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垚笑彎了眼：“你的手可真。”

被這樣的一雙手，大概會讓人上癮吧。

然后，對上那雙眼睛。

清黑靜謐，明鏡如臺，不摻雜質，也沒有因為的字眼而出現任何躁。

仇紹似乎一怔，垂下眼，仔細的看著自己的手，不知想什麼。

這個男人……

周垚收起笑，一臉裝洋蒜的俏皮正經：“別誤會，純粹是一種出于藝角度的贊。”

“我知道。”

仇紹抬眼，淺笑。

周垚這才想起來：“哦，對了，你說過你大學是學藝歷史的？”

“嗯。”

記得好像還有別的什麼……

周垚又問：“阿姨說過，你們家三代留？”

“嗯。”

“國學的藝歷史？國哪里？怎麼不拿畫筆拿鋼筆？”

周垚在國短期留學的那小半年，和學校幾個最叛逆搞行為藝的同學混的特別鐵，他們都拿畫筆，瞧不上藝系拿鋼筆寫論文的那些書呆子。

所以這句話，純屬揶揄。

仇紹坐到對邊：“老人家有這個懷，也希我去，就去了。杉磯。”

他沒有回答第三個問題，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來口氣中藏不住的輕蔑。

杉磯？

也是去的杉磯。

不過周垚沒說話，這大概不重要。

中國有一代人都到國文化的影響，對國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懷，小時候那個收視率表的《北京人在紐約》，長大后那部《中國合伙人》說的都是這種懷。

舊金山、紐約、杉磯，華人最多。

國夢，簡直莫名其妙。

……

周垚端起咖啡杯半瞇著眼輕嗅了一下，好香。

抿了一口，原本要放下杯子的手到了半空卻停下，怔住了。

眨了眨眼，皺了下眉，又湊到邊抿了一口。

鐵青的咖啡杯邊緣映出小半圈淡的油脂，像是涂了一層高，只是襯著那底并不明顯。

“靠。”

半響，周垚放下杯子，原本端著杯子的手還流連忘返的在杯口劃著。

抬眼間又撞上那雙眸子。

他很平靜，仿佛一直在注視著。

這是一個懂咖啡的男人，毫無疑問。第一口喝Geisha，他給一片寧靜。

然后，聽到說了一個字。

——靠。

他依然不打攪。

仿佛這杯咖啡，值得這個字。

……

值，真特麼的值！

的味蕾，被那黑的輕輕，糾纏。

周垚閉上眼吸了口氣，再睜開眼時邊漾出一朵花：“L95，靠！”

L95是NINETYPLUS對這種咖啡豆的級別劃分，這種級別的豆子不僅產量有限，得之不易，非拍賣手段不能獲得。

靜了片刻，仇紹說：“周小姐是行家。”

周垚立刻搖頭：“真不是，我就喝過一次紅標。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更高級的。不過我對咖啡上癮，一天不喝兩杯黑的就頭疼，想死。不過我以前喝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垃圾。”

仇紹挑眉：“紅標也很難得。”

周垚：“其實我那杯是著喝的，和我初。他帶我翻墻，溜進他好哥們的房子，了他一把咖啡豆，然后拉著我跑了大半個校園，撬了化學教室的門，用那些燒杯啊燒瓶啊給我煮了一杯。”

仇紹頓住，半響才說：“倒是個會的人。”ωＷＷ.166xs.cc

周垚一手托腮，歪著頭想了一下說：“他那個人不喝咖啡，也不會煮，不知道哪兒找到的小抄，完全按照小抄上的做，竟然也能煮出一杯像樣的。不過我敢說，那把豆子肯定很恨他，生得這麼高級，卻被這麼一個壞蛋拿來練手。”

仇紹笑了。

周垚瞇著眼看過去，目正好對上他的結，進而緩緩散開。

那脖頸線條理分明，上至線條流暢的下，下至被黑上遮掩了一半的鎖骨

一瞬間有點走神。

這麼好的東西……

周垚看得太專注，又一次萌生出要重拾畫筆的沖，想念著握著那堅的筆桿，渾細胞都沖上頭皮和的手指，全憑本能在畫卷上揮灑……

那樣的快，像是經歷了一場暢快淋漓的|。

鋼琴家和鍵盤譜寫|樂章，天生犯罪人用刑表達變態的藝。

而，用畫筆。

他的結在上下滾，像是在說話。

周垚眨了眨眼，完全沒聽到前面，有些茫然地抬眼時，只聽到這樣一句。

“不知周小姐有沒有興趣一試？”

試？

試什麼？

腦子有些懵，能出來的有效信息全是剛才的景，一說到“試”自然立刻聯想到別的地方去。

加上那咖啡的勁兒，的頭皮都開始麻了。

周垚歪著頭，笑開了花：“試什麼？仇先生的技，我已經試過了。”

頓了一秒，又慢悠悠說：“煮咖啡的技。”

“我很榮幸。”

他這樣說，音很低，很普通的幾個字，卻著的耳，怎麼聽怎麼。

“如果周小姐喜歡，Geisha可以隨時送上。這個可以作為周小姐來我們網站工作的條件之一。”

我們網站？工作？

等等……

周垚的笑容一下子收進去了，有些呆愣的停止背脊，瞪著他，以為自己幻聽。

的比的腦子快了一步，還沒想好就沖口而出：“我看上去像是無業游民？”

就算房東和房客的關系搞的再融洽，也沒必要連介紹工作都包了吧？

呃，不過話說回來，的確是一種“無業游民”的狀態，二手店上了軌道后就了副業，主業是打扮的的談……

仇紹沒有立刻說話，端起的咖啡杯起走向臺邊，又兌了小半杯，折回來放到面前。

他這才說：“我記得周小姐有一家店面。”

周垚：“嗯，專門倒賣二手包。”

“所以周小姐不能算是無業游民。”

“……”

仇紹輕笑：“我說的工作，其實是我作為網站的管理者，向周小姐提出的一份請求。經過前兩次的接，周小姐看人的眼，對關系的理解和甄別渣男的技，讓人眼前一亮。我們網站目前正在整頓，問題有很多，但工作人員難免一葉障目，很需要像是周小姐這樣眼獨到的朋友，為我們提出寶貴意見，提高網站的質量。”

獨到的眼，甄別渣男的技……

聽上去很高大上。

“你是說聘請我做……顧問？顧得上問，顧不上不問那種？”

為的形容，仇紹眼底笑意更濃：“應該說是用戶驗師。”

他的雙手就放在桌面上，十指握，一副和朋友閑聊的輕松寫意：“簡單地說，就是以VIP用戶的份在我們網站驗一年，期間如果遇到任何問題，可隨時和我通。”

周垚恍然：“VIP，有多個V？”

仇紹一本正經：“最多的那種。”

周垚立刻調起所有智商，為自己的個人福利著想。

同時的目也緩緩落在那雙握的大手上，順著那看上去頗有力道腕骨，掃向因挽起袖子而出的小臂，被另半截袖子蓋住了卻蹦出線條的二頭……

只聽到自己這樣問：“你剛才說和你通，意思是這件事對其它人要保？”

“是。”

“你是我的上線？”

上線？

仇紹笑了：“是。”

“需要有份合同保障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吧？”

“這件事給我。”

“你剛才說如果遇到任何問題……比如？”

“婚騙，婚托，不法之徒。”

“我看不順眼可以撕？”

“我建議還是盡量通過網站，懲罰力度會更大。”

周垚抬眼，眼神一變：“也就是說，我去你們網站當VIP，遇到渣渣盡管撕，還有網站給我撐腰？咦，萬一我真在你們網站遇到喜歡的人呢？放生，公事公辦？”

不知道，這樣的神像極了一只于算計的小狐貍。

仇紹笑道：“以我的觀察，周小姐談有自己的一套原則，會把游戲規則講在前面。我想，即便在我們網站遇到了心儀的對象，周小姐也會開誠布公，不會誤導對方，若將來有了發展，也是一件好事。”

這倒是……

周垚想了一下，的確和每一個前任都聲明過游戲規則，玩得起玩，玩不起滾。

仇紹依舊是那不不慢的語氣：“其實現在婚網圈子有很多不良現象。管理層想整頓，卻進展艱難。比如，客服人員瞞著公司造假，和職業婚托聯手欺瞞客戶。比如，一些團伙抓準大齡剩男剩的心態進行詐騙。比如，已婚人士借此開展婚外。”

周垚越聽眉頭皺的越：“哇靠，玩的比我還狠。人渣，沒格調，下賤。”

仇紹“嗯”了一聲：“格調夠不上，只能下賤。”

周垚立刻睜大眼。

又幻聽了？

“但客服人員經驗尚淺，能力有限，在甄別人渣方面是短板。不知周小姐有沒有興趣懲惡除，幫我們提高網站質量？”

就是手撕渣渣麼？

嘖，說興趣，是不是瞬間抬高了格？

周垚：“我看上去很閑？”

仇紹：“不，是看上去很有俠神，還有一雙火眼金睛……”

替他說完后半句：“很適合為廣大同胞當一次過濾網？”

媽的，是俠，居然不是|婦。

應該到生氣吧？怎麼又覺得他有點識貨？

好吧，是很有興趣。

生來沒有大志向，開個店是用來糊口，事業心為零，除了被放下多年的畫筆之外，也就撕賤人渣男這件事能讓產生快了。

何況這將來說出去，也是件好事。

不高尚，但有點爽。

只是……還想再刁難一下。

“仇先生。”

“嗯？”

“我還有兩個問題，你能滿足我的好奇心麼？”

“請說。”

周垚笑嘻嘻的：“一呢，如果我拒絕你，你會找別人來做這個麼？”

仇紹淡淡一笑：“會。改革必須推進。”

轉而又道：“但我相信，不會有人比你更適合。”

哦？

萬一拒絕，他真的會再找一個？

那他和，會不會也像是現在這樣對話，坐在這間咖啡廳里，喝著他親手煮的咖啡，欣賞眼前這幅景？

思及此，周垚眨眨眼，睫小扇子似的：“那我還有第二個問題。”

仇紹笑了笑，不語。

周垚的目定在他的上：“事之后，你能不能讓我給你畫張畫。”

目上移，住那雙漆黑的眸子。

“的。”

然后，周垚清晰地看到，這個男人，結結實實的怔住了。

那眼眸，如同沉黑的夜，點點星緩緩爬上，里面漸漸照亮一道影子——是。

沒有害，沒有生氣，沒有|。

他語氣認真的問：“為什麼？”

周垚了牙齒：“因為就在剛才，我發現，原來你上的，不只是手……”

靜了一秒，笑了。

“仇先生。除了手撕人渣這件事，你敢說你在和我談這些條件時，沒有想過再用引我上鉤麼？”

空氣凝結，沉默如塵。

他也笑了，目筆直：“就算有，周小姐愿意上鉤麼？”

周垚的目一下子定住了。

沒幻聽，也沒眼瞎。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錯覺，這次絕不是。

那笑容，那口吻，那神態，都說明了一件事。

這個男人或許自律良好……

但他的每一骨頭，都壞了。

呵呵，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男人，設個圈讓跳，居然不是為了上，而是請去“甄別渣渣”？

周垚笑容更深了，一肚子的壞水都被他起來了。

突然說：“十九歲那年，我和一個朋友立下賭約。在我四十歲以前要談九十九場，必須是和帥哥，國籍不限。但凡遇到一個渣渣，無論男，一律撕，不認輸，不逃避，不求饒，不下跪。這麼看來……今天我得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仇紹靜了一秒：“很遠大的目標。”

“這個賭我必須贏。輸了，我沒臉見。”

一瞬間，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來。

窗外微風浮，門口風鈴輕聲作響。

搭在臺面上的那雙大手緩緩收，心里像是有東西被那風，被那風鈴，勾了出來。

再抬眼，見周垚笑嘻嘻的說：“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VVVVIP。”

“哦，還有畫。”

他的拇指緩緩著食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