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陌心里不知為何長松一口氣。

表面冷靜異常，看不出來驚訝和疑，“你知道是我？”

賀汀手示意，“先坐。”

莫陌坐下來，趁著他服務點單這個當口仔細去打量眼前人。

男人形頎長，凌厲眉峰下是一雙銳利的黑眸，雙微抿，看不出喜樂，裁剪合的西裝襯出一副好材，襯潔白齊整，最上面的扣子松開，出致鎖骨。

莫陌視線落在他疊在膝上的雙手，修長白皙，似是常年握筆，右手食指邊有微微凹陷的繭子，小拇指微微屈彎，一節一節，青筋明顯，像一件純凈的藝品。

莫陌腦海中跳出來個朝氣干凈的年，和跟前矜貴的男人重合在一起，歲月變遷，年褪去，只剩下穩重。

飄遠的思緒被拉回來，他問:“喝什麼？”

“式就行。”

點好單，賀汀看著，“知道。”

他在回答的問題，莫陌頓了頓，既然知道是，那他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也像一樣，是為了應付家長？

沒有細想，“那好的，今天我們回去都好差了。”

賀汀抿了口咖啡，對這句話沒有表示，只問，“最近好嗎？”

“還行，就是介紹人說的那樣。”

賀汀淡笑:“介紹人說，我今天相親的對象萬里挑一，今天錯過了下輩子打著燈籠都再找不著。”

莫陌:“……”

正好服務員端著咖啡過來，喝了幾口，掩飾尷尬，“那個，這就有點言過其實了，這介紹人真能胡謅。”

賀汀低笑，蓋過這個話題:“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

“什麼時候走？”

“沒定，看況。”

這場相親完全被他控了場，莫陌只能順著他走。

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今天坐在對面的會是賀汀，應該會多問吳淑梅幾句。

氣氛莫名，桌面上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來，并且一條接一條。

賀汀已經看過來，莫陌低頭瞄一眼，下意識解釋，“是初中同學群，這會突然就聊起來了。”

“初中同學群？”

莫陌心里放佛掠過一羽，又又酸，他不知道這件事，也沒在群里，群里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他。

一邊按了靜音一邊說，“嗯，十一有個聚會。”

手機終于消停下來，莫陌下莫名起伏的緒，隨意道:“聽我媽說，你一直在北京？”

“是，不過最近可能要調。”調去哪他沒說，莫陌也不再追問，他們的關系淺薄得像層窗戶紙，經不起深推敲。

“為什麼來相親？”他忽然微微前傾，問。

“家里催得。”

“你自己呢？沒考慮過嗎？”

莫陌沒明白，“考慮過什麼？”

他修長勻稱的手指敲擊著桌面，薄輕輕吐出兩個字:“結婚。”

莫陌愣了一會，心里快速盤算著他說這個詞背后的含義，是單純的聊天？還是有意有所指？

這麼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不見，應該就是正常的寒暄，就像他們問在哪里工作，有沒有男朋友一樣正常。

這樣想著，莫陌平靜答:“這種事急不來，而且目前也沒有合適的人。”

賀汀視線從上移開，眼瞼微斂，似是在認真思考。

咖啡館進來兩個孩子，坐到他們邊，倆人一見賀汀就移不開眼，頭接耳起來。

莫陌見狀微微笑開，他總是有這樣的本事，走到哪都是眾人的焦點，讓人們的視線為他停留。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隔壁其中的一個孩，只是沒們這麼明目張膽，和的心意都在人群中，無人發覺。

莫陌再次看向他，他思考的時候習慣垂眸并皺著眉心，仍舊是當年他給講數學題的模樣。

中學時候的賀汀是天之驕子，長得好、學習頂尖，就連育亦是獨樹一幟，喜歡他的生不知排到哪里，而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要說比們好在哪里，大概是數學績優異，是全校唯一一個能排在他名字下面的人。

最后托了數學的福，也算滿足小小心愿。

初中班主任當時建了個數學小組，和賀汀是組長，每天下午有一個半小時的相時間，那時候多好啊，同學們里要命的數學題卻是他們唯一彼此相通的介。

不懂的題他給細細講，教不會的同學他全部承包，的煩惱憂喜都是因他。

那時候教室外面的云是紫，好得像的心。

莫陌陷進回憶里，看著他，恍若隔世。

他長大了，也長大了，當年得不到的東西被放進心里，藏得那麼好，現在也沒有拿出來的必要。

賀汀突然抬起頭，視線相，他眸晦暗，莫陌一下撞進一汪汪洋大海，連忙避開。

“你覺得，我怎麼樣？”他說這句話時語調很輕，聽不出來什麼緒。

莫陌剛剛想得出神，聽完怔了幾秒后才猛然反應過來，“什麼？”

上一句話是沒有合適的人，他接覺得他怎麼樣，而再上一句是.為什麼不考慮結婚。

莫陌是神科醫生，在病人、學生面前永遠都是淡定、冷靜甚至智慧的代表，不過這一刻，來不及掩飾自己的緒，明眸睜圓，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他再次重復一遍，順帶著解釋:“我們都有相同目的，你要是覺得我還不錯，我們不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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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吳淑梅問怎麼樣，莫陌腦中一下浮現賀汀那張臉，心很，胡敷衍兩句就回了房，晚飯也沒什麼心吃。

最后離開時賀汀讓好好考慮，只要點頭，他沒有問題。

他什麼意思？真的假的？他不是開玩笑？結婚？

莫陌怎麼想都想不通，為什麼啊？為什麼是？

始終不敢相信。

不過一會，某乎上的回答已經有過百的點贊和十幾條催更。

莫陌沒再回復，可是的傾訴滿溢，憋著實在難，只好給陳倩打電話。

“相親回來啦？”

“嗯，回來了。”

倆人從小一起長大，陳倩輕易察覺莫陌的不對勁，“咋了，不喜歡？”

莫陌猶豫，“也不是.”

“那怎麼，還是阿姨不滿意，又要給你安排？”

“都不是。”莫陌坐到床頭，“倩倩，我今天的相親對象是賀汀。”

那邊停了三秒，隨后出一聲驚呼，“什麼！”

“.你沒聽錯。”

陳倩震驚不已，“我敲，賀汀！那個考了華清的賀汀！”

是的，世上也許有很多個賀汀，但華清建筑系的賀汀卻只有那一個。

當年賀汀考上華清在這個小地方算是人盡皆知，不止家人老師，仿佛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與有榮焉。

莫陌也是其中一個，在榮榜上看到賀汀的名字牢牢排在首列時，是真心為他開心。

是個早晨，大多人沒醒，太剛剛頭。

一中門外的榮榜前只有莫陌一個人，街上車輛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

莫陌小心的用手指著那張紅的宣紙，在第一個名字里那里停了一會，然后從頭往下找，第十五個，莫陌。

手電般急速了回來，在前握著，眼睛卻離不開。

又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放進單獨的相冊里。

這麼些年，莫陌換了許多手機，可要是想找那張照片，依然可以找出來。

電話里陳倩已經由震驚轉為八卦，“怎麼樣怎麼樣，看對眼沒有？”

莫陌年時喜歡賀汀這件事陳倩并不知道，眼下也不打算說太多，只說:“還行吧。”

“什麼還行，人家賀汀現在牛得不得了，那什麼獎來著，咱們國家最高榮譽的建筑獎，他去年就拿了。你都不知道，以前的同學會他沒來，可一半話題都在他上。”

“他們說，北京最大的建筑公司想聘他做高管，年薪千萬那種，可是人家最后沒去，還是待在他們導師那個研究所，當真是有為青年啊，為國家建筑事業奉獻終。”

這些莫陌都不知道，工作很忙，而且沒有他任何聯系方式，中學同學也就陳倩一個還有聯系，要是不說，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曉。

“現在看來人跟你一樣，還單著呢，真是想不明白，你們這些學霸怎麼回事，都不想談的嗎？我看你們就趁這次機會好好發展，說不定能就一段佳話。”

好好發展.人家可不想跟好好發展，而是直接奔著結婚去。

莫陌忍了忍，最終還是先不告訴這個至今讓靜不下心的消息。

“倩倩，你說，我們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這世界上就沒人比你們更合適，一個一個帥，又都是學霸。”

“我不是說這個。”

“那是什麼？”

莫陌答不上來了

陳倩已經開始幻想:“將來你們的小孩那得多牛啊，哈哈，莫莫，我要當干媽。”

莫陌無語，“還沒影的事。”

陳倩調笑了幾句，最后正經起來，“莫莫，賀汀不錯的，你不要再像個悶葫蘆一樣，該出手就要出手。”

“.嗯。”

陳倩那邊不知道在做什麼，停了幾秒，隨后又是一道大嗓門，“天啊，賀汀進群了，幾百年不見的學霸要參加同學會？！”

與此同時，莫陌手機彈出信息:【‘賀汀’通過群聊添加你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