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晝》第22節
。”
微點點頭:“如此甚好,那賞春宴的時候,就麻煩沈大人給我引薦啦。”
午後,春晴好。
偶有暖風拂過,蘇園中彌漫起清幽的花香,彩蝶翩躚,酒作伴,才子佳人穿梭其間,一麵是意氣風發,一麵是香鬢影,著實令人迷醉。
這次的賞春宴皇帝沒有親臨,由太子代為舉辦。於是前半段微隻能坐在屋子裏,替他父皇挨個兒賞賜高中的考生和新晉的員。
微著華服,坐在上手,看上去威嚴赫赫,實際上心思早不知飛哪兒去了。
華蒼今日也在蘇園當值,什麽時候才能出去玩玩呢?
外麵春大好啊……
趙梓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個神俊秀,卻目呆滯的太子殿下。
沈初給他使了幾個眼,對微引薦道:“殿下,這位便是新晉榜眼。”
趙梓無視他那莫名其妙的眉弄眼,規規矩矩地行禮,報上自己的名姓:“崢林趙梓,拜見太子殿下。”
微猛地回過神來,仔仔細細看了他幾眼——
形高挑,眉目清秀,好一個溫潤如玉的端方君子。
他當即衝著沈初罵道:“好你個沈三顧!這就是你說得那個又黑又……咳,罷了,回頭再找你算賬。”
沈初裝作自己不存在。
趙梓:“……”
微斂了怒氣,向趙梓,笑道:“原來你就是趙梓啊。”
“是。”趙梓不明所以,太子識得他?
“還記得那道葛長題嗎?”沈初適時提醒。
趙梓心中咯噔一聲。
提起算,微便滔滔不絕:“那道題甚是妙,我原先還以為是簡單的圓周題,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勾弦。先生他們恐怕還未與你說吧,我便是那個解題人,也是你的師兄。趙師弟,要來切磋一下嗎?”
趙梓愣在當場。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殿下想見趙梓,便去見吧。
第23章賞春宴(下)
微當即給趙梓出了道題。
今有南方邑,不知大小。立兩表東、西去六丈,齊人目,以索連之。令東表與邑東南隅及東北隅參相直。當東表之北卻行五步,遙邑西北隅,索東端二丈二尺六寸半。又卻北行去表一十三步二尺,遙邑西北隅,適與西表相參合。問邑方及邑去表各幾何?
趙梓接過題紙時愣了愣神。
不是因為這道題,而是……
太子殿下紆尊降貴走下來,親手將自己出的題目給他,還笑著對他說:“題目有點難,我給你一天時間,解得出麽?”
遍尋不到的解題人,算聖先生諱莫如深的得意門生,當今的太子殿下,現下就站在自己麵前,趙梓隻覺得恍如做夢一般。
他抬頭撞進這人的眼。
太子殿下年歲比他小,模樣俊俏致,臉上還帶著些微稚氣,此刻殷切地著他,親和中著一抹狡黠,全然是年人的脾。
“殿下……”
“這狀,當我師兄才對。”微驕矜地糾正。
趙梓無奈,太子殿下的份與他是雲泥之別,師兄總歸是逾矩了,不過既然殿下執意以師兄自稱,他自然會順他的意。
“師兄,”原本繃的心鬆緩下來,趙梓抿了抿,也笑道,“一個時辰就夠了。”
然而微卻沒法在一個時辰後再見趙梓。
他父皇讓他出席今年的賞春宴,便是有意讓他多悉朝中臣屬,尤其新晉的員。所以他這日在蘇園中不得不打起神來應對,挨個兒接見賞賜完,出來還有數不盡的寒暄問安和國事探討。這邊典客剛言畢他國外,那邊奉常又說起祭天事宜,直到晚宴過後才有片刻悠然,彼時已是夜幕降臨,當真是辜負了大好春。
微好不容易出來,正要去尋華蒼,冷不丁瞧見偏廳回廊有兩人正在“花前月下”,恰巧那兩人他又頗為識,不由得多上了一份心。
借著花簇的遮掩,微暗藏形,悄悄注視著那邊。
回廊中懸著間隔的宮燈,朦朧地照在那兩人上。
一個是沈初,一個是他的漫陶妹妹。
漫陶今日傍晚才來,一直與幾位閨秀待在一起說私房話,不過微清楚得很,就是奔著沈初來的。
微聽見漫陶說:“你幫我下花鈿吧,剛剛跟們打打鬧鬧,好像被撓下來了。”
沈初道:“公主殿下,兒家的東西,在下哪裏會弄。”
“我不信,你在聽語樓沒見過那位花魁花鈿嗎?你不是的幕之賓嗎?”
“哎,在下不過是去給聽語樓譜曲,哪裏算得上什麽幕之賓。”
漫陶輕哼了一聲,任道:“總之我就要你幫我,我自己會歪的。”
沈初顯是說不過,隻得妥協了:“好好好,在下來,得不好殿下可不能怪罪。”
漫陶仰起臉:“嗯,不怪你。”
沈初小心翼翼地給,漫陶在他手指靠近時微微閉上了眼。
“好了。”沈初說,“大人。”
“……”漫陶睜開眼,怔怔地著他的眼睛,像是想從他眼裏看出什麽,最終卻斂了目,嫣然一笑,“謝謝了,沈初哥哥。蘭心們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
說罷漫陶便穿過回廊離開。
微搖了搖頭,這才走了出來。
沈初看到他並不意外。
微道:“肯定是跑回去哭了。”
沈初輕輕說了句:“我把漫陶當妹妹,真把當妹妹。”
“我知道。”微歎了口氣,“也知道。”
所以剛剛才會那樣喊他,這是他們兒時的稱呼。
“殿下,沈大人。”
微眸一亮:“華蒼!你不當值了嗎?”
華蒼頷首:“過班了。”
“那你陪我去氣吧。”微提議,“今天可把我悶壞了。”
“好。”
被晾在一旁的沈初:“……”
微安:“自尋樂子去吧沈三顧,你這左右逢源的,不用本太子來給你心了吧?”
沈初識趣道:“殿下也自尋樂子去吧。”
他目送太子和華蒼往園中涼亭而去,對月自哀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麽,快步走向偏廳,尋他的樂子去了。
宴會將散未散,文士們還在飲酒作詩,太子殿下的離席令他們徹底放鬆下來,哄鬧聲不絕於耳。約莫是有人喝得多了,打翻了杯盞,又引得眾人幾句調笑。
微坐在涼亭中,四下太過昏暗,他什麽也看不清,索閉著眼趴在亭欄上,聽著風噪蟲鳴,聞著酒氣花香,跟華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這勞什子的賞春宴,我是半點春都沒賞著啊,那些文臣嘮叨起來簡直沒個完。”微嘟嘟囔囔地抱怨。
“國事?”華蒼立於一旁,著微的側臉。他看得清,隻消一點月燈火,他便能看得見微輕輕的睫。
“要都是國事還好些,魏大人家裏添了個小外孫,還要讓我起名字,我起了他又支支吾吾不甚滿意的樣子。”微扯了扯腕子上的帶,“你坐下吧,繃了一天不累嗎?”
華蒼坐到他邊:“殿下給起了什麽名字?”
覺一旁傳來悉的熱度,微不由得往華蒼這邊靠了靠,又覺得亭欄太,磕得手疼,幹脆不趴在上麵了,轉而支起一條,骨頭一般半躺到華蒼上:“我說就有福,正月裏出生的,多有福氣。”
“……”華蒼了,好讓微躺得舒服些,“嗯,好的。”
“我也覺得好的,不過魏大人說他好像把小外孫的生辰八字弄錯了,這事就隻能算啦。”微憾地說。
華蒼勾了勾。‖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他喜歡聽微說話,有意思的話,沒意思的話,他都喜歡聽。像現在這樣,一低頭就是這人的耳畔,鼻端是淺淡的熏香味道,於他而言,竟也像是喝了酒一般。
“還有梅大人,與我提了三次他家兒,耳朵都要出繭子了。”
華蒼聽到這裏,似是酒醒,低聲道:“殿下早晚要娶太子妃……”
微轉過頭看他:“你希我早些娶妻?”
華蒼沒有接話。
一時無言。
遠的宴席中突然傳出一聲好,大概是有人作了一首好詩。
微回過去:“今日我給了許多人封賞,可我自己卻什麽也沒有得到,就連這滿園春也不能得見。”
靜默半晌,一把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緩緩道來。
“這園子的最東邊是是一叢梔子花,白間青,尚未全開,但那香氣半個園子裏都能聞到;迎春有些頹敗了,在西麵的院牆邊;杜鵑開了一路,從南到北;蘇湖邊有四株木蘭,還是紫紅的花苞;這亭子周圍的花我不認識……”
華蒼巨細靡地說著,有些地方講得不倫不類,甚至毫無了,但他還是盡力將自己見到的景呈現出來。
耳朵又熱又,微靜靜地聽著,那聲音攜著溫暖的氣息,從他的耳朵鑽進他的心裏,而他眼前的黑暗中也似乎開出了片片的花。
“這亭子周圍的花長什麽樣?”他問。
“白的,一串串的,花口朝下,尖端有點卷。”華蒼笨拙地描述。
“是鈴蘭吧,花朵像一個個銅鈴。”
“對。”
“還有麽?”
“還有……”
在涼亭裏待著,微有些忘乎所以,知道宴會結束,眾人熙熙攘攘地散去,他才想起與趙梓的約定。
他猛然坐起,道:“哎呀,差點忘了,趙師弟還在偏廳等我呢。”
“趙師弟?”
“嗯,就是今年的榜眼,趙梓。上次那道葛長題就是他出的,如今他拜先生門下,便是我的師弟啦。”
“哦。”那個鬼畫符的出題人?
“我給他出了道題,說好了給他一個時辰來解,怪我,我竟然給忘了。”
“夜深了,殿下可改日再召見他。”
“不,總不能無故爽約,況且我很想知道他解出來了沒有。”微拉起華蒼,“他多半還在偏廳等我呢,我們走吧。”
微往前走,卻被手腕上的帶又拽了回來,他不解回頭,就見華蒼還站在原地未。
他問:“怎麽了?”
華蒼語氣淡淡:“殿下想見趙梓,便去見吧。隻是屬下還有些事要與校尉待,要先行告退了。”
“華蒼……”
不待微再說什麽,華蒼解開了他手腕上的帶:“從此到偏廳並不遠,一路上也有燈火,殿下自己留心些過去便是。”
看著華蒼離去的背影,微隻覺委屈至極,心裏頭也賭了一口氣:“我自己去就自己去!誰非要你陪了!”
先是那個什麽梅大人家的兒,又是什麽趙師弟,華蒼的心十分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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