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步青小心翼翼地從季婉上爬開。翻過,直接鉆到被子：“我要睡覺了，你幫我關個燈。”

“你的『藥』還沒有噴過。”季婉支子，丟下一句話匆匆地出。幫把醫院開的噴霧拆開拿來。

“醫生,睡前最好拿枕頭抬高腳。”

孟步青手，把邊上多出的枕頭拿來,忽又頓住：“枕頭太大了,我不兩腳都墊著。”

換了個旁邊的小玩偶。

帶著皇冠的幽靈,圓鼓鼓的好適合抬高腳。以前私立學校的同學送的生日禮,那麼多年，都在床邊放著。

季婉不由好笑,順口編了句：“一腳高，一腳低,做怪夢。”

孟步青無語地瞥：“哪來的封建『迷』信。”

季婉彎一笑,心，封建『迷』信嗎？下次編我的小,你這小不點還不得屁顛顛地信住。

孟步青奇怪地看：“突笑什麼？”

“沒什麼，”季婉『』狀，“還是用枕頭吧,玩太小了,你晚上睡著了肯定會蹬掉的。”

孟步青搖頭拒絕：“我睡覺的姿勢乖的,程平躺,也不,肯定不會『』踢。”

“你以前和誰睡過？”

“沒有。”

季婉笑了：“那你怎麼知道？睡著了『』自己又沒覺。”

孟步青異常自信：“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

“……”

季婉懶得跟繼續往下扯,見堅持也就算了。

手拿著『藥』，側坐在床邊。

為了避免把『藥』噴到玩偶上面弄臟，輕輕地托高孟步青的小肚，懸空一些距離,后噴在腳踝扭傷的地。

扭得并不厲害，經過冰敷理紅腫其實已經不夸張了，可襯著腳踝細雪的，還是顯得可憐。

快噴完『藥』。

季婉，把噴霧留在床就能看見的床頭柜上，端著長輩的架子叮囑：“明天別忘記繼續用『藥』。”

“好。”孟步青手托著臉，撐在床上懶懶散散地笑，“謝謝老師照顧。”

“……”

季婉肅著臉，掌心仿佛還殘存著的溫細。

輕微地握了下拳。

快把燈關掉，帶上門走了。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窗簾拉著，小房間漆黑一片，車輛的行駛聲也被雙層玻璃窗隔絕得輕不可聞。

本來是個容易安眠的環境。

孟步青睡不著。

睜著眼，向從高高窗簾中的一排淡，手慢慢地按住口，思忖剛才著季婉時分明的心。

孟步青了又，覺得自己真的應該談了。

單太久，心都『』跳了！

那可是季婉，是爸爸的朋友，極有可能是爸爸的人！一個標標準準的超級無敵大直……

用力地閉了閉眼。

腳后跟墊著的『』絨玩，又剛噴過『藥』，扭傷的刺痛已經不到。

明天應該就能恢復得差不多了。再過個五天七天，一切常。

崴傷也好，心跳也好。

孟步青到這兒，放在口的手總算拿下來，放松地垂搭在側。慢慢悠綿夢鄉。

后半夜，睡中的孟步青無意識地踢掉了玩偶。

小幽靈滾了幾圈鉆床底。

擰眉開始做夢。

夢斷斷續續，又是小時候被爸爸提著領丟到書房外，媽媽過來對：你爸爸的書都是古董，跟媽媽的包一樣，不是給小孩子玩的。

但等你以后十八歲了，可以買屬于自己的貴的書或者包。隨你喜歡。

一晃，又是撲倒在季婉上的畫面。

滿室都是黃澄澄的昏暗線，夢的放松，膽子也大，目凝在季婉半開半合的瓣上，心似有暗火燒，于是忍不住地低頭吻住——

窗外的鳥聲將吵醒。

孟步青睜開眼，腦子茫茫一片，依稀覺得自己做了個不得了的夢。翻過悶被子，在溫暖的環境逐漸片段。

臉頰也逐漸漲紅。

孟步青猛地坐，不敢相信自己在夢竟對季婉……

“……”

孟步青洗漱完，扶著墻壁慢吞吞地跳到客廳。天『』還早，廚房已經有輕微忙碌的聲音。

“早，”季婉手拿著速凍小饅頭的袋子，“『藥』噴了嗎，腳還疼嗎？”

見還在關心自己。

孟步青越發慚愧，含糊地：“沒事，不走路的話，已經沒有不舒服的覺了。”

“那就好。”

孟步青坐下來，定了定神，打開小件。準備絞盡腦給最的漆玟寫篇長評，好轉移一下閑得不該出現的思緒。

邊做筆記，邊在備忘錄敲法。

偶爾翻翻評論查補缺。

漆玟喜歡前后呼應，文中給的線索相當之多。略看過知道是描寫，細細地看，一筆筆竟都是可以推敲的鋪墊。

翻著翻著，突刷到一條最新的評論：

『迷』黑夜：［文筆小，好爛，還不如高中生寫的，這也能金榜第一？服了服了。］

孟步青深呼吸。

剛做了大半天筆記試圖剝繭，結果困在香氣繚繞的茫茫霧，時不時還得反復被劇刀刀的，簡直氣得翻眼。

“怎麼了？”季婉端著蒸好的冷凍食品，放到桌上，“大早上誰惹你了，滿臉不高興的。”

“討人厭的杠，我最喜歡的作者寫得爛。”

季婉立刻笑了。

邊不著痕跡地拿出手機，放在桌子底下看，邊：“是什麼重要的人發表的差評嗎？”

“一點也不重要的。”孟步青放掉手機，拿筷子夾了個饅頭咬來，“可我氣啊，等會兒肯定會有人在底下復，又要吵來了。”

季婉好奇地：“吵來又會怎麼樣嗎？”

“不會怎麼樣，是我喜歡的作者實在太溫太善良了。每次吵來都會出來，謝謝指教，不要吵架。我不喜歡對黑子那麼溫。”

季婉勾，低頭咬了口燒麥，慢吞吞地：“我倒跟你得不一樣。”

“嗯？”

“謝謝指教，不要吵架，這分明是毫不在乎的語氣。既都不在意，你又何必生氣。”

孟步青沉默了會兒，郁悶地：“因為是我的寶貝。我當知道特別堅強，從來不在乎黑子，可要維護的法是控制不了的。”

“……”

“你為什麼一直在笑啊！”孟步青猛地瞪。

季婉極力收斂住臉上的笑意，指指已經關掉屏幕的手機，無辜地著：“剛才票漲了。”

“……噢。”

孟步青以為在嘲笑自己，原來是誤會。

干地又補了句：“那恭喜啊。”

季婉嘆了口氣，無奈地，這到底是怎樣的緣分。

寫作快十年，遇到過不溫暖的讀者，章章都寫長評的，因為考試看不了小而特地來“告假”的，哪怕小題材不符合興趣依舊掛著自訂閱的。

林子大了，總免不了有點不好的。

可收獲了足夠多的溫暖，一點點風吹，實在不算什麼。

季婉覺得自己是寫了幾本小，作者與讀者，地位平等。并不值得大家對付出額外的。而且也沒機會報答大家。

所以心中常覺愧欠。

所以，當第一天知道孟步青是自己的讀者，看見發來的求助消息。哪怕時間著急地趕著開大會，依舊把自己釘在辦公室，認真寫完那篇小論文。

不小心拆開、簽掉了買的新書。

其實大可以假裝將包裹錯寄出了，或者意外滅失，多的是借口。

還是不惜勞煩別人，親自跑到琉緣家換二十本新書。趕在放學之前解決掉事。

是不讓『』出失的表而已。

哪怕是遲幾天拿到書的失。

讀者和作者之間，這一條纖細又意外堅韌的線，其實是雙向的。

“……”

孟步青完不知道在什麼。

又拿出手機，刷新那條負面評論。果不其，漆玟的讀者都忿忿不平來。

齊：［漆玟的文放到整個網文圈都是數一數二的，謝謝。］

『迷』黑夜：［隨便一個作文寫的好的高中生，就能吊打的文筆，還吹什麼大神了？搞笑呢？？？］

楠楠：［哪個高中生有這種洗練的文筆，幽深的造句，你舉舉例子？］

漆刀刀的寶貝：［樓上，網頁點能看見樓主也是簽約作者，可能自己就是那個高中生叭。］

楠楠：［謝謝樓上，我現在立刻拜讀！］

孟步青角上翹，眼神閃過看熱鬧的笑意，果是個眼紅的同行啊！竟連小號都沒切，這下算是社了吧？

繼續看。

不知道是切錯號還是不知道能看見專欄的杠開始慌『』。

『迷』黑夜：［我沒自己是吧？我漆玟這個水平還不如有些作文能拿獎的高中生。客觀實話而已，不至于要我吧。］

孟步青看到這兒又有點火大。

生怕看見的心肝寶貝玟玟崽又謙虛復：多謝指教。不要吵架。

往下，果有作者的復的綠『』字。

孟步青猛地提著氣看。

漆玟復：［網文和作文的評價系是截不同的。如果要拎出來，那，或許你有幸跟我參加過同個作文競賽，如果你曾留意——特等獎后面是我的名字。］

映在手機屏幕上的這行字不長不短，快讀過好幾遍。

孟步青瞪圓眼睛，一時興得不出話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知道，那麼多年，這是家溫文爾雅的漆玟玟第一次強擊挑事的。

“……”

季婉悠地吃完最后一個包子，隨手把手機塞口袋。