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飲一杯無》第 5 章 第五章

穆元龍的話讓所有玄騎眾沉默下來。

一時間,天地只余滴滴答答的雨聲,風呼嘯裹挾,灑落著打在地面,掃過落葉。

他們矗立在這片滂沱大雨中,冰冷的雨水從甲胄流到下顎,再沖刷到甲之上,將黑的玄鐵沖刷地干凈發亮,閃爍著熠熠寒

“穆將,三殿下他......他已經......”

隊長一連開口幾次,聲音干嚨堵住,說不出半句話來。

“是啊。”

穆元龍苦笑兩聲,“是我魔怔了。”

要是殿下還在,他們還至于連一個南梁都拿不下?

他手里牽著韁繩,最后往那邊看了一眼。

被雨簾遮掩的屋檐下,白影已然消失不見,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一場無邊秋月的幻夢。

正如那場大夢里,獨自敵深,最后毅然將劍橫在自己脖頸上那樣。

穆元龍回過頭,低喝一聲,用力夾起馬肚。

伴隨著烏蹄踏雨聲,這隊訓練有素的輕騎重新消失在了朱雀大道的盡頭。

不遠,隔著書肆門欄看他們離去的宗悄悄將白綾拉了上來,重新遮住自己的眼睛,一言不發地站了回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得等到被虞北洲破壞的第一步計劃之后......他才能順理章重新出現在玄騎面前,不然淵帝會生疑。

回去的路上,顧子元一直叨叨絮絮和他說話,神雀躍。

“剛才我買了好幾種名箋,有梅花紋的,還有桃花紙,狹簾羅紋紙上方還撒了好看的金兄想要那種?”?

被他吵的頭疼:“普通一點的就好。”

“我懂。”顧子元立馬出會意的笑容:“我選的都是偏素雅的,熏香還是從寒廬帶來的。等兄寫完后再拿給我熏一下就好。”

接過一沓名箋,道過謝后,回頭就隨手擱在屋書桌上。

油燈朦朦朧朧照到桌上,將亮氤氳了一團,落下深深淺淺的影。

窗臺外,雨還在下,滴滴答答,打在窗欞。

火苗曳了許久,終于在夜不久后熄滅。

當晚,宗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到了自己的過去。

最開始,他只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新晉研究生導師,每天兢兢業業搞研究,兼之帶學生。

某一天,在看完學生不知所云的論文后,宗癱在椅子上,照例打開手機,準備找幾本網絡小說消遣一下。

然后他就點進了《能飲一杯無》的文案。

文案還有意思,高度概括了文本核心,講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萬人迷團寵主角,從一個衛國世家公子崛起,在七國間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權勢滔天,最后謀權篡位,功一統中原的故事。

看了眼評論,發現作者還在連載,才寫了四十章,劇剛剛推進到主角封王,到現在還沒出正牌cp是誰。評論區一溜煙的買大戰,站哪個的都有,支持最后np走向的也不在數,還有不扯主角獨大旗。

最重要的是,這個主角還是個多智近妖的強慘。

是萬人迷主角標配。能在世謀權篡位,強自然不必多言。慘據說是從小患惡疾,每到月圓之夜就控制不住自殘的沖,雖然正文啥也沒寫,但評論區的讀者已經自發寫文,唰唰開了幾車了。

看到最后一條,就算只有四十章,宗也頓時了興趣。

但由于第二天得早起繼續寫申請經費的材料,今晚必須早睡。宗點進去看了三章就把手機擱下睡覺了。

然后這一睡,就長睡不起了。

醒來后,他發現自己十分榮幸地穿書了,穿的就是這本作者連更新都沒完全寫完的文,了個出場第一章就狗帶的炮灰。

大淵是《能飲一杯無》里最后功統一中原的國家,也是主角實現野,謀權篡位的溫床。

穿了大淵的三皇子。

淵朝三皇子出生的時候,當今淵帝還只是個皇子,大淵的實力也遠遠沒有之后的強盛。當時最強大的國家是剛剛施行變法之后的衛國。

于是,在衛國大軍境的迫下,四歲的三皇子被迫離開皇城,去到衛國為質。

從小在別國以質子份長大,可想而知日子該有多艱難。

好在日子雖苦,衛國卻有一個和皇室結為姻親的世家愿意私底下接納他們,向大淵投誠,不至于讓他這個淵朝三皇子死他鄉。

激之余,三皇子結識了這個世家的嫡出公子虞北洲。

為集天道鐘,萬人迷環于一的主角虞北洲自然同樣出高貴,算起緣關系來還和衛國皇太子互為表兄弟,卻毫不介意三皇子質子的份。于是兩人一見投緣,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但畢竟《能飲一杯無》是一本耽小說,主角頭頂“只要是個人就會上我”環,所以順理章的,竹馬竹馬相著相著,三皇子便對虞北洲生了朦朧的傾慕。

:“......”導師覺很疑

不是,他們才七歲,這麼早就思考風花雪月,這合理嗎!

合不合理不知道,反正作者就是這麼寫了。

不僅如此,《能飲一杯無》里還寫到,虞北洲和三皇子某次一起外出,同時被外出云游的鬼谷子看中,意收二人為關門弟子。

虞北洲欣然應允,三皇子卻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應下,于是兩人只好就此分別,約定好十年后再會。

十年后,虞北洲出師,踏上了在七國間攪弄風云的道路。

他的第一戰就是利用自己的年玩伴的質子功挑起衛國和大淵的矛盾。

親手毒死三皇子,嫁禍他人。輕輕松松四兩撥千斤,將偌大一個虞氏世家覆滅,親手滅了生養他的宗親氏族,最后全而退。落到別人眼里,反而還像遭了無妄之災。

可憐原文里的三皇子心心念念著自己的小竹馬,幾次大淵派人接他都沒有回去,只想著等虞北洲出師,見自己唯一的好朋友最后一面。

也的確是最后一面,畢竟見面后就被毒死了。

直到死,三皇子都不知道,其實虞北洲從沒把他當過竹馬,頂多算塊好用的墊腳石,還是用完就扔,第一章都沒能捱過去便含恨九泉的墊腳石。

看文的時候,宗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甚至還嘆了一下這個主角果真如同作者說的一樣心狠手辣,好有魅力!

現在到他自己穿這個炮灰了,他恨不得連夜扛著火車買站票逃離這個星球。

雖然沒看幾章,但托評論區的福。宗十分清楚《能飲一杯無》主角的真實格,字里行間出‘這廝不是什麼好貨’的意味。

書中,虞北洲善于玩弄權,算計人心。野心兼之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做事全憑喜好。連骨至親都說滅就滅,整個人就是一個藥石無醫的狀態,瘋到極點。

偏偏就這樣,書里還有那麼多人對他前赴后繼,誓死效忠,助他謀權篡位,改朝換代,求而不得。

穿過來的時候,三皇子已經七歲,正式和虞北洲上頭了。兩人打得火熱,經常有事沒事一起出門玩。

知道后,恨不得當晚就同虞北洲劃清界限。

于是接下來一個月,虞北洲只要來找他玩,他都讓下仆推托,假意抱恙在床。

好不容易數著日子等到生辰,宗帶著包袱出門,據書里所寫的位置,提前抵達鬼谷子出現的地方。

果不其然,宗在那里遇到了鬼谷子本人,并且對方也如同書里呈現的那樣,想要收他為徒。

“鄙人鬼谷,昨日夜觀天象,算到西邊有喜。果不其然。”

中年道士拋出三枚銅錢,垂眸一看,面滿意:“我觀你骨奇佳,是個練武奇才。命絡不凡,日后定非池中之。你可愿拜我為師,潛心苦修十年?”

世人皆知鬼谷先生常年云游四海,行蹤不定,就連太巫都卜不出他的所在之,說是被天機遮掩,不可泄。更能印證夢境的真實。

記得,書里的三皇子之所以會拒絕拜師,是因為不想讓遠在大淵的父兄擔心。

現在,他了三皇子,命都要沒了,誰還會在乎這個?

他當即跪在地上磕頭行大禮,頭也不回地跟鬼谷子離開了衛國這個是非之地。

鬼谷子本是個全才,他座下的弟子也一樣,上能詩作賦,下能上陣殺敵,談笑風生間縱天下棋局,行蹤遍布七國。

再加上宗骨絡清奇,殼子下是個年人不說,還懷揣著后世智慧,天資聰穎一點即通,一下子讓鬼谷起了才之心,傾囊相授。

正巧宗也對穿書后的世界格外興趣,更別說《能飲一杯無》里還有微玄幻設定,有巫蠱,也有輕功力,一劍雖然沒法開山河,但是劈開一堵墻是沒問題的。

好好學,說不定還能找到穿回現實的辦法。

就在宗安心學藝,以為自己逃了必死結局時,卻沒料到,第二年,鬼谷子忽然帶了個穿紅的小年到他面前。

“這是你的師弟,也是為師最后一位關門弟子,名喚虞北洲。”

鬼谷子招招手:“來,師兄。”

“瑾瑜!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年從背后探出個頭來,朝他出一個甜的笑容:“虞家和兩國找你找遍了,一直找不到你,原來你竟在這里!”

冷著張臉。

按理來說表字應該加冠才取,但三皇子年背井離鄉,運氣不好的話冠禮都得在衛國舉行,于是走的時候就順帶把字給取了。

三皇子心慕虞北洲,自然把自己的表字告之。

鬼谷子負手道:“禮不可廢,就算以前相識,我門后依舊得守規矩。”

“哦......那好吧。”

于是小虞北洲只好乖乖站好,“師兄。”

書里寫道前期為了收斂羽翼,虞北洲時常將自己偽裝一副無害模樣,也正是依靠這種偽裝,騙過了三皇子,讓后者為他掏心掏肺。

但不管怎麼說,平白無故高了一輩,宗一陣暗爽。

接下來,整個鬼谷其樂融融。

虞北洲雖然生殘忍,但畢竟羽翼未,大多數時候還是同書里寫的那樣,年時以偽裝居多。

偏偏他這人四面玲瓏,甜會說話,討好別人從來無往不利。再加上還有原文萬人迷團寵屬掛著。于是短短時間,整個鬼谷上下都被這位人甜的小師弟俘獲,除了宗

不僅不買他的賬,還對他不冷不熱,冷淡至極。

剛開始虞北洲還會裝白蓮花,天天來個偶遇,逮著他鬧為什麼當初不告而別,為什麼忽然如此冷淡,是做了什麼讓瑾瑜不高興的事

被鬧得煩了,宗撂下一句:“只有友人才可互稱表字。你我尚未及冠,又是師兄弟,今時不同往日,稱呼也當變一變。”

然后他就欣賞到了虞北洲那張完無缺面幾乎掛不住的扭曲變臉全過程。

到底還是年輕,道行尚淺,斗不過兩世為人的宗

自那次不歡而散后,宗連著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虞北洲。

后者也意識到對方恐怕已經知道些什麼,暗中出手試探。然而幾次暗中下絆子都被宗冷著一張臉,準提劍找上門來。

兩人赤手空拳在谷中打了一場后,虞北洲終于卸下惺惺作態的偽裝,兩梁子也算是結下。

表面師兄弟兄友弟恭,背地里互下黑手。當然,宗始終穩占上風。

虞北洲再怎麼天才,也還是小屁孩一個,以后再厲害那也是以后。前世宗可是堂堂導師,鐵面威嚴,人改畢業論文今晚,學生絕對不敢拖到第二天。就這麼屁大一個熊孩子,宗還能摁不住他不

至于結仇,結下就結下了,總比被弄死強。

要是讓他委曲求全去抱虞北洲的大,那還不如結仇。

畢竟《能飲一杯無》里三皇子最后的下場擺在那里,還指能給他什麼好臉看?

十年苦修出師后,宗直接回了大淵,正式做回他的三皇子。

后腳虞北洲就另用手段解決了衛國虞氏,放棄了自己周游列國的計劃,轉頭投大淵軍營,開始一步一步掙軍功。有著天道之子的環,短短一年就爬到了校尉。

正好宗見大荒戰火連天,民不聊生。又在鬼谷有實踐所學,不閉門造車,于是轉頭向淵帝要了兵權,開始了自己的戎馬生涯,期早日順應主線完中原大一統。

于是原本應該沒有多集的兩人再次對上了,博弈的場地從鬼谷轉換到了戰場。雖然不至于同陣營的人拿著武自己人打自己人,但背地里的暗暗較勁從來沒過。

一個先下一城,另一個直接打國都。一個大敗匈奴,另一個獻上他國降書。

一年到頭見面都不見得見一次,卻鉚足了勁給對方使絆子。

這種局勢一直持續到函谷關一戰后。

函谷關一戰,五十萬大軍對三千兵,堪稱以勝多絕境翻盤的教科書式案例,直接把宗送上大荒聲的頂峰。

恰逢年關將至,淵帝昭告國,準備將拖了兩年的巫祭大典擇在一年后進行。

廣義上來說,社日節巫祭大典后,儲君一事也該提上日程。

大淵爭奪儲君的也就那幾位皇子。

為穿書人,宗上沒有尋常王公貴族自持份的傲氣,反倒格外恤百姓。

世中,如此高潔品自然人高山仰止。再加上宗戰功赫赫,在民眾百姓中擁有相當一定程度的威,難得可貴的還是有令人信服的實績。其他皇子要麼年紀正小,要麼年紀夠得上的,又沒有這等實力,生生被襯到黯淡無

而他又在現今皇子中排行最長,想來儲君之位,除了宗之外應當不做他想。

格穩重,沒什麼野心,對于儲君之位也只是抱有隨緣態度。

他穿書前父母早逝,格外求親。穿書后生母難產而死,便更加對幾位皇弟照拂有加,對父皇淵帝則是孺慕敬重。

然而大典過后,卦出了國運的太巫卻對卜卦容諱莫如深。

翌日,宗的兵權突然被收回,不僅被在皇城中,連帶著立儲一事也遙遙無期。

這樣的發展對宗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他沖之下在宮中公認頂撞質問淵帝,只為求得一個說法。

等來的,卻是閉門不見,和一道將他發配到邊疆,歸期不定的圣旨。

終于心灰意冷,最后叩首辭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皇城,從此駐于邊關。

兩年后,淵帝突發急病,皇城生變。

一時間暗洶涌,幾位皇子奪儲之勢直接搬到明面上,五皇子更是帶頭想要宮。

等急報傳到邊疆,時間已經過去數日。宗留在京城的探子飛鴿傳信與他,事進展到虞北洲摻和進奪儲,為四皇子的最大倚仗。

畢竟誰都清楚,虞北洲代表的勢力是京城最大的勢力,其后不僅有丞相一脈,就連三皇子遠調京城后殘余的三皇子黨也被他拉攏,多的是人傾慕他追隨他,權勢如日中天。

可以說,得到了虞北洲的支持,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皇帝。

看到這里,宗簡直要氣笑了。

他和對方多年敵對,又知道書中大走向,怎麼可能不清楚虞北洲的為人?

狼子野心,不屈居于人下的虞北洲,幫四皇子做嫁?把四皇子推上龍椅?

怕是笑話。

造完反背后捅四皇子一刀還差不多。

北境匈奴虎視眈眈,宗又沒有另一半調兵的虎符。退一萬步說,他即使可以上自己威強行調軍隊,總不能棄邊疆百姓命于不顧。

所以得到消息后,宗一時間只能帶著自己的三千親兵快馬加鞭殺回去,不料在中途遭到截殺。

一路上長途跋涉,在最疲憊的時候突然出現夜襲,這支由宗親手栽培出來的銳部隊遭遇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折損。等到皇城將近時,玄騎十不存一不說,他也已經有三日沒能收到城任何消息。

究竟是虞北洲謀反功,改朝換代;還是淵帝病好轉,重整朝綱,都沒個定論。

最后,宗終于歷盡千辛萬苦到達皇城腳下。

黑云城,冷風呼嘯。

深棕的城門閉,充斥著毫沒有要為淵朝三皇子開放的冷酷。他又等了一日,才從薛史遞來的信里知曉,淵帝已從昏迷中蘇醒,雖然病依舊不甚樂觀,但整個皇城已然風聲鶴唳,開始進秋后算賬的模式。

傍晚,侍匆匆趕來,在城樓上捧著圣旨誦讀。

命于天,既壽永昌......其罪一,駐守邊關,不能進而前,守邊無功,是為不勇;其罪二,為臣子,妄議朝政,多次納諫駁回后屢教不改,是為不義;其罪三,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是為不孝;其罪四,在無回朝詔書之下私自帶兵回朝,意謀反,是為不忠。”

一把長劍裹挾著圣旨從城墻之上扔下,宗瞳孔驟

他記得這把劍,那是他父皇淵帝珍藏的名劍湛盧,平時束之高閣,連看一眼都難。

如果說之前可能是懷疑,湛盧和圣旨上明顯出于淵帝之手,蒼勁有力的字跡一出現,所有的懷疑都變了現實。

侍的聲音還在繼續。

“今上特此賜劍以自裁,即刻實行!”

好一個不忠不義,不勇不孝。

湛盧也被稱為仁道之劍,是鑄劍大師歐冶子畢生鑄劍的巔峰。

淵帝把它賜給宗自裁,著實諷刺。

七國皆知,淵朝三皇子以君子仁道為立之本。

如今這道親筆圣旨,則是將宗的驕傲狠狠踩到腳下,為天下人所恥笑。

頭涌起一抹腥甜,眼角干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呢?

要兵沒兵,要權沒權,早已被窮途末路。就連最后一點面,他爹也不愿意為他保留。

彎腰撿起地上的湛盧,在雨里放聲大笑。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還真當他沒死過了?

這輩子,到此為止,不活也罷。

抬手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劍,沒想到再度渾冷汗地醒來,映眼簾的,卻是軍營的帳頂。

脖頸依舊完好,痛楚歷歷在目,有如黃粱一夢。

他再三詢問副將穆元龍,這才終于確認。

自己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函谷關之戰的關鍵時刻。

忽然想起,前世也的確有這麼一個日子的。

太巫預言過,這一日有九星連珠異象。再加上軍中不士兵也說昨夜因為天地異象大夢一場,不都夢見了他在皇城下自刎的景象,不讓宗越發懷疑。

只有宗清楚,他是真的死過一回。

至于現在為什麼還活著,或許是老天不讓死,閻王爺不敢收。讓他穿書后又重生了,人生經歷彩紛呈。

這個時間點,宗還是兵權在握的淵朝三皇子,是爭奪儲君位置的頭號種子選手,意氣風發的征元大將軍。沒有回京被,沒有太巫批命,更沒有遭到淵帝厭棄。

換而言之,他完全有機會改變自己上一世的命運,重新為未來布局籌劃。

畢竟......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他才會遭到淵帝的厭棄,以至于走到賜劍自裁的地步。

是在背后挑撥離間的虞北洲嗎?是那些他曾真心相待,背后卻暗下黑手的皇弟嗎?亦或者是書里那些圍在主角旁的男配......還是誰?

死一次是死了,總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吧。

過后,宗冷靜下來。

他吩咐下屬拿來沙盤和木版輿圖,盯著上面淵朝和大荒其他三國的局勢,反復推算了一宿。

按照前世發展,宗手里掌握著整個東南軍團的虎符,帶著玄騎,應好率領小部隊班師回朝。結果沒想到意外趕上多國合縱,功在函谷關覆滅大批敵軍,以三千玄騎打跑五十萬軍隊,逆風翻盤,傳奇至極。

函谷關一仗打得格外漂亮,足以載史冊。

然而聲過高,功高蓋主,擁兵自重,對為君者來說永遠是致命的。

更別說淵帝不僅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在位期間還大權獨攬,推行嚴苛律法,施行暴/政,達以皇權為中心的高度集權模式,朝堂上說一不二。

雖說殘暴不仁,但非要論功過,宗覺得,他爹肯定還是功大于過的,即位后大淵眼可見的強盛就是最好的說明。

從來就沒猜對過他爹在想什麼,上也是敬畏居多,難談親。帝王心這一塊屬實給爹整明白了。

前世,宗在戍邊兩年里徹底想清楚了淵帝忽然翻臉的緣由。

結底還是他對親過于求,反倒在局中不知局,忽略了君臣有別,帝王無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

再者,奪儲大勢在,就算宗沒有多余的想法,其他幾位皇子總不可能也沒有想法。他既然在這個位置,有這樣的威,礙著別人的路了,也就怪不得別人。

在現代生活久了,穿書后當質子,鬼谷學藝那麼多年,竟然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帝王家,白活了這麼多年,就很好笑。

想了一晚上后,宗決定倒行逆施,行一步險棋。

他決定死遁。

多國合縱攻打大淵,國家生死存亡之際,宗不可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

但是他最多只能帶三千輕騎兵趕回去。如果管了,又是以勝多,漂亮翻盤,重復上輩子的道路。

權衡利弊之下,宗只能帶兵支援,最后假裝戰死沙場。

只有這樣,才能不回到上輩子的局面,避免后續一系列。

于是他故意支開副將穆元龍,敵深,金蟬殼,最后偽裝份進伯國。伯國雖然是個小國,在多國爭霸中不比砂礫大多,卻是儒家的駐地。

幾乎沒有人知道,儒家首領是鬼谷子的師兄,宗的師叔。

于是宗借著這層關系,順利達自己的計劃。

但話又說回來,他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死遁只是權宜之計,做不了長遠打算。

他的立之本就在大淵,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所以宗才跟著顧子元回來。

回來之前,為了避免繼續被淵帝猜疑,他給自己準備了失憶和眼盲的借口。

失憶只是個幌子,用來遮一遮,眼盲才是重中之重。

原本回來后,宗想盡快恢復自己的份,再另作謀劃。

但是被虞北洲在城門口打斷后,他又改變主意了。

與其回來就恢復份,倒還不如避避風頭。

在者,他想要查清楚自己上輩子為何會稀里糊涂死掉。隔岸觀火總比親上陣來得好。

因為一旦恢復份,他勢必得摻和進奪儲里。

上輩子,宗無所謂那個位置,重生后,他倒是難得也被激起緒,想要爭上一爭。

接下來只需要徐徐圖之,不能之過急。

至于恢復份,他這麼大個人在皇城里走,總有一天會被發現,就看導火索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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