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歲月的花開，閃過白駒過隙，那是記憶的留白。當很久很久之後，慕容千城再度回想起楚江眠初見的驚訝表時，心中仍舊掩飾不住的得意。

「很簡單啊！天下人都知道，在北方的趙國有一個最大的紈絝子弟，就是趙王后的寶貝兒子，他的名字就做楚江眠……而且聽說最近他來了城。能夠對一個普通的貧家年出手那麼大方的人，你的份，傻子也能猜出來吧？」

「聰明！呵呵，這般冰心慧質，你與我的一個故人很相似哦……！」

「小王爺就是這樣勾引孩子的嗎？果然那些傳言沒有錯呢。」

聽到對方略帶譏諷的話，楚江眠眼中的驚喜更甚。他又認真的打量了一眼慕容千城，心中暗自嘆息。果然，和自己遙遠記憶中的那個子不僅模樣有九分相似，而且就連說話的語氣，舉手投足間的聰慧機敏，都簡直一模一樣。這世間難道真的有轉世迴夙緣不息嗎？

「阿姐，你說的這些，小離怎麼就從來沒有想到過呢？難道我是傻子……？」

聽到楚江眠間接地承認了阿姐的猜測。小離在吃驚之餘，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他確實從來沒有想過，眠哥兒會是大國王子的份。千城又好笑又好氣的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使勁瞪了他一眼說道。

「你當然不是傻子！只不過，喝了這個人的酒……就難說的了！」

楚江眠哈哈大笑。不久之後，他收斂了笑容。稍微沉默片刻，他走到這對姐弟面前，神間帶了誠懇之意，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好了，我並無惡意。時間迫，長話短說吧！剛接到城裏送來的消息，我們這就要回城去了。以後說不定何時才能再相見。這把劍，是送給小離的，就算是為了紀念這幾天相遇的義吧。還有，小離，那邊馬車上的酒，也是留給你的……如果以後有機會去趙國，但願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之後，他不再停留。朝著他們笑了笑，然後轉向著早就等候多時的侍衛和駝背車夫而去。

十五歲的慕容離城從來不知道傷為何。可是在此時此刻，一種難以言說的驀然湧上心頭，竟覺是如此不舍。雖然在阿姐嚴厲的目制止下不敢追隨過去，但他卻以無比鄭重的語氣對那個背影喊了一句。

「若有需要，可傳信至此……必定萬死不辭！」

披大紅披風的趙國王子已經登上馬車。他隨手揮了揮算是回答。然後在侍衛和大批城使者的保護下，馬車啟，沿著山路出桃花谷。風捲殘雲，匆忙而去。只片刻的功夫，就已經走的無影無蹤。

當煙塵漸漸歸於平靜，有風襲來，幾片桃花瓣飄落在眉間。慕容千城低下頭，這才發現，手中攥著的那綠玉簪沒有還給楚江眠。剛才只顧著和那傢伙鬥，卻忘了這個茬兒了。

「小離，從此以後不許再見他，更不許和他牽扯太深！聽到沒有？」

「為什麼啊？眠哥兒他很好……！」

「我說不許就是不許！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這生輕薄的紈絝子本就難大，如果你想要藉助他的力量以後去報那滅族奪國之恨，勢比登天還難！」

「可是，我只是把他當做朋友。本就沒想這麼多！」

「那更不行！我不想有一天看到你去替他做一些為非作歹的危險事……在這世間，阿姐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

看到姐姐眼中淚閃，小離明智的閉上了，選擇不再去和爭辯。世間無論是怎樣的子，當固執己見起來的時候，最好還是保持沉默，才是上上之策啊！

慕容千城的憂慮其實並非沒有道理。雖然年，卻出名門，自不凡。加之聰明異常，因此所知所聞甚多。再加上後來遭巨變，和小離逃亡至此避禍，為了生存的需要，不得不格外謹慎小心。

據所知，並存於當世的數十諸侯王國，無論是王族貴戚，還是販夫走卒，都知道這天下有最負盛名的「四大公子」，還有最令人時常說起來引以為笑談的「四大紈絝」。

四大公子，皆有英雄之名，為無數天下人所敬仰追隨。而四大紈絝，名聲就不那麼好聽了。這位趙國王子楚江眠，卻正是排在紈絝首位的浪公子也！

世間傳言，楚江眠是趙王楚烈的第三個兒子，為正宮王后之嫡子。從小聰明過人，但卻喜歡鬥走狗招搖過市，無事生非。雖然至今為止還沒有做出什麼大的惡行，但只尋常日子裏的那些讓人目瞪口呆之事，已經足以讓他背上一個荒唐的名聲。

前幾年的那些斑斑劣跡就不用多說了。也不知道他是上了哪門子邪，從年前開始的一些奇怪行為卻似乎愈演愈烈，在趙國都城之弄得飛狗跳，人心不安。趙王一怒之下，要把他關起來進行嚴厲的罰。卻沒想到王后心疼兒子，百般哀求，並且提前把他私自放出宮外避禍。

趙王氣惱，放出話來，讓他滾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頂著個代替父王給天子祝壽的名義，跑到城來了。在這裏遊山玩水，倒是逍遙快活。

小離卻不去關心這些。他走到楚江眠給他留下的那輛馬車跟前，看著上面滿滿的一車廂酒罈，心中的滿足，就像是即將過冬的倉鼠，儲存滿了全部的食。

「眠哥兒這麼急著回去……會有什麼事呢？」

默默趕著馬車的離城載著阿姐和酒回家。心中一邊想著，一邊抬頭看時，天邊烏雲翻滾，春湧，驟雨初來，春殘將盡矣！

如果慕容離城知道他所敬重的眠哥兒在出山之後就會遇到危險的話，那他一定會不顧一切仗劍去相助的。只是很可惜，離城、阿姐、馬車載著酒和劍，他們走的是回家的平安路。

楚江眠是在剛剛出山口的時候遇襲的。雖然在從前的歲月里，這位以放不羈而聞名的趙國王子也遇到過幾次危險，但差點兒送命，這還是第一次。

中嶽山的北高峰素來以險峻著稱。此去城，必過此的獵虎口。據高臨下的叢林與山石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潛伏著的近百名不明份的灰大漢，已經在這兒等候了許久。

「主，屬下還是有些不明白。這次不惜召集潛伏在城附近的這麼些銳，只不過是為了要殺一個對大局無足輕重的廢王子……這也太不值得了吧！如果因此暴了我們在中洲的力量佈置，那就得不償失了！」

臉上戴著一張鬼皮面的男子，鋒芒畢，煞氣凌人。雖然對面前長而立的公子語氣尊敬，但不以為然之，卻顯而易見。

那公子一黑箭袖，看模樣不過也就二十歲左右。雖然年輕，但周上下的華貴氣息卻掩飾不住。世間本來就是有這樣的人，即便他站立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第一眼看過去，也絕對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這就是所謂的「龍之姿，自天」！

「楚江眠真的是無足輕重的廢王子嗎？呵呵……就連你也是這樣想的話，卻真是奇怪呢！怪不得整個天下的人都這樣認為。不過，山鬼將軍，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老祖他老人家可不是這樣對我說的！」

冷冷的語氣說到這裏時，黑公子的眼中芒大盛，神態間更是增添許多崇敬之意。他口中所說的老祖，不僅是西秦的驕傲，更是天下諸國所有謀略之士翹首西恭敬仰慕的人。傳說中，他曉天機，鬼神莫測。幾十年來，他所預言過的世間所有大事，無一不得到應驗。世人不知其名姓，更不知道他的由來，但呼為「神機子」。又因為他避世紅塵居在岐山深，所以又被人們尊稱為「岐山老祖」。

眼前的公子雖然份尊貴，但卻是拜在岐山老祖門下的最弟子。果然，山鬼將軍也不例外。聽到岐山老祖也知道這位趙國王子，他不由得心中大吃一驚，隨後又不住好奇的問道。

「主，不知道神機子是如何說的？」

自便懷吞併天下之大志的西秦國主聶無雙，在天下聞名的四大公子中，是年紀最小但卻名聲最大的一個。這不僅僅是因為西秦國在天下諸國中軍事力量最強大，也不是因為他是岐山老祖的關門弟子。而是因為他自的原因。

傳說聶無雙三歲演武，五歲觀詩文，十餘歲便走馬騎文武雙全，兼修外，冠絕西秦王諸子。自秦王以下舉國所，芒耀眼。

而且更有一種流傳在世間的說法。那位破例在居多年之後，再收下這最後一個傳承弟子的岐山老祖，在俯仰天地雲觀氣，察看星辰變幻之後，曾經在大岐山高峰上親手著聶無雙的頭頂，無限慨地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