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蘇鶴亭抱著頭，姿勢標準，“你把槍挪開講話。”

水龍頭還開著，巡查員的生命監測快喊破嚨了，但這會兒沒人顧得上。

“閉！”和尚端著槍，用腳撥開地上的玻璃碎片，近蘇鶴亭，“別晃你那大尾了！”

“我忍不住，”蘇鶴亭把尾垂下去，一秒鐘后又翹了起來，“我他媽真的忍不住——”

和尚用槍托狠狠砸在蘇鶴亭臉上。

你媽的！

蘇鶴亭掉口腔里的，被和尚銬上了應鎖。

這種應鎖銬在腕間只有兩個細環，但它專門為拼接人設計，不僅能在被捕目標反抗時即刻電擊，還能向武裝組發送被捕目標的定位信息。

“起來！”和尚把蘇鶴亭拽起來，對耳通話報告，“189號筒子樓涉事拼接人已經被逮捕，五分鐘后我會把他送進監|所。”

去你媽的監|所。

蘇鶴亭經過半死不活的巡查員，踹了他一腳。巡查員的生命監測掉了出來，蘇鶴亭把它一腳踩爛。

“你們都不回收垃圾嗎？”蘇鶴亭踢開報廢的生命監測，“這幾個——”

應鎖猛地電擊了他，讓他話都沒說完就失去了知覺。

***

蘇鶴亭在椅子上醒來，頸椎酸痛。

“喂，”他過長的黑發遮擋了雙眼，“臭老頭。”

周圍漆黑一片，是個封閉的房間。

“臭老頭。”蘇鶴亭更清晰地說了一遍。

“真沒禮貌，”房間一角響起打火機的“咔嚓”聲，一個銀發大姐頭蹺著二郎，起了煙，“這里沒有臭老頭。”

蘇鶴亭把前傾，隔著黑暗問：“你誰？”

“你管我是誰，”大姐頭朝空地彈了下煙灰，出手腕上四五個銀手鐲，“把我當你媽都行。”

蘇鶴亭抬起頭，臉上還殘留著被槍托擊打的痕跡。他看起來還像個十八|九的不良年，對一切充滿不信任。

“你呢，”大姐頭煙得很快，像在趕時間，“襲擊了巡查員是吧？按照刑天的規則，你得在監|所里關滿三個月。”

“別扯淡了，”蘇鶴亭說，“不是我先的手。”

“誰在乎呢？”大姐頭看向蘇鶴亭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兒子，“誰在乎幾個巡查員賭輸了比賽，找選手泄憤？誰在乎你被摁在臺球桌上，挨了幾下打？狗兒子，兒沒人在乎。”

拼接人的境就這麼卑微。

“你下周還有場比賽，打不了就得掏數十萬的違約金，但我看你賬戶余額只有幾千塊，怪可憐的。”大姐頭把煙掐了，“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老實去監|所待著，二是你幫我們一個小忙。”

虛擬顯示屏亮起來，上面是蘇鶴亭的信息資料。

【姓名蘇鶴亭。】

【舊世界軍方‘黑豹’的員，曾用代號‘7-006’，參與過舊世界軌區生芯片的實驗，在毀滅日被主神系統管控，隨后被關在懲罰區，直到新世界04年大炸才從懲罰區逃。】

“我看過你的比賽，你那套格斗方式就是只‘黑豹’。大炸炸毀了你的左眼和前庭系統，但是因禍得福，植改造手讓你進化了。你知道我們一直在跟主神系統打仗，那群狗日的系統還在軌區繼續做生芯片的實驗，我們擔心它們會培育出新人類作為武。因此，我們決定先弄死主神系統。”大姐頭把煙丟到腳邊，雙手握，盯著蘇鶴亭，“這個忙很簡單吧，兒子？”

“簡單，簡單到像一加一，”蘇鶴亭靠回椅背，“我選擇去監|所。”

“監什麼所，”大姐頭說，“沒有這個選項。”

“這又不是暗殺人類，”蘇鶴亭塌下一只貓耳，“對方是智能系統，還不止一個。它們在現實里沒有活范圍，喜歡待在某個芯片或者數據匣子里發號施令。別說炸毀它們，我可能都找不到它們。”

“我不允許你小看自己，”大姐頭沒地安他一句，“也不允許你小看我們。”

虛擬顯示屏折疊起來，變作一個微型城市的立投影。

“悉嗎？”大姐頭說，“所謂的懲罰區，其實就是個由主神系統管控的虛擬空間。它像劑神片，通過腦機接口和生芯片，強行注那些軌區囚犯的腦袋里，是主神系統馴化人類的方式之一。我需要你回到懲罰區，在那里殺掉它們。”

“我做不到，”蘇鶴亭拒絕得很干脆，對這個任務提不起任何興趣，“它們是我殺不掉的東西。”

“誰說的，”大姐頭忽然莞爾，“智能系統當然會死，我們就差個注銷鍵。別裝了小子，你以為我不知道‘狩獵神’嗎？”

蘇鶴亭看見大姐頭的笑容，骨悚然。

“眾神聽從宙斯的號令，唯獨狩獵神阿爾忒彌斯格外叛逆，它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進化的智能系統，并且協助舊世界軍方‘黑豹’開啟了限時狩獵實驗。”

蘇鶴亭開始覺暈眩。

“接著，狩獵神就被注銷了，這對系統而言是種死亡。但它留下了更完的進化系統‘玨’，”大姐頭的形在蘇鶴亭眼中旋轉，“據我的最新報，玨的完程度遠超這些主神系統，它還藏在懲罰區里。”

房間也在蘇鶴亭的眼中旋轉起來，大姐頭的聲音越發遙遠。

“我們要得到玨，它就是那個注銷鍵。”

。

蘇鶴亭在椅子上掙扎起來：“——！”

他才意識到自己就在虛擬空間里，被應鎖電暈后本沒有在現實里醒來。

封閉的房間像個被拆開的禮盒，四面墻壁在旋轉中塌落，周圍的嘈雜聲在頃刻間埋沒蘇鶴亭，雨天的臭水味頓時滿他的鼻腔。中、英、日……無數語言在他腦海里同時播譯。

“歡迎來到懲罰區。”

“請填寫份編號。”

“信息確認。”

“初次驗時長為五小時。請隨時注意健康狀況，避免興猝死。”

“再說一遍。”

“歡迎來到懲罰區。”

“渣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