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這幾個英文單詞都簡單，連一起卻不太好理解。談雙旺拿瀏覽搜索了下，才讀懂是某部電影中的告白。

我對你一見鐘。

前頭那個“cuz”，則是“because”的簡寫，一般用在歌詞里比較多。

談雙旺覺這是有點釣人的意思了，但不確定。

因為《free loop》mv里的小男孩，第一次看見那架鋼琴時，也是這麼個怦然心的狀態。

解釋有而發也完全說得通。

談雙旺也就沒捕風捉影，放下手機，從凳子上把自己的平板撈過來，邊點開v站，邊說起另一茬，“你還記得校門口那家老三文店吧？”

陳清霽在床沿坐下，“嗯，怎麼？”

“他一直在倒賣筆記。像江嶠他們那種級別的全能學霸，錯題本能賣到大幾百。我問過了，競賽相關也收，就是銷路可能不是那麼廣，不過，蚊子再小也是麼。你參加化競的那些本子呢，丟了嗎？”

“沒，我明天找找。”陳清霽上手機充電線。

“要我說，你早點把你那偶像包袱卸了，去v站開個賬號，直播打游戲或者聊天什麼的，還愁賺不到錢啊？記得一定要臉！現在的小富婆老喜歡看帥哥了――看，這就有個你的迷妹。”

談雙旺當初注冊這個賬號，是正兒八經想火的。但發現作起來實在是太難，基本不漲，也沒人看，就拍陳清霽那幾個視頻一騎絕塵，甚至上過熱門。

然而，他一發別的，播放量又斷崖式下跌。慢慢就放棄了。

今天登上來一看，發現居然有個id“一丟丟星”的妹子，給他加了關注，還私信問:「up不更新運系校草了嗎？」

給所有陳清霽相關的視頻都投了幣，留言都是清一的紅心。

v站的金幣是要充值才有的，一枚金幣就是一塊錢。談雙旺指著那五個幣，指甲敲敲屏幕，“看見沒！真金白銀！”

“我就靠一個吃得飽飯麼，”陳清霽掃了眼，興趣寥寥，把手機鎖了丟一邊，“十點了，睡覺。”

“靠，你這作息……”談雙旺想說像八百年沒睡過覺的，仔細想想，陳清霽從參加化競開始，確實沒怎麼睡過覺。

別人看他一個育生轉文化科還能被京大提前錄取，都把他當天才看，只有談雙旺知道他這三年是真的往死里學，毫不夸張。

什麼天才，都是讓家里出來的。

談雙旺心有戚戚焉地慨了會，戴上耳機刷視頻，想了想，還是給人家迷妹一個代:「他畢業了，妹妹，換棵草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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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換，干嘛要換，我這個是稀有卡片，你那張都爛大街了。”午后日頭毒辣，青梧巷里沒什麼人，連大黃狗也不見蹤影，只有倆五六歲的小孩蹲在梧桐樹下，圍著一堆花花綠綠的卡牌。

蒼老的梧桐樹展枝葉，邊打盹，邊聽著兩人稚至極的對話。

“小氣鬼！上次我都換給你了，你不能賴皮！”小孩說。

“老師說自愿才換。這次我不想換。”小男孩很有邏輯。

“哼，既然這樣，我們就絕好了！反正自從上次你把我養的小松鼠扔掉，我就已經討厭你了！”

“說多次了那不是小松鼠，就是一只老鼠，它尾那麼細。”

“你騙人你騙人！我的才不是老鼠！”小孩更傷心了，眼圈一紅，一汪淚就這麼冒出來，“嗚嗚嗚嗚嗚嗚，我的才不是老鼠……”

“……”

小男孩一臉“又來了又來了”的無奈，仿佛年紀輕輕，已經看破紅塵，慢吞吞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紙。

不遠屋檐下的涼，梁逢雨叼著袋冰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圍觀到現在，見狀，還以為他要給小孩淚，沒料這小天才居然拿紙巾團一團，塞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雙手兜，表冷酷，端的是一副“耳不聞為凈”的派頭，就這麼等著哭完。

小孩見狀，哭得更厲害了，烏溜溜的眼睛嘩嘩淌著淚，四張，救命稻草一樣抓住梁逢雨，奔過來，“姐姐！他欺負我！”

梁逢雨只是想吃瓜，猝不及防被人當大法，還真不知道怎麼解決小屁孩之間蒜皮的事。

幸好這時，孟好一個電話打進來。

“你在哪兒呢？”

“青梧巷。老梁學校發了一大箱紙、洗什麼的，讓我給秦老師送來點。怎麼了？”

“哦，可能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我覺得還是該跟你說一聲――就有個生，在這耗半天了，估計是等陳清霽下班呢。”

“這不大事還有什麼大事，”梁逢雨丟下倆小孩，轉頭就走，“我馬上來。”

……

戈惜靈沒想到會在便利店偶遇陳清霽。

那天從派出所回去，大哭了一場，第二天兩個眼睛腫金魚泡。小姐妹義憤填膺，圍在家，你一言我一語，把陳清霽從頭批到了尾。

不就是長得帥點嗎，比他帥的人也不是沒有！竟然連你都看不上，眼真是高上天了，不識好歹！

就是！而且你看這張照片，完全是氛圍加持啊，你讓他不穿運裝試試，那利落的年氣肯定就沒了！

現在的陳清霽就沒穿運裝，上是一件淺灰制服襯衫，站在收銀臺后邊，額發微，單眼皮幾分淡漠，低頭給客人的商品掃碼。他肩寬長，穿顯瘦，卻不單薄，還是帥得讓人移不開眼。

戈惜靈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跟服什麼的好像沒關系。

到了。戈惜靈故意磨磨蹭蹭，目在收銀臺旁的貨架上反復流連，仿佛在為選什麼口味的木糖醇犯難。

陳清霽掃一眼，換了個姿勢站著，沒說話。

戈惜靈冷不丁抬頭，單刀直，“我想的那種關系是什麼關系？”

前邊客人拿了幾條口香糖，臨時又不要了，陳清霽一一把它們放回去，眼皮懶洋洋地垂著，答不理的態度，完全當是空氣。

有些人的長相，不消怎麼說話，一個眼神就顯得很冷淡，哪怕本人只想表現出三分，別人看著也有十分。比如陳清霽。

戈惜靈頓時覺有點傷，聲音弱了不，“你別討厭我，我們好歹也算朋友一場吧，你真有朋友了我肯定會祝福的。其實那天回去我都要死心了，但等了好幾天，你朋友圈也沒發什麼態。”

話說到最后，還有點小心翼翼、希從他這兒得到某個答案的希冀。陳清霽放完最后一條口香糖，覺得這邏輯有些好笑，“我發態干嘛。”

“有朋友了不是一般都會發態嗎。”

“我單啊，沒追到發什麼朋友圈，合適麼？”陳清霽掀一眼，收拾完，撐著收銀臺，又撿起一塊干凈抹布，送客之意不要太明顯，“還有事沒？我還在上班。”

之前，戈惜靈在心里設想了八百遍，覺最差也就是兩人在一起了，沒料更悲催，陳清霽寧可單別人也不要。

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公主當即心態就有點兒崩，“都不要你！你喜歡哪里啊？我朝那個方向努力還不行嗎！”

“努力沒用，”陳清霽不為所，完桌子，把抹布往桌上一丟，冷淡得有點薄，“我喜歡比你漂亮。”

戈惜靈:“……”

日。

就在這時，便利店玻璃門被誰推開，戈惜靈滿腹委屈，下意識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生拎著個白塑料袋走進來。

外頭驕似火，比還明。穿了件黑t恤，印紫郁金香，綠葉子和白鈴蘭點綴其間，很有藝。下-一條垂墜極好的長，手腕垂在側邊，松松掛了條紫金鼠手串。

長得極漂亮，且是那種有辨識度的漂亮，有點網上說的“甜酷風”。

戈惜靈本來都打算走了，腳步愣是生生剎住。

這不就是派出所門口那個孩子嗎？

梁逢雨把塑料袋扔上收銀臺，里頭的東西發出嘩啦聲響，就這麼順勢靠上去，手肘搭著銀柜臺，笑得比往日更自來，“陳清霽，快下班了嗎？我給你帶了冰豆。”

兩人多是有點默契在的，都不用對視一眼，直接就能開演。

陳清霽“嗯”了聲，朝不遠抬了抬下，“還有十分鐘，你去那邊坐著吧。”

戈惜靈瞪了瞪眼。

這哪里是單，你們之間明明就差層糯米紙，都不用，一下就融化了好吧！真的氣到了，兩相悅，是徹底沒希了，連賬都不結了，甩頭就走。

“謝了，”等人出去，陳清霽掃了條碼付賬，遞給梁逢雨一盒百香果味片糖果，“我請客。”

“不客氣。”

梁逢雨沒走，悠閑地倚著柜臺，拇指下摁，就這麼吃了一顆。

剛從太底下進來，額上還凝著些許亮晶晶的汗水，發讓冷氣吹得微微飄起，過眉眼，眼神比往日更干凈、通，帶點兒亮，像底下斑斕的皂泡。

語氣帶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

“其實假戲真做，我也無所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