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個人，似乎給小區澆上了一層熱絡的氣氛。

第二天一早，林云起在去掃樓的路上，看到兩個著膀子的老大爺聚在一起閑聊。

以往在路上可看不到這幅‘盛景’，鄰居間都甚打招呼。

“聽說才五十出頭，太年輕了，可惜了。”

“來拉尸的人說，是活活撐死的。”

撐死的？

林云起倒是沒覺得這死法有多新奇，他上大學時有個男生連續吃了三大碗面，又喝了杯水，人就再沒醒過來。

不過有的人天生能吃，比如他。

別看子骨瞧著單薄，但力氣大，吃的多，毫不比一些搞直播的大胃王遜。

掃完樓，林云起雷打不地去附近公園散步。

“謝謝。”

大門口有人正在發傳單，不管對方拿不拿，他都會說一聲謝。

這人三十出頭，腳有些不利落，像只先天不足的小貓崽，每一次呼吸口的起伏程度都比常人劇烈。

“柳老板？”瞅著有幾分眼，林云起了一聲。

男人直起腰，看到他時，病態蒼白的臉上出一抹笑容：“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沒想到能見到人，林云起也是有幾分驚喜。柳老板在附近開了段時間茶店，林云起見他腳不方便，幫過幾次忙卸貨，作為酬謝柳老板當時也經常請他喝茶。

后來不知道為何有謠言說他家東西不衛生，茶店的客源漸漸減，最后被迫歇業。

林云起看了眼傳單，竟然是一份招工啟示。

“試吃員？”

“對，我開了一家自助餐廳，想要做到盡善盡。”

試吃員也有要求，首先味覺和嗅覺必須都相當靈敏，可以輕易辨別食好壞，存放周期等。

柳老板開出的價格不低，一次驗就愿意支付一千五百元。

柳老板笑了笑，角牽地很困難，整個人顯得更加孱弱：“我記得你味覺發達的，要不要考慮一下這份工作？”

林云起實話實說：“我沒經驗。”

“沒事，你來。我的這家餐廳每次只接待十名客戶，而且食材用的很貴，絕對超所值。”

柳老板介紹了很多，神神地表示每一道都是招牌菜。

看他這麼熱，林云起也不好意思拂了對方的心意，答應開業過去。

兩人對話的時候，后隔著一段距離的樹下一道黑影短暫地停留，又很快離開。

……

城市一的地方，有一個專門理異，但基本不為人所知的機構，此刻羅盤七正吊兒郎當地推開一扇門進。

“不是在出任務？”有同事問。

“臨時有點事，組長呢？”

順著同事指的方向，羅盤七一路走到檔案室。

“異檔案室止提飲品進。”聶言提醒他。

羅盤七站在門口聳了聳肩：“鬼就鬼唄，非要給個代號。”

異。

又不能讓它們變莊重。

聶言懶得理他：“讓你盯人，怎麼回來了？”

羅盤七不再開玩笑，正道：“我盯梢林云起的時候，有一個人給我覺很奇怪。”

聶言放下檔案，聽他說話。

干他們這行的，第六也是能力之一，羅盤七不會無的放矢。

羅盤七給他看了一張拍的照片：“林云起他柳老板，可據我觀察，這個柳老板肩頭一團火都沒有。”

聶言神有了一容：“沒火的人？”

羅盤七頷首：“人死了，火才會滅，這人豈不了行尸走？”

他當時本能反應柳老板異，但迄今為止，特殊小組對付的異極有，特殊的如人偶只能說是異縱的載，但類似柳老板這種，聞所未聞。

羅盤七自言自語般說出了心中所想，聶言打斷他：“聞所未聞？未必吧。”

羅盤七不解。

“生死簿。”聶言冷冷吐出三個字。

羅盤七了兩下，沒說出話來。

特殊小組的立時間可以追溯到大半個世紀以前，目的是清理異保護普通人。除此之外，還有一項重要任務：全力尋找生死簿母簿的下落。

羅盤七是近年才開始理高等異事件，有些事了解的不是很清楚：“生死簿真的存在嗎？”

聶言：“一時半會兒說不完，但總部已經確定了生死簿的存在，我們只需要找到然后進行銷毀。”

這種傳說中能斷人生死的東西，無論由誰來保管，都是患。

“毀了生死簿，人類豈不是能得到……”

聶言擺手：“毀了照樣生老病死。”

其中似乎有很深的，他不愿意多談：“去跟著林云起，通過他去接近這位柳老板，看能不能找到更有用的東西。”

……

林云起可不知道‘弱柳扶風’一般的柳老板，已經被特殊小組的人盯上。

從公園溜達回來，小區的窄道被一輛豪車堵路。

車牌號全是八，林云起對這輛車有印象，是最近死去那名住戶的弟弟，當時對方在出租屋設靈堂，還曾他滾遠點掃掃樓。

是個脾氣不大好的人。

男人正好從樓上搬東西下來，瞧著是在整理帶走。

嫌手上的東西太重，看到林云起招了下手：“我記得你是保潔吧，過來搭把手。”

林云起和有錢人打過道，歸類兩種，特別禮貌的，頤指氣使的。

面前人屬于后者。

眼看林云起不搭理自己，他立時臉一沉，快步走過來開口似乎就要罵人：“你……”

林云起面無表等著他撒潑。

“你是人間四月天。”

說著手上的東西噼里啪啦全部摔在地上。

男人驟然間心馳漾，滿眼迷醉地咽了咽口水，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林云起被這猝不及防的轉折搞得有些驚訝，稍頃，好像明白了什麼，轉頭順著男人看的地方去。

后有人正經過一片桃樹下。

林云起不知該怎麼形容，就像頭頂艷艷的桃花都被這人的氣場染，從直觀的景變令人陶醉的桃花酒。

不過對方的氣場看起來很不好接近，也如酒般清甜綿中混合著一辛辣。

……白辭。

同住一個小區，林云起對他印象極深。

這種印象不是來自于氣質或者好皮相，而是隔三差五便有人瘋狂地向他告白，而這些人最后要麼瘋了，要麼人沒了。

面前這位死者的弟弟，很明顯也有要為慘烈追求者之一的趨勢。

林云起輕輕嘖了一聲，實在是想不通就算是一見鐘，也不至于瘋魔到這種程度。

“他是誰？”男人喃喃問。

“和你哥哥一樣，小區里的一名普通住戶。”

男人看了林云起一眼：“不，他絕不普通，聞到了嗎？吹來的風里夾雜著他的氣息，我從來沒聞過這麼香甜的空氣。”

“……”

先前一個五大三沒禮貌的暴發戶，轉眼間進化富有的詩人，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

林云起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過這種‘大場面’，從前他還懷疑過白辭會不會是什麼變態殺人魔，后來發現他更像是被擾的那一個。

男人踩著地上哥哥的走了過去，手就想要抓白辭的胳膊，可惜只撈到了一把空氣。

白辭不知何時早已與他肩而過。

路過林云起邊時，白辭停下腳步，沉默了一下說：“早上好。”

林云起負責清掃的樓里也有白辭居住的一棟，兩人幾乎每天都能打個照面。

這也是當初林云起被特殊小組盯上的原因，特殊小組定期關注著白辭的一舉一，一個在他們眼中高度危險的神存在，每天會特意時間出現在小區，和林云起早安午安晚安，想不注意到都難。

“早上好。”

林云起回了一句，頓時有種如芒在背之。不遠死者的弟弟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好像時刻會化野，沖過來撕扯下他一塊皮。

偏執型人格傷害無辜群眾的新聞可不，林云起毫不懷疑對方有把追求不到白辭的怒火發泄在自己上的可能。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白辭開口道，“此人印堂發黑，有災厄纏，活不久，你別擔心。”

林云起竟然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種安的口吻。

兩人沒再多聊，確切說是林云起主規避過多流，畢竟發生在白辭邊的詭異事件太多，下意識回避是人的一種本能。

他買了份早餐上樓，最近氣溫回升得很快，今天屋子里格外悶。

林云起開門通風，自己搬了個小板凳靠門檻坐著，小心撥開外面裹著的一層紙，出豪華煎餅果子的一角。

裹著充足蘸料的火腸，配上綠豆面的煎餅，一口咬下去還能嘗到蛋的香味。生菜也很解膩，葷素搭配，咀嚼時外層的芝麻也很香。

他地瞇著眼，眼看不到的死鬼坐在臺階上，就這麼看著他吃。

死鬼手里的碗有一條很深的裂痕，黑氣從中間蔓延而出，朝著林云起的方向纏繞而去。

這些似乎無孔不的黑氣，如小蛇般游走在林云起周圍，卻始終無法從皮滲。

雙方間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只要有那層屏障遮擋，死鬼便無法生吞林云起的靈魂。

再度失敗后，死鬼保持著呆滯的眼神，整張臉藏在斗篷的影當中。

煎餅果子還剩下最后一點，林云起張大全部塞，腮幫子鼓囊囊的如倉鼠一般。

終于咽下去后，他又吸了口豆香濃郁的豆漿，慨：“吃好喝好，絕對是活著最妙的奔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