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看到陳清霽那一刻，向茵茵心跳加速，下意識抓皮沙發。

跟他初次見面，就是三年前，在這個包廂里。

那天談雙旺攢局，和好友坐在一塊兒唱歌，陳清霽也是這麼樣推開包廂門進來。談雙旺站起來介紹，“來認識一下啊，這我朋友，陳清霽，耳東陳，霽月清風的清霽。”

“都認識啊，用你介紹。”有人笑著說。

談雙旺一拍腦袋，“忘了忘了，你們一起比過賽啊。那老人了。”

他也是育生麼？

向茵茵好奇地看過去。男生個子高挑，模樣冷俊，不像大家常規認知中的育生那樣流里流氣，可上又帶著低調的、說不出的桀驁。

他顯然不是來唱歌的，三三兩兩打過招呼以后，坐進角落。向茵茵出去拿零食，抱了一堆罐裝汽水，挨個分過去，最后才小心翼翼放到他們面前，“喝飲料嗎？雪碧還是……”

談雙旺很給面子地點頭:“喝，喝！”

陳清霽一手拿手機，另一手出撈了罐可樂，單手勾開拉環，“謝謝。”他忙得很，手機上游戲正到關鍵點，目只掃過，點了下頭，估計都沒看清長什麼樣。

但向茵茵還是被勾了魂似的，呆呆坐回了位置。

在這之前，從沒想過會喜歡上一個男生，還是俗套的一見鐘。

“茵茵！”旁邊生見出神，怎麼都沒反應，只好加重音量，隨即又咬耳朵般低，“這帥哥誰呀？”

向茵茵這才如夢初醒，匆匆站起來介紹，“這是談雙旺，我鄰居。那是他朋友，陳清霽。他們都是a中的。”

那幾年，北越市高考還沒改革，市三所重點，只按第一志愿錄取。a中在三所里屬于斷層碾，考上了只要正常學，高考基本都能過重本線。

連二三中方領導都經常戲稱自己是a中的備胎，不敢報a中的人才去他們那兒。遑論學生中的崇拜緒，當即有人驚嘆，“哇，a中都學霸啊。”

“也有我這種混進去的學渣，只上了擇校線，低錄取線三分，一分一萬，”談雙旺豎起三手指，很疼的樣子，“現在看我這高考績，還不如拿去吃點好的呢。”

“這麼謙虛啊，我等著看出分那天你是不是狀元。”有人笑著調侃。

“我是狀元請你們吃大餐好吧。”

大家又是一陣笑，有人主讓出位置，喊他們座。包廂很大，墻一圈u型沙發，為了方便進出，中間分兩張大理石桌臺。

各自介紹，聊了幾句之后，向茵茵提議:“要不誰先來一首？我剛看了這曲庫還富的。”

大家畢竟還是半生不的狀態，你我，我你，都很猶豫。

這種時候，梁逢雨向來是暖場擔當，剛手拿話筒，旁邊談雙旺已經起，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似的，一個放手，一個坐下了。

這一下倒是讓氣氛活躍不，有男生笑說，“要不你倆一起唱一首吧。”

“那我們就唱首？《私奔到月球》？”談雙旺用眼神征求梁逢雨的意見。

“好啊。”

前奏響起，談雙旺先唱。他氣息很穩，嗓音帶磁，每句都輕快地踩在調上。梁逢雨平時說話不顯，唱起歌來嗓音卻清甜，像冰鎮過的椰子水。

這歌調子甜、浪漫，是向茵茵最喜歡的一首。坐在陳清霽旁邊，心咚咚直跳，醞釀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你要喝飲料嗎？”

說完，直想捂臉哀嘆一聲，怎麼這麼沒出息，連搭訕都是老一套詞。

“不，謝謝。”陳清霽這會兒已經拉下帽子，靠坐在皮沙發上。包廂線幽微，年五浸在暗里，愈發顯得淡漠峻。

他剛進來時，也有不生眼前一亮。但沒想到這人是個社冷漠者，問他話吧，也會回答，答完就沒下文了，很擅長把天聊死。

長這麼一張帥臉不泡妞，往沙發上一坐，完全跟神了一樣。

向茵茵輕吐出一口氣，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唱歌的兩人上去。

兩人唱完，滿堂喝彩。談雙旺坐回原位，撈過一罐可樂，“不得了，歌神啊你。”

這會兒包廂里有點吵，大屏幕正切歌到下一首，梁逢雨從另一側走進來，沒聽見這句話。

向茵茵離他近點，聽清了，接話說，“那當然啦。雨哥可是我們學校十大歌手。”

談雙旺仰頭喝可樂，一口氣泡差點嗆在嗓子里，“你什麼？雨哥？”他把上下打量，哪里像哥了？

“對啊，就是高一元旦晚會的時候，反串跳了個舞，戴黑禮帽、穿西裝那種，可帥了，后來大家就雨哥。”

“好吧，真好……唉，怎麼到我就這麼倒霉，沒人哥，就二汪呢？”談雙旺一陣長吁短嘆，“那我以后也你雨哥吧。”

“可以啊汪哥。”梁逢雨接得很溜。

談雙旺:“……”

怎麼覺得還是二汪可一點。

他們幾個聊得起興，陳清霽只潦草過了幾句耳朵，聽到“雨哥”時才往梁逢雨那看了一眼，巧的是，也在看他。

陳清霽挑起單邊的眉，有事？

笑笑，端起水杯喝了口。

這種場合，兩人很有默契地裝起了不認識。

梁逢雨多有點向茵茵的緣故，陳清霽則是習慣了，難得主跟人打招呼，見沒話要說，便收回目，繼續瀏覽手機上的求職件。

與此同時，微信上那個倪小玉的他的親媽，還在麻麻轟-炸著他:「小霽，你回家吧，媽媽那天說你還錢，都是氣話呀。」

倪小玉:「媽媽司機來找你了。」

兩分鐘前。

倪小玉:「房東說你搬家啦？住哪里去啦？」

跟著，一通語音電話打進來。

他掐了下眉心，撈起手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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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ktv“君臨”，聽名字就很富麗堂皇。雖然快倒閉了，畢竟輝煌過，走廊還是很寬敞，四壁麥花紋大理石，影可鑒。

衛生間在走廊盡頭，梁逢雨登基一般走過去的時候，并沒想到，回來路上，況有點尷尬了。

好像撞見了向茵茵和陳清霽的表白現場。

兩人側對這邊，聲音不大，依稀能聽見。

陳清霽一手抄兜，臉上又出現了前幾天初見時那種悉的渣男表，無所謂、不在乎，“行啊。我問問我朋友，要是答應的話，我多談一個。”

向茵茵欣喜的表都來不及變，瞪著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在開玩笑吧。”

“誰跟你開玩笑。”他說完，視線一瞥，就落到了梁逢雨上。

兩人視線對，梁逢雨莫名從他眼神中讀出了“怎麼又是你”的潛臺詞，心想確實巧了點，解釋了句，“不好意思，上廁所，路過。”

陳清霽沒說話，轉徑直下了樓梯。

“沒想到他真的這麼渣，太不要臉了，他朋友知道他在外面這麼來嗎？”向茵茵此刻心復雜摻著慍怒，看到梁逢雨，不吐不快。

“他說什麼你就信啊？”梁逢雨把手的紙團丟進垃圾桶，“要相信自己的覺。”

向茵茵猶豫道，“但是晴晴也說他蠻渣的。我就和他見過幾面，直覺這種東西，不太靠譜吧。”

“所以，不追了？”

“啊？嗯……”剛才那番告白，可以說費了畢生的勇氣，但陳清霽怎麼說呢，就很無于衷，好像習慣于這種高高在上的狀態。

也是，他那麼帥，邊鶯鶯燕燕肯定不了，還跟戈惜靈不清不楚的。

向茵茵退堂鼓越打越響，搖搖頭，“不追了。”

“那我上了。”梁逢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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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天，梁逢雨已經弄不清哪天是周幾。還是梁星鳴提了句今晚周六要看某個直播，才想起自己也有正事要干。

前幾天那場雨過后，氣溫回升，如今一出門，烈又鋪滿整個白晝。

天太熱，梁逢雨沒騎車，打出租到市有名的別墅區。

以前學畫的師姐是個富二代，在這里租房，開了家小眾獨立工作室，賣自己設計的戒指、耳釘、耳環一類。

過幾天就要開張，邀梁逢雨過來參觀，順便給當第一期新品的手模。

“其實還有個事兒，我朋友圈發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結束以后，林希月住，“我還需要個男手模，你有認識的沒？”

這片別墅區沒公站，出租車也稀，梁逢雨回程等了五六分鐘才有人接單，到家已經過了六點。

老梁晚上有夜訓，梁星鳴房門虛掩――他有不好好關門的病，總是把門稍稍卡進框里，不扣鎖，其名曰空氣流通。

這會兒，跟冷氣一道流出來的，還有陳清霽的聲音，“這把要跪。”

梁逢雨沒進去，洗了個澡，吹干頭發，這才趿拉著拖鞋過去敲門，不等里邊人應聲就推了進去。

這也是的習慣――梁星鳴抗議過，無效。會說，你都讓空氣流通了，想必也沒在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下次如果看到門是扣上的，我絕不推。

梁星鳴一點辦法都沒有，晚出生一秒，在家就是要被迫。

室窗簾拉著，線昏暗，只有電腦屏幕發亮，中場休息時間，在放一首節奏熱烈的bgm，音量不大。

梁星鳴穿了件寬松版t恤，像中學時代午間小憩，懶散地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鍵盤。椅子微微后移，長進桌底下。

讀高三以后，他個子躥了不，一張大書桌，竟有種裝不下他的覺。

梁逢雨走過去，很隨意，往他頭上薅了一把，“弟弟，就你一個人啊？陳清霽呢？”

手到他頭發，意外的。其實梁逢雨也說不上男生的頭發有什麼區別，但當時，就很沒來由地有了個不太妙的預。

下一秒，手底下的那顆腦袋輕輕一。

陳清霽慢慢坐起來，撐了下桌子，椅子出去點兒，眼神略略清醒看著，聲音低啞帶點兒困，“找我干嘛？”

梁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