，人們一個個長了脖子猛瞧，也不知站在三層開外能看見什麼。

翟辰快速吸了口氧，單手一推就把鱉翻潭似的人群分出一條來，邁竄到最前面，沒等站穩，便迅速把孩子的腦袋到自己懷里：“閉上眼，別看。”

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倒著一破碎的尸，鮮腦漿已經干涸了，像是凝固的劣質油畫料，隨著魔鬼的手指鋪展滿地。

旁邊有警方的人在拍照登記：“死者李婷，，2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