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云跡被他一帶,整個人踉蹌兩步進了他的家門。

“砰。”

房門被他帶上。

云跡見他沒拄拐，本不敢他生怕一個用力就到他傷，連忙幾步躲開,學著他上次說的話小聲懟他:“我發現你也較真的…”

“開玩笑呢。”駱杭一手扶著玄關柜面，一手打開鞋柜,顰了下眉:“家里沒新的士拖鞋…”

云跡愣了下,隨著他看過去，鞋柜里幾乎塞滿了，但只有上面那一層空的只有兩雙拖鞋，一雙男士拖鞋,一雙士拖鞋。

和下面那幾層排滿了各種鞋的位置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駱杭取出第一層其中的一雙士拖鞋，放在腳邊同時問:“這是我媽以前的,介意麼。”

“穿著鞋進來也沒事兒,我沒那麼講究。”

看向自己腳邊的這雙的拖鞋，即便是許多年沒有人穿，可卻沒有落下一灰塵，拖鞋上留著很多褶皺,看得出原主人穿了很久。

駱杭的媽媽似乎是個很節儉的人。

云跡出一抹微笑，搖搖頭,“不介意。”

換鞋之前，把自己懷里抱著的保溫桶遞給他,“這是我媽媽給你燉的骨頭湯，還有一些菜。”

說完,云跡補問一句:“你吃午飯了嗎？”

駱杭低頭看著自己手里沉甸甸的保溫桶,沒想到是給自己的，飯菜的溫度過保溫盒，穿過隔熱層在他手掌心徘徊。

他眉眼間著意外,停了幾秒，“謝謝…還沒。”

“那就行。”云跡換了鞋起，看向玄關旁邊干凈整潔到有些沒人味的廚房和餐廳，眨了眨眼，試探道:“你家…應該有碗筷吧？”

駱杭輕哧一聲，提著保溫桶和袋子往廚房走去:“有的是。”

他剛進廚房，云跡邊的住戶大門響起門鈴，想著是季之恒上來了，就索著這智能門的開關給他開了門。

“喲，你咋剛進門。”季之恒跟說著進了門，沒多想:“飯送到了咱就回去唄，我都了。”

云跡張了張，第一反應竟然是遲疑。

還沒說話，就聽見廚房那邊傳來駱杭輕飄飄的聲音。

“留著一塊吃吧，阿姨帶的太多，我吃不了。”

“那也…”季之恒掃了一眼云跡腳上的拖鞋，沖廚房里的人喊:“兄弟！那我是不是也得換個鞋啊！”

“鞋自己拿。”駱杭站在廚房的柜臺前，拉開保溫桶的拉鏈，告訴他:“第一排的別，下面有。”

“這麼講究…”季之恒念念叨叨地打開鞋柜，在最下面那層出雙男士拖鞋換上。

他換了鞋，腳步匆匆的往里面走，“我先上個廁所啊！昨晚上睡覺沒關窗戶他媽的著涼了…”

云跡看著季之恒夾著屁跑向衛生間的背影，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真丟人。

走進幾步，徹底踏駱杭的家，云跡環視著四周，環視了一圈客廳。

云跡本以為駱杭家的裝潢會和他本人一樣，那種以灰黑為主的極簡風格，結果恰恰相反，這個屋子似乎保留著很多年前的裝修，客廳的沙發，地毯都是暖調的，隨可見長輩喜歡的實木家，木架子上擺著古玩，書籍，還有照片。

連立式空調的頂端都用蕾流蘇布蓋著防塵。

像是媽媽們過日子時細膩心思的手筆。

駱杭的家，和普通家庭那般擁有著溫馨日常的裝潢和排布。

耳畔聽見廚房里鐺鐺傳來瓷碗瓷盤子撞的聲音，云跡把自己的包放在玄關柜上，轉進了廚房。

駱杭打開一個個食盒，把里面的飯菜都盛到盤子里，云跡走過去到他邊，把裝著湯的大桶拿出來開了蓋，“湯熱一下比較好。”

瞥了一眼那些被盛到盤子里的炒菜和食，雖然媽媽帶的確實是多人份的，云跡抬頭看他，“我們回去也有飯吃的，雖然給你帶的比較多，但你可以分著多吃兩頓呀。”

駱杭低著頭手里舉著筷子，托著食盒把炒菜穩穩當當地撥到盤子里，他側著目掀眸看一眼，意味深長道:“為什麼留他，你不懂麼？”

云跡愣了，澄黑的瞳仁有些遲僵。

猶疑著說:“嗯…因為，你不喜歡吃剩飯？”

駱杭聽見這麼一句，眼下淺薄的臥蠶鼓起，角了，略帶笑但很淡。

他轉把裝好盤的兩盤子菜遞給，看著眼前這姑娘一臉完全猜偏方向的單純表，駱杭跳過方才的話題:“端出去吧。”

“哦。”云跡端著菜轉，走出兩步又回頭叮囑:“湯熱一下吧，溫的不如熱的好喝。”

說完端著盤子出了廚房。

起鍋開火準備熱骨頭湯，駱杭環倚靠在臺邊，偏眼睨著云跡離開的方向。

良久，他頸突出的結了下，發出一聲哂笑。

無奈又服氣。

……

云跡和季之恒留下吃飯，這段飯吃得很愉快，只要是季之恒在的場合就不會冷場。

大多是季之恒拉著駱杭在扯東扯西，云跡坐在季之恒旁邊低頭悶聲吃飯。

“你生日要攢局？”季之恒端著飯碗，驚訝了。

駱杭吃的差不多，端起水杯之前他一眼:“不行？”

“好是好…”季之恒納悶了，駱杭明明是不搞這些熱鬧事的人啊，別說他自己生日攢局了，別人生日使勁邀請他他也借著有事忙的由頭怎麼都不去的。

云跡把湯里的竹蓀條拉到里咀嚼，一咬竹蓀里吸飽的湯溢出到口中，鮮可口。

鼓著臉頰嚼著，如泓澄明泉般的眼眸在他們上轉著觀察，聽著。

“到時候定哪告訴我一聲，我帶著云朵狠狠蹭你一頓。”季之恒樂呵呵道，低下頭拉飯。

聽見他這句話，駱杭第一時間沒有回應，而是掀眸看向了云跡。

云跡被他這毫無前兆的一眼盯愣了。

兩人在這三人場合下隔空黏上了視線，旁邊季之恒吃飯的靜還響著，傳出幾聲吧唧的聲。

駱杭眸中常眠著深邃的幽潭，深沉寂靜，藏著旋渦，一個眼神就能將人刺傷，亦或是勾走。

他是個十足懂得如何利用自己過于致的皮囊的人。

他攫住云跡視線后，故意冷了幾秒，隨之忽然挑起了眼尾。

笑，卻不表實際意義。

在這三人同桌吃飯的場合下，他明目張膽的用這麼奇怪又曖昧的笑眼看自己。

云跡的膛驟然被他撥得發熱又發悶，生怕季之恒這時候一個抬頭，發現他們二人眼神傳遞中的不對勁。

握著筷子的手抖了一抖，倉皇像是逃跑般的低下了頭。

湯碗里剩下的幾顆枸杞，撥弄來撥弄去，期盼著季之恒趕和駱杭繼續聊。

臉還燙著，并且溫度有持續升高的跡象。

*

一開始是季之恒嚷嚷著送完飯就走，結果吃完飯遲遲不肯離開的人還是他。

三人剛吃完飯，季之恒就要去玩駱杭的電腦。

云跡坐在餐桌上，就聽見從駱杭書房傳出來季之恒的喊聲:“哇靠，說實話兄弟對你這設備已經是垂涎已久——”

“你這麼好的電腦怎麼連個游戲都沒有！暴殄天啊——我先下一個玩啊。”

云跡看向書房的方向，嘆了口氣，腹誹著:就來半天，怎麼就能給別人找這麼多麻煩。

起，把桌子的抹布拿上去向廚房。

駱杭正在刷碗，云跡走過去把抹布疊好放在水池旁邊，假模假式客套問了句:“需要幫忙嗎？”

“需要，需要人幫我把碗刷了。”他半是好笑地說，毫不害臊。

“我是客人。”云跡兩只小手一背，略帶驕矜，小聲責怪:“怎麼能讓客人刷碗…”

“行，”駱杭手里著發泡沫的洗碗棉，把自己的左胳膊往那邊了，“那這位客人，屈尊幫我挽一下袖子麼？”

云跡低頭，發現他長袖衛的袖子有些大，刷碗的過程中確實一直在往下。

持著細小的聲“嗯”了下，抬起雙手，右手從他臂彎穿進去，左手在外面，兩手住他的袖口。

有點神奇，明明前些天他還在研究所為挽袖子。

他們兩人好像總是能產生一些份對調的場景。

因為作需要，靠近他的后背，云跡個子不矮，頭頂卻也只將將到他的肩胛骨位置。

站在他邊，云跡就能知到他無形中散發的那來自異的，強大又可靠的氣場，像沙漠中的沙旋，無形中吸引著。

云跡起他的袖子，一褶一褶地幫他挽上去，指間皮偶爾會蹭到他的小臂，抿起，拼命押小呼吸聲，裝得淡定，仿佛之前給四百個男生挽過袖子那樣的淡定。

水龍頭唰唰地沖著水，駱杭滿手被膩的洗潔泡沫纏著，他背對著，手里作依舊行云流水，眼神始終盯著自己的左下方。

那雙在自己左側晃眼的小白手。

“好了。”給他挽好袖子，后背出了一層汗，云跡后退兩步有些匆忙般的:“我，先出去了，你慢慢刷…”

說完轉小步跑出了廚房。

“嗒。”

駱杭沖干凈手，關了水龍頭，他把洗干凈的碗筷歸置好，提起廚房紙巾手。

在無人察覺的時候，輕勾了角。

……

季之恒在書房玩電腦，駱杭在自己房間里忙學校里專業相關的事。

云跡留在客廳里瞎逛，給季之恒發了條微信，提醒他差不多就走，隨后站起來在客廳里繞著看。

在書架上看見了很多書，這些書的側頁都泛了黃，已經有些年頭了。

云跡看著書脊上的名字，出一本跟理力學相關的書，翻開，發現扉頁落著一道名字。

字跡雖然規整，瘦勁，卻依舊顯出了青稚的覺。

“這麼小的時候就開始看力學書了……”云跡嘆道，往后面翻，發現每一頁都有很多批注，這些批注有的出于駱杭小時候青的字跡，有的明顯是大人的手筆。

從那些縱橫錯的批注中，云跡扭頭看向餐桌，仿佛能看見一大一小兩人坐在那里對著書暢談解的畫面。

收回視線，盯著書架另一格上擺著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這間房子充斥著溫馨的回憶。

云跡著那一家三口的合照，看著照片里卻開朗的駱杭，恍然有種與他穿越時空對視的覺。

都不用過多解讀，一張照片足以看出他那個時候的幸福。

云跡忽然覺得口發悶，把書放回去擱好，轉回到沙發上坐。

難捱心中堵塞，從自己隨的包里拿出那本日記，繼續一個個數字的試鎖。

咯噠咯噠的機械撥弄聲在客廳響著，靜謐和諧。

……

駱杭改論文改到一半出來喝水，他趿拉著拖鞋跛腳走到客廳，下意識偏頭，視線停住。

秋日午后風徐徐，吹客廳落地窗的紗簾邊角，孩歪躺在沙發上，合著雙眼睡得。

風渡到上，將鬢角的發，睫偶爾瞬間抖著，似是被這風弄得臉。

駱杭一再放輕腳步，慢著走向。

他抻開搭在一邊的外套，張開搭在了的上。

云跡并沒有醒，反而因為外套的遮蓋睡得更舒服，腦袋在沙發上蹭了蹭，像小貓睡舒展。

他在的邊坐下，駱杭靠在沙發上，著窗外秋景清風，松了口氣。

他知著云跡平穩酣睡的呼吸，知著窗外慵懶不著調的秋風，繃的神經忽然就被安了下去。

自己有多久沒有在這沙發上踏踏實實地坐過了，每次回家，除了在餐廳吃飯就是去書房或者臥室。

或是因為忙碌，或是因為逃避。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在這個客廳停留過了。

此刻，因為無意間放縱自己的睡夢，卻給這片客廳重新畫上了原本。

至讓他想起了，這里原來擁有著什麼樣的。

溫暖的，和的，讓他可以毫無防備，無所擔憂的生活的。

駱杭想了很多，最終偏過頭去看，發現云跡手里虛虛地握著那個有點破的本子。

日記本的碼鎖已經讓試到了“0638”。

對于那個本子的執著挑起了駱杭的好奇，他落下目在睡臉上端詳片刻，見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下一刻，他緩緩手，向手里的日記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