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灼熱， 似乎在表達著他對這座城市的熱。

影在他背后幻化一個一個圈，模糊不清卻又絢爛多彩。

優秀的人不會被環境所束縛，他們到哪里都散發著。

莫陌點頭， 先回過， “你會在這里找到你的價值的。”

他說:“我會的，你也是。”

過了幾分鐘， 賀汀說起另外一件事， “新房子預計明后天就可以到我們手上，你想先過去看看嗎？”

莫陌了手心，“我不看了吧， 你看著辦就行。”

他過了好久才回了一個“好”字。

路上小李給打了個電話，說是他們這棟樓有一戶愿意出錢補大家， 金額還不小，現在他正一一打電話確認， 打到這里時已經有一大半住戶松了口， 要是全部都同意， 那5棟就可以先工。

莫陌有些驚奇:“哪戶啊？”

小李:“我也不知道， 經理說人家想要低調點， 遠親不如近鄰， 重點是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有點突然， 不過是件好事。

莫陌就對賀汀說，語氣里有些微喜悅:“這家人出手還大方，我看三十多戶的錢加起來都夠付個小首付。”

賀汀只淡淡應了聲。

莫陌猜:“大概是哪家父母舊不愿意搬走，有了出息的兒子兒只能想到這種方法了， 孝順的還。”

那接下來就得租個過渡的房子了， 錢倒不是問題， 就是得找房子， 而還要找到合適的房子有點麻煩。

算了，左右不過也就幾個月，找個簡單點的對付對付就行。

莫陌心里計劃著，拿出手機下載租房app。

又一個紅綠燈，賀汀轉頭看在手機上仔細查看著租房信息，臉在紅燈線的照下，越來越暗。

二十分鐘，目的地抵達。

租界區，一家私房菜館，門口種滿了花。

莫陌一下車就被一聲驚呼嚇到，顧琿在門口仰著脖子喊:“嫂子！這邊！”

這聲“嫂子”弄得微微有些不自在，花了幾秒做好心理建設才走過去。

人已經興跑過來打招呼，“嫂子你才下班吧，等會吃多點，這里的廚師做菜可好吃了。”

“.嗯。”賀汀這師弟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熱。

賀汀停好車跟過來，三人一起走進去。

外頭看不出來什麼，里頭倒是別致，只有三張小桌子，開放式廚房，廚師在備菜。

最里邊一桌的沈白周和楊夢潔齊齊回過頭，眼里都出驚艷。

賀汀作為中間人，給莫陌介紹:“沈白周、楊夢潔，”又看向那倆人:“這是莫陌。”

沈白周曖昧地看了眼賀汀，飽含各種緒，楊夢潔則是肆無忌憚打量著莫陌，“這就是賀汀對象吶，真漂亮，怪不得能把咱們學校當年的高嶺之花拿下。”

莫陌微笑點頭。

倆人在他們對面坐下，顧琿添了張椅子坐在側邊，他看了看賀汀與莫陌之間隔著黃河般的距離又看看挨在一起的沈白周兩個，非常不滿，大著膽子對賀汀說:“師兄你往里去去，這兒等會要上菜的。”

賀汀覷他，但還是移了移位置，這樣一來，兩張椅子幾乎靠在了一起，莫陌有點不自然，可已經靠著墻，退不了了。

莫陌不由疑，這怎麼的也是寸土寸金的租界區，這里的人開餐廳不要掙錢的嗎？這麼大個屋子只放三張桌子，這樣也就算了，桌子還那麼小，坐五個人都夠嗆，實在不能理解。

拿起眼前的檸檬水喝了口，試圖沖淡邊不斷傳過來的木質淺香。

楊夢潔自來，坐下后問了莫陌許多問題，比如在哪工作，做什麼的，老家哪里，和賀汀怎麼認識的，結婚多久了，就差沒問家里幾口人，祖上是哪。

莫陌有點招架不住，可沒人救，賀汀也和沈白周說著話。

他們說話小聲多了，似的，“行啊你賀汀，我說怎麼放心上了，原來這麼標致呢。”

顧琿說:“沈師兄你誤會了，我嫂子可不止長得好，工作老正經，人家是一附院神科一把手，當主任了呢，雖然現在還是副的，但之后就是前途無限。”

沈白周又挑眉看著賀汀，“真是了不得啊。”

“那可不。”搭話的依舊是顧琿。

而楊夢潔已經開始跟莫陌說起他們大學時候的事，“你知道當初我是怎麼認識賀汀的不？”

莫陌搖頭，當然不知道。

長了順風耳的顧琿湊過來，“怎麼認識的？”

另外兩個男人也停止談，看向這邊。

楊夢潔突然笑得邪惡起來，“莫醫生，要是當年我沒看走眼，那說不定咱倆現在還是敵呢，不對，說不定現在沒你什麼事了哈哈哈哈。”

沈白周張大眼看，“唉不是，什麼看走眼，敢我還礙著你們了？”

楊夢潔回:“難道不是？”

“呵，就算你看上人家賀汀，賀汀也看不上你。”

“那你怎麼看上我了？”

“不長眼唄。”

倆人斗著，留下一臉懵的莫陌和顧琿。

楊夢潔懶得跟他多說，重新看向莫陌，“你不知道，賀汀啊一學就被大家伙當作要拿下的目標，我覺得我長得還行吧，不甘心，也想試試，在路上攔了兩回人，好家伙，人家那一個心無旁騖目不斜視，估計連我名都沒記住。”

“反正最后沒有人能，不過我也不虧，泡不到賀汀我泡到了他兄弟啊。”楊夢潔朝沈白周揚眉，“是吧？”

沈白周小聲嘀咕:“哼，誰泡誰？”

“我是有點不敢相信的，四年，不對，還有后面讀博的幾年，這人居然一直單。”楊夢潔也不顧本人還在場，直接對莫陌說:“莫醫生，我今天就跟你個底，據我所知，你對象這些年干干凈凈一塵不染，你不用擔心他有什麼花花腸子。”

莫陌靜靜聽著，聽到最后又好笑又驚訝。

楊夢潔鋪墊了一堆怕不就是為了這最后一句，至于.一直單，莫陌對他過去的狀態幾乎是一無所知，現在聽來確實不敢置信。

他的條件不至于找不到朋友吧？

“我可以做證！師兄工作以后也是單，嫂子你盡管放心！”顧琿爭著補充，“嫂子你還想不想聽師兄的斗史？我全都知道！”

邊一直沉默著的人終于有了反應，淡淡睨一眼顧琿，“行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顧琿有些委屈，怎麼夢潔姐就能說，他不能說.

不過他委屈了三秒鐘就恢復過來，嘿嘿笑:“那吃飯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時間見嫂子，我慢慢再說。”

廚師親自上菜，上完菜沈白周問:“喝點嗎？”

賀汀直接應:“開車，不喝。”

“個代駕不就行了。”沈白周向廚房招手，點完酒后說:“我們明天回蘇城，這點面子都不給？”

他還想拒絕，莫陌攔了攔，小聲說:“沒事，我來開。”

賀汀看:“可以？”

“可以。”莫陌眸微閃，小口抿著茶水，“別喝太多。”

有點害怕他再醉一回。

“好。”

這中間他們在聊著天，說起過去的事，楊夢潔偶爾問一兩句，讓融進去。

幾人關系看起來很好，還是第一回 見有人反駁賀汀，跟他說話也都很隨意，而賀汀也是，渾上下能看得出來很放松，雖然沒怎麼說話，但角始終微微揚起，狀態自若。

莫陌從他們的話中拼湊起一些零碎信息，賀汀算是白手起家，縱使蔣老再德高重，可也不會有人真的屋及烏到把白花花的銀子打水飄。

他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從小設計師到拿遍國外各個大獎，每走一步都是靠自己，直到如今在圈里掙下一席之地。

也說起早上和a大簽協議的事，這是研究所在這座城市站穩腳跟的重大一步，也是廣納人才、就地扎的標志。

沈白周問:“那你這是打算以后都留在上海了？”

賀汀:“嗯，暫時不會離開。”

喝了幾杯酒的當地人顧琿十分高興，“這下好了，我以后再也不用‘背井離鄉’了，嫂子也在上海，咱們一起斗！”

說完還出手來做了個沖的姿勢。

沈白周笑他:“你師兄已經站在頂端，你自己斗就了。”

顧琿瞬間耷拉下頭，“是噢。”

餐館里只有他們這一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又有顧琿這個吵鬧的，氣氛格外融洽，就連莫陌都跟著笑了幾回。

許是空氣不流通，也許是酒氣上了頭，賀汀漸漸覺得有些熱，下外套，自然遞給邊的人。

專心吃飯的莫陌一愣，沒接，他就直接將服放在膝蓋上，繼續去跟他們說話。

服上殘留的溫度過的子傳遞著，確實有些熱。

過了會，大概是西裝口袋里的車鑰匙硌得慌，他又掏出來，放在莫陌手邊，整套作極其流暢練，就像做過無數遍一樣。

莫陌小心過去，發現他脖子已經有些泛紅，眼神倒還算清醒，估計在將醉的邊緣，沒有上次那麼厲害。

算了，反正等會也是開車，莫陌將車鑰匙放進包里，里面的位置促狹，沒多余位置給他放服，只好把他的西裝疊好，繼續蓋在膝上。

為防著等會要照顧醉酒的人，拿過來水壺，給他加滿了檸檬水。

沒一會，檸檬水杯見底，莫陌又悄悄重新倒滿。

顧琿在一邊問:“沈師兄你們怎麼明天就回去，好不容易來一趟，多待兩天呀。”

“不待了，回去見家長。”

“啊？噢。”顧琿也是真迷糊了，問了一半就不再問，轉而去看賀汀，“師兄，你今晚不行啊，這才幾杯。”

沈白周也醉了:“你懂什麼，老婆說讓喝的，醉不醉都沒事，以前沒人管現在有人管了，咱們賀總回家終于也能吃上一口熱飯。”

莫陌:“.”

他們好像誤解了什麼，而賀汀顯然不打算解釋，只喝著檸檬水。

楊夢潔聽了他的話，手出來錘他，“我沒讓你有熱飯吃？”

“你又不會做飯。”

“我可以外賣。”

“哼，家門不幸。”

又開始斗起。

莫陌看著，心里多多有些羨慕，自己和賀汀，大概永遠都不會吵架，因為沒有架吵。

小酌怡，小吵也怡。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十點，離開時楊夢潔擁抱，“有機會來北京，我請你們吃飯。”

莫陌應好。

送走了小，又看著代駕把顧琿拉走，莫陌這才轉去注意靠在墻邊的男人。

“你還好吧？”

“我沒事。”賀汀掀了眼皮看，他今晚沒喝多酒，倒是喝了不檸檬水。

能正常說著自己沒事，那大概是真沒事。

莫陌把車開過來，他還會自己拉開車門上車，也會給自己系安全帶，但是到了酒店門口就不會下車了。

“賀汀。”莫陌他，熄了火，“到了，你能上去嗎？能的話我先回去了，車子讓他們給你停好。”

賀汀仿佛才醒過來，扭頭看著燈火通明的酒店大堂，了眉心。

半晌后，“莫陌。”

“什麼？”

“我媽說，可以來，你別住醫院宿舍，我們先住兩天，后面我去出差，你們就兩個人住，行嗎？”

他說話聲斷斷續續，可是條理清晰，讓人分不清到底是醉著還是清醒。

周老師如果要看病，那起碼也得一兩個星期甚至一個月，上一個月的夜班倒沒什麼，可他哪有什麼事得出差一個月？

“會不會不方便？醫院宿舍好的其實，還省去上下班的時間，我只是不在家里過夜，平常還是可以去看周老師的，這樣周老師也不會起疑心.”

“而且周老師需要你的陪伴，你不在怎麼能行，再說你在外面出差，這邊的工作怎麼辦？”

一下說了一堆，可賀汀毫沒有反應。

莫陌以為他又睡過去，正看過去時才發現他靠在椅背上，一不盯著自己。

視線對上，賀汀啞著聲重復一遍:“行嗎？”

他瞳孔微，雙眸彌漫著一團霧，朦朦朧朧深不可測，只看一眼就會萬劫不復地掉進去。

十二月的風明明已經帶著寒涼，可在此刻卻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吹到臉上的只有溫熱。

沒幾秒，莫陌再次敗下陣:“.行吧。”

直到睡前躺在床上莫陌還是沒弄明白，明明打算得好好的事，怎麼他一句話就輕易讓自己改了主意，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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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住他那里的新房子，那還是得先把自己的一些東西搬過去，做戲要做全套，不能像住酒店一樣。

好在周老師也知道那是新家，東西一點沒關系，本來也是要搬出去的，就當提前收拾了。

周老師周五到，得趕在過來之前準備妥當。

這天休息，莫陌整理好要帶過去的東西，先發了消息問他拿鑰匙。

他直接回的電話:“今天搬過去？”

“嗯，我后面幾天都上班，只有今天有空。”

那邊背景音有點，后來響起腳步聲，很快又安靜下來，“我在開會，最快估計五六點能下班，你等等我，我幫你搬。”

“你忙你的，東西不多，我等會順路去找你拿鑰匙。”

“沒有鑰匙，碼是100801。”

“好。”

電話掛斷，賀汀重新回到會議室，“繼續，直接匯報總結。”

角落里寧可可低了聲音跟顧琿說話:“賀總怎麼這出去一趟回來就跟變個人一樣，剛剛臉都能結出冰來，這麼快就融化了？”

顧琿也一臉茫然，今天這個會算是年終前的一個小總結會，他們是十月份才來的這里，之前十個月都是在項博手上。

運營數據下面各個部門早已經整理好發給他，他再統一匯總發到賀汀郵箱。

顧琿淺淺看了幾眼，雖然不是很懂，但也能看出除了項博手里的大項目，其他項目運營況都不是太好，或者延遲竣工驗收或者甲方尾款拖欠，小問題很多。

因此這個從早上9點開到現在12點半的會，賀汀全程冷著臉。

剛剛應該是突然來了電話，賀汀讓大家休息，自己拿著手機出門，回來后才有的這變化。

難不是有人跟項博告了狀，項博打來的電話？

唔.很有可能。

部門經理還在繼續匯報，賀汀臉又漸漸冷下來。

“賀總，禧水灣這個項目初定的設計方是龍呈設計，后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撤標，那時候年初我們所沒什麼項目接，跟項博通過，項博說可以接我們才接的。”

賀汀沉聲，問董正則:“董經理，你來說，為什麼他們要突然撤標。”

董正則心底了，不過也只能實話實說:“禧水灣地產商是吾泰地產，建筑方是當地一個小建筑公司，當時.應該是吾泰地產部資金周轉鏈出了問題，龍呈設計察覺到點苗頭。”

這個就是那甲方拖欠尾款的項目。

賀汀指節敲著桌面，語氣清冷卻又不失威嚴，“這些事，下次我不希再看到。”

部門經理和董經理立即應是，同時呼了口長氣。

顧琿:看來項博電話也不管用啊。

不過進程倒是加快了許多，一些不重要的過程都直接跳過，賀汀只聽結果。

大概三點，會議終于結束，人人喪著臉走出會議室。

收尾的寧可可搖頭:“賀總可真狠，這下每個人上都有了目標，誰也別想懶。”

顧琿敲:“本來也不能懶。”

顧琿快步跟上已經離開的賀汀:“師兄，會議記錄我晚點就能發你。”

“好。”賀汀回辦公室拿了車鑰匙，又大步出門。

盡職盡責的小助理顧琿十分關心老板行蹤:“師兄你是要外出嗎？”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