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兒沒聽清,他腦子像糨糊，還在糾結飯。但是謝枕書把他帶過去，他就“咚”地一頭栽進了謝枕書懷里。

天快亮了,舊街的巡查隊該出了。謝枕書沒有再停留,他把蘇鶴亭抱起來，帶向自己家的方向。

蘇鶴亭聽到謝枕書的心跳,并起雙指,在額角歪歪扭扭地飛了一下：“敬他媽的。”

謝枕書裝沒聽見。

蘇鶴亭就這樣窩著,在半路睡著了。他的尾圈不住謝枕書的手臂,只好掛在上面,松松繞了半個圈。

＊＊＊

士今天有場比賽,要給謝枕書代打。他心里忐忑,一晚上沒睡好。天快亮那會兒爬起來,一個人對著墻發呆,想去安全區拼腦袋，又心神不寧，猶猶豫豫的,等到都快吃午飯了，才決定放過自己,打開手機，開始找朋友倒苦水。

士：佳麗啊，在嗎？

佳麗無回復：不在,滾。

士：我心慌慌。

佳麗沒有搭理他，他想佳麗晚上要出攤,白天要開店,確實忙,于是換了傾訴對象。

士：貓啊,在嗎？

士：你這兩天都跑哪兒去了？不會又給刑天抓了吧？

士：出來聊會兒。

貓一直沒有回。

士故技重施：我心慌慌。

蘇鶴亭頭昏腦漲，被短信“嘀”醒。他睡眼惺忪，舉起手機，翻看士的短信轟炸，等看到“心慌慌”三個字時，已經起了拉黑的**。

士：你真的不在啊？？？沒事吧，留言都沒回。

士：今天再不回我就報警了。

蘇鶴亭：報刑天？

士驚喜嘆號：還活著！！！

蘇鶴亭：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士：我找代打太張了，你陪我聊會兒。

蘇鶴亭頭痛，酒醉后的惡心猶存。他了把頭發，翻了個，準備回復，忽然意識到什麼。

等等。

他猛地坐起來，上松的被子下，正對著一面陌生的落地窗。那迎面的太耀眼，讓他呆滯了幾秒。

我——草？

蘇鶴亭掀開被子，腳下床。地上鋪著毯，花紋也不知道是舊世界波斯風格還是基斯坦風格的，反正踩起來很舒服。他慌慌張張地跑兩步，發現自己子沒了，下只穿著條短。

——不是吧。

蘇鶴亭難以置信。

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先接自己沒穿子這件事，還是該先接自己酒量巨差這件事，這兩個哪個都讓他絕。

床上的手機還在“嘀嘀嘀”狂，憤怒的士正在催回復，但是蘇鶴亭沒空回復，他必須搞清楚這是哪兒。

“貓先生，”一只極矮的家政機人費勁地推開門，亮著一雙烏黑友善的大眼睛，鏟子似的手張地在前疊，它用電子音說，“中午好。”

“誰，”蘇鶴亭木然地問，“這是誰家？”

“是謝枕書謝先生家。”家政機人害的，在蘇鶴亭的注視里往后行，好像蘇鶴亭再兇一點它就會跑。

“哦。”蘇鶴亭回憶昨晚，除了旋轉的建筑什麼都想不起來。他了下自己的短，繼續木然地問：“謝……你給我的子？”

家政機人對上蘇鶴亭的目，“咻”地躲到了門后面，它出一點，小聲說：“是謝先生給貓先生的。”

蘇鶴亭的表晴不定。

晴天霹靂。

他想，我他媽衩都給人看完了。

家政機人趁著蘇鶴亭發呆，把又出一點，盡職提醒：“貓先生該吃午飯了。”

蘇鶴亭問：“謝先生不在？”

“謝先生要比賽，已經出門半個小時了。”家政機人輕輕晃著門，“貓先生該吃午飯了。”

“不要我貓先生，”蘇鶴亭說，“我蘇鶴亭。”

“好的，”家政機人又張起來，回去一點，“貓先生該……”

蘇鶴亭嘆氣，知道是謝枕書設置好時間讓它來自己吃飯。除了本職工作，這種機人不會做別的，它們跟“瑤池”里的服務型機人是同一種類型，甚至會表現得比“瑤池”里的機人笨一點。

他走過去，輕彈了下家政機人的腦袋，算是安：“走吧。”

士正在刷屏，表達自己的憤怒。他覺得自己本沒人，佳麗和蘇鶴亭傷了他的心。他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敲擊鍵盤，發出去的話卻相當卑微。

士：我好苦。

士：你不是人，你在干嗎？

士：你這麼忙我走了。

士：夠了，我夠了你們倆。我真的走了，你們……

蘇鶴亭突然回復：幾點比賽？

士神一振：下午5點，一會兒賭局就該開盤了。

士：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賭我全賭我！

蘇鶴亭邊吃飯邊打開網頁，士的比賽比較冷門，下注的人不多。他想了想，在“士”這個ID下面押了五千塊。

士：？？？

士：你不對勁。

士：雖然我很，但是今晚不是我打啊。你把錢都押上了，萬一輸了怎麼辦？

士：輸了我不包你伙食費哦。

蘇鶴亭屏幕，切到自己的賬戶，盤算了一會兒，又押了一萬塊。

士：你中邪了？？？

士：不是我打！！！

蘇鶴亭：知道。

蘇鶴亭：你打我就不下注了。

士：你禮貌嗎？

蘇鶴亭：你沒點數？

士：嚶。

士：你哪來這麼錢！

蘇鶴亭：申王上贏的。

蘇鶴亭：我想去現場，你有票嗎？

斗場在票這一塊審核很嚴格，他們每周都會提前更新比賽名單，供觀眾搜查選手過往戰績和詳細資料，方便賽前下注。現場的票會優先詢問大老板們，等大老板們確認完畢后再公布出來。名額有限，所以經常一票難求。

但士是誰，他自詡黑市百事通，沒有自己辦不到的事。他矜持片刻，驕傲地回復：嗯，這事吧還難辦，不過你既然開口了，就沖咱倆的關系，我怎麼說也得給你弄一張。

士：不過你對謝枕書這麼有信心，他是不是有什麼決勝方？

蘇鶴亭想了須臾，沒提檢查員，而是回：走歪門邪道，請選手以一顆干凈的心對待比賽。

士用問號襲擊了蘇鶴亭，并表示本人愿意到場見證。

蘇鶴亭跟士約定在斗場門口見面，他迅速把飯吃完，又在家政機人的帶領下洗了個澡。客房的衛生間里有吹風機，但是蘇鶴亭趕時間，把頭發和尾草草吹干，就套上了家政機人準備的襯衫。

他穿上襯衫，才發現問題。

這襯衫大一號，穿在上松松垮垮，顯然是謝枕書的。衛生間里沒人，蘇鶴亭對著鏡子忍了片刻，拽起前領，送到鼻子前謹慎地聞了聞。

沒有特別香，只是很清爽，跟他睡的床一個味道。貓被這個味道包圍，像是被謝枕書抱……不，不是，蘇鶴亭及時打住。

“今天是天，晚上8點將有小雨，”家政機人追在蘇鶴亭后面，高舉雨傘，“請貓先生帶上傘。”

蘇鶴亭早上醒來看到的都來自屋顯示屏，那是家政機人為了給主人好心隨機調控的。他聽見喊聲，回過頭，接過了雨傘。

家政機人又疊鏟子手，一副很忐忑的模樣，用那雙大眼睛無辜地注視蘇鶴亭，似乎在等他吩咐。

蘇鶴亭沒跟這種機人打過道，他走出門，該下樓梯了，又轉回，跟家政機人說：“拜拜？”

家政機人高興得亮起燈，揮一揮手：“拜拜！”

“我蘇鶴亭，”蘇鶴亭兜里的手機響了，他一邊拿手機向外走，一邊對家政機人說，“下次別貓先生了……喂？”

“別喂了，是我，”和尚強著怒火，努力出和善的微笑，抱著剛弄到手的備用老人機，“你在哪兒？我——”

“啊，”蘇鶴亭拿開手機，裝出不認識的樣子，“你打錯了。”

“我打錯了個大頭鬼！”和尚暴跳如雷，“臭小子——喂？喂？！”

電話又掛了。

和尚把備用機放到桌子上，轉過，當著武裝組員的面，雙手合十，開始念清心咒。

＊＊＊

蘇鶴亭先到，他在斗場門口沒看到佳麗，只好坐在街邊長椅上等士。快五點的時候，他打開手機，又看了一次下注頁面。

士今晚對戰的選手，也是個偏冷門的選手，蘇鶴亭沒聽說過。他翻了下的戰績，發現已經連敗六場了。蘇鶴亭出于無聊，又沿著那一排紅戰績往下，發現這幾個月打贏的比賽屈指可數。

這麼幸運？每次贏都在被徹底淘汰的關卡上。

蘇鶴亭點開的比賽詳，把的對手挨個看了一遍，很快發現了一個詭異的事。打贏的都是積分高手，打輸的全是無名小卒。

——喂，沒這麼巧吧？

蘇鶴亭關掉下注頁面，又打開，重新刷新。

“貓崽”這個ID頂著“士”，一萬五不算多，對于士這種偏冷門的選手來說剛剛好。但是很不巧，“”下方已經刷新了，那個名“衛知新”的ID剛剛給他頂上了一百萬。

又是衛知新。

和尚說得沒錯。

蘇鶴亭跟這家伙犯沖。

士趕來時氣吁吁，他到長椅上坐下，想緩口氣，結果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眼睜睜地看著蘇鶴亭切換賬戶，把剩余的五萬塊全砸給了“士”。

士驚悚萬分，一口氣差點沒跟上。他腳，抱住長椅把手，震驚道：“你瘋了？？？”

“你才瘋了，”蘇鶴亭關掉手機，態度強橫，“今晚我暴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