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朕是傀儡》5.第五章

第五章

伏玉畢竟從小在宮中長大,他又是那種不怎麼安分的格,整日裏東跑西竄,對於那些犄角旮旯的小路最是悉。他將拖到地面的擺提起,帶著荀在各種人跡罕至的小路轉來轉去,不一會的功夫就看見了長樂宮宮門。

進了門伏玉才發現他離開不過大半天的功夫,這長樂宮似乎有哪裏不太一樣了,有幾個侍迎了出來,躬施禮:「參見陛下。」

伏玉提著擺的手慢慢地放開,他有些茫然地回過頭想去問問荀這裏是什麼況,卻發現這人到了宮門口就已經消失不見,只好著頭皮轉向那幾個侍:「你們是?」

為首一人低下頭,恭敬道:「奴婢等是太後娘娘派來侍奉陛下的。」

伏玉長到這麼大也沒被誰侍奉多,即使是程忠,對他也是照顧更多一點,面對這幾個侍,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只點了一下頭,便信步向里走,一邊走一邊抬手去扯頭頂的冠冕。

剛剛說話的那個侍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後才上前道:「陛下,還是奴婢替您更吧。」

伏玉舉在頭頂的手漫漫地放下,他扭過頭看了那侍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

看的出來這些侍都是經過專門的□□,作小心,手腳麻利,很快地就幫伏玉換上一赤黃的天子常服,將一杯似乎是早已備好的茶送到伏玉面前:「陛下請用茶。」

伏玉擰著眉頭接過茶盞,還沒等送到邊,殿門突然從外面推開,陳原徑直走了進來,一雙眼先落在伏玉上,而後掃了一眼那幾個侍:「看來太后的作很迅速嘛,這麼快就送了人過來。也好,這長樂宮畢竟是天子的寢宮,走要有幾個心的人伺候著。」

幾個侍都低著頭不敢回應,陳原也不惱,抬眼看見伏玉手裏的茶盞,順勢接了過來:「剛在宴上飲了酒,剛好口中有些乾,這盞茶,臣就先喝了,陛下不介意吧?」

伏玉急忙搖了搖頭:「舅父請用茶。」

陳原微微挑了一下眉,出一點笑意,他將茶盞舉到面前,先是輕輕地嗅了嗅,而後才淺淺地喝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發出一聲明顯不滿的輕哼:「這是什麼茶?」

一直站在一旁等著伺候的侍慌忙回道:「啟稟大人,是,是雲霧茶。」

「雲霧茶?」陳原的眉頭挑了挑,似乎是在回憶什麼,而後才慢慢地說道,「我想起來了,先帝在的時候好像最喜歡喝雲霧茶,你倒是對先帝的喜好記得很清楚。」

「大人,只是一時之間這長樂宮裏只有這雲霧茶,奴婢初來這裏伺候,還沒來得及準備。」那侍試圖解釋道。

「這樣啊,」陳原溫和地說道,「這長樂宮是新帝寢宮,你等也這麼怠慢?看來太後派來的人也並不穩妥。」說著,他扭頭朝著目不斜視站在後的侍衛看去,「從哪來的,送回哪去,跟太后說是我的意思。」

侍來不及反應就被魯的扯住了手臂,求饒的喊聲還沒出口,口鼻就已全被掩住,沒有毫的掙扎就被直接拖了出去。

陳原手裏的那碗雲霧茶已經被人收走,他扭過頭看見了一臉恐慌的伏玉,輕輕勾了一下角:「陛下是不是想知道那侍做錯了什麼?」

伏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跟著又搖了搖頭,他慌的樣子似乎取悅了陳原,他眼角彎了一下,平靜地說道:「也沒有什麼,只是我突然不喜歡雲霧茶而已。」話落,他站起,目在殿環顧一圈,「就像我不喜歡這長樂宮一樣。」

陳原起走到伏玉面前,開還遮在他眼前的珠玉,對上那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惶恐而幾乎蓄淚的眼睛,輕輕地他的臉:「陛下今日表現的很好,時候尚早,我心不錯,乾脆帶陛下去見一個人。」

他只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侍上前,替伏玉披上一件裘。沒有人問這個剛登基的皇帝,長樂宮的新主人是不是願意跟這位陳大人出去,包括伏玉自己。

伏玉去過這宮中的許多地方,但也有很多地方他從來都不靠近。比如之前蕭貴妃的昭殿,比如他皇帝的寢宮長樂宮,還比如他們現在到的長信宮。

長信宮的主人是永寧長公主,先帝的胞妹。聽說元康十年的時候下嫁於中書侍郎,但婚後不過一年,駙馬因病早逝,永寧長公主便又搬回了長信宮,直到今日。

伏玉從未見過這個姑母,只聽說格乖戾孤僻,整日呆在這長信宮中極外出,更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伏玉也就從來不靠近這長信宮,以免一個不小心惹惱了這位姑母,小命不保。

所以當陳原徑直將他帶來長樂宮的時候,他立刻就懷疑,陳原是不是準備借他那位不曾謀面的姑母的手除掉自己?

伏玉小心翼翼地用餘去看陳原,卻發現他此刻的表也格外的微妙,眼底帶著幾分擔憂,地還有幾分猶豫甚至是膽怯,好像在害怕什麼。伏玉有些詫異,陳原這種人,還有什麼害怕的嗎?還是說,他這位姑母手裏有什麼制住陳原的把柄,比如軍權或者別的什麼?所以陳原才會在新帝登基當日就帶他來向這位長公主請安?

伏玉在心底暗自揣測,面上卻不敢表一分,跟在陳原後向前走了幾步,這人突然就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伏玉一眼,問道:「陛下可知這長信宮住著何人?」

伏玉搖了搖頭:「朕,朕在冷宮長大,對宮裏的況不甚了解。」

陳原垂下眼簾,緩緩地說道:「這長信宮的主人是陛下的姑母永寧長公主,也算是陛下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伏玉咬了一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永寧長公主與自己的關係,只是他不清楚陳原此刻提及這個的用意,他總不至於天真的相信陳原突然發了散心,對他們脈單薄的伏家升起了同心。

陳原抬眸盯著長信宮的牌匾看了一會,才輕輕地開口:「陛下,我們進去吧。」

「好。」

新帝親臨早就應該有人通報,但是進了宮門也不見有人出來接駕,更令人意外的是,陳原居然也沒有任何的不滿。

一路進到殿,伏玉才看到主位上坐著的一個年輕人,這人一縞素,手裏拿著一卷書冊,正低頭看的專註,殿突然多出來幾個人也沒有驚擾到

陳原微躬:「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永寧長公主這才慢慢地抬起頭,視線落到陳原頭上有一剎那的停滯,跟著輕輕地勾了一下角:「陳大人,你終於來了,本宮等你很久了。」

陳原臉上有一剎那的驚喜,轉瞬而逝:「臣以為長公主並不想見臣。」

「本宮想不想又能如何?」永寧長公主緩緩起,走到陳原面前,「這天下早已不是我們伏家的了,陳大人在朝中大開殺戒,甚至包括皇室脈,現在也該到我了。」

「臣惶恐。」陳原站直了,直視的眼睛,「臣所殺的都是那些欺君罔上的佞臣,若不是他們在先帝邊進獻讒言,先帝又何至於沉溺修仙煉丹,最終重病而亡?」

長公主臉上是毫不掩飾地嘲諷:「這麼說來,陳大人倒是為了我南夏鞠躬盡瘁,忠心耿耿。」

「公主謬讚,鞠躬盡瘁且不敢,臣只是盡一下本分而已。」陳原順勢攬過伏玉的肩膀,將他拉到長公主面前,「陛下,這就是您的姑母,長公主殿下。」

伏玉被迫抬起頭與長公主四目相對,才發現或許是因為脈相連,他與這位姑母在眉眼之間居然還有幾分相似,他正愣神之間,陳原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臂:「陛下,還不給殿下請安?」

伏玉這才想起來開口:「侄兒給姑母請安。」

長公主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他上,微微抬了抬眼皮:「你就是我皇兄的那個宮所生的兒子?」

伏玉垂下頭:「是。」

長公主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那麼多人盯著那個位置,結果沒想到最後卻落到你頭上,不知道是你命大還是命薄。」說到這,背轉過去,「按說至現在皇室脈只剩下你我二人,我這個做姑姑的應該與你親近。但我早已出嫁,在這長信宮也是借住,也不再算是伏家的人,所以從今日起陛下只要過好自己的,不要來擾了我的清凈。」

伏玉咬了下,他自沒有親人,自然也不期什麼脈,但此刻聽見長公主如此的話,仍升起那麼一失落:「是,姑母。」

長公主最後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罷了,今日本宮也累了,陳大人請回吧。」

陳原微微勾了一下角,朝著長公主輕輕地低了一下頭:「那麼,臣且告退。」

一路出了長信宮,陳原彷彿才又變回了最初的樣子,對著伏玉吩咐道:「今日也勞累了大半天,陛下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伏玉輕聲回答,他猶豫了一下,幾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氣才問道,「那我可以見忠叔了嗎?」

「你是說冷宮裏面的那個老太監?」陳原回問,「我看他年紀也不小了,照顧起陛下來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太后已經重新往長樂宮派了人,陛下的日常起居皆不用擔心。」

「可是,」伏玉吞了吞了口水,「忠叔從小照顧我……朕長大,我只習慣他。」

「這樣啊,」陳原笑了一下,「我知道了,陛下先回去吧。」

陳原面上帶著笑意,卻讓人忍不住心生畏懼,伏玉咬了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

對於他的乖順,陳原格外的滿意,他手在伏玉頭頂拍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幾個侍衛:「這幾人就負責保護陛下的安危,陛下有事儘管吩咐他們就是了,是吧,荀?」

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面,一副恭順的樣子,與前幾日看起來判若兩人:「是,大人。」

陳原凝神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那我就走了。陛下,明日早朝見。」

伏玉下意識地站直了,一直目送陳原走遠,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一大早就被起來綳著神經折騰了一大早,伏玉也已睏乏至極,可是當他躺在床榻上卻一點睡意都無。腦子裏都是剛剛陳原的表,那個男人太喜怒無常,這讓伏玉忍不住覺得后怕,他不知道剛剛會不會哪句話已經惹惱了他,非但不能見到忠叔,甚至害了他的命。

這種念頭從腦海里升起,而後不斷地放大,伏玉越想越怕,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跑去找陳原,哪怕跪在地上求他,也要保住忠叔的命。

的腳趾踩在冰涼的磚石上讓伏玉突然清醒,他站在地中央,眼底滿是不知所措,別說他不知道陳原到底在哪,甚至他連這個宮門都出不去,就算讓他見到陳原,他又憑什麼去說服他?

他什麼都做不了,別說救程忠的命,就連他自己能活多久,他都做不了主。

小時候的一幕幕全都浮現在眼前,他想起自己去膳房東西吃被侍追打,回去之後程忠一邊替他藥一邊悄悄地抹眼淚;想起自己生了病昏迷不醒,程忠跪在太醫署的門外只求能有個醫前去救救他這條小命。

那時候他就想,他得快點長大,他得在忠叔老之前帶忠叔離開這個冷漠的皇城,隨便找一山明水秀的地方,把忠叔當作親生父母一樣侍奉,讓他不用再人欺侮,不用再經歷那些苦楚,讓他頤養天年。

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殿門突然被從外面推開,伏玉下意識地回頭就看見程忠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一看見伏玉就忍不住驚:「哎呀殿下,這天寒霜重的,您怎麼赤著腳站在地上?」

伏玉怔怔地看著程忠,下一刻眼淚就滾出眼眶,不管不顧地衝過去,一把抱住程忠,連日來的所有恐慌,無助,甚至還有絕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他將臉埋在程忠肩頭,也將自己的弱全都釋放出來。

程忠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伏玉了,這個孩子早斂,從來不會把自己弱而無助的一面展示出來。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年,即使沒在邊,程忠也能知道這些日子他經歷了多

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老太監。

程忠無聲地嘆息,輕輕地拍著伏玉的後背以示安,同時小聲勸道:「殿下,地上涼,老奴扶您回榻上去可好?」

見到程忠無事讓伏玉卸下了心底幾乎全部的擔憂,他毫不掩飾地將這些釋放出去后,覺得積在自己心頭的那塊大石頭也被搬走,心居然好了不。他抬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淚痕,讓自己的呼吸平復下來,拉著程忠在床榻上坐下,難得地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表,小聲問道:「忠叔,你怎麼來了?」

程忠將伏玉塞進被子裏,找了袖爐一起塞進去替伏玉暖腳。陳原那人雖然兇殘狠厲,喜怒無常,但畢竟不會再日常起居上苛待伏玉這個一國之君,平心而論,他們現在的環境要比當日好上不知道多倍。

如果不是命也掌握在別人手中。

暖意從腳底升起,伏玉垮了幾日的臉上終於出了笑意,程忠拉著他的手臂上上下下地看過,確認人沒事才安下心來:「是老奴沒本事,讓殿下這幾日苦了。」

伏玉拉著程忠糙的手:「忠叔你這幾日可好?他們有沒有苛待你?」

程忠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宮裏所有人都忙得很,哪有時間管我?只不過是不讓出門,一日三餐有人去送,除了擔心殿下,老奴好的很。」

伏玉仔細打量了程忠,確認他確實沒事便放了心,慢慢躺了下來,將自己蜷進被子裏,只出小半張臉,小聲道:「忠叔,那個陳原……」說到他的名字伏玉微微頓了一下,「這滿朝上下,就真的沒有人管的了他嗎?」

「陳大人他……」程忠朝著四了一下,低了聲音,「他本是尚書令,先帝後期不理朝政,大半政務都在他頭上,他也是由此形了自己的勢力。但他在軍中還是缺一點威信的,畢竟南夏的兵權一大半在上柱國大將軍賀鴻儀手中,而賀將軍常年駐軍西北,前段時日好像西北邊胡人擾邊,賀將軍一直忙於此事無暇顧及都城,陳大人這才抓住了此次機會,又趁著蕭太後母子沒有依靠,一舉奪權。」

「賀鴻儀?」伏玉重複道,「那忠叔你的意思是,等這位賀將軍料理完西北的戰事,回過頭來肯定不會讓陳原好過是嗎?」

程忠猶豫了一會,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他們這些權臣武將的心思,誰又說的清楚呢?」

伏玉的眼睛閃了閃,突然一撐床榻坐了起來:「反正只要他們能鬥起來就好,只要他們鬥起來,都城就一定會,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趁機逃走了。」

程忠面上是毫不掩飾的訝異:「殿下你還想著逃走?」

伏玉挑眉:「為什麼不逃走?反正現在你也在我邊了,我沒什麼肋在那姓陳的手裏了,就且聽著話糊弄他些時日,不管那賀將軍會不會打回來,只要我找到機會,就一定要帶你離開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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