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寒山》第28章 三人

半個時辰前,陳府。

“聘禮單子呢?”

陳夫人一面對鏡裝扮,一面問道。

一旁的丫鬟連忙將聘禮單子呈了上來,低眉順目答道:“夫人,聘禮的條目,都列在上面了。”

陳夫人笑了笑,卻沒接,開口道:“昌言啊,仔細收著,若來得及,今日便去把聘禮收回來。”

話音一落,丫鬟便識趣地將聘禮單子呈給了陳昌言。

陳昌言接過來,看了一眼,低聲道:“母親……您這樣,會不會太心急了?”

陳夫人輕哼了聲:“難不,你還想多去見莫瑩瑩一面?早退聘,早安心。”

陳昌言抿了抿,終究沒說什麼,將聘禮單子疊好,塞進了隨的袖袋里。

對于陳夫人的話,陳昌言一向是言聽計從。

陳夫人終于挽好了滿意的發髻,慢悠悠站起來,微微揚起下:“走,去退婚。”

這語氣之中,還帶著不雀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辦喜事。

陳昌言便攙著陳夫人,一步步走出房門。

“兒啊,這婚一退,你就自由了!太尉夫人上次和娘相談甚歡,擇日,娘就為你和太尉千金安排見面……不過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上次在流閣,娘結識了禮部尚書楊夫人,楊夫人聽說你是探花郎,還說要幫你作呢!”

陳夫人眉飛舞地說著,陳昌言卻道:“母親……我如今只想早些去翰林院任職。”

陳夫人覷他一眼,笑道:“人家都說,先家,后立業,可見二者是分割不開的,你盡快找個有勢力的岳家,可不就是在奔前程麼?”

陳昌言沉片刻,點頭:“母親說得有理。”

他苦讀多年,好不容易金榜題名,自然要一飛沖天,一鳴驚人。

其他的事,都要為他的前程讓路。

陳昌言下定決心,便同陳夫人一起邁出了陳府。

車夫駕著馬車過來,陳昌言正要扶著陳夫人上馬車,卻忽然見看門的小廝走了過來。

“夫人,有您的信!”

小廝說罷,恭恭敬敬地將信呈了上來。

陳夫人狐疑地看了小廝一眼,問:“誰送來的?”

“回夫人,送信人說是太尉府的。”

“太尉府?”

陳夫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連忙將信拆開,一目十行地看完。

“母親,怎麼了?”陳昌言見陳夫人越看越高興,便出聲問道。

陳夫人喜形于:“太尉夫人約我一敘。”

“現在?”陳昌言有些疑

陳夫人滋滋道:“不錯,太尉夫人說,城南最大的藥鋪隔壁開了一間新茶樓,想約我一道品茗。”

陳昌言蹙眉道:“可是,今日不是要去流閣見莫家,商量退婚之事麼?”

陳夫人挑眼看向陳昌言,道:“你這孩子,就是死腦筋!一個要退婚的莫家,一個即將結親的太尉府,你說哪個重要?”

陳昌言心頭有點不安:“可是……”

“沒什麼可是!”陳夫人收了信紙,道:“太尉夫人第一次約我,我怎能不給臉面?莫家那邊,你自己過去應付便是!母親若是散得早,就去城東找你!”

陳昌言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那好,母親快去快回罷。”

于是,陳夫人便上了馬車,改道城南。

陳昌言臨時換了一匹馬,直接騎去了城東,直奔流閣。

寒風凜冽,在耳邊呼嘯而過。

陳昌言騎在馬上,冷得面部發僵,好不容易才到了流閣門口,又趕上天公不作,下起了雨。

他連忙翻下馬,拍了拍服上的雨點,拾階而上。

馬管事一見他過來,連忙上前,笑臉相迎:“陳公子來了!”

陳昌言沖他微微頷首,便要進去,誰知,馬管事卻手,將他攔在了外面。

“抱歉,陳公子,請恕本店不招待男客!”

陳昌言愣了愣,道:“可是,是你們約我過來的……”

馬管事一拍腦門,道:“哎呀,瞧瞧小人這記!小人上去看看瑩瑩小姐準備好了沒有,還請您在門口稍等!”

陳昌言無法,便只得站在了流閣外的臺階上。

雨點隨風傾斜,打了他半邊衫,但這流閣只招待客,他也不好意思站進去,便只得著頭皮著。

馬管事轉過,慢悠悠地向樓上走去。

在樓梯口上,見到了丫鬟小廝,還要攀談代幾句,待走到二樓之時,一炷香的功夫,已經過去了。

二樓的炭火燒得嗶剝作響,暖意融融。

眾位夫人們,一面品茶,一面用著點心,圍爐敘話,好不熱鬧。

莫瑩瑩同眾人稔起來之后,也放開了許多,眾位夫人都很健談,一時間,二樓歡聲笑語不斷,氣氛融洽至極。

這時,馬管事幾步走來,面

他到了沈映月面前,忐忑道:“夫人……您看看樓下,陳公子又來了!”

沈映月秀眉微挑,轉頭向窗外看去,皺了皺眉。

這個簡單的作,頓時引得眾位夫人,也忍不住向樓下看去。

只見樓下風雨飄搖,一個男子站在雨中,瑟子,看上去有些萎靡。

楊夫人長脖子,看了一眼,問:“那是誰啊?”

周夫人嘟囔了一句:“好像是陳家公子,陳昌言……他怎麼在這兒?”

翰林院的方夫人開口:“哪個陳家?”

“就是去年中了探花的那個……”

“京城的探花多了去了,不認識……”

“好像和鎮國將軍府定親了吧?”

莫瑩瑩凝神看去,心有些復雜。

沈映月坐在旁,低語了幾句,莫瑩瑩立即會意。

便款款起,沖眾人道:“各位夫人,瑩瑩有些私事要去理……要先失陪了,諸位盡興。”

說罷,便拎起裾,匆匆下了二樓。

眾位夫人見莫瑩瑩這麼快走了,都有些奇怪。

沈映月著莫瑩瑩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隨即又勉強挽起一個笑容,道:“來,咱們繼續。”

然而,眾位夫人們的注意力,卻都被莫瑩瑩和樓下的陳昌言帶走了。

在八卦面前,沒有人能不心。

楊夫人一向是個自來,又喜歡為人作,見到莫瑩瑩去找陳昌言,張口便問:“莫夫人,這好端端的,陳公子怎麼站在樓下淋雨啊?”

此言一出,其他夫人都順勢看了過來。

若干道目,都匯聚到了沈映月上。

沈映月見狀,面微頓,默然搖了搖頭:“唉……不提也罷。”

方夫人也是個好奇心棚的,連忙勸道:“有什麼難,說出來,咱們一起想想辦法啊!”

眾位夫人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是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

“莫夫人可別與我們見外啊!”

沈映月面上掛著一憂愁,緩緩抬眸,看向眾人,出幾分激,道:“多謝各位夫人的好意……只是這事,誰也幫不上我們。”

沈映月這麼一說,眾人便更好奇了,都豎起耳朵來聽。

“原本,瑩瑩與陳公子訂立了婚約,眼看著就要到婚期了……可大家都知道,我夫君莫寒,突然亡故了……”

沈映月說著,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眾夫人見狀,表都有些不忍,們今日下午與沈映月待在一起,只覺得落落大方,進退有度,毫不像新寡婦人。

此時,聽沈映月這麼一說,都面

沈映月語調微沉:“瑩瑩與我夫君,一向親厚,便想為他守孝一年,延遲婚期……可陳家卻不肯,于是,我們只能提出退婚。”

眾夫人聽了,都有些疑

楊夫人蹙眉問道:“為何不肯呢?”

方夫人也自言自語道:“兄長離世,守孝一年,理所應當啊!”

沈映月語速緩慢,道:“因為,陳家想在一年完婚,希瑩瑩立即為陳家添丁。”

眾夫人聽了,都有些不解。

楊夫人看起來有些不悅,開口道:“這生兒育一事,本就要看緣分,哪能說生就生的?”

方夫人也不贊同,道:“陳家為何這麼著急?陳公子和莫小姐都這般年輕,晚一年就不麼?”

而周夫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思忖片刻,試探著開口:“陳家這麼著急……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

此言一出,沈映月立即抬頭,看向了周夫人。

沈映月等的就是這句話

四目相對。

沈映月什麼也沒說,只默默的、悠長地嘆了口氣。

但周夫人腦海里,卻電火石,恍然大悟。

周夫人急忙道:“我知道了!那陳家是三代單傳,到了陳公子這一輩,更是人丁稀薄,所以他們擔心……”

眾人之中,不知誰說了一句:“我聽聞不育之癥,是會傳代的……年紀越大越不好治……”

又有人補了句:“今早我出門時,見到陳夫人去了城南的藥鋪!”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夫人們仿佛發現了不得了的大

“不會吧?陳公子……有、有疾?”

“這麼嚴重的病,還催人家姑娘婚,真是缺德啊!”

“那莫小姐可怎麼辦?攤上這樣的郎君,可是一輩子的事啊……”

“太可怕了,陳夫人上次還問我兒婚配了沒有……”

“莫夫人,你可千萬要勸勸莫小姐,不要嫁到陳家!”

對于這些夫人們來說,只需拋一粒芝麻,們便能說一個西瓜。

但事發展如今這般,倒是比沈映月料想得更快。

沈映月面帶激,看向眾人:“多謝各位夫人提醒,此前我們便提出退婚了,但陳公子今日又來了,也不知所為何事……”

周夫人“嘖嘖”兩聲:“這陳公子怎麼還糾纏不休?他不是探花郎麼?不用上值的嗎?”

方夫人的夫君是翰林院大學士,聽了這話,連忙擺手:“我夫君怎會與這種人為伍?他本還沒有職!”

楊夫人眼神中有一嫌棄,道:“子不好,又無職……他是如何攀上鎮國將軍府的?我才不會給這種人作!”

夫人們越說越氣,眼神不住地向樓下看去,數十道目,齊刷刷地討伐陳昌言。

而陳昌言站在流閣樓下,已經渾,凍得瑟瑟發抖。

莫瑩瑩踏出流閣,見陳昌言可憐地站著。

終究不忍,便撐起一把油紙傘,走到他面前。

陳昌言凍得發紫,原本斯文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狼狽不堪。

“瑩瑩……”陳昌言有些遲疑。

袖袋中的聘禮單子,但陳夫人不在,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莫瑩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便自己掏出了一張單子,遞給他。

“你瞧瞧,了東西沒有。”

陳昌言出凍僵的手,將單子接過來一看——竟然也是一張聘禮單子。

上面將陳家送到鎮國將軍府的聘禮明細,列得清清楚楚,一

陳昌言有些意外。

他原來還擔心,為了聘禮來回拉扯,搞得場面難看,沒想到莫瑩瑩早就準備好了。

陳昌言道:“很齊全了。”

莫瑩瑩點頭,平靜道:“若你覺得沒問題,今日便拿著這單子,去鎮國將軍府,將你的聘禮帶走罷。”

兩人離得不遠,陳昌言凝視著莫瑩瑩,只見面容沉靜,睫羽微垂,相較于平時,安靜了許多。

今日這一雅致裾,襯得可人。

,還帶了一冷意和高不可攀……與往日里那個熱親切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陳昌言心中,頓生不舍之

陳昌言踟躕了片刻,道:“瑩瑩,你別恨我……我也是沒辦法,待詔半年,我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莫瑩瑩冷笑一聲:“所以,你就攀上了太尉府?”

陳昌言面微頓,低嘆道:“瑩瑩,你別這樣……我心中是有你的,但我母親的子,你也知道……”

“別什麼都推給你母親。”莫瑩瑩定定看著他:“這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陳昌言面一僵。

莫瑩瑩冷然笑了下:“你記住了,是我——莫瑩瑩,要與你退婚。”

“我不愿嫁給你這般無用之人,也不屑于做你陳家的媳婦。”

“從今以后,你我再無瓜葛,你若敢在外面詆毀我鎮國將軍府,休怪我不講面。”

陳昌言盡失。

他一貫懦弱,見到莫瑩瑩這般強,也有些不安:“瑩瑩……”

莫瑩瑩置若罔聞,轉,便重新踏閣。

陳昌言有些茫然地看著莫瑩瑩的背影,心復雜。

片刻后,他打算離開流閣,卻聽見一聲悉的呼喚:“兒啊,你怎麼淋了這樣?”

陳夫人好不容易從城南茶樓趕到了城東流閣,卻見陳昌言已經淋了落湯

陳昌言斂了斂神,道:“母親不是去飲茶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說來奇怪,我去那兒等了許久,都未見太尉夫人過來……也許是下了雨,人家失約了罷……”

陳夫人一面說著,一面掏出手帕來,給陳昌言面頰上的水。

而此時,流閣的茶會,也散了。

夫人們看足了熱鬧,兩兩三三地出來,恰好上了陳夫人和陳昌言。

陳夫人一見到走在前面的楊夫人,頓時眼前一亮。

“楊夫人今日也在啊!好巧!有空來我府上坐坐麼?”

陳夫人對楊夫人很是殷勤,畢竟,楊夫人可是圈子里有名的大人。

楊夫人輕笑一聲:“不巧不巧,我正要回去了……”

說罷,楊夫人上下打量陳昌言一眼,道:“陳公子本來子就不好,又淋了雨,可別病上加病了!”

陳夫人和陳昌言對視一眼,有些疑:“病上加病?”

楊夫人說罷,便干笑了兩聲,走了。

正當陳夫人和陳昌言納悶之際,又見方夫人徐徐走來。

方夫人,本來走得很是遲緩,但一看見陳夫人和陳昌言,立即轉頭避開,吃力的加快了離開的步子。

陳夫人知道方大學士在翰林院舉足輕重,便連忙拉著陳昌言上前示好。

陳夫人堆起一臉笑容:“方夫人今日也在啊?本來想帶著犬子去府上拜謁方大學士……”

陳昌言也連忙拱手,道:“小生傾慕大學士已久,一直盼著,能得方大學士指點……”

方夫人嫌惡地看了他一眼,道:“陳公子啊,作學問前,要先學會做人。我勸你,還是莫要急著翰林院了,反正如今也不缺人。”

陳昌言心頭一,正想開口問為什麼,方夫人卻已經扭著子走了。

陳夫人狐疑道:“今日是怎麼回事?個個都說話帶刺……”

陳昌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周夫人徐徐走了過來,這個人一向是古道熱腸,見陳夫人和陳昌言一臉郁悶,便忍不住將他們拉到一邊。

“陳夫人哪……你們擔心的事……我都清楚。”

陳夫人一聽,更迷了:“什麼事?”

周夫人笑道:“嗨!您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了……我就直說了,我知道一個神醫,對求子那是百試百靈……若陳公子需要,可以推薦給你們……”

陳夫人一聽,頓時大怒:“你說什麼!?”

陳昌言也是滿臉煞白:“士可殺,不可辱!夫人莫要妄言!”

周夫人撇撇,道:“好心當驢肝肺!這般諱疾忌醫,過幾年更不好治嘍!”

說罷,失地搖了搖頭,也離開了。

陳夫人氣得跺腳:“這到底怎麼回事!?”

-

閣二樓。

丫鬟小廝們,正在收拾茶會殘局。

沈映月正站在窗邊,目視街頭。

那陳夫人,終于將神怏怏的陳公子帶上了馬車。

莫瑩瑩抿了抿,問:“二嫂,方才我上來時,遇見眾位夫人,們都恭賀我退婚大吉,說我必有后福……對了,楊夫人還說,要幫我找個好人家!?這是怎麼回事?”

沈映月笑了下,道:“沒什麼,夫人們就是心疼你。”

莫瑩瑩“哦”了一聲,垂下小臉,低聲道:“我已經同陳昌言說清楚了,本來想罵他一頓的,但……終究罵不出口。”

莫瑩瑩的神,還帶了幾分懊惱。

沈映月抬眸,看了一眼,微笑:“傻姑娘……”

陳昌言何止被罵了一頓,夫人們已經問候了他好幾代……不出三日,陳昌言就會在京城的圈子里,臭名昭著。

-

鎮國將軍府,正廳。

熏香裊裊,眾人齊聚一堂。

老夫人端坐于高榻之上,面帶笑意,道:“這次瑩瑩退婚一事,多虧了映月的安排……陳家這個啞虧,可是吃大了。”

話音未落,三夫人便笑了起來,道:“可不是嘛!母親,我昨日聽說,翰林院補錄了兩名修撰,一位是去年的榜眼,還有一位是今年的探花……本沒陳昌言什麼事兒了!”

老夫人角微揚:“前幾日,是誰在這兒苦大仇深的?”

三夫人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一時想不開,擔心瑩瑩日后難找好人家……”

大夫人見三夫人提起這事,多還有些憂慮,便開口安道:“瑩瑩還小,多留兩年也無妨的……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莫要太擔憂了……”

三夫人點點頭。

四夫人也淡淡笑道:“如今陳家的事已經了了,瑩瑩也要一切向前看,別將那廝放在心上,堵得慌。”

莫瑩瑩聽了,也輕輕頷首:“我知道了,四嬸。”

頓了頓,莫瑩瑩走到沈映月面前,輕聲道:“二嫂,這次的事多虧你幫忙,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請瑩瑩一拜。”

沈映月一直靜靜站著,聽了這話,抬手扶住莫瑩瑩,道:“一家人,不足掛齒。”

莫瑩瑩笑了笑,仍然行了個禮。

“哼,虛偽。”

二夫人坐在一旁,幽幽吐出這幾個字。

老夫人看了一眼,道:“老二媳婦,你方才說什麼?”

二夫人瞄一眼老夫人臉,見老夫人面不悅,便連忙斂了斂神,道:“沒什麼,沒什麼……兒媳就是有些累了。”

老夫人面沉了幾分,道:“既然你總是勞累,也無暇關心家中之事,便留在你二房休息罷。沒我的允許,就哪兒也不必去了。”

二夫人一怔,忙道:“母親,我……”

老夫人繃著臉,看也不看

二夫人看了看四周,大夫人對沒什麼好臉;以前總是附和的三夫人,如今也對沈映月心悅誠服;四夫人自是不必說了,本來與就不太親厚。

這滿屋子人,竟沒有一個人為說話。

二夫人憤而站起來,道:“好,我走!”

說罷,一甩袖子,便離開了。

大夫人蹙了蹙眉,道:“這般脾,也不知道老二當年,怎麼看上的。”

老夫人默默嘆了口氣。

莫二爺是子,自小便子不好,就要臥床修養,老夫人對他便心疼多過管教。

后來,他子逐漸養好了,可也習慣了混日子,不知怎麼的,認識了小門戶出的二夫人。

這二夫人很會撒賣乖,當年將莫二爺哄得服服帖帖,莫二爺愣是以死相,非要娶進門不可。

莫老爺和老夫人無法,便只得應允。

可二夫人進門之后,明和計較日益凸顯,在這個家里,恨不得將什麼好,都攏到二房上,這讓老夫人十分不喜。

老夫人沉片刻,低聲道:“這兒婚事,還是要謹慎些好。”

若擇了良人,自然能舉案齊眉,但如果一步踏錯,可就悔之晚矣了。

莫瑩瑩聽了,角微抿,忽而走到大廳中央,一提裾,跪了下來。

眾人一愣。

三夫人也有些疑,問:“瑩瑩,你怎麼了?”

大夫人也道:“瑩瑩,站起來,有話好好說……”

莫瑩瑩搖了搖頭,抬眸,看向老夫人,道:“祖母,瑩瑩有一個不之請,還祖母和母親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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