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多》第19章 槍舌劍飛寒芒
來自東海齊國的蘭陵君這幾天心裏很矛盾,而且還有些慚愧。就連出城來中嶽山狩獵,也提不起他的一點兒興趣。這一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別人都去追逐打獵,大有收穫。唯獨他,連弓箭都沒有出一枝,更不用說有所收穫了。
齊國的隨從們非常了解蘭陵君的心。不過,他們卻沒有什麼好辦法勸解。因為,就在幾天之前,他們終於收到了從齊國傳來的消息。齊王已經同意秦、魏等國的要求,決定一起發兵了!
這無疑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本來,蘭陵君田無昭在見過楚江眠之後,憑著自己的經驗和直覺斷定趙王楚烈無恙。為此,他已經在第一時間就急修書一封,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回齊國報信去了。然而,還是沒有能夠阻止齊國興兵。
他並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不管是齊王剛愎自用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還是並沒有收到他的書信,反正還是派軍隊參加這次大軍事行了。據可靠消息,三萬齊兵奉王令即將踏出齊國疆域。
春風暖,綠水青山。蘭陵君此刻都無心觀賞。他一直在心裏反覆的計算齊國出兵的利弊。勝負之間,實在是有太多不可預測的因素。如果一旦判斷失誤,齊國很可能會遭巨大的損失!
想到有可能招致的嚴重後果時,這位懷大志的齊國公子一方面暗自埋怨齊王的草率和急,而同時,對於不久前剛剛言談甚歡的趙國王子楚江眠,也難以再面對。
「公子無需憂慮。我們齊國國力強盛,兵甲犀利,主上早就有開拓之心。如今機會難得,正應該積極參與,火中取栗!至於那楚江眠,公子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既然註定刀兵相見,那就是敵人了!」
猜到他心中所想的心腹智囊低聲相勸。田無昭嘆息一聲,微微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當然最好。只是趙國的厲害……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更何況,我們剛剛接了趙國王子的厚饋贈,馬上就反目仇,總是覺不那麼明磊落啊。唉!」
「公子仁厚,天下共知。但在事關齊國的重大利益面前,且不妨暫時拋卻這些個人……公子不要忘了,這次的軍事行,牽涉到天下最強的幾個諸侯國。一旦兵鋒發,那就是天崩地裂的大戰。勝者則開疆擴土,實力大漲。如果有什麼閃失,那很可能就會被其他的虎狼之國趁機咬上幾口,輕則損兵折將,重則敗亡失地,甚至國力損,從此一蹶不振啊!」
聽到這些心腹隨從的話,蘭陵君用力了額頭。這些道理他當然都懂。只不過……他還是覺無再見到那位趙國王子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這一段時間他極力避免與楚江眠面。好在,對方不知道在忙什麼,一直沒見到蹤影。倒是避免了許多尷尬。
不過,世間有些事和有些人,想要竭力的去避免,卻偏偏很難避免。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註定會有許多淵源的人,終究還會再次相遇。
片刻之前,蘭陵君田無昭其實並沒有注意到眼前的爭端是怎樣發生的。等到他的思緒被打,注意力轉移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劍拔弩張,眼看就要火併的場面。
等到聽隨從們低聲簡單說了剛剛發生的經過後,蘭陵君略帶嘲諷的笑了笑,揮手示意麾下的所有人都不必多事。魏國來的年輕人也太猖狂了!既然他要公開的挑戰周王室的權威,那就讓他盡表演好了。反正最後不管怎樣的收場,都與齊國無關。他們樂得在旁邊看熱鬧。
然而,蘭陵君剛剛轉過這個念頭。他忽然就看到那個悉的影從不遠走了過來。白的王子還是那白,笑容還是那毫無心機的笑容,可說出的話,蘭陵君卻覺到稚的可笑。
「楚江眠……他要幹什麼?」
蘭陵君在吃驚之餘,忍不住喃喃低語了一句。他邊的齊國隨從們都認識這位趙國王子。他們也和蘭陵君是一樣的驚愕表。紛紛搖了搖頭,表示和自家公子同樣到懵懂。
偌大的狩獵場上,風從山口吹過來,各種各樣的旗幟呼啦啦的響。為了維護周王室尊嚴的衛將軍和故意挑釁的諸侯王子,都已經把刀拔出了一半。此刻,他們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有些莫名其妙的轉過頭,看著就那麼負手隨便溜達過來的年輕人,臉上神各異。
卻沒有人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弟季默手中的酒盞微微抖了一下,眼角芒乍現。似乎他早就期待著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而他,不負所,終於站出來了!
「他是誰?他在說什麼?你們誰聽懂了這小子在說什麼?」
傲慢無禮的南宮且,用不屑的目打量著走過來的人。他非常不明白,這個他並不認識的傢伙有什麼資格這樣說話?難道他不怕死嗎?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他這個魏王子是要藉機樹立大魏的威風,所以都選擇了束手作壁上觀。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就連季默的態度和對方將士的反應,他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所以,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當眾挑釁。
可是,就連他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況下,竟然有人跳出來想要做和事佬?而且,如此自不量力的人既不是在場的諸侯王,也不是那幾個名聲很大的公子。這就讓他到既詫異,甚至還有些荒謬了。
「南宮兄,你還沒有見過此人,當然不認識。他就是我和你提起過的那個趙國紈絝了!」
有人並肩立在南宮且旁,輕描淡寫的回答了他的問題。魏王子豎起來手中的刀,看著出半截的青鋒冷刃,他冷冷的笑了起來。世人都知道他的驕傲率,可是誰又真正了解,在他里潛藏的梟雄之姿呢!殺伐果斷,冷酷無,才是他還不為人所知的真面目。
「原來他就是趙王楚烈的兒子啊?呵呵,無雙公子,就這樣一個淺薄的傢伙,也值得引起你的注意?」
目一直沒有離開楚江眠影的聶無雙,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微微瞇起眼睛,藏了濃重的殺機。楚江眠竟然會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不管他的機是什麼,又想達怎樣的目的,這本就足夠令人吃驚。
「不要被他的紈絝名聲所迷。據我所知,趙王楚烈好像非常在意他的這個兒子……南宮兄,可不要太過於輕視了他!」
看到聶無雙鄭重其事的樣子,南宮且仰天大笑了一聲。只最後對他說了一句:「無雙公子好好看著,如果他想多事,就看我怎麼收拾他!」
聶無雙達目的,退後一步。他當然會好好的看著,接下來最好是一言不合,刀劍濺的大打出手,那才得償所願呢!不管誰死誰傷,都對自己有利無害。
而其他在場的大多數人,卻都並不認識這個年輕人是誰。正要看季默有什麼反應時,卻早聽到魏王子南宮且大喝了一聲。
「楚江眠,這裏有你什麼事?不想惹麻煩的,就去後面好好待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眾人注目之中,卻看到被南宮且出口侮辱的白公子臉上神不變,依然帶著莫名的笑意。好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幾丈之外,他用手指點了點在近百甲士簇擁中的魏王子,用一種聽上去很奇怪的語氣說道。
「你老爹從小沒教過你要講禮貌嗎?這裏是中州,天子所在。不說你要恪守臣下的禮節,就算是普通的做客之道,這麼大個兒的人也應該懂得吧!真不知道魏王是怎麼教育出來的兒子……呵呵!以為手裏拿把刀,就可以什麼道理都不講了嗎?」
一句話出口,附近都聽的清清楚楚。剛剛已經知道了他份的所有人,重新瞪大了眼睛。天下人傳說趙王楚烈的兒子是個超級大紈絝。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天他這一出場,果然是名不虛傳吶!這就是要死磕呀!
南宮且什麼時候被人當面這麼懟過?對方這個比他看上去還要年輕許多歲的傢伙,不僅出言諷刺他,而且竟敢連魏王也捎帶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江眠……你找死!」
寒閃爍,長刀出鞘。南宮且怒喝一聲,殺心陡起。他一把扯掉了後的披風,就要過來殺人見。
「江眠賢侄,你過來……這盞酒,我已經替你斟滿很久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沉默許久的王弟季默忽然招了招手,讓楚江眠來到他的邊。然後把滿滿的那一盞酒遞給了他。而楚江眠並沒有毫的猶豫,他捧在手中幾大口喝。白玉般的臉上泛出紅暈的彩。
「城宮中的酒,果然滋味格外不同……多謝默公!」
幾乎與此同時,得到季默暗中示意的將軍子盾一揮手,所有的衛軍在他帶領下退後幾步,擋在了楚江眠和季默的前面。
「這位趙國王子雖然行為紈絝,但忠於王室之心,倒是頗有乃父風範……。」
張的氣氛中,許多人心頭不由自主閃過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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