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達托著下安靜了會兒，看向芷蘭，“沒了？”

芷蘭帶著滿臉的淚痕給李明達磕頭，帶著無奈地哭腔道：“婢子就知道這麼多。”

“你區區兩句話，豈能抵過一條命。”李明達揮揮手，打發人將其帶下去，一切按照宮規置。

“公主，婢子還知道很多事，您想知道什麼，婢子都說，只要你能原諒婢子一條命，婢子什麼都愿意做——唔！”

芷蘭隨即被捂住了，整個人因為掙扎無果而癱在地上，渾哆嗦的厲害，竟比之前春柳的畏懼之狀還要劇烈幾分。

左青梅主請纓理芷蘭之事。在宮中多年，專司調查宮中一些私之事，對付這些犯錯宮還是有些手段。

芷蘭見，眼睛更是瞪得溜圓，兩直蹬。

田邯繕生怕芷蘭嚇得失，臟了他們公主的地方，遂人趕把芷蘭架走。

李明達自不會去同一個壞人下場如何，立刻應允了左青梅。

左青梅行了禮，便是騰起一戾氣去了。

但對于祁常侍和鸞云的過往，李明達還需進一步調查。

在查祁常侍過往的時候，李明達還發現一件事，便是祁常侍當初在高公主那里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太監，但高走后，他竟突然合了侍監于奉的眼緣，被提拔為常侍。就此事李明達特意命人過于奉，據于奉所言，祁常侍當時及時發現并撲滅了承慶殿的火，救了二十公主一條命，因又見他心善厚道，遂才有此提拔。聽起來倒并沒有什麼大病，但結合其之后的復仇，這件事還是令人覺得太巧合了。

傍晚時，田邯繕便來回稟告知李明達，對于祁常侍和鸞云之間是否存有親關系的事，不太好查，畢竟這種事誰也不會擺在明面上給人看。想確認，恐怕就只能去找與鸞云當年同屋的宮翠碧。這二人早年關系十分要好，恨不得連一顆芝麻都掰兩半吃，所以翠碧應該是知道況。

但翠碧已然隨高出宮了，李明達想找，勢必就要經過高，但一旦經過了高，便從翠碧里問不出什麼了。

正躊躇之際，李明達便收到了房直所調查的人員名單。里面不僅有高公主邊人的況，連同這些人員的親戚友人也一并注明。

程弼：“他請公主閱后即焚，還捎話說房那邊問不出什麼來，房駙馬跟高公主賭氣歸賭氣，但畢竟是夫妻，不肯多言對方一句不是。”

李明達點頭，隨即在名單上會找到了翠碧，腦子里迅速冒出個兩全的法子。次日，李明達被允準出宮后，就先去見了五姐李麗質。李麗質并不住常住長樂公主府，李明達便直奔長孫府。聽說也是因為五姐自愿長住長孫府的關系，被人大加贊許是品最為溫婉謙和且孝順的公主。

李麗質的疾這兩日漸強了一些，卻還是因見了李明達過于高興，咳嗽不止。

李明達忙勸平穩緒，“不然日后我怎麼敢再來看你。”

李麗質苦笑，緩了緩氣兒，對李明達道：“好好好，我穩住自己。下次你來，記得帶上惠安，我好些日子沒見了。”

“嗯。”李明達笑著應承。

李麗質：“阿母去的早，我最不放心你們兩個。可恨我無法久居宮中，去關照你們。惠安又是最小，更人心疼，你平常多照看一些。”

李明達忙應下，讓李麗質放心，一定會多照顧二十一妹。其實這次出宮也本想上惠安一起，不過被阿耶以年小為由給否決了。但這些話李明達沒有跟李麗質講，怕李麗質多想，覺得父親不重視的病，竟沒讓惠安來看，所以只賠罪說是自己忘了惠安。

李麗質又問起惠安的讀書況，書法練得如何，讓李明達多多督促教導。李明達皆笑著一一應承，隨后瞧李麗質說了一會兒話就神不濟，不敢叨擾太過，就囑咐安心養病。眼見著閉目休息了，李明達方就從屋里出來，卻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屋里面傳來李麗質的咳嗽聲。

李明達本能地側耳朝屋方向，想關心五姐的咳疾況如何。

傳來飲水聲之后，便有李麗質的說話聲。

“剛來便走——”

“兕子！”一聲脆亮的男聲截斷了李麗質的后話。

李明達循聲瞧去，便見長孫沖、長孫渙和長孫濬三位表哥朝他走過來。剛剛那一聲脆喊，必是二表哥長孫渙。好沖，是個大嗓門。

長孫渙被長孫濬推搡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響亮的嗓子很可能擾了生病大嫂的靜養，不大好意思地撓撓頭，忙和大哥長孫沖致歉。

長孫沖無奈笑著對其搖了搖頭，使眼示意他眼前還有另一位公主在。

長孫渙二話不說，急沖沖上前給李明達行禮，長孫沖和長孫濬隨后也來行禮。

“私下里三位表哥就不必如此客氣了。”李明達道。

長孫渙立刻免了虛禮，跟李明達熱道：“兕子，你怎麼樣？我離開長安城才幾天，回來就聽說你墜崖了，可把我嚇壞了。”

“如你所見。”李明達很神地看長孫渙。

長孫渙方挲著下上下仔細打量李明達，點了點頭，對長孫沖和長孫濬道：“我怎麼覺得比墜崖前還神。”

長孫沖和長孫濬聞言皆笑了起來。

“借你吉言，希我以后再不要有事才好。”李明達道。

長孫渙：“呸呸呸，肯定不會有事！兕子你定當活得跟兕一樣壯實。”

兕乃上古瑞，壯如牛。當年出生時弱，阿耶特意起了這小名給。

“好，我定會活得如你所愿！”李明達開心笑著，聲音脆朗。

因長孫沖還要照看生病的長樂公主，李明達便隨著長孫渙和長孫濬一同去拜見了舅母。這之后，李明達便和長孫渙一同前往梁國公府。

“你遞了名帖沒有？”長孫渙問。

“我不合宜，所以才找你呀，煩勞二表哥想辦法了。”李明達此時已然換了一男裝，張開雙臂示意長孫渙看看的況。

長孫渙這才反應過來李明達穿男裝不是單純玩的，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腦門，“我說三弟剛剛怎麼突然說有事理，不跟我們來，原來早料到你有事。”

“二表哥為人厚道，可比他強多了。”

“這話我聽。行，二表哥就幫你想個萬全的辦法。”

長孫渙便人先行車去了尉遲府，上了尉遲寶琪。尉遲寶琪騎著馬跟隨，到了梁國公府后，便打發看門家丁去通報一聲。他與房直關系十分要好，常來這里走，即便是突然來訪，梁國公府的人也不覺得唐突。

尉遲寶琪轉頭，這才看見從馬車里下來的那位長孫渙的‘朋友’。可了不得，竟是太子殿下邊的紅人。

尉遲寶琪反應極快，立刻拉住長孫渙，使眼給他，低聲為難道：“你怎麼把他帶來了？他、他怎麼能隨便出宮？”

長孫渙還以為尉遲寶琪認出了晉公主，立刻警告他：“閉，問，看，不聽，裝不知道。”

尉遲寶琪咬了下，點了點頭，卻是滿肚腹誹。

一行人到了梁國公府后，便見了房直。

房直瞧李明達穿著一男裝，而尉遲寶琪又是一副很懵懂的樣子，料知保留了份，便遂只是微微頷首打了招呼。

房直隨即把尉遲寶琪支走。

“翠碧有個嫂子在長安城，我已經吩咐人引過來，你只需要幫忙讓進府與翠碧見面即可。”

房直點頭便吩咐下去。

一炷香后。

李明達坐國公府的小院子里喝梨，田邯繕陪侍。房直和長孫渙則在附近一蔽的林子里閑散漫步，順便閑聊。

沒多久翠碧便到了隔壁小院，歡喜的見過嫂子。環顧四周，眼瞧著這院子清幽，環境還不錯，忙謝過領路的大丫鬟曲水姐姐。

“這僻靜，沒什麼人，你們姑嫂倒可以進屋坐著多嘮嘮，我便去了，大郎那邊還需伺候。”曲水說罷就離開了。

崔氏把好東西從食盒里拿出給翠碧用后，便對道：“昨兒個怪了，有個人來找我，說是什麼鸞云的親妹妹，想求我捎話給你。我趕走，偏不走，哭的那一個慘，差點把我的豆腐鋪子給沖走了。這鸞云是誰？你認識？”

瓷碗碎地的聲音。

……

房直和長孫渙閑聊了小半天，才見李明達邁著清爽的步子從小院走出來。

長孫渙忙：“有什麼收獲？”

“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確認了一件事。”

“祁常侍殺人一案，是為復仇？”房直問。

李明達欣賞地打量他一眼，“聰明！倒也能解釋他為何如此大膽，巧設心思殺人，便是想把最終的嫌疑引到房駙馬和高公主上。”

個中細節，李明達還需在琢磨，便隨即和二人告辭回宮。

房直和長孫渙恭送公主之后，長孫渙便故意調笑問房直：“與一起查案，覺得如何？”

“竟不忌諱去看尸。”

長孫渙愣了，本以為會從他里聽些贊他乖巧表妹的話，沒想到來這麼一句。長孫渙哼一聲，略有不滿地白一眼房直。

房直倒不計較長孫渙態度差，仍舊禮貌溫和地送走了長孫渙，隨后就大邁步回房。

丫鬟曲水來告知經過，“奴婢在屋后只約聽了個大概，聽起來這鸞云應該是和祁常侍關系很親。”

“可曾見公主邊的人蟄伏在院，或之后見了崔氏？”

曲水搖頭，“他們聊完后，崔氏是由婢子親自送走，不曾見他人。屋外也沒人，那院子邊的高樹上一直有我們的人守著，居高臨下，不會看不清。”

房直看眼曲水，眸中存疑。

曲水只隔了一堵墻聽，尚還約約。晉公主所的位置與鄰院相隔至四堵墻，且距離上更遠，不曾派人問過，也不曾派人聽，又是如何知？

*

李明達回宮后，便徹底盤查一遍祁常侍上的問題。他被調侍省之后，為人低調斂，卻唯獨常與人提及他和房駙馬、高公主的關系，生怕人不知道他曾是高公主的人。祁常侍還喜歡打聽各路消息，跟侍省不可以出宮的太監關系極為要好。

太極宮雖大，但因四都有宮人，消息在他們之中傳得飛快。想來綠荷秀梅被進掖庭宮，高公主因安眼線而被圣人訓斥這些事，都瞞不過祁常侍。

毒蛇的來源隨即也查明了，是負責外出采辦的一名張姓太監干的。祁常侍拿他攢下所有的積蓄跟這個太監換了一條蛇回來，時間就發生在綠荷等人被害之前。

李明達將所有案書寫完畢之后，便放下筆，盯著桌案上的那兩方帕子發呆。繡的一個是荷花，一個是蘭花，前者在斷崖發現，后者在祁常侍柜發現。

綾玉紗，仙人掌刺，熏香。

這偌大的太極宮能接到這些的人并不多，但偏偏找不到任何線索。

次日。

李世民閱覽李明達的奏報之后，立刻命前太監方啟瑞與侍省聯手，整肅太極宮，補充宮規，止一起群欺辱之舉，違者多便責多，絕不會因法不責眾，而隨便饒過任何一名幫兇。對于所有參與欺辱梧桐、鸞云等人的宮，全部貶掖庭宮。而宮芷蘭，李世民見識了左青梅的招數之后，覺得給理很放心，足以達到以儆效尤的目的。至于祁常侍，雖為復仇，但到底是膽敢設計誣陷駙馬公主的大逆不道之徒，雖已死，仍要鞭尸示眾，棄于葬崗。

對于高公主，李世民怒極之下，當著大臣的面把高公主大罵一通并將高公主足于公主府，令其凈心念佛六月，虔誠反思悔過。

高因此氣得在公主府大肆撒火，甚至派人悄悄放了狠話給了李明達，卻一直未得到回應，因此覺得再此被對方藐視，更為惱恨。

……

*

轉眼至端節前日。

李世民應了李明達的央求，放和李惠安去長孫府探長樂公主李麗質。

可巧這一日倭國來使稻垣三次郎邀于長孫無忌，便特來拜見三位公主。于是長孫府便在晌午設宴款待貴客和兩位公主。

至午后，酒至半酣，大席散了，倒有未喝盡興的，就在園中另設一小宴。稻垣三次郎與長孫渙十分投緣，二人便單獨設桌獨飲暢談。

因五姐到了歇息午睡時間，二十一妹李惠安又興地睡不著，李明達便帶著去院子里玩，才不過一炷香時間，就忽然聽見有人從院子前跑過喊著大事不好了。

田邯繕忙去打聽，回來的時候臉大變，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