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蝦上桌，死后被擺一個威風八面的造型，依舊堅的鉗子對準門的朝向。

柳老板在每位食客的桌前都放了一只。

除了林云起和羅盤七，在座的各位都稱得上是老饕，剝殼的手法嫻。

羅盤七盯著的龍蝦，沒有立刻刀叉。

他挨林云起近，就在柳老板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呆坐著必然會引起懷疑。

稍稍吃一些應該問題不大，柳老板的食客大部分只是萎靡不振，加上自己氣足，不會出什麼狀況。

羅盤七準備繼續采用耍無賴的方式搶走林云起那份，剛一手，還沒到對方，柳老板便塞了杯熱茶放進他手里。

“是要喝水嗎？”

這點功夫，林云起已經剝開殼，鮮的蝦剛口，便點燃了味蕾。蘸料里能嘗出芥末和檸檬的味道，其中還混合著一種奇妙的香料味，不知該怎麼形容。

很有嚼勁。

一分鐘，兩分鐘……

柳老板忍不住問：“好吃嗎？”

林云起沒抬頭，怕會影響到用刀叉的速度，只是中途空‘嗯’了聲。

含糊不清的，是被他‘嗯’出了很的覺。

眼看當事人吃的一臉痛快，柳老板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忘了加心頭進去。

足足五分鐘過去，林云起沒有任何反應。

反觀他周圍的人，大多數只咬了幾口便開始陷‘回味無窮’的狀態。

他們放下刀叉，沒有繼續張口的意思。

林云起同樣注意到這一幕，暗道浪費。

為試吃員，他覺得該點評幾句，絞盡腦想詞匯時，柳老板溫和道：“先吃東西，這種積的蝦市場上很難買到，多吃點。”

他的口吻十分認真，確定不是客氣話，林云起也不再收著了。

旁人一臉羨慕，也想同他一樣，但是再吃不下一口。

那位白辭的瘋狂追求者覺最撐，才吃了小半盤蝦，肚子就像充氣皮球一樣鼓出去不。

了肚子，男人看著大快朵頤的林云起，低低咒罵一句，順便憾自己今天運氣不佳，胃有些不舒服。

……

“能再加一只龍蝦嗎？”

“海膽瞧著也不錯。”

“三文魚還是鰻魚？小孩子才做選擇。”

“燒需要現烤？不麻煩了，”回憶了下先前餐車上的原材料，林云起，“壽司吧。”

……

一盤壽司下肚，林云起只飽了七八分。

提供了足足七滴心頭，柳老板卻沒有覺到有任何力量反饋。

林云起看出他面不對勁，關懷問：“是不是不舒服？”

柳老板擺手：“老病了，我再去做個刺。”

說罷重新在吧臺忙活起來。

再次出一滴心頭時，細弱胳膊的青筋跳了一下，他端著刺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好像沒有睡好，病態白的上，黑眼圈很明顯。

林云起站起攙扶住柳老板，發現他涼的嚇人。

“我天生寒。”柳老板咬了咬牙強撐著筆直站立：“你多吃點。”

柳老板神不振，羅盤七聯系組里不用像之前那般遮遮掩掩。

一看，幾分鐘前，聶言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周圍找不到建筑進行觀測，你只有靠自己。柳凡大概率不是人了，異不吃嚴刑拷打這套，我們需要從他上獲取更多的消息，以尋找生死簿。

不可打草驚蛇。”

這項任務難度不小，異警覺很高，也許剛開始調查他們不會覺到，但在深接過程中，被發現是早晚的事。

羅盤七一時也犯了難。

此刻其他幾名食客，尤其是和林云起發生過不愉快的那位住戶弟弟，依舊沉浸在食帶來的后勁當中。

柳老板勾了勾手指，大部分人的氣化為明的白，在這個過程中，柳老板的氣要稍微好一點。

一丁點龍蝦的攝對羅盤七無效，他深知自己去接近柳老板行不通，只能過林云起。

但林云起還在埋頭吃東西，不時招呼柳老板加菜，羅盤七見狀深深嘆息一聲。

‘能吃是福’，林云起完全滿足這點。

想到這里，一陣無奈搖頭。

又吃了一盤柳老板端來的刺，林云起站起了：“走吧。”

羅盤七反應了下，才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林云起：“不是要去派出所理論？”

話音未落，拽起羅盤七的領口，他的力道奇大，羅盤七直接被拖著走了兩步。這力氣也難怪那天能輕易靠蠻力扯下怨念紙花。

“謝謝招待。”林云起對待柳老板還是很有禮貌：“吃飽喝足，我理點私人問題，詳細的試吃報告，回去后發給你。”

柳老板愣了一下，連忙了下手，準備留聯系方式。

林云起：“那天發的傳單上有。”

羅盤七沒有反抗，維持人設嚷了兩聲，任由自己被林云起連拖帶拽地拉出去，想看看他究竟玩什麼花樣。

公車剛好經停，林云起把人推上車，自己也上去，全程閉目養神，到站后才睜開雙目，依舊沒有搭理羅盤七的意思。

快進小區時，林云起才回過警告：“再跟著，我不介意真把你打到拄拐。”

羅盤七面微變，稍頃抱著拐杖突然加快步伐離開。

林云起揚了揚眉……良心發現了？

一扭頭，沒往前走幾步，便在夜下的樹影斑駁中，看見一道悉的人影。

小區只剩一兩路燈還在艱難工作，燈時不時閃爍，再好的面容也經不起這樣環境的折騰。

白辭漂亮的面容被襯得慘淡三分，就像是聊齋故事里艷的鬼。

他站的位置是回家路上的必經之路，林云起想走岔道也沒得選擇，經過白辭邊時，見他手上拎著遛狗繩，卻沒有狗。

既然見到了，自然是要打個照面。

白辭解釋：“一條小狗，沒想到自己掙繩索跑了。”

林云起客氣提議：“我幫忙找找吧。”

“不用了，這狗年紀小，卻兇的很。”

林云起沒繼續客套下去，上樓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晚上主要吃的海鮮，他其實沒吃太飽。

眼看時間還早，索又訂了份外賣。

餐館就在家附近，快遞小哥很快送餐上樓，林云起點的是鹵飯，融進飯粒里，包著吃再味不過。

面前的筆記本正在播放古早的除魔電影，林云起當冷笑話看得，邊看邊吃，順便檢查了一遍最近的日程安排，防止掉某個兼職。

寂靜的夜晚，小屋里只剩下吞咽聲和電影夸張的音效。

門口的死鬼一不坐著，偶爾能捕捉到屋細微的聲響。

都說人是萬靈之長，但人并沒有得到這個世界的特別偏。世界仿佛有其自運轉規則，當它覺得負擔過重，就會拋棄這個種。

人如此，更別提異。

他們并沒有電視劇里的那般強大，最多靠磁場引發一下電路故障，甚至做不到隨便擺弄一下房間里的家制造恐慌。

只有當活生在負面狀態下分泌出特殊的激素，異才能順著這些質進行攻擊，吸收人類的氣。

整個狩獵過程是極致的安靜。

人心中或多或都有恐懼，異總能找到。

但林云起沒有，他就像是沒有的，不存在任何對未知的恐懼。

這點上，柳老板很幸運，他罕見地有，是‘行尸走’狀態，可惜吃了沒文化的虧。

當初資料泄，知道無神論者無法被異攻擊的畢竟是數，他不在其中的行列。

房間，林云起嘗出這家店的鹵今天不太新鮮，加上也吃飽了，下樓扔垃圾。

明的塑料盒里還可以看見小半塊，死鬼皺著眉。

食今天吃了很多食，現在還要去丟吃不完的東西，而自己又是沒有進食的一天。

林云起似乎也對自己扔掉剩下的鹵比較有罪惡，過門檻路過死鬼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念叨了一句：“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不過如此。

死鬼：“……”

……

小區里連個散步的人都瞧不見。

林云起丟完垃圾，看到白辭人在小樹林，手上還拿著鏟子。

“你這是……”

“松土，我在樓下種了點東西。”

林云起‘哦’了聲：“狗找到了？”

白辭點頭：“費了些功夫，好在沒跑遠。”

林云起是穿著拖鞋下樓的，沒多晃悠直接回家，白辭一路拎著鏟子來到斜側的小樹林，鏟背在桃樹周圍的土地上拍了一下。

瞬間，附近一樓的住戶都有輕微的震。

“不想骨頭架子震散，就自己出來。”

土地松了一下，出一個深坑，里面埋著一只沙發大小狗的骸骨。

巨型的骸骨狗尾骨突然了一下，場景別提有多詭異。

面對寵，主人總是會多幾分耐心，白辭就像是看躺地上不的熊孩子家長一樣，站在一邊無于衷，等它自己爬起來。

這個角度不錯，白辭抬頭正好能看見林云起屋里的燈火，他自言自語般說：“我今天和他說了好幾句話。”

不似平常，只能短暫地打聲招呼。

說完白辭又盯著那盞燈火了許久，平日孤傲清冷的眸子，有了幾分魔怔般的彩。

骸骨狗聞言甩尾骨，用塵土得潔的白辭后退一步，不屑地哼哧道：“離我遠點，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