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晝》第12節
地活捉了這刺客,難不又要這樣親手結果了他?
刺客左肩中箭,悶著劇痛,仍是:“嗬,堂堂長太子,就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羽林衛,要功虧一簣麽?”
“刺殺案的事也好,礦脈的事也好,我本可以跟你慢慢耗。”微走到他麵前,沉聲道,“但是現在我沒有那麽多耐心了,如果他有什麽事,我就……”
哢嗒。
機括再響,微將箭矢對上這人的眼珠:“要、你、償、命。”
華蒼隻是眩暈,還沒有失去意識,在隊友的攙扶下站起來:“請殿下三思。”
微回頭看了看他。
“太醫來。”收回弓|弩,微隨手丟給衛率,“讓太醫看看這上麵是什麽毒。”
經此一夜,革朗細與信侯一家老小都被收押,刺殺案告破,紅兔印的事也水落石出,但微心中卻無半分喜悅。
華蒼的傷口附近漸漸呈現紫黑瘢痕,皮開始潰爛。那刺客拚著自己中毒昏迷也咬死不給解藥,太醫尚未找到解毒之法,隻說好在華蒼中毒不深,倘若實在無法,削去右臂亦可保其命無憂。
微坐在飯桌前賭氣。
桃夭和卷耳伺候半天,微一拍桌子站起來:“不吃了,我要去軍營!”
桃夭無奈:“殿下,您這剛從軍營回來啊,用過午膳再去吧?”
“那我把午膳帶過去吃。”微早飯就沒吃,這會兒是覺得有點了,可他掛心華蒼,回來跟父皇稟告過案件進展後,便又坐不住了。
他說風就是雨,要桃夭把午膳用食盒裝好,就帶著幾名衛率去了羽林軍營。
太醫和軍醫守在華蒼榻前,商量著那毒如何,可能含有哪些毒,該用哪些草藥試試,好緩解毒蔓延。
華蒼這兩天聽他們在耳邊叨叨慣了,任他們給自己敷藥灌湯,倒是照睡不誤。
隻是今天這架勢,他實在無法安然以對。
微從兩位大夫中間探出個腦袋,捧著湯盅邊喝邊擔憂地問:“怎麽樣了?”
那濃鬱鮮香的湯味兒啊,飄過兩位大夫的鼻尖,又飄到華蒼的鼻尖,繚繞在這狹小的屋子裏,經久不散。
他們都已了一上午了。
當然,沒有人敢跟太子討湯喝,更沒人敢讓太子出去用膳。
太醫咽了咽口水:“殿下,若臣所料不錯,這箭矢應當是革朗的狼毒箭,隻是這狼毒草生在西北苦寒之地,我等也未曾見過……”
微皺著眉頭,翅也不想吃了,悶悶不樂地放下筷子:“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華蒼的目在那翅上停了一會兒,道:“殿下,屬下有一友人,住在南門集市西側王家巷,院裏有兩棵烏桕樹,此人名廖束鋒,還請殿下將他找來。”
“廖束鋒?”微問,“他是什麽人?”
“他是華將軍的親信,就是他將紅兔印從前線帶回來的,因重傷,還要躲避革朗人的追殺,屬下將他安置在那裏休養。”華蒼道,“他常年在邊境與革朗人戰,也許知道這種毒的解法。”
微眼睛一亮:“好,我這就派人請他來!”
事代下去後,微想起華蒼方才盯著他手中湯的眼神,大方地把湯盅遞到他麵前:“這個很好喝的,你嚐嚐?”
華蒼略作猶豫,還是想手去接:“謝殿……”
“殿下,使不得啊。”被晾在一旁的太醫連忙勸阻,“殿下這湯裏燉了多種草藥,確是大補,但這位小兄弟上還帶著毒,毒尚且不知如何,萬一與湯中草藥相衝,那可就麻煩了,所以小兄弟現下還是吃些清粥為好。”
“這樣啊。”微收回湯盅,慎重地點點頭,“那不能給你吃了。”
“……哦。”華蒼生無可地躺回去。
廖束鋒被請了過來,他倒是真的知道這種毒怎麽解。
按照他的說法,這是革朗人常用的毒,護國軍吃過很多次狼毒箭的苦頭,自然不餘力地索過解藥方子。所需的草藥並不難找,廖束鋒大致與太醫和軍醫說了幾味藥,加上兩位大夫對毒的了解,很快就定下了解毒的方法。
廖束鋒吊兒郎當地說:“狼毒草的毒發作不快,就是有點磨人,隻要不是直心脈,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放心吧兄弟。”
華蒼沒搭理他,兀自喝藥。
微知道華蒼無礙之後就安下心來,臉上也帶了笑:“等你好了,我請你喝湯。”
華蒼抬眼看了看他:“謝殿下。”
廖束鋒看看太子,又看看華蒼,心說這不像是華蒼找了個參天樹倚仗,怎麽像是參天樹自己造了個窩來討好華蒼?
微這邊聽到衛率稟告,要趕去廷尉獄一趟。
想了想,他把廖束鋒帶上了:“你也跟我來吧,有關紅兔印的事還要你跟馬廷尉說一下,你不要賴在……嗯,不要打擾華蒼休息了。”
“是,殿下。”
廖束鋒老老實實跟著走了,不忘回頭丟給華蒼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屋子裏終於清靜下來,華蒼放下藥碗,暗暗歎——
想喝湯。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第13章為撐腰
刺殺案與紅兔印一事牽涉眾多,皇帝下令廷尉獄嚴肅查辦,並由太子協查。
廖束鋒向馬廷尉詳述了事的來龍去脈,信侯翻案無,也一五一十地招了供——他與革朗勾結,以販賣瓷為名,行運送鐵礦之實,從革朗人手中賺取大筆金錢,單是他家的地窖中就搜出了黃金五百斤,另有其他銀珠寶多不勝數。
革朗承諾,在商言商,隻是要礦,而頻繁擾邊境則是給信侯的另一項回報。信侯想借邊境連年不斷的戰事趁機打護國上將軍,消磨護國軍戰力,擾得他們既無大勝戰功,又無回朝之暇。同時他自己在朝中謀劃,若能得太尉一職,說服皇帝將兵權重新分配,那是最好,即便不能,把越騎軍、羽林軍收囊中,亦可在皇城名利雙收。
他要取太尉之職,最大的阻礙便是右相,於是暗中埋下了嫁禍右相的引子,甚至放棄最便捷的礦脈,大費周章地買通右相屬地的小吏。隻可惜這一石二鳥之計,終歸是功虧一簣。
刺殺案的主謀被關在廷尉獄中,微讓人給他送去狼毒箭的解藥,不過他拒不肯喝,一心求死。除了與案件相關的事,另外幾名革朗細也沒有招出太多有用的訊息。不過案件本已經給了長警醒:
革朗屯了那麽多鐵礦,定然是為了備戰,而且,很可能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最終,細被決,信侯犯謀叛罪獲斬,其妻與子流放兩千裏。
案子一結,微就把越騎軍的兩枚虎符都還給了他父皇,不過他父皇很是淡然地又把其中一枚給了他:“現無人掌管越騎軍,放在朕手裏也是個麻煩,不如就給你吧。”
微忐忑:“父皇,這樣怕是……”
皇帝不等他說完,笑看他道:“我不疑你,你有何懼?”
微沒了話說。
自此,越騎軍編羽林軍。
如微所料,的確有一些反對之聲。畢竟守衛皇城最重要的兩支軍隊都收到了他的麾下,但凡他有一點不臣之心,都是極大的患。
“父皇這是在考驗我呢。”微把玩著那枚虎符說。
華蒼晃了晃藥碗,連同殘渣一塊兒喝下:“那日陛下給了殿下虎符,殿下便可以不還。”
“那不行,我要來的和父皇給我的,完全不一樣。”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嗯。”看來的確不傻,華蒼看了看他,但怎麽無打采的,這不是好事麽?
“華蒼,父皇雖然信任我,把虎符給了我,可他還是把我看得的。”微泄氣地趴在桌上,“說別以為案子了結我就能放鬆警惕了,不讓我去這兒,不讓我去那兒,天派人跟著我,啊啊啊,太無趣啦。”
“殿下貴為太子,是該謹慎些。”華蒼換下羽林軍服,一副要出門的架勢。
微急忙問:“你要去哪兒?”
“上將軍府。”
“我跟你一起去!”微興致。
“陛下不是不讓你跑?”
“沒事,就在城中嘛,讓衛率跟著就是了。”微笑道,“我還要多帶幾個,給你撐腰!”
“……”
於是微就這麽威風凜凜地跟著華蒼去了上將軍府,一起探那了驚嚇、斷了小指又遭了箭傷的華家幺子。
華世源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悲慘的人。
心的姑娘欺騙了他,甚至綁架了他;那些窮兇極惡之徒殘忍地對待他,剁下他的半截小指來威脅他母親,說是要用他的命換什麽東西;沒有人來救他,他在山裏盡折磨,最後還被自己人一箭中小。
上天為何要如此待他!
他在這裏自怨自艾,那邊華夫人殷勤地迎了太子進門:“能得太子殿下親自來探,我家世源再多苦也值得了。”
微淡淡道:“令公子今後還是要多加小心哪,免得再被迷了心智。”
“這……世源年,涉世未深,哪裏知道那個小妮子是蛇蠍心腸……”華夫人略覺尷尬,瞥見後麵的華蒼,心道定是這人在太子跟前說了他兒子的不是,加之華世源告訴的那件事,新仇舊恨裹在一起,直令怒火中燒,遂狠狠蹬了他一眼。
微把這些看在眼裏,隻是不聲:“令公子現在何?帶我去看看?”
華夫人忙道:“殿下這邊請。”
小廝去給華世源通報了一聲,得知太子來探自己,華世源總算覺得自己這些苦頭沒有白吃,刻意裝出一副病弱模樣,又在腹中擬好了對答:比如“能為陛下和太子殿下分憂,在下萬死不辭”,比如“不虎,焉得虎子,不以犯險,如何能將那幫賊人一網打盡”,比如“不過是區區皮之傷,世源無懼”……
待太子進了屋,華世源撐著坐起:“參見太子殿下,世源腳不便,恕不能……”
按理說來探病人,有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了,不過微顯然沒有要免的意思,負手站在那裏,打斷了他的“恕不能”:“看起來華三公子恢複得還不錯?站起來試試?”
言下之意就是禮不可廢,見到太子還窩在床上不肯起,像什麽樣子。
華世源一時僵住了。
華夫人給了他一個眼神,他隻得磨磨蹭蹭下床,跪下給太子行禮,小上的箭傷疼得他嘶嘶氣。
行完禮,微這才讓他坐下了。
華夫人看出太子有意刁難,敢怒不敢言,又想給兒子一個與太子拉近關係的機會,便推有事,順道把華蒼了出去。
華蒼一走,微就沒了耐心,簡單問了幾句權作安,送了華世源一些補藥,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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