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陌昨晚沒睡好，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吵吵鬧鬧，聲音很大，睡懶覺是奢想，只好爬起來。

吃早餐時吳淑梅讓陪著回一趟外婆家，莫陌點頭同意。

一年回不來幾趟，正好個時間去看看老人家。

外婆跟舅舅住，舅舅是個老師，一家人住在蘇城高中邊上的教職工公寓。

吳淑梅早年跟舅舅鬧過矛盾，除了過年其他時間不太來往，這幾年關系緩和許多，走也相對多起來。

小時候的莫陌不能理解，不過也不敢多問，只是有些憾，還喜歡外婆和舅舅一家。

吃完早飯，莫陌到超市買了些保健品，吳淑梅說破費。

到舅舅家時將近十點，好久沒來，莫陌不太記得舅舅住哪棟，吳淑梅給指路，“前面拐一拐，最里面那棟就是。”

老小區人車不分流，路又窄，莫陌開得很小心。

拐過一個彎，就看見舅母王曼在樓下等著，旁邊站著個陌生人。

車子靠近，莫陌打招呼，“舅母。”

王曼一下沒認出來，多看了幾眼才驚嘆出聲:“哎呦，這一年不見莫陌又變好看了。”

吳淑梅從另一邊出來，“好看有什麼用，你再夸得飄上天。”

王曼沒理會，抓著下了車的莫陌上下打量，又給旁邊的人介紹，“周老師，這就是我侄，可有出息了。”

周秀蓮一臉和藹，自從莫陌下車，視線一直在上打轉。

莫陌乖乖問好:“周老師。”

“哎你好，你們從哪里來？路上辛苦吧？今天氣溫還高，”

莫陌答:“我們住得近，不辛苦的。”

“那就好那就好。”

孩子一暖連，微卷的長發自然散落兩邊，角彎彎，氣質淡然出塵，正印了那句“淡妝濃抹總相宜”，周秀蓮越瞧越滿意。

今早王曼提了一自己家侄會來，怎麼的也得來看一看。

能讓自個兒子點頭同意再見一面已是十分難得，再加上王曼將人夸得神乎其神，對這個可能為兒媳婦的孩子很是好奇。

確實不錯，是兒子會喜歡的類型，干干凈凈恬靜溫婉。

舅母輕推了推，周秀蓮這才回過神:“不錯不錯，我看你侄倒跟老吳有幾分像，都是一書卷氣。”

“那可不，咱們莫陌讀書時候績可不比你兒子差。”舅母一臉驕傲，“周老師，中午要不要過來吃飯，老吳今天特地下廚。”

“不了，兒子說晚上在家吃飯，我得準備準備。”

“也是，你兒子好不容易回一趟，你多陪陪。”

周老師離開，三人提著東西上樓。

外婆快八十，依舊神矍鑠，見著莫陌眼睛瞇一條線。

“外婆，你還好吧？”莫陌蹲在藤椅前。

外婆手的頭，“好好好，外婆都好，莫陌好嗎？”

“莫陌也好。”

外婆笑得開心。

三歲的暄暄拿著糖走過來，“祖，表姑，吃糖。”

莫陌接了糖，“暄暄真乖。”

正擇菜的表嫂說:“今天聽說你們過來，媽特地打電話給我們，怎麼你哥不來？”

“他要上班，大嫂在家帶孩子。”莫陌解釋。

“不來也好，爸媽這里小，坐不下那麼多人。”

從廚房出來的王曼朝莫陌招手，倆人一齊坐到沙發上幫忙擇菜。

王曼瞥一眼還在廚房幫忙的吳淑梅，低聲音和莫陌說:“莫陌，你老實跟舅母講，是你媽喜歡那男孩子還是你喜歡？”

莫陌怔了怔，忽然間想起吳淑梅說過，賀汀是舅母介紹的。

“賀汀是有本事，掙的也多，你媽肯定喜歡，不過這終生大事還是得看自己心意，你別被你媽和你嫂子牽著鼻子走，要是不喜歡，那舅母再給你另外找一個，不要勉強湊一起過日子。”

表嫂說:“不過今早過來我見著人了，模樣不錯，跟你還配。”

莫陌驚訝，手里的菜順勢掉進籃子里:“.他住這？”

“你不知道？”表嫂轉向王曼，“媽您沒跟莫陌說呀。”

“這不是來不及。”王曼眼神回避，兩個孩子八字還沒一撇，是不想這麼快讓周秀蓮見莫陌的，可誰讓自己說，而且剛剛那種況，要是點明份，吳淑梅肯定得拉著周老師問長問短。

現在人見都見了，再瞞著莫陌也不妥，王曼拉過莫陌的手，先問:“你還沒答我，你覺著賀汀怎麼樣？”

莫陌點頭，沒說出倆人曾經是同學的事，“還行。”

“賀汀這孩子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知知底的，莫陌你放心就是，你是我親侄，我還能給你胡介紹不。”

莫陌問:“他一直住這里嗎？”

七八歲前倒是常常往舅舅家跑，怎麼對他沒印象？

不過那時候這片公寓剛建不久，正是熱鬧，家家戶戶都住滿人，沒見過也正常。

王曼說:“是，周老師和賀汀這幾十年都是住在這里，和我們一樣一直沒搬走。”

“周老師？”

莫陌一臉驚異，剛才樓下打招呼的不就是周老師？！這是直接見了賀汀媽媽？

“舅母.周老師剛剛.”知道是誰嗎？

這算怎麼一回事。

王曼以為害怕，安道:“你別張，周老師人很好，剛剛還給我發消息，說昨天做了鹵牛，問你要不要。”

莫陌:“.”

表嫂一邊樂得不行，“周老師的鹵牛媽您念叨了這麼久都沒吃上，還是咱們莫陌有口福。”

“誰說不是，這都沒進門呢。”王曼也笑，笑得莫陌漸漸臉紅。

過了一會，王曼正道:“周老師家況有些復雜，你媽應該都挑好的跟你說了吧？”

“周老師和賀正國不好，說好等賀汀高考結束后離婚的，誰知道賀正國喝酒撞死了人，婚沒離，反倒是在里面待了三年。”

“賀正國出來后鬧了好一陣，最后好不容易才把這個婚給離，周老師為此病倒過好幾回，這兩年才好一點。”

“不過賀汀這孩子有出息，周老師后面有的是福。”王曼三言兩語講完，拍拍莫陌的手，“舅母跟你說這些只是讓你心里有個底，不能代表什麼，你向來聰明，該怎麼選擇是你的事。”

莫陌一下說不出話來，待在原地沒有反應。

這頭還沒說完，吳淑梅站在廚房門口，雙手在圍上抹了抹，“說什麼呢也不進來幫忙，還吃不吃飯了？”

“來了來了。”王曼嚷嚷著起離開。

后面的飯莫陌沒吃出什麼味道，腦子里一直都是舅母說的那幾句話。

高考前.

自從賀汀和葉婉婉在一起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莫陌很去關注他的事了，不會再特意經過他所在的班級，總等到食堂沒人了才慢悠悠去吃飯，晚上下了晚自習回到宿舍樓下時總是目不斜視。

所有一切不過是害怕見到會那悉的影。

那段時間，將“賀汀”這兩個字綁上了沉甸甸的石頭，一直沉到心底下看不見的地方。

但周圍一切總讓不如意，比如后桌同學仿佛安了永機的，比如榮榜上永遠占據第一的那個名字，又或者不經意間的偶遇。

只好拼了命的學習，最早起最晚睡，然后真的離他越來越遠了，唯一靠近只有榜上的名字。

現在想起來，對高中的賀汀一無所知，包括舅母說的這些。

吳淑梅雖然不看重，但也算不上苛待，小家里蒜皮不斷，但也沒什麼大事發生。

跟賀汀比起來，的小憂愁算得了什麼。

“莫陌？”舅母喊了兩聲，莫陌回神。

“周老師的鹵牛你要不要？要的話過兩天來拿。”

莫陌連忙擺手:“不用，舅母你代我跟周老師道個謝。”

“那行，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