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心頭被那怪又傻氣的笑輕輕撞了一下。

吃不吃的小不點。

很好糊弄的樣子。

“沒什麼特別吃的了，你隨意，我應該都會喜歡的。”

“好，你都要喜歡喔！”

—

翌日。

孟步青早起做了小餛飩，端到餐桌上，熱氣騰騰地散著香鮮味。

坐下來準備開吃。

季婉問：“樓上的書房是你爸爸的？我看見門鎖沒了。”

孟步青點頭：“他喜歡收集古籍什麼的，一堆破書用柜子鎖起來，書房的門也只有他自己有鑰匙。所以他去世之后，為了找戶口本之類的東西，舅舅人來把鎖拆掉了。”

之后書房就還是那副模樣。

葬禮結束后，舅舅請鐘點工阿姨幫忙清理過一遍家里。只是表面干凈了，家的擺放也好，書房的新鎖也罷，孟步青都懶得管。

反正也不在的活范圍。

“樓上的書房能給我用嗎？”季婉說，“那些古籍，我也有興趣。你可以打包賣給我。”

孟步青奇怪地看：“你要就全部拿走，省得我還要找收破爛的上門收貨。”

“……”

季婉神一愣，明顯被豪氣沖天的傻氣震住。

半晌，才笑瞇瞇地說：“那謝謝你了。”

“今天不去上班嗎。”孟步青提醒說，“不早了。”

“嗯，休假。”

孟步青盤算了一下，皺眉疑：“現在有什麼假？”

“年假。”

孟步青還想問，卻被拿出的藥盒吸引住了視線。一塊白的大圓餅里，倒出各不同的藥丸，攤開的手掌，幾乎堆滿了藥。

“你這是保養品嗎？”

“嗯，前幾天拿到了檢報告，看著不太好，”季婉一邊喝水分批服用，一邊若無其事地說，“只好靠吃這些東西，期待稍微長壽一點。”

孟步青忍不住蹙眉：“生什麼病了嗎？”

“沒有什麼大病。”

“所以是因為不好休假的？”

“不算吧，我的計劃是今年退休，投資失敗影響了一點。”

孟步青“噗嗤”笑了，很不厚道地說：“原來賠掉的是你的養老金啊。”

“還好，錢多有錢多的活法，錢有錢的活法。”季婉捧著茶杯，非常淡定地說，“計劃是住在靠湖別墅吃阿姨做的飯，實際和跟你一起住……湊合湊合吧。”

孟步青：“……”

孟步青：“所以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季婉不想多說的樣子：“就那些常見的病，放心，不會傳染的。”

慢吞吞地吃著小餛飩，評價很好吃。

孟步青轉口問：“你等下準備干什麼？”

季婉想了想：“清理干凈書房，洗個澡，睡午覺。”

“哦。”

—

等到樓上傳來水聲。

孟步青暗地上樓，準備看一眼的檢報告。

“……”

孟步青怕是表面風輕云淡，實則瞞絕癥。

不想再驗一次被所有人蒙在鼓里，最后在葬禮上像只煢煢孑立的小丑。會發生什麼事，至得有個心理準備。

或者，就算為了注意烹飪的忌諱，也得弄清楚是什麼病。

書房還沒來得及裝新鎖。

孟步青著腳步，悄悄地推開門。盡量將所有作融在自然的聲音里，不發出一一毫的異樣聲響。

目快速掃過四周。窗開著，藏青的窗簾隨風晃，周圍彌漫著一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

這間書房對來說很陌生。

就算這樣，也能看出季婉清理得相當徹底，連書桌的朝向都挪過了。

桌面收得干干凈凈，東西應該全在屜里。

孟步青拉開幾個屜，果然在最底下的屜里看見的檢報告。

拿出手機，一邊打開攝像一邊翻報告書，每頁都停頓半秒，讓鏡頭捕捉清楚，最后把報告塞回原位。

輕手輕腳地下樓。

整個過程干脆利落，相當迅速。

孟步青回到自己的臥室，關起門，才一幀一幀地暫停視頻仔細研究的檢報告。

怕有看不懂的地方才拍下來的，結果出乎意料的簡明又清晰。

私立醫院的報告書比較細。

確實沒有什麼大病，全都是一些飲食不規律又缺乏運會出現的病，最嚴重的大概是腰勞損。

孟步青怕什麼重點，反復看了幾遍，確定沒有任何會威脅生命的東西。

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回憶了下，又被季婉氣笑了。

這人，不想著今后好好吃飯、多多鍛煉，就準備靠吃大堆的保健品許愿健康？？還說得跟絕癥似的……

孟步青轉眼，看見床尾地板上攤著的運包。

原本下午準備去健房的。

—

下午，溫暖的線滿滿地落在客廳里。

季婉剛睡醒，下樓倒水。見孟步青穿著寬松的運服，腳邊放著運包，卻坐在沙發上玩游戲。

看見，抬眼便問：“你有辦過健房的卡嗎？”

季婉：“……”

季婉睡眼惺忪，抬手順了下到耳旁的散發，嗓音低啞又和，“怎麼了，你有什麼銷售任務快完不了嗎？”

“不是！”孟步青瞪，全然好心地說，“你不是不好要多運嗎，我在附近的健房有卡，可以先帶著你鍛煉幾天。”

季婉下意識地說：“誰說我要多運了？”

“你的醫生沒有讓你運嗎？”

當然有，每一個醫生都運。

季婉回憶起，不愿地點頭，“但是……”

“但是什麼但是，反正你也沒事，”孟步青手指勾住健包的帶子，提溜到肩上催促，“快點去吧，再晚人就多了。”

“我不想去。”

“不行，我都等你一下午啦！”

“……”

季婉被這麼被推著、按著，莫名其妙地去換了方便運的服。答應一起健。

難得素面朝天地下樓，長發披肩，穿著簡單的高腰直筒。

“真漂亮，”孟步青看一眼，然后眉眼低垂，拿起包時很自然地說了句，“難怪我愿意等你一下午。”

“……”

季婉不由彎了下。

想起孟勇說過：我兒是很會招人喜歡的，如果愿意的話啊。

看來并不是做父親的一廂愿。

—

離開小區，步行幾百米就有個知名商場，健房在五樓。

從側門進去按電梯，電梯門一開，兩個人就在健房的柜臺前了。

孟步青的會員卡等級很高，可以給人贈送季度的驗券，跟柜臺前悉的小姐姐說了幾句，很快辦好了簡單的手續。

這個點健房里人。

轉過彎，眼全是跑步機。

季婉恍然覺得自己剛醒，低頭一看，已經站在跑步機上了。

“你先隨便跑一會兒，”孟步青上旁邊的那臺跑步機，“熱熱，等會再教你機械。”

季婉手按下開始鍵，沒有任何反應。

樸素地問：“該怎麼啟？”

孟步青側過，幫按開跑步機，告訴說：“這臺跑步機的鍵有點，用力一點按。”順便幫把坡度升高。

季婉看著跑步機上約帶著汗漬的握桿，有輕微潔癖，實在下不去手。

就這樣，稍走幾步，履帶速度變快。

被地跑起來。

瞥見旁邊的孟步青也開始按鍵跑步了。

兩個人的跑步機是最里面的位置，左右都是擋板，相當于一個半開放式的小隔間了。前面的全玻璃的落地窗。

日和，咸蛋黃似的太掛在大廈后面，遠遠地往底下看，能見車水馬龍和慢吞吞的行人。

季婉跑了幾步，覺得神確實振了些。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變得沉重，每一步都變得艱難。

跑到極限了。

趕按下暫停，結束運。覺得今天的運量應該相當足夠了。

停下的瞬間，有被束縛已久的解。

孟步青余注意到，跟著按下暫停，問道：“怎麼了，跑步機有問題嗎？”

季婉才注意到屏幕上跳出的跑步里程數：

02公里。

心想，這怎麼可能啊！

面上不聲地說：“我跑完了。”

“兩百米！”孟步青驚問，“你這力，該不會是真有什麼重病吧？”

季婉無奈嘆氣：“你不是看過我的檢報告。”

覺得，環顧四周卻沒看見飲料機。

“我沒…你怎麼知道？”

孟步青震驚地改口。邊問，邊又給把跑步機按開，“你可以跑跑走走，不要立刻停下。”

季婉想說，突然一副肯定的語氣運。

猜不到就奇怪了。

可跑步機的履帶又開始慢慢加快轉速度，只能跟著走，然后跑。想說什麼，半天勻不出說話的氣。

看跑那麼辛苦。孟步青憋著笑，干脆轉，專注地看著季婉跑步。

“……”

這個半開放的隔間里，目視前方，只能看見窗前的一片城市的傍晚景。

耳朵卻能聽見，不遠別人的運鞋一下下跑在履帶上的聲音，淋浴間淺淺的水聲，私教溫的講話聲。

季婉咬牙又堅持了許久。

跑得實在，覺要掉下跑步機前，趕往前半步按下暫停。

了會兒，才說：

“……我要真是重病患者，還能被你這麼折騰？”

孟步青聞言手搭著跑步機的扶手邊，打量著，角揚起玩味的弧度問，“我怎麼折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