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寒山》第22章 路見不平

太尉公子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莫瑩瑩一腳踹到了半丈開外。

“嘭”地一聲,他撞到了樹干上,又滾進了泥里。

“公子,公子!”

兩個家丁大驚失,連忙奔過去扶起太尉公子,然而他染黃泥,袍后擺滿是污穢,狼狽至極。

太尉公子氣急敗壞地吼道:“你誰啊?”

莫瑩瑩背脊得筆直,輕哼了一聲,并沒有搭理他。

兩個家丁一臉忐忑地扶著太尉公子起,太尉公子罵罵咧咧:“你們倆干什麼吃啊?是木頭人嗎?”

兩個家丁也沒料到背后有人出手,連忙告罪。

沈映月走到宋小姐面前,低聲問道:“小姐沒事罷?”

宋小姐搖搖頭,激地看了他們一眼,道:“沒事……多謝幾位仗義相救。”

莫瑩瑩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應該的!”

著了一襲子騎馬裝,看起來英姿颯爽,笑容明

宋小姐也抿一笑,點了點頭。

廖先生卻沒沈映月和莫瑩瑩這般淡定,他低聲提醒:“夫人,小姐,此地不宜久留……”

“想走?沒那麼容易!”只見太尉公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他怒意橫生,抬手指向莫瑩瑩,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是哪兒來的?竟敢對本公子手,啊不,腳!活得不耐煩了你!”

說罷,便想上前來抓莫瑩瑩。

廖先生面一沉,立即擋在莫瑩瑩前,道:“休得無禮!這位乃是鎮國將軍府的莫小姐!”

“莫小姐?”太尉公子忽然笑了起來,道:“本公子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莫瑩瑩罷?”

莫瑩瑩秀眉微蹙:“你認識我?”

太尉公子輕笑一聲:“不認識,不認識……難怪你要在街上溜達,這閨閣千金的圈子里,恐怕容不下你這般魯無禮之人罷?”

莫瑩瑩角微抿。

一向不紅,也不喜琴棋書畫,京城閨閣的圈子里,要麼是附庸風雅的茶話會,要麼是驕矜做作的詩詞雅集,實在不喜歡參加。

沈映月淡淡出聲:“若論魯無禮,只怕沒人比得過公子罷。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還妄圖用強,這便是太尉府的家風?”

太尉公子一聽,目向廖先生背后看去,只見一清麗雅致的子,面容沉靜,眼神冷淡,仿佛一朵雪山上的花,高潔、冷然。

太尉公子愣了下,只聽莫瑩瑩對沈映月道:“二嫂,別理這紈绔子弟。”

二嫂?太尉公子猜到了沈映月是誰。

太尉公子勾著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將軍夫人罷?果然是清麗俗……可惜啊,莫將軍無福消了……”

廖先生面肅然:“豎子無禮!”

沈映月卻輕輕笑了起來,道:“對了,前段日子,太尉大人還來鎮國將軍府吊唁過亡夫,我忽然想起,還未上太尉府拜會過……廖先生,幫我遞張帖子去太尉府。”

太尉公子一聽,頓時呆了呆,道:“遞帖子!?”

太尉公子一向游手好閑,時常被太尉斥責,若是太尉知道他在外面惹是生非,得罪了鎮國將軍府,定然又是一頓重罰。

沈映月幽幽道:“怎麼,不歡迎?太尉府門檻如此之高,連鎮國將軍府都拒之門外,那麼,太傅府呢?”

太尉公子面一僵。

他忽然想起來,沈映月不但是鎮國大將軍莫寒的孀,還是沈太傅的兒……當時,鎮國將軍府和太傅府的聯姻,可是轟一時,是廣為流傳的佳話。

就算鎮國將軍府倒了,太傅府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太尉公子只覺得自己腳踢到了鐵板燒,哭無淚。

他只得出一個笑容,道:“莫夫人見諒,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夫人和小姐,實在抱歉。”

沈映月瞥他一眼,涼涼道:“這就完了?”

太尉公子愣了下,問:“你還當如何?”

沈映月指了指宋小姐,道:“公子是眼神不好,還是腦子不好,宋小姐還在這,沒看見麼?”

太尉公子一聽,眼眸微瞇,道:“怎麼,宋小姐……你也想讓本公子道歉?”

這聲音,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

宋小姐怯生生看了太尉公子一眼,既氣他無禮,又害怕給自己的父親惹麻煩。

沈映月遞了個眼神給莫瑩瑩。

莫瑩瑩立即會意,腳尖一勾,踢起一顆石子,彈到太尉公子膝蓋下。

太尉公子“哎呦”一聲,便跪了下來。

宋小姐嚇得呆在原地,不偏不倚,正好了這大禮。

太尉公子:“……”

路過的百姓們,見到這一幕也覺得匪夷所思,忍不住指指點點。

“這是在做什麼?求麼?”

“嘖嘖,當街求,這公子也太過孟浪了……”

“說不定是浪子回頭,跪求原諒呢?”

“瞧瞧,姑娘臉都嚇白了,這公子定不是什麼好人……”

太尉公子差點哭了出來,他委屈地嚷道;“混蛋!”

沈映月淡淡一笑:“公子還算有自知之明……既然行了大禮,今日之事便算了,公子請便。”

太尉公子掃視周圍,見有不人圍觀,頓覺面盡失,連忙爬了起來,落荒而逃,兩個家丁連忙跟上。

宋小姐見他們跑遠了,才真的松了一口氣。

沖幾人福了福子,道:“多謝莫夫人,莫小姐……若不是你們,我還真不知道如何……”

沈映月扶起,問:“太尉公子經常糾纏你麼?”

宋小姐還未答話,的丫鬟卻道:“太尉公子一向喜歡拈花惹草,但凡有幾分姿的小姐,都對他敬而遠之。”

沈映月道:“宋小姐以后出門,還是帶上護衛為好。”

宋小姐點了點頭,低聲道:“莫夫人說得是,我今日原本和幾位小姐約好,在前面的湘怡居飲茶,誰知在那里遇上了太尉公子,他便不依不饒地追著我……”

莫瑩瑩聽了有些奇怪,問:“你們飲茶,為何不在府中呢?”

宋小姐靦腆笑道:“平日也是流做東,但日子久了,難免乏味……才想著包下兩個廂房,到外面一敘,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

丫鬟也道:“這里離府上不遠,來回都是轎子,也很方便……但一了茶樓,難免有些輕浮之輩……唉,小姐苦了。”

直到這時候,宋小姐的轎夫們才出現。

丫鬟斥責道:“你們方才去哪兒了?這時候才來,小姐差點被人拖走了!”

宋小姐如今想起來,還有些后怕。

沈映月見有些不適,道:“宋小姐先回去休息吧。”頓了頓,笑道:“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下次邀小姐一起飲茶。”

宋小姐也輕輕點了點頭,才上了轎子離開。

莫瑩瑩目送轎子走遠,才好奇問道:“二嫂,你說的地方是哪里呀?”

沈映月角微勾:“暫時保。”

這麼一說,莫瑩瑩更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但廖先生卻打斷了,道:“雖說如今化險為夷,但瑩瑩小姐確實有些沖了……萬一跟著太尉公子的不是家丁,而是護衛,只怕我們今日很難。”

莫瑩瑩微微揚起下,爽朗一笑:“怕什麼?區區幾個護衛,能奈我何?我的功夫可是二哥親授的!”

廖先生見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卻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沈映月看了莫瑩瑩一眼,笑道:“好了,俠,你肚子不嗎?”

一說起這事,莫瑩瑩還真覺得了。

廖先生笑著搖了搖頭,帶們去了附近的酒樓。

-

深秋靜謐,日微暖。

鎮國將軍府二房的庭院里,有一間格外寬敞的書房。

此刻,莫衡正呆在書房之中,怔然地看著滿墻畫作。

這些畫無一例外,都是人圖。

有的秋波粼粼,有的眉目含春,有的不已,各個都妝容致,妙不可言——們都是青樓的姑娘。

一錠銀子,姑娘便能坐著不,讓莫衡畫上一兩個時辰。

莫衡盯著眼前的人圖,一副又一副地看去。

人他已經畫過很多了,亮的烏發,細膩的雪,靈的眼神……雖然人各有不同,卻繪畫時的覺,又千篇一律。

莫衡一時有些意興闌珊。

他思索著沈映月的話……若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那就先排除不想做的。

莫衡心中首先便排除掉了打仗,他不能習武,也討厭打打殺殺。

然后,又排除了科舉。

雖然他自讀書,但卻不愿為了科考而讀書,總覺得沒什麼意義。

這話,他同夫子也說過,卻被訓斥得很慘。

莫衡無聲思量,微微有些出神。

就在這時,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衡兒,你在里面嗎?”二夫人見門虛掩著,便直接走了進來。

莫衡斂了斂神,低聲:“母親。”

二夫人見他又在看畫,角沉了沉,道:“你爹跪了兩日祠堂,如今還在榻上躺著呢,你還好意思看人圖?”

莫衡道:“我早上去看過父親了,他應該沒什麼大礙。”

“雖然沒什麼大礙,但也吃了不苦頭!”二夫人絮絮叨叨開口:“你可知,如今那賬房的人簡直是黑心腸,我想預支一些銀子給你爹買些千年人參,那賬房的人都說要等姓廖的回來才能批復,怎麼說都冥頑不靈”

莫衡低聲道:“那母親便等等罷。”

“等?”二夫人嫌惡道:“你以為姓廖的回來,便會批復嗎?不過是敷衍我們罷了!自從沈映月開始管家,賬房是越來越摳搜了!”

莫衡沉默一瞬,道:“母親,鎮國將軍府今非昔比……”

二夫人眼睛一瞪,道:“你這話是聽沈映月說的吧?鎮國將軍府家底厚得很,不過是牢牢攥在老太太手中罷了!你這孩子,這麼老是和別人一個鼻孔出氣!”

二夫人說著,發現莫衡沒有看,而是繼續盯著眼前的畫,剎時怒意上涌。

“你日日盯著這些畫有什麼用!?是能當,還是能賺銀子!?”二夫人說罷,隨手摘下一副墻上的人圖,“啪”地扔到地上,一腳踩了上去!

“你若是能長進些,你母親也不至于日日這種委屈了!如今莫崇和莫寒都死了,你怎麼還如此沒用!你……”

“夠了!”

莫衡心疼地看著地上的畫作,低吼出聲。

他轉而看向二夫人,面有慍怒:“是啊,我是比不上莫崇和莫寒!大伯戰沙場,言傳教,伯母端莊大度,慈溫和。而我的父母呢?”

“一個嗜賭,一個斤斤計較,就背后嚼舌!這個家,我夠了!”

莫衡面鐵青,一把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推到地上,而后,便沖出了房門。

二夫人一怔,也怒道:“你有本事,出去了就別回來!”

-

二房爭吵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安怡苑。

老夫人午睡起后,便聽林媽媽說了這個消息。

老夫人輕嘆一聲,道:“莫衡本該是個好孩子,被二房兩口子給耽誤了……”

林媽媽也道:“莫衡公子如今是鎮國將軍府的獨苗了,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只怕……”

老夫人若有所思,道:“映月回來了麼?”

林媽媽答道:“夫人今日出去看鋪子了,似乎還未回來。”

老夫人悵然道:“原本以為莫衡經此一事后,能懂事些,可他還是這般說走就走……如今鎮國將軍府的擔子,都在映月上了。”

老夫人每每看到沈映月,總會想起當年的自己。

早年喪夫,為了將幾個孩子拉扯大,也是歷盡艱辛。

老夫人沉思一瞬,低聲道:“四房那邊……最近如何?”

林媽媽搖了搖頭,道:“還是老樣子,四爺日日飲酒……四夫人依舊一聲不響地照顧著……”

老夫人長嘆一聲:“老四也是可惜了。”

-

沈映月回到鎮國將軍府之時,已經接近傍晚。

才踏竹苑,快的巧云,便把今日二房發生的事一腦兒地說了出來。

沈映月聽后,沉片刻,道:“罷了,讓他冷靜一下再說。”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這一夜,沈映月在書房待到很晚,直到二更天,才放下筆墨,回臥房就寢。

翌日一早,便著巧霜去請廖先生。

廖先生趕到竹苑正廳之時,只見沈映月面前放著厚厚一疊宣紙。

廖先生有些疑,問:“夫人,這些是?”

沈映月笑了下,將一疊宣紙遞給他:“生財之道,先生不妨坐下慢慢看。”

廖先生便抱著一疊宣紙坐下,他一張一張,細細看去,有的宣紙上畫了圖,有的宣紙上寫了經營思路、規劃等

廖先生快速翻完,思索了一會兒,試探問道:“夫人……想開一間以承接客為主的茶樓——流閣?”

沈映月淡淡道:“可以這麼說。”

事實上,想開的是“沙龍”,意在為古代的閨秀夫人們,提供一個安全、舒適的社場所。

廖先生回想了一下,道:“從昨日宋小姐的描述看來,如今京城的閨閣圈子里,時常會開展聚會,但除了各自家中,卻沒有其他合適的地方……可見,們是有需要的。”

沈映月淡淡一笑:“此為其一,其二是,鎮國將軍府在朝中的影響力,也許可以靠這種方式承載。”

廖先生聽了,有些不解。

沈映月看他一眼,道:“當今的世道,人無非分為士農工商四層,廖先生可知道,層級與層級之間,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廖先生思量須臾,道:“對讀書的重視程度?”

沈映月笑著搖了搖頭。

“廖先生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您是讀書人。”頓了頓,沈映月徐徐道:“層與層之間,最大的不同,在于掌握的資源和信息不同。”

廖先生一向求知若,聽到這兩個新詞,忙道:“請夫人解。”

沈映月看了廖先生一眼,道:“我舉個例子,廖先生莫要介懷。”

“廖先生科考了兩次,卻都因意外,與殿試失之臂……從本質上來說,是廖先生想突破圈層,就必須遵循新圈層的嚴苛規則。這就好比千軍萬馬要過獨木橋——功之人,之又。”

“但廖先生可知,員的子弟,如何做?”沈映月面上帶笑,淡然開口:“就拿我父親來說,若我是個男子,父親可將我送去宮中,為皇子伴讀……待皇子大了,可直接舉薦我為。若我運氣再好些,直接跟了太子……那太子登基之后,我自會得到重用。”

廖先生面頓住,點頭道:“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小人明白。”

沈映月道:“不錯……我這麼說的意思在于,雖然將軍不在了,但我們必須得留在這個圈子里……不然,莫衡也好,立行也罷,甚至于你們諸多人的前途起點,都會一落千丈。”

廖先生約明白過來,他連忙問道:“夫人的意思是……如今將軍不在了,朝中不能再與眾臣繼續連接,于是另辟蹊徑,與京城的貴婦人、千金小姐來往?”

沈映月贊許地點點頭:“廖先生果然是個明白人,我們不但要與們來往,還要建立影響力……要知道,枕邊風可比勸諫有用多了。”

廖先生如醍醐灌頂一般,大方出笑容:“原來如此!若此事能,既能為鎮國將軍府增加進項,又能讓鎮國將軍府,繼續存在于眾人視野中,甚好,甚好!”

沈映月角微揚,道:“接下來的事,便給廖先生了。”

廖先生鄭重拱手:“夫人放心,小人一定竭盡全力,將流閣經營起來!”

沈映月微笑頷首:“有勞廖先生。”

廖先生一臉興,干勁十足地出去了。

巧霜見廖先生一掃往日的冷淡,變得風風火火,忍不住笑道:“如今的廖先生,當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也許,這才是真的廖先生。”

沈映月又在桌案前忙了一陣,快到晌午時,才抬起頭來。

“巧霜,著人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巧霜連忙問道:“可要帶上梁護衛?夫人是想去哪兒?”

“是,通知梁護衛”沈映月彎了彎角:“去老地方——醉心樓。”

-

梁護衛一聽沈映月要去醉心樓,心里就有些打鼓。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沈映月后面,小聲問:“夫人,咱們要不要多帶些人去?”

梁護衛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侯府二公子羅端,被撣子的場景。

沈映月看他一眼,道:“今日醉心樓選花魁,門可是很貴的。”

“選花魁?”梁護衛訝異一瞬。

沈映月淡聲:“這可是甜水巷的盛事,梁護衛竟然不知道?”

梁護衛本來生得白皙俊朗,被沈映月這麼一問,忽然紅了面頰,結結:“不、不知道……”

沈映月“嗯”了一聲,道:“那正好,去漲漲見識。”

梁護衛:“……”

沈映月說罷,便快步穿過長廊,走出了鎮國將軍府。

-

馬車最終停在了甜水巷的巷子口,進不去了。

“夫人,前面堵得厲害,只怕要等上一會兒。”車夫低聲道。

沈映月清冷的聲音傳來:“我們下車,走過去罷。”

于是梁護衛便主幫沈映月擺了馬凳,引著下了馬車。

甜水巷到了晚上,一貫是張燈結彩,十分熱鬧。

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門口攬客,好似寒風中搖曳生姿的花朵,無依又恣意。

梁護衛寸步不離地跟在沈映月后面,目不斜視。

沈映月問:“梁護衛平日來過這兒麼?”

梁護衛愣了下,面一熱:“未曾。”頓了頓,梁護衛道:“小人志不在此。”

沈映月側目,看了梁護衛一眼,出笑意:“哦?什麼是梁護衛所愿?”

梁護衛踟躕片刻,開口道:“小人兒時便想為將軍那般人,馳騁沙場,保家衛國……但小人自知份低微,能站在將軍后,為他盡綿薄之力,也無憾了。”

頓了頓,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讓夫人見笑了……”

沈映月默默地聽著,認真道:“每個人的志向,都值得被尊重。你還年輕,只要腳踏實地,步步為營,定然能。”

……大

梁護衛微怔。

他自小家中貧苦,父母早早便將他賣了,輾轉了幾家,才落到鎮國將軍府,安定下來。

他曾經以為,這已經是最好的生活了。

梁護衛忍不住轉頭,看了沈映月一眼。

白紗遮面,面容沉靜,無論什麼時候看去,眼神都十分堅定。

梁護衛似乎得到了鼓舞,鄭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走了一會兒,便到了醉心樓門口。

見沈映月是個子,正要開口阻攔,梁護衛遞上一錠銀子,便讓他閉了

沈映月和梁護衛徑直走了門廊。

猶豫今晚是花魁之夜,醉心樓要評選出最歡迎的姑娘,于是一進門,兩旁的走道上,便掛了不人的畫像。

每一幅畫像下面,還有對應的押注,押注越多的姑娘,代表越是人氣高。

沈映月走到一畫像面前,定睛一看。

這畫上的姑娘正是妙心,目靈,顧盼生姿,一顰一笑都十分人。

就連發,和料的絨,都展現得淋漓盡致,可見這一副畫的筆,相比其他的畫作,都要講究細致許多。

畫作的下方,蓋著小小的印鑒——沈映月一眼認出,這是莫衡的畫作。

平心而論,莫衡在繪畫一事上,是有天賦的。

而這副畫的下面,押注最多,可見妙心依舊是奪魁的熱門人

就在沈映月欣賞畫作之時,卻有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來:“喲,這不是莫夫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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