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丹心》第二十章 鐵弦生白羽 碧染青

這條道路并不算寬,兩旁是連綿的樹林,憑覺應該是往東北方向而來,公孫敖一手控住韁繩,一手抹了把臉,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水了,晃了晃腦袋,使自己清醒一些,又連忙把刀握在手中,馬車飛馳,濺起積水紛紛無數,那馬兒不停蹄的跑了這半天路,累的嗤嗤直氣,鼻子里不住打響鼻,終于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到這個時候他也沒想明白,怎麼就突然有人要埋伏截殺他們,他回頭往車廂看了一眼,見小主子沒事,心里多有些安定。

忽聽坐在車廂尾部的衛青聲音低沉說到:“注意!別分心,現在還不到安全的地方,小心些。”

公孫敖心中又了一下,打起神來,不敢松懈,繼續駕馭著馬車向前駛去。

此時頭頂轟隆隆的悶雷聲不絕,雨勢卻漸漸弱了下來,衛青在馬車尾部握著劍柄,警惕的觀察著不斷一逝而過的路邊形,心沉重。他又看看在車廂一角的小公子,那孩子明顯被嚇著了,只是抱著前的小籃子,渾有點抖,小臉煞白。

衛青嘆口氣,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把他包裹住,手了他的頭頂,輕生說道:“琚兒,別怕,有舅舅在,絕不會讓人傷你分毫。”

小劉琚點了點頭,把子坐正些,做出一副不害怕的樣子。那件袍子在剛才激烈拼殺中濺上了不跡,在狹小的車廂空間有淡淡的腥氣,不一會他口一陣惡心的很,就要想嘔吐出來,但他拼命咬牙忍住了。

他雖然只是小小孩,卻素來被這幫邊的侍衛小心看護,對他都好的很,而今日突遭大變,混中只有舅舅這兩人保護著自己拼命突圍出來了,那幾個勇斷后的侍衛……在那麼多敵人的圍攻下想來也是兇多吉了吧?想起素日眾人對他的好,眼淚再終于忍不住,順著臉頰一顆顆掉落下來。

衛青此時自是無暇去理會他的傷心,他一面悲憤于兄弟的傷亡,一面心里暗忖,此番遇襲完全出乎意料,就在長安皇城附近,竟然會有人企圖截殺皇子,這在本朝來說還是從來未有之事!是的,這不是突發的意外之類,也不是盜匪劫道,他們的目標就是小主子劉琚,這一點從那幫黑人直奔馬車下狠手就可以確定。

而且明顯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設伏等待。

他們此次出行,完全是保的,除了皇帝陛下的恩準和衛夫人外,就只有寥寥無幾的宮中人知道了……未央宮中人!?

一念至此,衛青中大震,若果真消息泄自未央宮,那想要小公子命之人……饒是他一向沉穩,此際不也變了。

衛青雖然也是練武之人,但他的武技在建章宮的一幫侍衛當中并不是最好的,只是他為人寬厚豁達,又是衛夫人的親弟弟,因此,諸人都信服與他。武藝最高的是公孫敖,這小伙有一狠勁,剛才幸虧是他潑命般殺將出來,方才暫時得。只是……如果敵人真是沖著小公子來的,會不會還有后手?ωWW.166xs.cc

想到此,衛青暗暗心驚,連忙俯穿過車廂來到公孫敖邊,正要囑咐幾句,耳際忽聽“嗖”的聲響,眼角突然瞥見道邊樹林里一點寒而出,直奔公孫敖頭部而來。

衛青心頭涌起一個念頭“果然來了!”同時眼疾手快,一把把公孫敖撲倒馬車之上,一枝雕翎箭過兩人頭頂而去。

兩人都是大驚,對方竟然在此也有埋伏!而且竟然有弓箭!

不敢怠慢,連忙俯進到車廂,衛青把小公子一手抱在懷中,一手執劍。未及細想,只聽林中呼哨聲起,一時羽箭紛紛,十幾把長弓一起拉弦向馬車將起來……。只聽咚咚箭尖在車廂木板之聲,只是幸虧車原木厚重結實,此類輕弓卻是一時不穿。可憐那匹馬悲鳴長嘶一聲,滿中了十幾只箭,撲倒在道路泥水中,就此死去。

車廂衛青和公孫敖兩人用把劉琚遮的嚴嚴實實,一面聽著外面靜,一面急忙尋思之策,只是倉促急切之間,卻是無計可施。

片刻功夫,幾箭雨盡數罷,樹林中云甲打個手勢,示意暫停。

眾人各執兵扇形慢慢朝大路中央的那輛倒在地上的馬車圍攏過來。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林間暮煙漸起,云乙見手下已把馬車前后圍定,他用所使木的一端把車廂遮擋布簾開,剛要探看究竟,忽聽對面云甲驚呼“小心!”卻是一道寒自車頂掠下,當剁來。

云乙擔驚裂,連忙橫擔攔擋,同時往后急翻,總算反應夠快,免了破膛之禍,只是這一刀半空劈落,力猛刀沉,云乙只覺一大力猛震,向后跌倒,那刀鋒在他右肩劃了一道,隨后一道影隨刀而至,左劈右砍,連傷幾人,回頭大喊“青哥,快走!”

卻是公孫敖伏在車頂,趁勢一擊,打開了一個包圍缺口。

衛青早已收拾停當,把小公子劉琚背在上,怕他有失,又把長袍撕開牢牢纏繞幾匝,安他閉上眼睛別怕。見公孫敖頭前沖出,急忙附跳出車外,回手一劍刺倒沖來的一人,疾步向前奔去。

那云甲本以為一陣箭雨完,車逃亡之人已經非死即傷,未曾想一時大意措手不及,竟然被對方連傷數人,突圍而逃。又見兄弟云乙跌坐泥草中,抱了肩膀傷痛呼,不大怒!一面留人照顧傷者,一面大聲呼喝手下幫眾疾追。卻不想對方是個點子,只見斷后掩護這人,一手刀一手劍,上滿是跡,似拼了命一般,遮砍擋架邊打邊退,眾人一時卻也越不過去。

眼見頭前奔逃之人背了那孩子已離了十余丈遠,轉過樹叢拐角去了。公孫敖上也已是多傷了,早已是勉力支撐,見衛青背了小公子跑遠,松一口氣,左臂揮刀又砍在一人背上,眼角余忽然瞥見右側大漢奔頭部而來,急忙俯前傾躲避,那人中途卻忽然變招,“梅花三變”斜著揮出,這一正擂在他后背,公孫敖只覺得口巨震,一口鮮噴出,撲倒在地。

七八柄兵刃正要砍下,只聽那打倒公孫敖的云甲喝到:“留著活口,且捉住那兩個一起置!”

當下早有人上來摁住,繩索幾下反綁起來,免不得又拳打腳踢一番,公孫敖堅持不住,終于漸漸昏迷過去了。

雨后的土路滿是泥濘,衛青奔跑著,一刻也不敢停。他不知道公孫敖此刻是生是死,也不敢去想,但他知道,這最后的片刻生機是所有侍衛兄弟用命換來的!他絕不能辜負大家的信任和……鮮,一定要保護小公子平安回到長安!他眼前一陣迷糊,剛才突圍時又了幾傷,是失過多了吧?他使勁把咬破,深吸一口氣,沁涼的風帶著意進膛,神一震。

驀然,衛青的腳步慢了下來,因為前方有兩個人擋住了去路。

此時,天漸暮,視線有些迷糊,約看到是一胖一瘦兩個影。

只聽那瘦的發出一陣桀桀怪笑:“哈哈哈……那麼一大幫人凈是廢,沒想到這件大功終歸是我們倆的,啊!哈哈哈!”

那胖的影卻不,只是沉悶的說:“手吧!”然后從背后緩緩拔出一把厚背的寬刀來。

這兩人正是先前的玄靈子和風大。原來他們看流云幫諸人埋伏圍殺,后來對方突圍而逃,風大憨直,就要上前攔阻,玄靈子卻想獨占功勞,拉了風大就抄近路去前面堵截。果然,遠遠看到衛青向這邊逃來,當下心中得意,堵住道路,滿心是穩穩擒來,回去復小王爺之命,富貴可待啊!

衛青聽聽來路靜,喊殺聲已停,想來公孫敖也是兇多吉了吧。追殺的人片刻即到,攔路兩個顯然更非是易于之輩,縱然他一向沉穩,此刻心底不免惶恐,覺脖子間的那雙小手抱的他的,小小子伏在他背上瑟瑟發抖。

忽聽對面那個瘦高個玄靈子又開口道:“呔!爺爺有好生之德,只要你放下背上的小兒給我們,可饒你一死,如若不然,哼哼!”。

衛青并不搭話,只是反手拍了拍小公子劉琚示意抱些,握手中劍,提氣急奔向前沖去。

玄靈子與風大各拉兵刃擺開架勢迎敵,不料衛青奔行幾步忽然轉旁邊木叢中,穿林分葉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玄靈子見狀一聲冷笑,提氣縱躥上樹梢,看清衛青的所在,幾個起縱間又趕在前面去了。風大抬頭看看,心下也不佩服這玄靈子輕功夫之妙,果然是有人及。當下他卻不急,拖了刀在后面跟著。

這一片坡地的林木很是茂盛,衛青也不辨方向只拼命向前奔跑,忽聽頭頂呼啦一聲,眼前一花,一道瘦高影落在兩丈之外,卻正是那玄靈子臉上帶著戲的冷笑看著自己,衛青心下吃驚,手卻不停大喝一聲揮劍直刺,玄靈子藝高膽大,并不躲閃,等到劍尖將要及之際,法奇快,腳尖反轉,提溜一下就到了衛青的后,手中兵刃甚是奇特,一邊是彎鉤,一邊是鋒刃,只見他一手抓住衛青所背小公子的袍領,一手鋒刃過把束帶割斷,然后飄而過已在幾丈之外。

衛青覺得背上一輕,同時聽得小公子驚聲,回首急看時,只見玄靈子手提小劉琚縱越上樹梢,沖自己唿哨一聲,甚是得意。

衛青驚怒加,揮劍正要上前,腦后風聲起,一把沉甸甸的寬刀劈過,他只得躍閃過,卻是風大趕到了,此人憨直勇力,一聲不發,寬刀開大開大合直衛青而來。

衛青武藝本就不是太高,又傷乏力,一邊還要掛心小公子安危,沒幾個照面,遮擋不住,劍到風大刀上就被磕飛了,風大趁勢來個“老樹盤”,衛青被仰面摔倒,氣翻涌一時難,眼見那道黑塔般沉默影寬刀高高舉起,猛的揮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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