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將沈映月綁在了椅子上。

手上力道很大,勒得沈映月手腕生疼。

“阿依娜，同為人，你何必這樣對我？”沈映月語氣淡淡,好似閑話家常一般。

阿依娜聽了,恨恨瞪了一眼,道：“閉！你沒有資格我的名字！勒死你才好呢！”

這幾日阿依娜都要負責看著沈映月，若是總這般置氣,只怕沈映月沒什麼好日子過。

沈映月抬起頭,看向：“你為什麼這樣討厭我？我們不過是立場不同,我可沒有得罪過你。”

阿依娜愣了愣，在西夷十分講究恩怨分明，但哼了聲,用蹩腳的漢話道：“若不是你們大旻的士兵，我的哥哥就不會死了！你們這些大旻人，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是禮儀之邦,殺起人來比誰都厲害！”

說罷，又發力，將沈映月多捆了一圈。

沈映月聽了,不徐不疾道：“戰爭非你所愿,也非我所愿。你可知道西夷和大旻的開戰中，有九的戰役,都是西夷主發起的？”

阿依娜呆了下，倒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沈映月繼續道：“若是你們西夷不主開戰,我們大旻也不會進犯你們的地域。”

阿依娜氣鼓鼓：“我們王子雄才大略,自然要將你們的地盤吞了！讓你們漢人都臣服在我們腳下！”

沈映月道：“有戰爭,就會有流犧牲,為了當權者的野心,士兵們要拋頭顱，灑熱，百姓們也要活在惶惶不安之中，這真的是你們期盼的麼？”

阿依娜一聽，頓時漲紅了臉：“你這個人！用你們漢話來說，就是‘巧舌如簧’，我才不聽你的胡話！我們王子做的事，都是為了西夷好，都是對的！”

阿依娜說罷，更用力得勒沈映月的手腕，雪白的皓腕上，立即出現了一道痕。

沈映月皺了皺眉，這阿依娜仇視漢人，只怕難以扭轉。

阿依娜離沈映月很近，見沈映月生得雪花貌，哪怕如此境地，都臨危不，心中涌上怒氣，罵罵咧咧道：“你們大旻的人，生得一張狐臉，最會騙人了！王子心，會你們的騙，我可不會！”

沈映月下意識看了一眼，道：“怎麼，你們王子邊還有大旻的子？”

阿依娜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不過是王子的俘虜罷了！”

“俘虜？”沈映月盯著阿依娜：“既然是俘虜，又怎麼會跟在王子邊？”

阿依娜冷笑道：“還不是因為有心機，你們這些漢，一個比一個卑鄙！”

阿依娜將沈映月綁在椅子上后，恨聲道：“你就在這椅子上坐三天三夜吧！三天之后，就是你的死期！”

說罷，阿依娜便拉開房門，出去了。

趁著開門的時候，沈映月看了一眼外面，門口樹著兩名帶刀的大漢。

要靠自己逃出生天，恐怕是難上加難。

沈映月被固定在椅子上，很是難，卻也沒有別的辦法。

微微側頭，靠在了椅背上。

房中的燈已經熄了，窗外的月照不進來，周遭重新暗了下來。

沈映月實在太過疲憊，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沉沉睡去。

-

時至半夜。

一陣風吹來，沈映月冷得了子。

脖頸疼得發僵，緩緩醒來后，正要抬頭，卻忽然看到眼前，多了一個緋紅的影。

沈映月微微一驚。

下一刻，燈火亮了。

沈映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火，刺得瞇了眼。

“你就是莫寒的夫人？”

那緋子拉過一張椅子，隨意地坐在了沈映月對面。

沈映月抬起頭，打量一瞬。

子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烏發雪，與這緋，形了鮮明對比，生得十分綺麗。

本是明艷照人的一張臉，但幽黑的瞳仁里，藏著冷意。

沈映月疑開口：“您是何人？”

四目相對，子還未開口，門便被人撞開。

阿依娜衫不整，顯然是剛從床上爬起來，氣勢洶洶道：“古麗！這人可是王子親自抓的人！王子說了，誰也不許見！”

古麗不徐不疾地看了阿依娜一眼：“王子說過，他不在，這殿里便是我做主。你是什麼東西，也配這樣和我說話？”

說罷，一腰間的鞭子，靈蛇一般向阿依娜。

阿依娜驚了一跳，連忙閃開。

“古麗！你這個漢，簡直無法無天了，我要去告訴王子！”阿依娜氣急敗壞地走了。

古麗看也未看一眼，只吩咐門口的守衛：“把門關上。”

守衛似乎對十分恭敬，便立即躬關了門。

房間里只剩下了沈映月和古麗兩個人。

沈映月見瞳仁漆黑，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這恐怕就是阿依娜口中，那個迷大王子的漢了。

“你是從京城來的？”

古麗氣定神閑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出聲。

沈映月應了一聲：“是。”

沈映月一邊說著，還目不轉睛地盯著的作。

古麗隨口問道：“聽說你是去年嫁鎮國將軍府的？一嫁進去就是滿院子老弱婦孺，只怕愁云慘淡吧。”

古麗半邊臉埋在影里，不辨喜怒。

沈映月看著古麗，道：“夫人似乎對鎮國將軍府很悉？”

古麗冷笑一聲：“世人皆知，鎮國將軍府就是大旻第一冤大頭，沒有一個男兒能善終，所有的子都是鎮守后宅至死。”

沈映月默默凝視古麗，道：“夫人是漢人？”

古麗沉默了一瞬，道：“不是。”

沈映月側目看：“你倒茶的作標準，一看就過大家教養；你瞳仁漆黑，并不似西夷人淺褐的眸子；還有你腰間的短笛……”

古麗微微變了臉。

沈映月聲音微低：“夫人可認識莫元凝？”

古麗沉下臉，道：“我不認識什麼莫元凝，我是西夷大王子的人。”

沈映月凝視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

“見到姑娘的短笛，我想起將軍也有一模一樣的。”沈映月的語氣帶著些許悵然：“為了紀念他的姑姑，珍藏至今。”

古麗沉寂了一瞬：“莫元凝早就死了。”

沈映月收起目，思忖片刻，道：“我知道。”

“我雖然是去年才嫁進鎮國將軍府，但卻時常聽祖母、四叔他們提起元凝姑姑。”

古麗面頓了頓：“他們……經常提起莫元凝？”

沈映月抬頭看了古麗一眼，道：“是啊……元凝姑姑為了救云城百姓而死，連尸骨都未尋到，祖母他們便只能為姑姑建了一座冠冢，四時祭拜。”

古麗冷笑一聲，道：“是啊，為了救云城的百姓而死，當真是愚蠢至極。”

沈映月盯著古麗：“姑娘何出此言？”

古麗面古怪，語氣冰冷：“那些所謂百姓，本不值得救，就應該由著他們自生自滅。”說罷，轉而看向沈映月，道：“我勸你，也不要掙扎，還能吃些苦頭。三日之后，大王子便會揮軍北上，莫寒是攔不住他的。”

“為什麼？”沈映月一目不錯地盯著古麗。

古麗眸加深，幽幽地看著沈映月，道：“因為，大旻的部，已經從上爛起了！一個小小的鎮國將軍府，如何力挽狂瀾？不如直接投降好了，沒必要做無謂的抵抗。”

“姑娘怎知大旻不會贏？”沈映月看著古麗，不慌不忙地答道：“將軍在軍中一呼百應，又有忠心耿耿的副將輔佐，還有百姓的戴與支持……就算將軍不在朝中，皇上也未讓兵權旁落，始終護著我鎮國將軍府，君臣同心之下……”

“笑話。”

古麗放下茶杯，轉頭看向沈映月，近：“強將可以抵擋外敵，但忠良卻勝不過佞……你怎知莫寒在前方殺敵之時，后面不會有人捅他一刀？”

沈映月直視著古麗的眼睛，道：“姑娘說的是宣王？”

古麗面微變，扯了扯角，沒有回應。

“如今陷囹圄，居然還想著套我的話，當真是愚不可及。”

古麗說罷，便站起來。

冷冷拋下一句話，道：“若不想死得太早，就不要妄想逃出去，這里可是布下了天羅地網，你翅難飛。”

說罷，便出了房門。

侍衛重重地將房門關上。

古麗沿著長廊出去，走到盡頭之時，恰逢大王子隨著阿依娜而來。

阿依娜一見古麗，便嚷嚷道：“王子殿下，這古麗不聽您的命令！非要見那漢！還要用鞭子我呢！”

古麗冷冷看了一眼，道：“我你，是因為你出言不遜。”

大王子柯看了古麗一眼，見神如常，便牽了牽角，道：“古麗怎麼突然過來了？”

古麗面無表道：“聽說王子帶了個貌的人回來，我自然要來看看。”

這語氣帶著些許酸意，柯聽了，角溢出了笑。

“放心，我對那人沒有興趣。”

柯說罷，便手攬住了古麗的肩膀：“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

古麗角微勾，沖他笑了笑。

阿依娜見了他們這副樣子，怒意更甚。

古麗回過頭來，對阿依娜道：“好好看著那漢，別把弄死了，壞了王子的好事。”

柯見阿依娜面鐵青，也皺了皺眉，道：“阿依娜，你就算仇視漢人，也不能折騰那個人，若有什麼閃失，唯你是問。”

阿依娜一聽，只能咬了咬，低聲應是。

待柯和古麗離開之后，阿依娜怒氣沖沖地進了房門，將沈映月一把拎了起來。

“都怪你這個人！害得我被王子罵！”阿依娜將心中的不爽，一腦兒發泄在了沈映月上。

沈映月抬起眼簾，看了阿依娜一眼，似乎格外在意大王子柯的態度。

“阿依娜，你可知，為何王子幫古麗卻不幫你？”

阿依娜微微一愣，不假思索地問：“為什麼？”

沈映月笑了下，道：“我的麻了，你讓我活一下，我就告訴你。”

阿依娜看著沈映月，有些猶豫：“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沈映月道：“我來這兒之后，哪里耍過什麼花招？你們外面圍得像鐵通一般，我待在這房間的哪個角落，有什麼分別？”

阿依娜想起柯的囑咐，便只得不不愿地將沈映月的松了綁。

沈映月終于能站起來，默默打量一眼阿依娜，阿依娜腰間別著一把匕首，但看起來并不會武功。

阿依娜命令：“快說！”

沈映月活了一下雙，道：“你跟著王子多年了？”

阿依娜想了想，道：“八年了！我從小就跟著王子……”

說罷，倔強的臉上，也出了一失落。

阿依娜原本出不低，但從小就崇拜大王子柯，為了接近柯，心甘愿做了他的侍。

可柯一直把當小妹妹，從來沒有正眼瞧過。

沈映月道：“八年時間，已經不短了……”說罷，沈映月又道：“你在大王子邊，應該要學著了解他，你看那古麗，比你年長，又沒有你跟王子相的時間久，可在王子面前說話，細聲細氣的，一看便讓人有保護的……”

沈映月說著，默默觀察阿依娜的神。

阿依娜與古麗關系不好，應該不單是為著古麗漢的份，阿依娜顯然喜歡王子，將古麗視為了敵。

阿依娜不服氣道：“不就是些狐子的手段麼？我阿依娜可學不來！”

沈映月笑了下，道：“你看你，這樣多吃虧呀。”

這語氣溫溫，好似一個知心姐姐一般。

沈映月循循善，道：“要讓一個男人喜歡你，要麼你自己能迷住他，要麼就得對他有價值。”

“有價值？”阿依娜疑地看著沈映月，旁沒有人與討論過類似的話題。

沈映月輕輕應了一聲，繼續道：“我的意思是，你家王子如今最大的擔憂是什麼？若是你能為他解決，那便了對他有價值的人，他自然離不開你。”

沈映月說罷，狀似不經意地站起來，坐到了一旁的書桌前。

阿依娜神思一會，喃喃道：“王子最大的患，就是四王子！四王子的母親也是個狐子，哄得大王言聽計從，也連帶著偏心四王子！”

“哦？”沈映月看似有些驚訝，道：“這四王子可在皇宮里？”

“誰知道呢，他一天到晚神出鬼沒……”阿依娜說罷，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怒道：“你這個人，是不是在套我的話？”

沈映月一挑眉，道：“隨口問問罷了，我人就在你面前，能做些什麼？”

阿依娜哼了一聲，道：“我諒你也逃不出去！”

沈映月笑了下，換了個話題，道：“對了，那個古麗，是什麼時候來的？”

“五六年了吧！”阿依娜說著，滿臉不屑。

沈映月微笑：“王子看起來很相信？”

阿依娜道：“還不是因為會妖！能驅戰馬！不然，王子怎麼會看得上？”

驅戰馬！？

沈映月心頭微頓，心中的猜想，慢慢被證實了。

沈映月斂了斂神，問：“既然是漢人，為何不回大旻去，非要待在這西夷？”

阿依娜一聽，頓時打開了話匣子：“就是啊！一個漢，非死乞白賴留在我們西夷，真是不要臉！”

阿依娜說著，又哂笑一聲：“不過，也沒有臉面去別！聽說之前是莫家軍的副將，死守城池好多日，還不是了我們大王子的手下敗將！？”

“王子率兵城，你們大旻的百姓聞風喪膽，為了保命，就把的藏之地供了出來！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阿依娜的笑聲在暗夜里，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