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就是問問，你不想也沒關系，”梁逢雨倒是一點沒不好意思，買賣不仁義在地沖他一笑，“不過昨天那個事，我真不是故意的，就考前人畫多了，不小心就盯著看了下。”

瞳仁比一般人淺，干凈亮，不帶一雜質，也顯得話語真誠。

陳清霽抱著臂，上下打量著，沒說信不信，過了會兒哦一聲，“你二年級看男同學換服也是不小心？”

“什麼……”梁逢雨有點莫名其妙，片刻后明白過來，好氣又好笑，“梁星鳴這也跟你說啊。你們昨天聊我了？”

“沒，提到一句。”

“哦，”梁逢雨也不介意，“那是因為他老喜歡掀我好朋友子，老師罵了也沒用，下次照樣。后來有節育課，他在班里換服，我就趴窗戶上跟他吹口哨，《對面的孩看過來》那首歌。”

“口哨還是跟老梁學的。他做飯喜歡吹幾個調子，時間長了，我和梁星鳴都會一點，不過老梁不讓吹，說是像流氓一樣。”

是真健談，昨天買個甜酒釀都能和老太太聊到孫子學區房問題，一副真切發愁的語氣，明明自己還是個十七八的花季。

所以這會兒，陳清霽也沒往其他方面想，只當是不想冷場，“你是生？”

“是啊，你呢，運員嗎？”

服務員在這時搖鈴號，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梁逢雨正要起，陳清霽已經拿了單子過去。

他個子高挑，幾步就走到柜臺，斜靠在那，姿態散漫，上一件寬松版黑t，不說話的模樣確實夠冷酷。陸續進來幾個生，頻頻往他上，但都沒敢搭訕。

片刻后，陳清霽走回來，把兩杯茶放在桌上。手很快離開，可還是被梁逢雨的眼睛捕捉到，冷白皮，瘦長直，骨節分明，約可見淡淡青筋。

手也好看。簡直是按標準在長。

開一杯茉莉綠，沒忘續上剛剛的話題。

陳清霽答了句，“以前是。”

“退役了？”忽然想起老梁的話。

“嗯。”

“什麼時候？”

陳清霽喝了口手里的純烏龍茶，沒加任何料，得他有點皺眉，“高一。”

“這樣，”梁逢雨點點頭，攪了攪手里的茉莉綠，又問，“為什麼呀？”

他靠向椅背，把那杯茶推到一邊，懶懶掀一眼，話沒幾分火氣，但顯然是不想聊，“你十萬個為什麼呢。”

梁逢雨笑了笑，當即做了個給拉拉鏈的作。

莫名有種直覺，剛才那問題，及了陳清霽不想提的領域。他玩笑似的回絕，算給了幾分面子。

兩人喝完東西出來，不知是吹過空調，還是太落山的緣故，室外溫度降下來了些，晚風微微帶熱，拂過發梢，卻很舒服。

車流來來往往，有公從眼前駛過，忙碌一天的人們斜靠玻璃窗，兩眼放空，沉浸在節奏緩慢的黃昏。

“你載我？”沒事人似的指了指自行車。

“嗯，上車吧。”陳清霽人高長，不怎麼需要抬腳就能坐上去，梁逢雨也跟著上了后座，一手抓住他服的邊邊。

夕即將躲進高樓下，城市的天空被涂淡橘。隔著層服，的指尖時不時過他腰-側實的，這個作其實很曖-昧，但因為在自行車上，又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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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天氣，溫度說降就降，昨晚夜半一場暴雨，震得窗戶狂響，早晨起來，風吹到胳膊，居然有點涼意。

梁逢雨披了件薄開衫，出門的時候，梁星鳴還在房里打游戲。輕輕扣了下門板，“你朋友搬過來了，不去招待他？”

“他今天有事。再說，我們男生又不用跟你們生似的，整天膩在一起，”梁星鳴抓著脖子上的耳機，轉過來看了眼，“要出門啊？和孟好？”

“不是，另一個朋友生日。”

“哦。”他又轉回去了。

梁逢雨人緣好，放假了從不缺人約，今天是去給隔壁班一個生過生日，地點在一家ktv。

這兩年，隨著線上k歌app、線下劇本殺的興起，量販式ktv已經逐漸沒什麼年輕人顧了。

這家也不例外，生意冷冷清清，梁逢雨問包房號的時候，聽見前臺在打電話說找工作的事兒，說是月末就要關張了。

見了面，梁逢雨順口提到這事兒。

“我知道，所以趁機定了個最大包間，薅羊很有一手有沒有。”向茵茵手里拿一袋未拆封的氣球，還自賣自夸上了。

“你別聽說，其實這是遇到某個男神的地方，一見鐘是吧，兩年前？三年前？”另一個來幫忙的生揶揄。

“哎！我還沒有跟說過呢！”向茵茵扔下氣球，拉梁逢雨到一邊，順勢代道，“我準備趁今天和喜歡的男生表白。”

一聽表白，梁逢雨莫名有點小激，可能是最近也有點兒春心萌吧，問道，“你想怎麼和他說？”

“當眾！”向茵茵擲地有聲，而后迅速轉折，“――是不敢的。應該會約他到外面單獨說吧……”

“出息呢。”

兩人對視，無端一陣笑。就在這時，梁逢雨手機鈴響起，示意了下，走出門去接。

有個短發生，一直在旁邊串“happy birthday”的牌子，聽們聊天也聽了個全，這時候忍不住話，“茵茵，你要不還是再考慮考慮吧。他那麼出名不是沒原因的，就那種冷渣啊。我就在a中還不清楚嗎，就昨天，我還在戈惜靈家看到他份證呢――什麼況下會用到份證啊？”

“你不要往齷齪的地方想好不好，萬一，萬一是有什麼別的正事呢？”向茵茵說著，底氣也不太足了，“你真看見了啊？”

“是啊，早知道你對他這麼念念不忘，我就拍下來給你了。”

向茵茵扁扁，“那他確實帥嘛。而且我喜歡那種冷淡的男生，又又酷的。”

“你這種人，最容易被pua了。”短發生無而清醒地說。

……

半個多小時以后，其他人也陸續來了，十幾個男男，偌大包廂一下熱鬧起來。

梁逢雨不全認識，不過這種場合，孩子向來得很快，話題隨便就能打開。

“原來你就是梁星鳴的姐姐啊，好漂亮，我和你弟一個班，你們長得不太像誒。”有個生上下打量，“真的是雙胞胎嗎？”

話落才發覺，這話好像有說梁星鳴丑的嫌疑。

但真沒這個意思。梁星鳴有點清秀大男孩的長相，一眼看去也就普通高中生，細看才能覺出是個帥哥。

梁逢雨則不然，臉小，五致，可甜可颯，是那種極辨識度的大。

“可能因為是異卵？”梁逢雨想了想，“或者就是他后天不夠努力。”

“哈哈哈哈哈……”

向茵茵也跟著大家一起笑了兩聲，可很快想起心事，笑不出來了。

這會兒陷在一種矛盾狀態里，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想趁這個夏天不留憾地告白，又因為好友的話而止步不前。

幾番糾結，把決定權給天意，打開好友列表，翻到那個吸煙歐男生頭像:「你們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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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馬上馬上哎！我們到ktv樓下了。”談雙旺一疊聲地回復，殷勤地像條哈狗，跟他那個故作高冷的頭像半點不沾邊。

陳清霽穿一件黑運款連帽衛，雙手兜，沒什麼表地走在后面。

談雙旺回頭一看，又狗似的湊過去，“一次，我保證就一次！看在我辛苦給你介紹家教的份上――雖然最后沒，好歹我努力過了啊。而且樂觀地想，那初三小妹妹家長覺得你長太帥不安全，從另一個角度也算是夸你嘛，對不對？陳哥哥，陳大爺？人家就特別想見你，我答應了的。”

樓頂有空調水，細細噴下來，撲人一臉。陳清霽手戴上衛兜帽，懶懶散散的，掀他一眼，“你大度，追神還帶上一男的，不怕我把人給你撬跑了。”

“那你要是能給幸福我也心甘愿。”談雙旺充分詮釋了狗的最高境界。

“……”陳清霽懶得理他，抬腳進了電梯。

這家ktv在一棟商廈的八層，是本地名號響當當的連鎖店，前幾年北越沒什麼娛樂場所，同學聚會基本都在這。

現在不太行了，大堂沙發老舊，屏幕放著上世紀流行的老歌，窗簾不知多久沒洗，一副即將倒閉的氣息。

沿走廊七彎八拐，終于到8803號包廂門口。

談雙旺推門那一刻，照進來，室安靜了一瞬，梁逢雨也下意識跟著轉過頭。

一眼看到站在后頭的男生，個子高挑，穿一件薄款黑連帽衛，帽子松松罩在頭上，拉出一道很好看的線條。繩沒弄直，隨意耷掛在領口，皮很白，-結鋒利，出天然的冷淡。

逆著，五看不大分明，可梁逢雨還是認出，這是陳清霽。

輕輕彎起角。

才認識三天，天天見面，這緣分，巧得有點令人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