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侏羅紀世界》這部電影,網上評分褒貶不一，但票房是真的好，又有前部公園系列的懷在,觀眾總還是年輕人居多。

不過，也有拿它當畫片的路人觀眾，帶著小孩來的。

陳清霽場不久，廳外就進來一家口。小孩大概也就七八歲，舉著個奧特曼變,神出籠似的一蹦跳,“大恐龍，大恐龍！”

家長立即小聲制止,“別吵！你給我坐下！”

像是讓這一小曲打擾，梁逢雨這才把注意力從廣告上移開,勾下3d眼鏡瞟過來，形狀姣好的眼睛眨了眨,“不坐嗎？”

有對往第九排過來,陳清霽干脆走進第八排讓路,一手夾著票，搭在椅背上,請教似的說，“你要我坐哪兒？”

梁逢雨一臉的“這還用問嗎”,指了指自己邊。

還真好意思。

陳清霽也不說話，就這麼站著，高冷地瞇著眼看,一副給你個眼神你自己看看合適嗎的表。

電影大熒幕投來的線寡淡，片地劃過年直的鼻梁，薄,忽明忽滅，鋒利的下頜線看著很有距離，又令人躍躍試。

梁逢雨看得心，米花也不吃了，心里盤算的是，一定要想個辦法讓他坐下。

就在這時，剛才那一家口走到了第八排，陳清霽則去了旁邊臺階，他個子很高，小孩抱著個變，經過他邊，幾乎要把腦袋完全仰起來，崇拜地說，“哥哥，你好高啊。”

“你想長得和哥哥一樣高啊，就要多喝牛，知道嗎？”他媽媽趁機教育。

“那我這麼高就夠了。”小孩很理智地說。

“……”

梁逢雨笑地看著，上一秒像個旁觀者，下一秒，忽然毫無征兆地沖陳清霽那邊開口，“親的，算我錯了行嗎？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我生氣了，過來坐吧，電影就要開始了。”

這會兒熒幕上還在播廣告，聲音大，但沒幾個人聽，這不大不小的一嗓子，倒是令不好事者紛紛扭頭。

陳清霽靠著影院的吸音墻，站得好好的，就這樣莫名被眾人八卦的視線架在了火上烤，他也算見過風浪，著兜不慌不忙，姿勢都沒變一下，居高臨下乜著，“你自己干的什麼事不清楚，現在說這種話好意思啊。”

梁逢雨一聽，這指桑罵槐的很有水平啊，頓時有種棋逢對手的覺，更加賣力表演，“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他的，你之后別怪他啊。他畢竟還是你的好兄弟。”

買張電影票的事，被描繪得這麼令人浮想聯翩。第七排的年輕媽媽和老公對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聽得全神貫注的兒子，知道他聽不懂，但也不排除瞎模仿的可能，于是捂住他耳朵，朝陳清霽說，“那個，帥哥，要不你們走近點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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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霽最終還是坐下了，只不過，坐在隔壁，九排九座。

行吧，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梁逢雨很樂觀，挪到九排八那一側，還是和他挨著，只不過，中間隔了高一塊擋板。

“陳清霽，我算是手下留了，本來我可以挪到九排十座，我們中間就沒這塊討人厭的板子了。”咚咚敲了兩下。

座唯一一個好就是過道寬，陳清霽靠著椅背，長可以隨意開，聽這話，冷淡又沒好氣地說，“那我還得謝謝你？”

就在這時，電影屏幕徹底暗下去，跟著“bangbangbang”跳出個反盜錄的標志，意味著正片馬上要開始。

梁逢雨抓最后幾秒，低聲湊近，“謝就不用了，有空我請你吃飯。就當為今天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

陳清霽瞥一眼，“算盤打得響啊你，一點不怕別人聽見。”

“那當然，追你這件事，我向來明正大，”梁逢雨今天沒扎頭發，發質適中，不也不過分細，有點弧度，很隨地披下來，發被熒幕映得有些發亮，眼睛也亮，像被雨水洗過，“不然干嘛給你介紹兼職，和你一起打耳，去看你訓練？我最怕曬太和痛了。”

……

屏幕上，布滿細小沙礫的灰白蛋殼忽然“咔嚓”裂開一條，廳明顯安靜下去，前頭好幾個手機屏都黑了，只有一茬茬出椅背的頭發。

陳清霽對電影興趣不大，頭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不知怎的想到那番話，拿出手機，隨手劃了下列表。

6月16號，因為要去給林希月當手模，兩人加上微信。

距他們高考后認識，滿打滿算也不過七天。

那時候就喜歡他了？

liangfengyu:「電影不好看？」

冤枉談雙旺了，才是地鼠吧，從哪兒都能冒頭，陳清霽把屏幕調暗了點:「？」

liangfengyu:「我看見你手機的了。」

liangfengyu:「還是你不喜歡看電影？」

qingji:「也沒喜歡不喜歡，在看了。」

梁逢雨發了個小ok的表包，也收了手機，專心看電影。

他們旁邊，九排十一、十二那個位置，坐了對真，為什麼能判斷是真，一是像他倆這種假坐一塊的況比較罕見，二是，正片開播沒多久，那二位就親上了。

世界上總有那麼些人，不相信電影放映廳的紅外攝像，或者說不在乎，要來找點刺激，梁逢雨跟他們隔了好幾個位置，都能依稀聽見“嘖嘖”的親吻聲，啄木鳥似的，不絕于耳，聽氣息，可能還做了點更過分的事。

出手機，給陳清霽發了條微信:「你旁邊有人在親親，你要不要過來避難。」

qingji:「不。」

liangfengyu:「那你別打草驚蛇，我過來觀一下。」

服了了。

陳清霽放下手機，視線往側掃過，沒什麼耐地抬手，敲了幾下中間那塊擋板。

qingji:「驚了，別過來。」

liangfeng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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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散場后的衛生間可以說是災難，梁逢雨排了足足五分鐘才到，解決完，和孟好一塊兒出去。

男生那邊就快得多，們到售票廳的時候，談雙旺和陳清霽已經在了。

他倆看個子，就很鶴立群，尤其陳清霽，姿態再懶散，上該直的線條也一沒彎，穿了件黑短袖，運長，低頭看手機，站在電梯旁的空曠位置，生上電梯的速度都被他拖慢了。

四個人打算去吃王記小炒，剛好梁星鳴練車也差不多這個點回來，搭電梯到一樓，走出門，卻發現意外的熱鬧。

廣場外頭不知什麼時候搞起了夜市，支起一個個塑料遮篷，有賣燒烤炸串冰淇淋的，也有擲飛鏢打氣球的。

暮昏沉，一派熱鬧煙火氣。

打車要穿過其中一個打氣球的攤子，梁逢雨正要走過，余瞥見什麼，忽然停了下來。

……

“雨哥，你真要打啊？他們這種槍都是調過準星的，很能二十發全中哎。”老板在給梁逢雨上塑料彈珠，談雙旺湊過來提醒。

“不用滿二十發啊，十九發就能拿到那個娃娃，”梁逢雨指了指，掏出手機掃碼，付了十塊錢，“我想試一試。”

“看不出來，你還有心嘛，不過旁邊那個的兔子是不是要可點，更適合你們孩子。孟妹妹對吧？”

日頭還沒完全下去，不過廣場這片已經曬不到太了，風吹過來，溫溫熱熱，遠是簡易蹦床，幾個小孩在上頭跳得不亦樂乎。

陳清霽站在旁邊等他們幾個，目隨意在氣球攤上轉了下，就聽到梁逢雨帶著一倔強的聲音，好像在跟誰較勁，“不，我就要那個小。”

就知道不應該跟承認。

孟好也說，“我覺得那只小更萌啊。”

“啊？是我不懂你們孩子嗎，那你給我看看，我神上大學擺酒，我給送這個藍牙耳機好還是別的什麼……”

孟好去給談雙旺當參謀了，這邊梁逢雨已經端起槍，瞄準中間那排脹鼓鼓的一只橙氣球，“啪”一下，開了第一槍。

氣球應聲炸裂！

“雨哥牛！”談雙旺很捧場地鼓掌。

梁逢雨其實驚訝。

會玩飛鏢，是因為梁星鳴喜歡，有年生日老梁給他買了只飛鏢盤，兩個小孩就經常你一下我一下地扎，還搞比賽，幾年下來技飛漲。但槍是真沒打過。

“運氣吧。”呼出一口氣，再度凝神瞄準。

“啪！”

這一下，依然打中。

大概到第八槍的時候，梁逢雨第一次打歪，之后又歪了一次，很不幸，就和那只小玩肩而過了。

“也不錯了，來，送你一只鑰匙扣，小姑娘。”老板笑瞇瞇地從一大袋鑰匙扣里出只亞克力櫻桃小丸子遞給。

這個孟好喜歡，梁逢雨一拿到就轉手給，然后又掃碼，“老板，再打一次。”

“再一次。”

……

到第五次的時候，談雙旺看不下去了，“陳哥哥，要不你幫打吧，你槍不是打得好的嗎？或者你勸勸，我怎麼覺得今天不把這個小拿到手不會善罷甘休呢。”

舊賬還沒開始算，他自己倒是先撞上來了。陳清霽抄兜，面無表乜他一眼，聲音淡淡涼涼，“干嘛要我勸啊。”

“這不我勸了沒用嗎？”

“哦，我勸就聽是吧？”

“……”談雙旺回過味來了，想自己一個子，磕磕道，“我，我的意思是你們學霸說話比較能以理服人。”

兩人在這邊刀劍影，那頭，卻已經響起孟好的歡呼聲，梁逢雨放下槍，笑意盈盈地從老板手中接過那只絨小。

心滿意足地抱著它上出租車，跟孟好談雙旺坐一塊，陳清霽則上了副駕駛。

傍晚時分，夕逐漸下沉，不忘將天空和樓宇抹橙紅，陳清霽靠在椅背，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窗外。

后排個人并不安靜，一路七八舌地欣賞的戰利品。

“你別說，是比兔子可，”談雙旺揪了揪它的呆，又翻翻它的胡蘿卜小包，“不過雨哥，我今天真沒想到你會對個絨小這麼執著，怪讓人意外的。”

“那要看是什麼了，”梁逢雨眼尾彎彎，手了下它的鼻尖，眼神卻是朝著副駕駛，“有的小，我看一眼就知道，他是我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